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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十三

卷之十三

  [卷之十三] 背痈门(七则)

  人有背心间先发红瘰,后渐渐红肿,此发背之兆也,最为可畏。古人云∶外大如豆,内大如拳;外大如拳,内大如盘。言其外小而内实大也。然而痈疽等毒,必须辨其阴阳∶有先阴而变阳者,有先阳而变阴者;有前后俱阳者,有前后俱阴者。

  阳症虽重而实轻,阴症虽轻而实重;先阴而变阳者生,先阳而变阴者死。病症既殊,将何以辨之?阳症之形,必高突而肿起;阴症之形,必低平而陷下;阳症之色纯红,阴症之色带黑;阳症之初起必痛,阴症之初起必痒;阳症之溃烂,必多其脓;阴症之溃烂,必多其血;阳症之收口,身必轻爽;阴症之收口,身必沉重。至于变阴变阳,亦以此消息断断不差也。倘见红肿而高突,乃阳症之痈也。乘其肉肿初发,毒犹未化,急以散毒之药治之,可随手愈也。发背而至横决者,皆因循失治,以致破败而不可救,阳变阴者多矣。救痈如救火,宜一时扑灭,切勿见为阳症无妨,而轻缓治之也。方用急消汤∶忍冬藤(二两)茜草(三钱)紫花地丁(一两)甘菊花(三钱)贝母(二钱)黄柏(一钱)天花粉(三钱)桔梗(三钱)生甘草(三钱)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全消,不必四剂也。

  此方消阳毒之初起极神。既无迅烈之虞,大有和解之妙。世人不知治法,谓阳毒易于祛除,孟浪用虎野狼之药,虽毒幸消散,而真气耗损于无形,往往变成别病,乃医者成之也。

  人有背心发瘰,痒甚,已而背如山重,悠悠发红晕,如盘之大,此阴痈初起之形象也,最为可畏,尤非前症阳痈可比。乃一生罪孽,鬼祟缠身,必然谵语胡言。

  如见此等症候,本不可救。然而人心善恶成于一念之迁悔,求生无术,亦见医道无奇。盖阳症有可救之术,阴症岂无可生之理,总在救之得法耳。大约阴痈之症,虽成于鬼祟之缠身,然必正气大虚,邪得而入之也。设正气不虚,邪将安入。故救阴痈之症,必须大用补气补血之药,而佐之散郁散毒之品。则正旺而邪自散矣。方用变阳汤∶人参(二两)黄(二两)金银花(半斤,煎汤代水)附子(一钱)荆芥(炒黑,三钱)柴胡(二钱)白芍(一两)天花粉(五钱)生甘草(五钱)井花水煎汁二碗服,渣再煎,服后阴必变阳而作痛。再一剂而痛亦消,再服一剂而全愈,竟消灭无形也。

  然人不致皮破血出,断不肯信,虽然先用此等之药以治发背,毋论病患不肯服,即医生亦不肯用,或医生知用此治疗,而病患之家亦不肯信。往往决裂溃烂,疮口至如碗大而不可收,始悔参、之迟用矣。予既论此症,又多戒辞,劝人早服此方,万不可观望狐疑,丧人性命。盖阳毒可用攻毒之剂,而阴毒须用补正之味。用人参、黄以补气,气旺则幽阴之毒不敢入心肺之间。而金银花性补,善解阴毒,得参、而其功益大,然非得附子则不能直入阴毒之中而又出于阴毒之外。毒深者害深,又益之生甘草以解其余毒。然毒结于背者,气血之壅也,壅极者郁之极也。故加柴胡、荆芥、白芍、天花粉之类消痰通滞,开郁引经,自然气宣而血活,痰散而毒消矣。

  人有背痈溃烂,洞见肺腑,疮口黑陷,身不能卧,口渴思饮,人以为阳症之败坏也,谁知是阴虚而不能变阳乎。夫背痈虽有阴阳之分,及至溃脓之后,宜补内不宜消外,则阴阳之症一也。溃烂而至肺腑皆见,此乃失补之故,使毒过于沿烧,将好肉尽化为瘀肉耳。肉瘀自必成腐肉,而腐自必洞见底里。见此等症候,亦九死一生之兆也。倘胃气健而能食者,犹可救。倘见食则恶者,断无生意。虽然,能用参、、归、熟亦有可生,不可弃之竟不救也。方用转败汤救之。

  人参(二两)生黄(一两)熟地(二两)肉桂(二钱)白术(四两)当归(一两)金银花(四两)麦冬(二两)山茱萸(一两)远志(三钱)北五味子(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一剂而胃气大开者,即可以转败为功也。倘饮之而稍能健饭,亦在可救。惟恐饮之杳无应验者,是胃气日绝也,不必再治之矣。或饮之而饱闷,少顷而少安者,亦有生机。

  此方补其气血,而更补其肺肾之阴。盖阴生则阳长,阴阳生长则有根,易于接续。而后以金银花解其余毒,则毒散而血生,血生而肉长,肉长而皮合,必至之势也。倘日以解毒为事,绝不去补气血之阴阳,则阴毒不能变阳,有死而已,可胜悲悼哉。

  人有背痈将愈,而疮口不收,百药敷之绝无一验,人以为余毒之未尽也,孰知是阴虚而不能济阳。夫痈疽,初起则毒盛,变脓则毒衰,脓尽则毒化矣。疮口不收,乃阴气之虚,而非毒瓦斯之旺。世人不知治法,尚以败毒之药攻之,是已虚而益虚也,欲其肌肉之长,何可得乎。然亦有用补法而仍未效者,但用阳分之品以补其阳,而不用阴分之药以补其阴也。独阴不长,而独阳亦不生。痈疽至脓血已尽,则阴必大虚,止补其阳,则阳旺阴虚,阴不能交于阳矣。阳有济阴之心,阴无济阳之力,所以愈补阳而阴愈虚,而疮口愈难合也。治法必须大补其阴,使阴精盛满,自能灌注于疮口之中,不用生肌外敷之药而疮口之肉内生矣。方用生肤散∶麦冬(一两)熟地(二两)山茱萸(一两)人参(五钱)肉桂(一钱)当归(一两)忍冬藤(一两)白术(五分)水煎服。二剂而肉自长,又二剂外口自平,又二剂全愈。

  此方补阴之药多于补阳,使阴胜阳也。然补阳仍是补阴之助,以其能入阴之中,交于阳之内也。忍冬藤非特解余剩之毒,取其能领诸药至于疮口之间也。

  人有背疮长肉,疮口已平,忽然开裂流血,人以为疮口之肉未坚也,谁知是色欲恼怒之不谨耳。大凡疮痈之症,最忌色欲,次忌恼怒。犯恼怒新肉有开裂之虞,犯色欲新肉有流血之害;犯恼怒者不过疾病,犯色欲者多致死亡。其疮口开裂之处,必然色变紫黑,而流水之处,必然肉变败坏矣。此时必须急补气血,万不可仍治其毒。盖前毒未尽,断难收口,复至腐烂,新肉不坚,而自涌决裂也。况发背新愈之后,其精神气血尽为空虚,若交合泄精,遂至变害非常,舍补气血,又安求再活乎?即补气血以些小之剂,欲收危乱之功,大厦倾颓,岂一木能支哉。故又须大剂救之,而后可方用寒变回生汤∶人参(四两)黄(三两)当归(二两)北五味子(二钱)麦冬(二两)肉桂(三钱)白术(二两)山茱萸(五钱)忍冬藤(二两)茯苓(一两)水煎服。一剂而肉不腐,二剂而肉自生,三剂而皮仍合,四剂疮口平复。切戒再犯,再犯无不死者,即再服此方无益也,可不慎乎!此救疮疡坏症仙丹,不止疗发背愈后犯色之败腐也。人疑泄精以致决裂,宜用熟地以大补之,何故反置而不用?以熟地补阴最缓,而症犯甚急,所以舍熟地之不可用。此方服数剂之后,各宜减半,惟多加熟地,留为善后之计耳。

  人有夏月生背痈,疮口不起,脉大而无力,发热作渴,自汗盗汗,用参、大补之剂,益加手足逆冷,大便不实,喘促呕吐,人以为火毒太盛也,谁知是元气大虚,补不足以济之。夫痈分阴阳,疮口不起,乃阴症而非阳症也。脉大似乎阳症,大而无力,非阴而何。发热作渴,此水不足以济火,故陡渴陡汗也。既阴症似阳,用参、阳药以助阳,正气足以祛阴而返阳矣,何以愈补而反逆冷呕吐?此阴寒之气正甚,而微阳之品力不能胜耳。非加附子辛热之品,又何能斩关入阵以祛荡其阴邪哉。方用助阳消毒汤∶人参(半斤)黄(一两)当归(四两)白术(四两)陈皮(一两)附子(五钱)水煎膏,作二次服,诸症退。连服数剂,疮起而溃,乃减半。又用数剂而愈。

  此非治痈之法也,然治痈之法而轻治此等之症,鲜不立亡。可见治痈不可执也。

  大约阳痈可以消毒化痰之药治之,阴痈之病万不可用消毒化痰之味。此实治痈之变法,医者不可不知。

  人有背生痈疽,溃脓之后,或发热,或恶寒,或作痛,或脓多,或流清水,自汗盗汗,脓成而不溃,口烂而不收,人以为毒瓦斯之未尽也,谁知五脏亏损,血气大虚之故。凡人气血壮盛,阴阳和平,何能生毒?惟其脏腑内损,而后毒瓦斯得以内藏,久之外泄,及至痈疽发出,其毒自不留内。然脏腑原虚,又加流脓流血,则已虚益虚。观其外,疮口未敛,似乎有余;审其内,气血未生,实为不足。法当全补,不宜偏补夫一脏,致有偏胜之虞也。方用十全大补汤最妙,以其合气血而两补之耳。

  然而用之往往不效者,非方之不佳,乃用方之不得其法耳。夫背痈何等之症,岂用寻常细小之剂所能补之?必须多加分两,大剂煎饮,庶几有济。予因酌定一方,以请正于同人也。用∶人参(一两)黄(二两)白芍(五钱)肉桂(二钱)川芎(三钱)熟地(二两)当归(一两)白术(五钱)茯苓(五钱)生甘草(三钱)水煎服。服一剂有一剂之效。

  世疑此方绝不败毒,如何化毒而生肉。不知痈疽未溃之前以化毒为先,已溃之后补正为急,纵有余毒未尽,不必败毒。盖败毒之药,非寒凉之品,即消耗之味也。

  消耗则损人真气,寒凉则伤人胃气。真气损则邪气反盛,胃气伤则谷气全无,又何能生长肌肉哉。惟十全大补汤专助真气以益胃气,故能全效耳。且此方不特治背痈之已溃,即疮疡已溃者皆宜用之。

  [卷之十三] 肺痈门(四则)

  人有胸膈间作痛,咳嗽时更加痛极,手按痛处,尤增气急,人以为肺经生痈也,谁知是肺热生痈耳。夫肺为娇脏,药食之所不到者也,故治肺甚难。肺热害肺,既可成痈,将何法疗之?疗之法,似宜救火以泻肺。肺药不可入,而肺为脾之子,脾经未尝不受药也,补其脾经之土,则土能生金也。平其肝经之木,则金不能克木矣。

  清其心经之火,则火不能刑金也。三经皆有益于肺,无损于金,则肺气得养,而后以消毒之品直解其肝中之邪,何难于不收乎。方用全肺汤∶元参(三两)生甘草(五钱)金银花(五两)天花粉(三钱)茯苓(三钱)白芍(三钱)麦冬(二两)水煎服。一剂而痛减,二剂而内消矣。

  大凡痈疽之症,必须内消,不可令其出毒。内消之法,总不外脾肝心三经治之,而无别消之道。或曰∶肺之子肾也,独不可治肾以消乎。然肺痈之成,虽成于火烁肺金之液,实因肝气之自虚也。补肾虽使肺气不来生肾,惟是肺气相通,补肾之水,恐肺气下降,而火毒反不肯遽散,不若止治三经,使肝气得养,自化其毒,不遗于肾之为妙也。

  人有胸膈作痛,咳嗽不止,吐痰更觉疼甚,手按痛处不可忍,咽喉之间,先闻腥臭之气,随吐脓血,此肺痈不独已成,而且已破矣。夫肺痈未破者易于消,已破者难于治,为脓血未能遽净耳。然得法,亦不难也。盖肺之所以生痈者,因肺火不散也,然肺火来,因肺气虚也,肺虚而火留于肺,火盛而后结为痈。不补虚而散火,而未成形者何以消,已成形者何以散,既溃烂者,又何以愈哉。是虚不可不补,而补虚者补何脏乎,必须补肝气之虚,而肺不能直补其气,补胃气之虚,则肺气自旺也。今痈已破矣,多吐脓血,则肺气尤虚,虽毒尚存,不可纯泻其毒,于补气之中而行其攻散之方,而行其攻散之法,则毒易化而正气无伤。方用完肺饮∶人参(一两)元参(二两)蒲公英(五钱)金银花(二两)天花粉(三钱)生甘草(三钱)桔梗(三钱)黄芩(一钱)水煎服。一剂脓必多,二剂脓渐少,三剂疼轻,四剂而又轻,五剂痛止,脓血亦止,六剂竟奏全功。

  此方补胃中之气,即泻胃中之火。胃气旺,肺气不能衰,胃火衰,肺火不能旺,所以能败毒而又能生肉耳。其诸药亦能入肺,不单走于胃,然而入胃者十之八,入肺者十之二,仍是治胃益肺之药也。或问∶肺痈已破,病已入里,似不宜升提肺气。

  南昌喻嘉言谓,宜引之入肠,而先生仍用桔梗以开提肺气,恐不可为训。嗟乎,予所用之药,无非治胃之药,药入于胃,有不引入肠者乎。然肺气困顿,清肃之令不行,用桔梗以清肺,上气通而下气更速,然则上之开提,正下之迅遂也。

  人有久嗽之后,肺受损伤,皮肤黄瘦,咽嗌雌哑,自汗盗汗,卧眠不得,口吐稠痰,腥臭难闻,而毛悴色憔,嗽之时必忍气须臾,轻轻吐痰,始觉膈上不痛,否则必大痛不已,气息奄奄,全无振兴之状,人以为肺中生痈也,谁知是肺痿而生疮耳。此症本系不救之病,然治之得法,调理又善,亦有生机者。夫肺痈与肺痿不同,肺痈生于火毒,治之宜速,肺痿成于劳伤,治之宜缓。火毒宜补中用泻,劳伤宜补中带清。泻与清不同,而补则同也。惟是泻中用补,可用大剂;清中用补,可用小剂。忽忘勿助,若有若无,庶能奏功也。方用养肺去痿汤∶金银花(三钱)生甘草(五钱)生地(二钱)麦冬(三钱)紫菀(五钱)百部(五分)百合(二钱)款冬花(三分)天门冬(一钱)贝母(三分)白薇(三分)水煎服。服十剂,膈上痛少轻者,便有生机。再服十剂更轻,再服十剂而渐愈,前后共服六十剂,而始全愈也。

  是方不寒不热,养肺气于垂绝之时,保肺叶于将痿之顷,实有奇功。倘捷效于一旦,必至轻丧于须臾,宁忍耐以全生,切勿欲速而送死。

  世有膏粱子弟,多食浓味,燔熬烹炙煎炒之物,时时吞嚼,或美香醪,乘兴酣饮,遂至咽干舌燥,吐痰唾血,喘急膈痛,不得安卧,人以为肺经火炽也,谁知是肺痈已成耳。夫肺为五脏之盖,喜清气之熏蒸,最恶燥气之炎逼。今所饮所食,无非辛热之物,则五脏之中全是一团火气,火性炎上,而肺金在上,安得不受害乎。

  肺既受害,不能下生肾水,肾水无源,则肾益加燥,势必取资于肺金,而肺金又病,能不已虚而益虚,已燥而更燥也。况各经纷然来逼,火烈金刑,肺间生痈,必然之势也。治之法,化毒之中益之养肺之法,降火之内济之补肾之方,庶几已成者可痊,未成者可散也。方用枝桑清肺丹∶桑叶(五钱)紫菀(二钱)犀角屑(五分)生甘草(二钱)款冬花(一钱)百合(三钱)杏仁(七粒)阿胶(三钱)贝母(三钱)金银花(一两)熟地(一两)人参(三钱)水煎,将犀角磨末冲服,数剂可奏功也。

  此方肺肾同治,全不降火。盖五脏之火因饮食而旺,乃虚火而非实火也。故补其水而金气坚,补其水而虚火息。况补中带散,则补非呆补,而火毒又容易辞也。

  [卷之十三] 肝痈门(二则)

  人有素多恼怒,容易动气,一旦两胁胀满,发寒发热,既而胁痛之极,手按痛处不可忍,人以为肝火之盛也,谁知是肝叶生疮耳。世人但知五脏中惟肺生痈,不知肝亦能生痈也。且《灵》、《素》诸书亦未有及,得毋创论以惊世乎。余实闻异人有谓∶胁痛手不可按者,肝叶生痈也。《灵》、《素》二经不谈者,肝经生痈世不常有,古人未有此症,所以晷而不言。盖古今之气运不同,而痈毒之生长不一。肝一恼怒,则肝叶张开,肝气即逆。大怒之后,肝叶空胀,未易平复。且怒必动火,怒愈多而火愈盛,火盛必烁干肝血,烁干则肝气大燥,无血养肝更易发怒。怒气频伤,欲不郁结而成痈,乌可得乎。然痈生于内,何从而见。然内不可见而外即可辩也。

  凡生痈者,胁在左而不在右,左胁之皮必现红紫色,而舌必现青色,以此辩症,断断无瘥。治之法,必平肝为主而佐之泻火去毒之药,万不可因循时日,令其溃烂而不可救也。方用化肝消毒汤∶白芍(三两)当归(三两)炒栀子(五钱)生甘草(三钱)金银花(五两)水煎汁一碗,饮之。

  一剂而痛轻,二剂而痛又轻,三剂而痛如失。减半再服数剂而全愈。

  此方用当归、白芍直入肝中以滋肝血,则肝血骤生,易解肝血之燥。又得甘草以缓其急,栀子清火,金银花解毒,安得不取效之捷哉。盖是火毒既盛,肝血大亏,用此方而不如此大剂煎饮,亦自徒然。倘执以肝火之旺而非是肝痈之成,单用归、芍以治胁痛,断不能取效也。

  人有左胁间疼痛非常,手按之更甚,人以为胁痛,而不知非胁痛也,此乃肝经之痈耳。夫肝经生痈,多得之恼怒,予前条已畅论之矣。然而肝痈不止恼怒能生,而忧郁亦未尝不生痈也。惟因恼怒而得之者,其痛骤;因忧郁而得之者,其痛缓。

  当初痛之时,用逍遥散大剂煎饮,痛立止,又何至成痈也。因失于速治,而肝中郁气苦不能宣,而血因之结矣。血结不通,遂化脓而成痈,其势似乎稍缓,然肝性最急,痈成而毒发其骤也。世有胁痛数日而死者,正因生痈毒败而死,非胁痛而即能死人,可不急救治之乎。方用宣郁化毒汤∶柴胡(二钱)白芍(一两)香附(二钱)薄荷(二钱)当归(一两)陈皮(一钱)枳壳(一钱)天花粉(三钱)生甘草(三钱)金银花(一两)水煎服。一剂而痛轻,二剂而痛减,三剂而痛又减,四剂全愈。重则不出六剂。愈后用四物汤大剂调治,不再发也。

  夫肝痈世不常见,既有前条,不必又论及此。然肝痈不可见,而胁痛世人之所常病,吾特发明忧郁之能成又若此,则人知急治,何至成痈哉。

  [卷之十三] 大肠痈门(三则)

  人有腹中痛甚,手不可按,而右足屈而不伸,人以为腹中火盛而存食也,谁知是大肠生痈耳。大凡腹痛而足不能伸者,俱是肠内生痈耳。惟大肠生痈,亦实有其故,无不成于火,火盛而不散,则郁结而成痈矣。然而火之有余,实本于水之不足,水衰则火旺,火旺而无制,乃养成其毒而不可解。然则治之法,又何必治火哉,壮水以治火,则毒瓦斯自消。方用清肠饮∶金银花(三两)当归(二两)地榆(一两)麦冬(一两)元参(一两)生甘草(三钱)薏仁(五钱)黄芩(二钱)水煎服。一剂而痛少止,二剂而足可伸,再二剂而毒尽消矣。

  此方纯阴之物,而又是活血解毒之品,虽泻火实滋阴也。所以相济而相成,取效故神耳。倘不益阴以润肠,而惟攻毒以降火,则大肠先损,又何胜火毒之凌烁哉。

  毋怪愈治而愈不能效也。

  人有大肠生痈,右足不能伸,腹中痛甚,便出脓血,肛门如刀割,此肠痈已经溃烂也。能食者生,不能食者死。虽然,不能食之中亦有非因火毒之炽而然者,又不可因其不能食而弃之也。大凡生此各种痈疮,俱以有胃气为佳,无胃气,毋论阴毒阳毒多不可救。故治阴疽之病,断以扶胃气为第一法,而少加之败脓祛毒之药,则正气无伤而火毒又散。今大肠痈破,而致饮食不思,则胃气已尽绝,大危之症也。

  不急补胃,惟治痈,必死之道也。方用开胃救亡汤∶人参(一两)金银花(二两)山药(一两)生甘草(三钱)薏仁(一两)元参(一两)白术(一两)山羊血(研末,一钱)水煎调服。一剂胃开,二剂脓少,三剂痛止,四剂全愈。

  此方全去救胃,而败脓祛毒已在其中。妙在金银花虽治毒而仍滋阴之药,为疮家夺命之物,军乃至仁至勇之师,又得参、术以补助其力,即散毒尤神。山羊血止血消渴且善通气,引诸药入痈中解散之,乃乡导之智者也。合而治之,则调合有人,抚绥有人,攻剿有人,安得不奏功如神乎。自然胃气大开,化精微而辅输于大肠也。

  倘胃气未伤,服之尤奏功如向,万勿疑畏不用此方,枉人性命耳。

  人有大肠生痈,小腹痛甚,淋漓不已,精神衰少,饮食无味,面色痿黄,四肢无力,自汗盗汗,夜不能卧,人以为火盛生痈也,谁知水衰不能润肠耳。夫大肠之能传导者,全藉肾水之灌注。今因醉饱房劳,过伤精力,大泄其精,遂至火动而水涸,又加生冷并进,以致气血乖违,湿动痰生,肠胃痞塞,运化不通,气血凝滞而成痈也。然则生痈之先,本是肾水不足,痈溃之后,又复流其水,是因虚而益虚矣。若作久毒治之,鲜不变为死症,必须大补其肾水,而并补其脾胃之气,则脾胃化精,生水更易,枯涸之肠一旦得滂沱之润自然淹足,不必治痈而痈已化,气血足而肌肉生也。方用六味地黄汤加味治之。

  熟地(二两)山药(八钱)牡丹皮(六钱)山茱萸(八钱)茯苓(三钱)泽泻(一钱)人参(一两)黄(五钱)麦冬(一两)水煎。连服数剂,腹痛止而精神健,前症顿愈。

  此方六味以补肾水,加人参、麦冬、黄以补脾胃之土,土旺而肺气自旺。肺与大肠为表里,且又为肾之母,自然子母相需,表里相顾,故奏功如神也。

  [卷之十三] 小肠痈门(三则)

  人有腹痛口渴,左足屈而不伸,伸则痛甚,手按其痛处更不可忍,人以为肠中生痈也,然而肠中生痈不同,有大小肠之分,屈右足者大肠生痈,屈左足者小肠生痈也。今屈而不伸者即在左足,是痈生于小肠而非生于大肠矣。惟是大肠之痈易治,小肠之痈难医,以大肠可泻而小肠难泻也。虽然,得其法又何不可泻哉。盖大肠可泻其火从糟粕而出,小肠可泻其火从溲溺而泄也。方用泄毒至神汤∶金银花(三两)茯苓(一两)薏仁(一两)生甘草(三钱)车前子(三钱)刘寄奴(三钱)泽泻(三钱)肉桂(一分)水煎服。一剂而水如注,二剂而痛顿减,三剂而症如失,不必四剂也。

  此方俱利水之药,止一味金银花消毒之味,何以建功之神如此?盖小肠之毒必须内消,而内消之药,舍金银花实无他药可代,以他药消毒皆能损伤正气,而小肠断不可损伤,故必须以金银花为君。但金银花不能入小肠之中,今同茯苓、薏仁、泽泻、车前子之类引入小肠,又加肉桂一分,得其气味引入膀胱,从溲溺而化。又恐火毒太盛,诸药不能迅逐,更加刘寄奴之速祛,甘草之缓调,刚柔迟速并行,既无留滞之虞,而复无峻烈之害,自然火毒殆尽膀胱小肠而出也。

  人有腹痛呼号不已,其痛却在左腹,按之痛不可忍,不许人按,医以为食积在大肠也,谁知是小肠之生痈耳。凡肠痈必屈其足,而今不屈足,似非肠痈之病。

  然肠痈生于肠内者必屈其足。在大肠者屈右足而不伸,在小肠屈左足而不伸也。

  若痈生于肠外者,皆不屈足。痛在左则小肠生痈,痛在右则大肠生痈也。至食积燥屎之痛,时而痛,时而不痛。故痛在左,明是小肠之外生痈也。大小肠生痈于肠内尚可破溃,而大小肠生痈于肠外断不可使之破溃者,以肠外无可出之路,皆必死之症也,而小肠更甚,必须急早治之。方用内化丹∶金银花(四两)当归(二两)车前子(五钱)生甘草(三钱)茯苓(一两)薏仁(一两)水煎服。

  一剂而痛大减,二剂而痛又减,三剂而痛全止,四剂全愈。

  此方即前方之变方也。但前方以利水之中而行其败毒之法,此方于利水之中补血以败毒之法也。盖痈破利水则毒随水出,易于祛除;痈未破,不补血以利水,则水泄而血虚,难于消化,同中之异,不可不知也。然此方亦须急早治之则有益,否则痈虽愈而瘀血流于肠外,必有终身腹痛之病也。

  人有腹痛骤甚,小便流血,左足不能伸,人以为小肠生痈也,谁知是小肠之火太盛耳。夫小肠生痈,必屈左足,今左足不伸,明是生痈之证,而予独谓是火盛者何故?不知生痈必有其征,未有一旦骤生而即流血者也。痈日久而脓生,脓欲尽而血出,岂有不溃不烂而先出血者。然左足之屈则又何也?盖小肠与大肠不同,小肠细而大肠宽,宽者可以容邪,而细者难以容邪,此必然之理。小肠受火煎熬,则肠中逼迫,肠不能舒,而左足应之,故暂屈而不伸耳。但不可因足之不伸即信是痈,而妄用解毒之药。然从何处辨之?因其初病之时,辨其小便之有血无血耳。初起痛而足屈,若小便无血,乃是生痈;初起痛而足屈,小便有血,乃是火痛,断不可瘥也。治之法泻其火邪,不必化毒而痛止足伸矣。方用小柴胡汤加味治之。

  柴胡(一钱)黄芩(三钱)甘草(一钱)茯苓(五钱)人参(二钱)半夏(一钱)水煎服。一剂而足伸,二剂而血止,肠亦不痛矣。

  小柴胡汤非治小肠之药也,何以用之而效验之捷如此。因小肠之火盛者,起于肝胆之郁也,木郁则火生,不敢犯心而犯小肠耳。夫火性炎上,今不上炎,反致下炽,拂其火性矣,此小肠所以受之而作疼痛也。至于流血于小便中者,又是何故?盖是小肠之血为火所逼,惟恐为火之烁干,故越出于小肠之外,直走膀胱,反使火道不行而流血也。小柴胡汤既舒其肝胆之气,则火气上炎,其生既顺而不逆。又得茯苓以清消其水气,水流而血自归经,此方之所以奇耳。

  [卷之十三] 无名肿毒门(二则)

  人有头面无端忽生小疮,痒甚,第二日即头重如山,第三日面目青紫。世人多不识此症,此乃至危至急之病,苟不速救,数日之内必一身发青黑而死。若青不至心胸者,尚可救疗。因其人素服房中热药,热极便为毒也。凡人入房而久战不泄者,虽气主之,而实火主之也。气旺而非火济之,则不足以鼓动其兴趣,而博久战之欢。

  补气之药,断不能舍参、而求异味。世人贪欢者多,吝惜者亦复不少,用热药以助火,非多加人参不足以驾驭其猛烈之威,无如人参价高,力难多备,方士不得已迁就世人,乃少减人参,则功力自薄,及多加热药以壮其火,于是金石火之药纷然杂用,谓不如此,不足以助其命门之火也。夫命门之火,肾火也,非真阴之水不养,不同于脾胃之火可以外水解之也。且肾火既旺,则外势刚强,必多御女,一取快乐,偶尔纵欲,亦复何伤。无奈淫心无尽,愈战愈酣,火炽则水干,火沸则水涸,即不频泄其精水,亦不足以制火,而热毒有结于肠胃者矣。况战久则兴必深,未有不尽兴而大泄者,精泄过多,则火更旺,未免阳易举而再战。或归于前药之太少,更多服以助其势,孰知药益多而火益烈,战益频而水益竭乎。久之水涸火炎,阳虽易举而不能久战,未免有忍精绻之时,勉强而斗,精不化而变为毒,结于阴之部位而成痈,结于阳之部位而成毒。头上者,正阳之部位也,较生于阴之部位者更为可畏。非多用化毒之药,又安能起死为生哉。方用回生至圣丹∶生甘草(五钱)金银花(半斤)玄参(三两)蒲公英(三两)天花粉(三钱)川芎(一两)水煎服。

  一剂而头轻,青紫之色淡矣。再服二剂,青紫之色尽消而疮亦尽愈,不必三剂也。

  此方化毒而不耗其气,败毒而不损其精,所以建功甚奇也。此毒原系水亏之极,而泻毒诸药无不有损于阴阳,惟金银花攻补兼妙,故必须此品为君。但少用则味单而力薄,多用则味重而力浓。又加玄参以去火,甘草以泻毒,蒲公英之清热,天花粉之消毒,川芎之散结,自然相助而奏效也。

  一无名肿毒,生于思虑不到之处,而其势凶恶,有生死之关,皆可以无名肿毒名之,不必分上中下也。前条止言头上,而在身之左右前后与手足四肢尚未言也。

  不知得其治法,无不可以通治。失其治法,则在上者不可以治中,在中者不可治下,在下者不可以治上中也。得其治法者若何,大约上中下之生无名肿毒者,多起于淫欲无度之人。又加之气恼忧郁,火乘其有隙之处,蕴藏结毒,故一发而不可救,所以无名肿毒尽是阴症,而绝无阳症也。然则治之法宜用解阴毒之药矣,惟是解阴毒之药多半消铄真阴,因虚而结毒,复解毒而亏阴,安有济乎。故无名肿毒往往不救,乃是故也。余得异人之传,仍于补阴之中以行其散郁之法,可佐之解毒之品,微助行经之味,是以多收其效。余不敢湮秘传之书而负万世之人也。方用∶玄参(一斤)柴胡(三钱)生甘草(一两)三味煎汤十碗,为主。倘生于头面,加川芎二两、附子二钱,再煎汁取三碗,分作二日服完。未破者即消,已破者即生肌而自愈,不必二剂也。倘生于身中前后左右,加当归二两、甘菊花一两、附子三分,亦如前煎服。倘生于手足四肢,加白术二两、附子五分、茯苓一两,亦如前煎服,无不收功。

  此方名收黑虎汤,言即至恶之人见黑虎亦未有不寒心者,是恶毒得之尽散也。

  玄参最善退浮游之火,得甘草之助,能解其迅速之威,得柴胡之辅,能舒其抑郁之气。且又有各引经之味,引至结毒之处,大为祛除。妙在用至一斤,则力量更大。

  又妙是补中去散,则解阴毒而不伤阴气,所以奏功更神。人勿惊其药料之重而不敢轻试,深负(铎)一片救世之怀也。若些小轻症与非阴症疮毒,俱不必用此重剂,又不可不知耳。

  [卷之十三] 对口痈门(一则)

  人有对口之后,忽生小疮,先痒后痛,随至溃烂,人以为至凶之痈也,然而痈生于对口者犹轻,而生于偏旁不胜对口者尤重。盖颈项之上,乃肾督之部位也。其地属阴,所生痈疽多是阴疽而非阳痈也。阳疽必高突数寸,其色红肿发光,疼痛呼号;若阴痈则不然,色必黑黯,痛亦不甚,身体沉重,困倦欲卧,呻吟无力,其疮口必不突起,或现无数小疮口,以眩世人,不知从何处觅头。然而阴阳二毒,皆可内消,何可令其皮破肿溃而后治之乎。至于内消之法,正不须分辩阴阳,惟既破溃脓,阴阳不审而漫投药饵,则祸生顷刻。而内消之法,大约止消三味,名为三星汤∶金银花(二两)蒲公英(一两)生甘草(三钱)水煎服。二剂即便全消。阳症已破者,仍以此方治之,不三服必脓尽肉生。若阴症大溃者,此方不可复投,改用七圣汤∶人参(一两)生黄(一两)当归(一两)金银花(二两)白术(一两)生甘草(三钱)肉桂(一钱)水煎服。一剂而血止,二剂而肉生,三剂而口小,四剂而皮合,再服二剂全愈。

  此方治各处痈毒凡低陷而不能收口者,无不神效,不止治对口之阴毒善收功也。

  诚以阳症可以凉泻,而阴症必须温补故耳。

  [卷之十三] 脑疽门(一则)

  世有生痈疽于头顶者,始名脑疽,若对口偏口,俱非真正脑疽也。此疽九死一生,然治之得法,俱可救也。大约生此疽者,皆肾火之沸腾也。盖脑为髓海,原通于肾,肾无火则髓不能化精,肾多火则髓亦不能化精。岂特不能化精,随火之升降,且化为毒以生痈疽矣。盖肾之化精,必得脑中之气以相化,若脑中无非肾火,势必气化为火,火性炎上,不及下降,即于脑中髓海自发其毒,较之脑气下流为毒者,其毒更甚。故往往有更变形容,改换声音,疮形紫黑,烦躁口干,随饮随渴,甚至脑骨俱腐,片片脱下,其野狼狈之状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又将何以救之耶?此症须问其饮食如何,倘饮食知味,即可用药。方用五圣汤治之。

  金银花(半斤)玄参(三两)黄(四两)麦冬(三两)人参(二两)水煎服。

  连服四剂,其痈疽渐愈。改用十全大补汤重四两,与之服四剂。又改为八味地黄汤恣其酣饮,可获全愈矣。

  是此等治疗,亦九死一生之法。然舍吾法,实无有第二法矣。人生此疽,得于房术者俱多。兴阳涩精,都是丹石燥烈之品,或洗或嚼,或噙于口,或藏于脐,霸阻精道,久战不已,日积月累,真阴枯烁,髓竭火发,遂溃顶门,多致不救。人何苦博妇女之欢,丧千金之命,长号于夜台也。

  [卷之十三] 囊痈门(二则)

  人有阴囊左右而生痈毒者,名曰便毒。生于囊之下,粪门谷道之前,名曰囊痈。

  三处相较,便毒易治,而囊痈最难疗也。以囊之下为悬痈,其皮肉与他处不同,盖他处皮肉或横生,或直生,俱易合口,而悬痈之处,横中有直,直中有横,一有损伤,不易收功。然治之有法,未尝难也。此等之痈,皆少年贪于酒色,或游花街而浪战,或入柳巷而角欢,忍精而斗,耐饥而交,或已泄而重提其气,或将败而再鼓其阳,或有毒之妇而轻于苟合,或生疮之妓而甘为精斗,往往多生此痈。所谓欲泄不泄,化为脓血是也。治之法必须大补其虚而佐之化毒之味,以毒因虚而成,不治虚可得乎。方用逐邪至神丹∶金银花(四两)蒲公英(二两)人参(一两)当归(二两)生甘草(一两)大黄(五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一剂而毒消,二剂而全愈,溃者三剂可以收功矣。

  此方用金银花四两,用蒲公英二两,佐之参、归、大黄之大料,未免过于霸气。

  然大虚之病,又用大黄祛逐,似乎非宜。谁知毒正盛,乘其初起之时,正未甚衰,大补泻火之为得乎。倘因循失治,或畏缩而不敢治,及至流脓出血,正气萧索,始用参、补气,往往有用至数斤而尚未能复元。何不早用于化毒之中,正又无伤而毒又易散哉。此因势利道之法,又不可不知也。

  人有饮烧酒入房,精不得泄,至夜半寒热烦渴,小便淋赤,痰涎涌盛,明日囊肿腹痛,又明日囊处悉腐,玉茎下面贴囊者亦腐,人以为酒毒也,谁知是肝火得酒毒湿而肆虐乎。夫酒何至作腐?盖火酒大热之物也,人过饮火酒多致醉死,死后往往身体腐烂,以火酒乃气,酒遇热自焚,人身脏腑原自有火,以火引火,安得不炎烧耶。饮火酒而入房,以鼓动精房之火,宜是命门之火而非肝火也。然而木能生火,肝属木,肝木生于相火,实理之常也。入房而借火酒之力,则火势必猛,火动无根,何能久乎,势必精欲外泄而火可解也。无奈精欲泄,而阻抑之火无可泄之路,火无可根据,而火酒又无可解,于是火入于肝,将根据母而自归也。惟相火内火也,可附肝以为家,而酒火外火也,反得木而焚体。囊与玉茎乃筋之会也,筋属肝,因入房而火聚于阴器之际,故火发而囊肿,囊肿极而茎亦腐。治法解酒毒而益补气补血之品,则湿热解而腐肉可长矣。方用救腐汤∶人参(一两)当归(一两)黄(二两)白术(一两)茯苓(五钱)黄柏(三钱)薏仁(五钱)泽泻(三钱)白芍(一两)葛根(三钱)炒黑栀子(三钱)水煎服。四剂腐肉脱而新肉生,再服四剂囊茎悉平复矣。

  酒毒成于拂抑,平肝泄火,利湿解毒宜也。何以又用参、、归、术以大补其气血耶。大凡气血盛者,力能胜酒,纵酣饮而无碍。服火酒而腐,必成于火酒之毒,亦其气血之衰,力不能胜酒,所以两火相合,遂至焚身外腐。苟不急补其气血,则酒毒难消,而腐肉又何以速长哉。

  [卷之十三] 臂痈门(一则)

  人有两臂之间忽然生疮而变成痈疽者,亦阴痈也。虽较头面、对口、肩背上少轻,然治不得法,亦能杀人。故须辩阴阳之治,大约痛者阳症,痈者阴症,不难于治也。如阳症用三星汤,一、二剂便可立消。若阴症,三星汤又不可用,必须大补气血,而佐之消痰化毒之剂,始能奏功。不可谓手足非心腹之疾,不须补虚也。夫阴主静,而两手则至动者也,至动而生阴痈,则动变为静矣,反常之道也,可不畏乎。况动变为静,又趋阴之道也。阳趋于阴,非生近于死乎,欲阳返于阴则易,欲阴返于阳则难,谁谓两手之痈而可小视之哉。治法仍宜慎重,方用消痈还阳丹∶人参(三钱)白术(一两)生甘草(三钱)天花粉(三钱)生黄(一两)金银花(二两)肉桂(一钱)当归(五钱)乳香末(一钱)水煎服。一剂而痒变为痛矣,二剂而痛如失,三剂而全消,不必四剂也。

  此方与七圣汤相同,而意气各异,七圣治已溃者也,此方治未溃者也。已溃者以生肉为先,未溃者以护肌为主,所以七圣汤内无乳香、天花粉者,正以二味之中有拥卫之功耳。

  [卷之十三] 乳痈门(四则)

  人有乳上生肿,先痛后肿,寻常发热,变成疡痈。此症男妇皆有,而妇人居多。

  盖妇人生子,儿食乳时后偶尔贪睡,儿以口气吹之,使乳内之气闭塞不通,遂至生痛。此时即以解散之药治之,随手而愈。倘因循失治,而乳痈之症成矣。若男子则不然,乃阳明胃火炽盛,不上腾于口舌而中拥于乳房,乃生此病。故乳痈之症,阳病也,不比他痈有阴有阳,所以无容分阴阳为治法,但当别先后为虚实耳。盖乳痈初起多实邪,久经溃烂为正虚也。虽然邪之有余,仍是正之不足,于补中散邪,亦万全之道,正不必分先宜攻而后宜补也。方用和乳汤∶贝母(三钱)天花粉(三钱)当归(一两)蒲公英(一两)生甘草(二钱)穿山甲(土炒,一片,为末)水煎服。一剂而乳房通,肿亦消矣,不必二剂。

  此方用贝母、天花粉者,消胃中之壅痰也。痰壅而乳房之气不通,化其痰则胃火失其势。而后以蒲公英、穿山甲解其热毒,利其关窍,自然不攻而自散矣。又恐前药过于迅逐,加入当归、甘草补正和解,正既无伤而邪又退舍矣,此决不致火毒不行而变为乳岩之病也哉。

  人有先生乳痈,虽已收口,后因不慎房事,以致复行溃烂,变成乳岩,现成无数小疮口,如管非管,如漏非漏,竟成蜂窝之状,肉向外生,终年累月而不愈。服败毒之药,身愈野狼狈,而疮口更加腐烂,人以为毒深结于乳房也,谁知气血之大亏乎。凡人乳房内肉外长,而筋束于乳头,故伤乳即伤筋也。此处生痈,原须急散,迟则有筋弛难长之虞。况又加泄精以损伤元气,安得不变非常乎。当时失精之后,即大用补精填髓之药,尚不至于如此之横。今既因虚而成岩,复见岩而败毒,不已虚而益虚乎。毋怪其愈败愈坏也。治法必须大补其气血,以生其精,不必再泄其毒,以其病原无毒之可泄耳。方用化岩汤∶人参(一两)白术(二两)黄(一两)当归(一两)忍冬藤(一两)茜根(二钱)白芥子(二钱)茯苓(三钱)水煎服。连服二剂,而生肉红润。再服二剂,脓尽痛止。又二剂,漏管重长。又二剂全愈。再二剂永不再发。

  此方全去补气血,不去消毒,实为有见。虽忍冬藤乃消毒之药,其性亦补,况同入于补药中,彼亦纯于补矣。惟是失精变岩,似宜补精,乃不补精,而止补气血何也?盖精不可以速生,补精之功甚缓,不若补其气血,转易生精。且乳房属阳明之经,既生乳痈,未必阳明之经能多气多血矣。补其气血,则阳明之经旺,自然生液生精以灌注于乳房,又何必复补其精,以牵掣参、之功乎,此方中所以不用生精之味耳。

  人有左乳内忽大如桃,复又不痛,色亦不赤,身体发热,形渐瘦损,人以为痰气之郁结,孰知肝气之不舒。夫乳属阳明,乳肿宜责之阳明胃经,而谓之肝病者,盖阳明胃土最畏肝木之克,肝气不舒,而胃气亦不舒矣。盖胃见肝木之郁,惟恐肝旺来克,于是胃亦畏首畏尾,伏而不扬。况乳又近于两胁,而两胁正肝之部位也,与肝相远尚退缩而不敢舒,与肝为怜亦何敢恣肆而吐气哉。气不舒而肿满之形成,气不敢舒而畏惧之色现,不痛不赤,正显其畏惧也。治法不必治阳明之胃,但治肝而肿自消矣。方用逍遥散加味治之。

  柴胡(二钱)白芍(五钱)当归(二钱)陈皮(五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茯神(三钱)人参(一钱)川芎(一钱)栝蒌(三钱)半夏(三钱)水煎服。十剂而内消矣。

  去栝蒌,再服十剂,不再发。

  逍遥最解肝气之滞,肝气一解,而胃气自舒。况益之栝蒌、半夏,专能治胸中之积痰,痰去而肿尤易消也。

  妇人产后,细小两乳又下垂过小腹,痛甚,以为乳痈,孰知胃血之燥也。夫胃为水谷之海,血之腑也。产后亡血过多,则胃中空虚,而饮食又不能遽进,即进饮食,而各脏腑取给于胃甚急,则胃气困矣。胃气困而胃血益燥矣,胃血益燥,无以解各脏腑之纷争。而子又索母之乳,内外取资,胃无以应。乳房者,胃之外廓也。

  乳头者,胃之门户也。胃苦内之纷争,欲避出于外而不可得,而外又不免于儿口之吮咂,细小下垂以至于腹,有逃遁难藏,入地无门之状,此倒悬切肤之痛,至危之病也。治法急救其胃气而益之补血之味,则胃气生而胃不燥,内足以分给于脏腑,又何至外痛而倒悬哉。方用解悬汤治之。

  人参(二两)当归(四两)川芎(二两)荆芥(三钱)益母草(三两)麦冬(一两)炮姜(一钱)水煎服。四剂而乳头收,再四剂全愈。

  此方人参生胃气于无何有之乡。用当归、川芎于乘危至急之地。用荆芥、益母草分解各脏腑以归其经络。用麦冬、炮姜者,因阳明胃火之燥,未免火动而炎烧,产后不便大用寒凉,故用麦冬、微凉之品,少解其火势之烈也。

  [卷之十三] 肚痈门(一则)

  人有生痈于小腹间,断无阳毒之症,以其地属阴之部位也。阴生阴毒,似乎至重,然而纯阴无阳,一用阳药立可成功。无奈世人一见肚腹生痈,多用阴药以消毒,反致成难救之病,为可悯也。然予所谓阳药者,非散火祛风之药,乃补气温火之味耳。盖阴地结成阴毒者,乃寒虚之故。寒因虚而不行,毒因寒而郁结,用热药以祛寒,自能解寒而散毒也。方用辟寒救腹丹∶白术(三两)茯苓(三钱)肉桂(三钱)金银花(三两)附子(一钱)当归(二两)蛇床子(五钱)水煎服。一剂而内消矣。倘已溃者,三剂而脓尽肉生矣。四剂亦必全愈。

  此方用白术为君者,以白术专利腰脐之气也。腰脐之气利,则下腹之部位尽利矣。而后以金银花、蛇床子祛其毒瓦斯,则毒瓦斯易消。然恐寒极不能直入,故又加附、桂斩关突围而进也。惟是桂、附、术、床俱是一派干燥之物,邪虽祛除,未免耗血,故用当归阳中之阴,少制其横,则阴寒渐散,而又无阳旺之虞。所以既能奏功,才免后患也。

  [卷之十三] 多骨痈门(一则)

  人有大腿旁边,长强穴间,忽然疼痛高肿,变成痈疽之毒,久则肉中生骨,以铁镊取出,已而又生,世人以为多骨痈也,孰知湿热毒之所化耳。夫多骨痈之生,因人食生果湿热所成者也。治之早,服一、二剂便可解散。无如因循失治与治不得法者,遂至湿壅而添热,热盛而化骨,日久迁延卧床而不能起也。说者谓初起之时未尝有骨,可以内散,既生骨之后,必须烂骨外取,未可全望其解散也。而孰知不然,盖多骨之症无形之所化,非肉中真生骨也,乃似骨而非骨耳。真骨难化,似骨又何难化之有。治之法利其湿,清其热,而主之补气补血之药,不必消骨而骨自消矣。方用五神汤∶茯苓(一两)车前子(一两)金银花(三两)牛膝(五钱)紫花地丁(一两)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而骨消矣,四剂而疮口平,五剂全愈。

  此方用茯苓、车前以利水,紫花地丁以清热,又用金银花、牛膝补中散毒,安得不奏功哉。

  [卷之十三] 恶疽门(一则)

  人有四肢之间,或头面之上,忽然生疽,头黑皮紫,疼痛异常,此阳症之毒也,治不得法,亦能杀人。盖阳症之毒,其势甚骤,不亟用散毒之药,则养成大横,蔓延难收,小毒变成大毒。然而疽与痈实有不同∶痈溃于内,疽肿于外也;溃于内难于外治,肿于外易于内消。虽痈疽之毒尽由内而外发,无不可治内而外愈,而疽病尤宜内治也。方用消疽散∶生地(三钱)连翘(三钱)忍冬藤(一两)白芷(三钱)夏枯草(一两)地榆(三钱)天花粉(三钱)生甘草(二钱)当归(一两)水煎服。未溃二剂则消,已溃四剂全愈。

  此方通治恶疽之方。凡生疽者,以此方投之,无不神效。盖补血散毒,则血活而毒难留,凉血清火,则血寒而火易散。疽多阳症,所以治无不宜也。

  [卷之十三] 疔疮门(一则)

  人有生疔疮者,一时疼痛非常,亦阳毒也,但初生时,人最难辩。世人以生黄豆令病患嚼,不知辛生之味,便是疔疮,以此辨之不错。其疮头必发黄泡,中或现紫黑之色,更须细看泡中,必有红白一线通出于泡外。大约疔生足上,红线由足而入脐;疔生手上,红线由手而入心;疔生唇面,红线由唇面而至喉。如见此红线之丝,在其红线尽处,用针刺出毒血,则免毒攻心。若现白线之丝,则不必刺也。治法总以消毒泻火为主。世人戒用官料之药,此不知医之语,毒非药安除哉。方用拔疔散∶紫花地丁(一两)甘菊花(一两)水煎服。一剂而红线除,二剂而疔疮散,三剂全愈,又何必外治挑开疔头之多事哉。若已溃烂,亦用此方,但加当归治之,必须二两,亦不必四剂,毒尽而肉生也。

  [卷之十三] 杨梅疮门(五则)

  凡好嫖者,恋坛酣战,自觉马口间如针戳之痛,此毒瓦斯已起也。未几而生鱼口矣,未几而生疳疮矣,又未几而遍身生疮矣,黄脓泛滥,臭腐不堪。世人皆以为毒盛,多用败毒之药,孰知日败毒而毒愈盛,疮愈多而不易愈。往往有腐烂者,日用败毒之剂,其疮不能收口。须知此症于泄精之时,泄精则元气亏损,故毒乘虚而入。

  若元气大旺,毒难深入,即有传染,不过轻微之毒,可一泄而愈。今遍身无非毒疮,明是大虚而毒深中也,不补虚以泻毒,乌能奏功乎。倘止服败毒之药,无异于以石投水矣。方用二生汤∶生黄(三两)土茯苓(三两)生甘草(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而疮渐红活,再服四剂而尽干燥,又服四剂全愈。

  此方之妙,全不去解毒,止用黄以补气,气旺而邪自难留,得生甘草之化毒,得土茯苓之引毒,毒去而正自无亏,气生而血又能养,此治法之巧,而无如世人之未识也,可胜叹息云。

  人有--忽生疳疮,服败毒之药,毒尽从大小便出。倘大肠燥结,则败毒之药不能径走大肠,势必尽趋小便,而小便口细,毒难罄泄,于是毒不留于肠中而反单结于外势。毒盛必发,安能不腐烂哉,往往--烂落,连龟身亦烂尽矣。世人多以外药敷之,虽外药亦不可少,然不先消其火毒,而遽用外药以止遏,不啻如石之压卵也,故必先用汤治之。方名散毒神丹∶黄柏(三钱)茯苓(一两)生甘草(三钱)炒栀子(三钱)肉桂(一钱)水煎服。

  连服四剂,则火毒自从小便而出,疼痛少止。然后用生势丹敷之。

  炒黄柏(三两)儿茶(一两)冰片(三分)生甘草(一两)大黄(三钱)乳香(一钱)没药(一钱)麝香(三钱)丹砂(一钱,不)各为绝细末,和匀渗之,渗上即止痛,逢湿即渗末,不数日脓尽血干,肉筋再长,一月全愈,但不能再长--也。愈后须补气血,用十全大补汤,连服一月或两月,则外势仍能伸缩,尚可种子。否则多服败毒之药,又用泄火之剂,无论命门寒冷,而外势亦且冰冷,安得阳和之骤复哉。此先后治法之各异,实有次序也。

  人有疳疮初发,鱼口将生,苟不急治,必遍身生疮,迁延岁月,腐烂身体,多不可救,故必须早治为妙。然早治之法,世人多以五虎散败毒,虽毒亦能往下泄,而损伤元气正不少也,未为得法。设或败毒之药少减,又恐有留毒之患,亦未为治法之妙。盖毒瓦斯之入,因元气之虚也。因虚而感毒,又败毒而重虚,毋论毒尽不泄,已犯虚虚之戒,况只败毒,毒更难散也。治之法宜于补中攻泄,则毒既尽出而正又无亏。方用早夺汤∶人参(一两)生黄(一两)茯苓(一两)当归(一两)远志(三钱)生甘草(三钱)金银花(一两)大黄(一两)石膏(一两)柴胡(二钱)白术(一两)天花粉(三钱)水煎服。一剂而大泻恶物,臭秽不堪,急掘土埋之。再服二剂,而臭物恶秽无留于肠胃矣。后可减去大黄、石膏,加土茯苓二两,同前药再煎服四剂,则一身上下与头面之间,必有隐隐疮影现于皮肤之内。再服二剂,疮影亦渐消矣。再二剂,永不生矣。

  此方用大黄以泄毒,用石膏以清毒,用甘草、金银花以化毒,用柴胡、天花粉以散毒,非多助之以大补气血之药,妙在用参、、归、术之类自获全胜。此等之方,余实亲视而亲验者也。倘病患阴虚阳燥,方中可加熟地数两,或加玄参一两亦可,余品不可乱加也。

  人有遍身生杨梅之疮,因误服轻粉,一时收敛,以图目前遮饰,岂知藏毒于内,必至外溃,未几而毒发于鼻,自觉一股臭气冲鼻而出,第二日鼻色变黑,不闻香臭矣。此等症见,断须急治,否则鼻柱自倾,一至腐烂,便不可救。虽急治而用些小之剂,亦正无益,毒瓦斯已盛,非杯水可济也。况杨梅结毒,不结于他处,而结于鼻中,其毒更胜,此毒不在他脏而在肺经也。肺气,清气也。毒瓦斯非清气可比,毒瓦斯在肺则清气尽为毒瓦斯矣。肺气出于鼻而藏于肾,肾感毒瓦斯移之于肺,以散于皮肤,则毒瓦斯可以外出。今用轻粉收敛,则毒发皮肤者尽还肺中,肺又归还于肾,而肾不受,乃上冲于鼻,而鼻孔细小,安得遽泄,自然毒瓦斯尽结于鼻,而鼻乃独受其祸矣。

  治法必须多药以解其毒,以肺经不能直治,必隔一隔二以治之也。方用护鼻散∶玄参(三两)麦冬(二两)生甘草(一两)生丹砂末(三钱)桔梗(五钱)金银花(三两)天花粉(三钱)水煎,调丹砂末服。一剂而鼻知香臭矣。连服四剂,鼻黑之色去,不必忧鼻梁之烂落矣。更用全鼻散∶玄参(一两)生甘草(三钱)金银花(一两)当归(一两)麦冬(五钱)人参(三钱)生丹砂末(一钱)水煎服。十剂而一身之毒尽出,可保无虞。

  前方过于勇猛,所以救其急。后方近于和平,所以补其虚,而丹砂前后皆用者,以轻粉之毒,非丹砂不能去。轻粉乃水银所烧,而丹砂乃水银之母,子见母自然相逢不肯相离,丹砂出而轻粉亦出,此世人之所未知耳。倘鼻柱已倾,肉腐不堪,将前护鼻散救之,虽鼻不重长,而性命可援,亦不致死亡也。

  人有生杨梅疮,遍体皆烂,疼痛非常,人以为毒瓦斯之在皮肤也,谁知是血虚而毒结于皮肤耳。夫杨梅之疮,发于骨髓之中,毒在骨难于医疗,毒在皮肤,似易于施治矣。然毒未出于皮肤,其毒蕴藏,泻骨中之毒,可从下而外泄。毒已出于皮肤,其毒开张,敛肌中之毒,不可由表而入。攻得其法则易泄散,未得其法则转横也。

  故治之法补其血,泻其毒,引之而尽从小便而出,始得其治法耳。方用二苓化毒汤∶白茯苓(一两)土茯苓(二两)金银花(二两)当归(一两)紫草(三钱)生甘草(二钱)水酒各半煎服。十剂全愈,并无回毒也。

  此方视之平淡无奇,而实有异功者,补以泻之也。杨梅本生于肾之虚,肾虚则血虚矣。不补虚以治疮,反泻毒以耗血,此世人治梅疮所以多不效。

  附∶梅昆璧治杨梅疮水药方金银花防风归尾紫花地丁川萆川牛膝甘草稍金蝉蜕羌活威灵仙连翘赤芍白鲜皮何首乌(以上各一钱)土茯苓(一两)疮在头上,加荆芥、白芷各八分。疮在下部,加木瓜、木通各五分。疮在头上下部,荆芥、白芷、木瓜、木通并用。

  上水煎服十剂,日服一剂。先将鲜猪肉淡煮汤,服药后即以淡肉汤一碗压之,令泻下恶物,每出大便,即在空地上挖一土坑,泻入坑内,即将泥土掩盖好,恐其毒瓦斯传人,为害非浅。

  [卷之十三] 腰疽门(一则)

  人有腰眼之间,忽长疽毒,疼痛呼号,似乎阳症,然腰肾乃至阴之地,未可作阳疽治之,若竟作阳症治,大不宜也。此症虽本于过忍其精,欲泄不泄以成斯毒,似乎纯是阴分之过,但腰间虽不远于内肾,火发而毒成,则阴中有阳,未可纯以阴症治之,必须合阴阳并治之,化其毒则毒去如扫。倘不补阴而竟治其毒,则肾气愈伤而毒难速化。即补阴而不补阳,则阴无阳不生,毒且深藏于肾宫而不得外泄矣。

  方用两治散∶白术(一两)杜仲(一两)当归(一两)金银花(三两)防己(一钱)草(三钱)水煎服。一剂而痛轻,二剂而痛止,三剂全愈。

  此方用术、杜仲以利其腰脐,气通而毒自难结也,又得金银花、当归之类补中有散,而防己、直入肾宫,以祛其湿热之毒。阴阳无偏胜之虞,邪正有解分之妙,自然一、二剂成功,非漫然侥幸也。

  [卷之十三] 擎疽门(一则)

  人有手心之中,忽然红肿高突,变成一疽,疼痛非常,昼夜无间,世人所谓擎疽也。人生此疽,多因冤家债主相寻。内外治疗,往往不能收功,有流血而至死者,似乎不必治也。然而有病无方,又安见吾道之大乎。苟肯告解于临时,怨艾于将死,安在不可救乎。况此疽之生,虽是菟孽,亦因病患有火热之毒,乘机而窃发也。故消其火热之毒,何不可奏功耶。惟是火热非起于一朝,而解毒难凭于小剂。盖毒成于热,而热起于火,火之有余,终是水之不足,不大料以滋水,惟小剂以灭火,安得取胜乎。治法必须大用补水之剂,而少佐解毒之味,则擎疽自愈矣。方用释擎汤∶玄参(二两)生地(一两)金银花(二两)当归(一两)紫花地丁(五钱)贝母(二钱)水煎服。

  一剂而痛轻,二剂而痛止。已溃者再服四剂,未溃者再服一剂,无不全愈。愈后仍须告解,则无后患。苟迁善不诚,改过不勇,未必不变生他病,非此方之过也。

  若论此方,滋水以治火,补正以解毒。自居于无过之地,又何拟议哉。

  [卷之十三] 脚疽门(二则)

  人之脚指头忽先发痒,已而作痛,指甲现黑色,第二日脚指俱黑,三日连足面俱黑,黑至脚上胫骨即死,此乃无名肿毒。得之多服--,是火热之毒,非脚疽可比。若脚疽,止黑在脚指而不黑至脚面也。然脚疽最凶,虽不如无名肿毒之横,而速杀人则一也。盖脚为四余之末,宜毒之所不到,何以及凶恶至此?正以毒所不到之处,而毒聚不散,反出于指甲之间,则毒盛非常,而治之转不可轻视。然则用泄毒之药顺治之可矣,而孰知不然。凡人身之气盛,则周流于上下,毒断不聚于一处。

  惟气血大亏,不能遍行夫经络,而火毒恶邪乃固结于骨节之际。脚疽之生,正气血之亏,不能周到之故。然则,乌可单泄毒以重伤其气血乎。治法必须大补气血而加之泄毒之味,则全胜之道也。方用顾步汤∶牛膝(一两)金钗石斛(一两)人参(三钱)黄(一两)当归(一两)金银花(三两)水煎服。

  一剂而黑色解,二剂而疼痛止,三剂全愈。若已溃烂,多服数剂,无不愈也。

  此方用金银花以解毒,非用牛膝、石斛则不能直达于足指,非用人参、归、亦不能气血流通以散毒也。故用此方治脚疽多效。即是无名肿毒,用此方治之亦可得生。世医有用刀切去脚指,亦是治法。然不若用此方,于补中败毒,起死为生,既无痛楚之伤,又有全活之妙也。

  人有脚腿之上,忽然肿起一块,其色如常,复又不痛,人以为痈疽也,孰知是气虚之故乎。夫痈成于肿,未有肿而不变为痈者,予独谓气虚而非痈,人谁信之。

  嗟乎,气所以行血者也,气行则血行,气血两行,总有邪气,断难成肿。邪气之盛,由于气血之衰,其肿为痈,每每作痛,而色必变为红赤也。今既不痛,而色又不变,是有肿之名而无肿之实,全是气虚而无以养,非邪盛而气不能制也。治法止补气以扶正,不须化毒以祛邪。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生黄(一两)当归(五钱)柴胡(一钱)升麻(五钱)陈皮(一钱)生甘草(二钱)半夏(二钱)茯苓(三钱)水煎服。十剂而肿自消。

  补中益气汤补气之圣药,非消毒之神剂,何以用之而肿消耶。盖真气夺则虚,邪气盛则实。真气既虚,邪气益盛,不用补气之药,气何以行而肿何以化耶。补中益气汤善能补气,所以即能消肿也。况又益以化痰去湿之品乎,故更易收功耳。

  [卷之十三] 鬓疽门(一则)

  人有两鬓之中忽然生疽,红肿高突数寸,头面眼鼻俱浮,其状不堪,异乎平常相貌,此阳毒也。盖两鬓近于太阳,乃阳之位也,阴气不能到此部位,故两鬓生疽,当作阳症治之。然是阳症,往往有变为阴症者,所以阳药中必加入阴分之药,以豫防其害。若已溃破腐,更须阴药多于阳药,消息而善治之也。今有一方,名曰理鬓汤,治未溃已溃,未烂已烂,无不收功。方用∶金银花(三两)白芷(二钱)川芎(一两)当归(一两)夏枯草(三钱)水煎服。未溃者二剂即消,已溃者四剂全愈。

  此方用金银花、夏枯草以解火毒,用白芷、川芎以引入两鬓太阳之间,则金银花、夏枯草更得施其祛逐之功。又妙在当归之补气血,阴阳双益,正足而邪自难变,安得不速愈哉。

  [卷之十三] 唇疔门(一则)

  人之唇上生疔疮者,或在口角之旁,或在上下唇之际,不必论其大小,大约皆脾胃之火毒也。最宜速散,否则毒瓦斯炽炎,必且艰于饮食,往往有腐烂而死者。疔疮毒愈小而愈横也。治法宜急泄其火毒,而又不可损伤脾胃之气,则毒不难散矣。

  方用救唇汤∶紫花地丁(一两)金银花(一两)白果(二十个)桔梗(三钱)生甘草(三钱)知母(一钱)水煎服。一剂而疼痛止,二剂疮口消,三剂全愈。若已腐烂者,五剂自然奏功。

  此方治头面上之疔疮俱可获效,而治口唇之疔更能神验。此方有白果、桔梗善走唇口,引金银花、紫花地丁至于生疮之处,一概尽去其毒也。

  [卷之十三] 瘰门(二则)

  人有生痰块于颈项,坚硬如石,久则变成瘰,流脓流血,一块未消,一块复长,未几又溃,或耳下,或缺盆,或肩上下,有流出患走之状,故名鼠疮,又名串疮,言其如鼠之能穿也。世人谓其食鼠窃余物,以成此症,而不尽然也。盖瘰之症,多起于痰,而痰块之生,多起于郁,未有不郁而能生痰,未有无痰而能成瘰者也。故治瘰之法,必须以开郁为主。然郁久则气血必耗,况流脓流血,则气血更亏,徒消其痰,不解其郁,但开其郁,而不化痰,皆虚其虚也,不能奏功。方用消串丹∶白芍(一两)白术(一两)柴胡(二钱)天花粉(三钱)茯苓(五钱)陈皮(一钱)附子(一片)甘草(一钱)蒲公英(三钱)紫贝天葵(五钱)水煎服。连服八剂而痰块渐消,再服十剂而瘰尽化,再服一月全愈。愈后可服六君子汤,以为善后之计,断不再发。

  此方妙在蒲公英与紫贝天葵为消串之神药,然非佐之以白芍、柴胡则肝木不平,非辅之以白术、茯苓则脾胃之土不健,何以胜攻痰破块之烈哉,惟有攻有补,则调济咸宜。得附子之力,以引群药直捣中坚,所以能愈宿疾沉于旦夕耳。

  人有久生瘰,两颈之间尽多溃烂,胸膈之上无非痰块,已有头破欲腐者,遂至身体发热发寒,肌肉消瘦,饮食少思,盗汗自汗,惊悸恍惚,此等症原系难医,然治之有法,尚可救也。大约瘰初起,宜解郁为先,而佐之补虚,以消其毒。倘执寻常治法,以祛痰败毒为事,鲜不速死。方用转败丹∶人参(一两)柴胡(二钱)白芍(三钱)金银花(三两)当归(二两)半夏(五钱)白术(一两)生甘草(三钱)水煎服。四剂而胸间之痰块尽消,再服四剂而颈上溃烂亦愈。

  将前方减半,再服十剂,疮口悉平,不再发也。

  此方补多于消,而开郁寓于中,化痰存其内。世人从未有知此法者,但一味攻毒,所以愈攻而愈坏也。曷不以此方试之哉,杀运无穷,神力难信,世见此等治法,无不惊走辟易。否则,且有刺讥讪笑,摘吾方之过奇,谓大言不惭,何可为训。孰知却是祛病之仙,夺命之异药哉。予不胜掩卷而三叹也。

  [卷之十三] 痔漏门(四则)

  人有肛门内外四旁,忽然生长红瘰,先痒后疼,后成为痔,日久不愈,此症皆湿热所成也。而得之故,纵饮者为多。江南人常生此症,因地气之湿热,又加酒热之毒,所以结于肛门边不能遽化。夫肛门通于大肠,凡有湿热亦随大便出,何以积而成痔?以湿热在大肠不能久留,势必尽趋于肛门,而肛门为大肠锁钥,未免有关闭防范之意,不容湿热直出于门外,蓄积久湿热毒,肛门独受之矣。有毒必然外形,不生痔于肛门之内,必生痔于肛门之外,虽内外似乎少殊,而作楚则一也。然治之法,乌能舍湿热而他求乎。惟是肛门去脾胃甚远,化湿热之毒不能不假道于脾胃,肛门未必受益而脾胃先损,所以无成功耳。故用药必须无损于脾胃而有利于肛门者,治之始克奏功。方用益后汤∶茯苓(一两)白芍(一两)地榆(三钱)穿山甲(一片,土炒,为末)山药(一两)薏仁(一两)水煎。

  连服四剂而肛门宽快,又四剂内外之痔尽消,再将前方每味加增十倍,修合丸散,以蜜为丸。每日未饮之先滚水送下五钱。服一料自然全愈,不再发也。

  此方利水去湿热,既无伤脾胃,复有益肛门,盖两得之也。

  人有肛门边先生小疖,每因不慎酒色,遂至腐烂变成痔漏疮,不能收口,后长生肉管,每岁一管,流脓淌血,甚至为苦。世人治法,多用刀针挂线,徒受苦楚,而内毒未除,外口难长,经年累月,难以奏功。岂果漏疮而终不可治乎,抑酒色之戒不严,而治之不得其法。盖肛门之肉,不比他处之肉,而肛门之皮,亦不比他处之皮。他处之皮肉,非横生则纵生也。惟肛门之皮肉,有纵有横,最难生合。况大便不时出入,又加以刀针挂线,切勿轻用。惟消其湿热之毒,内治为佳。然而漏生既久,毋论漏不可止,而气血反伤,终难奏效也。方用补中用消,则何漏之不可痊哉。方用青龟丸∶乌龟(一个)茯苓(五两)薏仁(六钱)羊蹄后爪(四副)穿山甲(五钱,俱用土炒)人参(二两)青苔(干者,一两)黄(八两)当归(三两)瓦松(二条,阴干,不可火焙)白芷(一两)槐米(一两)各为细末。将龟用石臼捣死,以药末拌之,饭锅内蒸熟,将龟肉与甲火焙干,为末,同前药用蜜为丸。每日服三钱,服至一月而漏疮干,服至二月漏疮满,服完全愈,不再发。但服药时务必独宿,戒酒色三月。倘服药时不断酒色,不能奏功,不可不慎。

  此方治漏实有神效,非世上大概之方。况虽去湿而复不散气,虽败毒而又不损血,补破于无形,填隙于有孔。我愿人敬服此方,坚守三月之戒,以去十年之病也。

  人有大便时先射血几许,而始溺粪者,人以为便血病也,谁知肛门暗生血痔乎。

  夫痔久必变为漏,宜流脓血。不知受病不同,而见症亦异。此等之症,多得之饮烧酒过多,热走于直肠而不得遽泄,乃结成小痔不化,久则皮破而血出。此血乃外出于直肠之外,而非出于直肠之中,乃膀胱之血也。夫膀胱化气而不化血,酒毒渗入膀胱,将酒气化水出于阴器,而酒毒烁血不能从阴器而出,势不得不趋大肠肛门而出矣。无奈门径各别,户口牢关,无可出路,而酒毒结于直肠之外,毒向内攻,而直肠之痔生矣。痔生必破,乘隙而膀胱之血注之,久且以血引血,不独膀胱之血尽归之也,乘大便之开关,血先夺门而出,故先大便而出射,正见其欲出之速耳。治之法似宜急填其隙,使血出之无路为第一策。然私窦既开,漏卮易泄,不亟清其上游之源,而但截其下流之隙,非计之善也。方用清源散∶黄连(三钱)茯苓(五钱)白芍(五钱)葛根(二钱)白芷(三分)槐花(三钱)地榆(三钱)人参(三钱)穿山甲(土炒,为末,一钱)白术(五钱)车前子(二钱)三七根末(三钱)水煎,调末。服三剂,血较前更多,三剂后减去黄连,再用三剂,血止而痔愈矣。愈后必务断酒,终身不可服也。若女色止忌三月,永不再发。倘不能禁,不必为之治疗,必先说过而后医也。

  此方妙在用黄连之多,以解酒热之毒,所谓先清其源也。上游无病而下流自然安闲,况诸药又分发得宜。无非去湿化热之味,堵截之方,又何能加于此哉。

  人有胸间生疮,因不慎酒色,遂成漏窍,长流血液,久则神形困惫,腰痛难伸,行同伛偻,人以为心漏也,孰知是肾虚而成漏乎。夫心肾本相通也,心之气必得肾之气以相生,肾之气必得心之气以相闭,心漏之成于肾气之泄也。欲心漏之愈,安可不急治其肾气之衰乎。然而治肾而心之气不闭,则补肾与不补同,盖有出气而无止气耳。或谓,凡漏疮多成于湿热,但补肾而不闭心之窍,则漏不能愈,闭心之窍而不去其湿热,而但治其心肾,恐漏亦不能愈也。然漏亦不同也,漏在他处者,可泄其湿热,而漏在胸间者,不可泄其湿热。盖心漏成于肾虚,肾虚则寒,而非热也。肾虚者,肾水虚而非邪水盛也。治之法,补其真阴而邪水自消,温其肾寒而湿热自退。方用温肾丹∶鹿茸(二个)附子(二个)青盐(二两)人参(二两)瓦葱(二枝)红枣(四两)各为末,红枣煮熟,捣为丸。每日空心、酒下三十丸。服半月而腰痛减,服月余而心漏愈矣。

  此方之奇,全在鹿茸,既能益肾中之水火,而更能补心中之缺陷。又加之附子之辛热,则无经不达,引鹿茸直入于心肾,以填补其空窍。如青盐者,咸以耐坚也。

  盖漏疮必多窍孔,故流血亦多,血得盐则止而不流也。瓦葱者,消湿热于无形,虽心漏非湿热之病,然未免少有留存,则孔窍难塞,故兼用以防其变。诚恐气虚不能化,更益以人参生气于心肾之间,助茸、附之力通达于上下,尤易成功也。

  [卷之十三] 顽疮门(二则)

  人有久生恶疮,或在手足,或在胸背,或在头面,终年经岁而不愈,臭腐不堪,百药罔效,外药敷之不应,内药服之无功,世人故谓之顽疮。然疮虽顽,治之当如何?盖人身气血和,断不生疮疖,间或生之,亦旬日而愈。其不和者,或因湿浸,或因热盛,或因湿热寒邪之交至,遂至气结而不宣,血滞而不散,结于皮而皮生疮,结于肉而肉生疮。久则脓血不净,因而生虫。人以为虫也,又用杀虫之药,而反伤其皮肉,则气血愈虚,力难兼到,弃皮肉于膜外而罔顾,则疮成为冥顽不灵之患矣。

  故治疮皆以行气活血为主,而虫与毒不必计也。然而血不易活,气不易行,非补气补血不可。盖气得补而气自行于周身,血得补而血自活于遍体也。方用救顽汤∶当归(二两)黄(一两)白术(一两)生甘草(三钱)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麦冬(一两)柴胡(一两)茯苓(五钱)半夏(二钱)防风(一钱)连翘(一钱)附子(一片)水煎服。连服二剂,而疮口必然发肿,断不可惧。从前无效,今服药发肿,乃药助气血与疮相战也,乃速愈之机。再服二剂,不痛而痒矣。再服二剂,痒止而肉生矣。再服二剂,结靥而愈。再服二剂,不再发。

  此方单去活血行气,得补之力也。气行血活,虫将安寄?故不必杀虫而顽疮自尽愈矣。

  人有内股生疮,敛如豆许,翻出肉一块,宛如菌状,人以为虫蚀外翻也,孰知是肝经风热血燥之故乎。夫肝热则生风,此风乃内风而非外风也。外风清凉而内风蕴热,故外风宜散而内风宜清。然但清其风而不补其血,则热不可解,而风不可舒也。必须养血之中而益之清热之味,则燥不能燥,热退而风自静矣。方用清风汤∶白芍(一两)人参(五钱)当归(五钱)白术(三钱)炒栀子(三钱)甘草(一钱)川芎(二钱)丹皮(三钱)沙参(三钱)柴胡(一钱)天花粉(三钱)连翘(一钱)水煎服。一连数剂,疮口自敛。

  此方滋血以养肝,非消肉以化毒。然何以疮敛而愈也?盖疮成于肝木之旺,平肝而血无过燥之虞,自然风散而热无炎烧之祸也。苟不平肝而内用降火之品,外用追蚀之法,则蚀而又翻,翻而又蚀,其肉益大,而气愈虚,变出非常,正难救援耳。

  [卷之十三] 接骨门(二则)

  人有跌伤骨折,必须杉木或杉板将已折之骨凑合端正,用绳缚住,不可偏邪歪曲,紧紧又用布扎,无使动摇,万不可因呼号疼痛,心软而少致变动轻松,反为害事。收拾停当,然后用内服之药。苟或皮破血出,尤须用外治之药也。但骨内折,而外边之皮不伤,正不必用外治之药,然内外夹攻,未尝不更佳耳。内治之法,必须以活血去瘀为先,血不活则瘀不能去,瘀不去则骨不能接也。方用续骨神丹∶当归(二两)大黄(五钱)生地(一两)败龟板(一两,为末)丹皮(三钱)续断(三钱)牛膝(二钱)乳香末没药末(各二钱)桃仁(三十个)羊踯躅(一钱)红花(二钱)白芍(一两)水煎服。二剂而瘀血散,新血长,骨即长合矣。再服二剂,去大黄,又服四剂则全愈矣。

  外治之法,必须用膏药而加之末药,渗于伤处为妙。膏名全体神膏∶当归(二两)生地(二两)续断(一两)牛膝(一两)甘草(五钱)地榆(一两)茜草(一两)小蓟(一两)木瓜(一两)杏仁(三钱)人参(一两)皂角(二钱)川芎(一两)刘寄奴(一两)桑木枝(四两)红花(二两)白术(一两)黄(一两)柴胡(三钱)荆芥(三钱)用麻油三斤,熬数沸,用麻布沥去渣,再煎,滴水成珠,加入黄丹末,水漂过一斤四两,收为膏,不可太老。

  再用乳香三钱,没药三钱,自然铜醋浸烧七次,三钱,花蕊石三钱,麒麟竭五钱,白蜡一两,海螵蛸三钱,为细末,乘膏药未冷时投入膏中,用桑木棍搅匀取起,以瓦器盛之。临时以煨摊膏,大约膏须重一两。既摊膏药,再入细药,名为胜金丹∶麝香(三钱)血竭(三两)古锻石(二两)海螵蛸(一两)自然铜末(如前制,一钱)乳香(一两)没药(一两)花蕊石(三钱)冰片(一钱)樟脑(一两)土狗子(十个)地虱(干者一钱)土鳖(干者一钱)人参(一两)象皮(三钱)琥珀(一钱)儿茶(一两)紫石英(二两)三七根末(一两)木耳炭(一两)生甘草末(五钱)和匀,以罐盛之。每膏药一个,用胜金丹末三钱,渗在膏药上贴之。大约接骨不须二个也,重则用膏药二个。此膏此末皆绝奇,绝异之药倘骨未损伤,只消贴一张即痊,不必加入胜金丹末药也。

  三方内外治法皆有不可形容之妙,内外同治,旦夕即能奏功。世传得此三方,可无忧折伤之不可救也。

  人有从高而下堕于平地,昏死不苏,人以为恶血奔心也,孰知是气为血壅乎。

  夫跌仆之伤,多是瘀血之攻心,然而跌仆出于不意,未必心动也。惟从高下坠者,失足之时,心必惊悸,自知坠地必死,是先挟死之心,不比一蹶而伤者。心不及动也。故气血错乱,每每昏绝而不可救。治之法。驱其瘀血而必佐之苏气之品,而血易散,而气易开。倘徒攻瘀血,则气闭不宣,究何益乎。方用苏气汤∶乳香末(一钱)没药末(一钱)苏叶(三钱)荆芥(三钱)当归(五钱)丹皮(三钱)大黄(一钱)桃仁(十四粒)羊踯躅(五分)山羊血末(五分)白芍(五钱)水煎。调服一剂而气苏,再剂而血活,三剂全愈。

  此方苏气活血兼而用之,故奏功神速。方中妙在用羊踯躅与苏叶、荆芥,因其气乱而乱之,则血易活而气易苏矣。

  [卷之十三] 金疮门(一则)

  人有杀伤而气未绝,或皮破而血大流,或肉绽而肠已出,或箭头入肤,或刀断背指,死生顷刻,不急救可乎。大约金刀之伤,必过于流血,血尽则发渴,渴若饮水,立刻即亡,故刀伤之渴,断须坚忍。世人有饮水而愈者又是何故?盖其人素有热病,得水即热解,而不可执之以治凡有伤而渴者也。但渴即不可饮水,又将用何药解渴,要不能外补血以救之。然而既补血以止渴,刀枪之口大伤,所补之血仍然外泄,血流无止渴之期,亦速死之道也。故补血之中,仍须用止血之药,而止血之内,更须用生肉之剂,则恶血不致攻心,内火不致烧胃,庶死者可生,破者可完,断者可续也。方用完肤续命汤∶生地(三两)当归(三两)麦冬(三两)元参(三两)人参(二两)生甘草(三钱)三七根末(五钱)续断(五钱)地榆(一两)乳香末没药末(各三钱)刘寄奴(三钱)花蕊石(二钱)白术(五钱)水煎服。一剂口渴止,二剂疮口闭,三剂断缝生,四剂全愈。

  此方补血,加之止涩之味,使血之不流,肉之易长是也。何以又用补气之药,盖血伤不易速生,补气则气能生血,且血生以接肉,又不若气旺以接肉之更易,所以于补血之中兼用补气之药也。然不用参、术,未尝不可建功,终觉艰难不速。此方凡有刀伤,皆可治疗,但视其所伤之轻重,以分别药料之多寡耳。

  [卷之十三] 物伤门(三则)

  人有为虎所伤,无论牙爪,流血必多。大约虎伤者,多在颈项,必有深孔,或两个,或四个,其孔一时即变黑色,痛不可忍。急用生猪油塞之,无猪油则用生猪肉填之,则肉入孔中,随塞随化,庶不致所伤之肉再腐,然后急买地榆半斤,为末,敷其虎伤之处,血即顿止,随用汤药以解其渴。盖虎伤之后流血必多,而虎又有热毒,直来犯心,故口渴之甚,断不可即与水饮,万不得已可与小便饮之。急用治虎汤∶当归(三两)地榆(一两)生地(三两)黄(三钱)三七根末(一两)麦冬(三两)水十碗,煎数碗,恣其畅饮,服完必安然而卧。明日伤处大痒,又服一剂,又卧。如是五日;疮口生合而愈。

  此方大补气血以生肌,加地榆以化虎毒,加三七根止血收口。药料无奇,而收功实神妙也。

  人有为蛇所伤,或在足上,或在头面,或在身腹之间,足肿如斗,面肿如盘,腹肿如箕,三日不救,则毒瓦斯攻心,人即死矣。盖蛇乃阴物,藏于土中,初出洞之时,其口尚未饮水,毒犹未解,故伤人最毒。治以解毒为主。惟是蛇毒乃阴毒也,阴毒以阳药解之,则毒愈炽。必须以阴分解毒之药,顺其性而解之也。方用祛毒散∶白芷(一两)生甘草(五钱)夏枯草(二两)蒲公英(一两)紫花地丁(一两)白矾(三钱)水煎服。一剂而肿渐消,二剂而毒尽从大小便而出,三剂全愈。

  此方白芷虽是阳分之药,得夏枯草阳变为阴。紫花地丁、蒲公英、甘草、白矾之类尽是消毒之味,又且属阴,阴药以化阴毒,自易奏功,所以助白芷直攻蛇毒而无留余之害也。或问,解蛇之毒既不可用阳分之药,何必又用白芷?不知蛇毒正用白芷,方能除祛。世人不善用之,所以有效有不效。今用之于阴分药中,自无不效矣。又何可舍白芷而另求他药,反致无功乎。或又问,雄黄亦制蛇毒之品,何不用之?然而白芷阳中有阴,不比雄黄之纯阳也。雄黄外用可以建奇功,而内用每至偾事,不若白芷之用于阴中,可收全功耳。

  人有为癫狗所伤者,其人亦必发癫,有如狂之症,世以为其人必生小狗于腹中,此误传也。因其发出狂癫有如狗状,见人则咬,逢女则嬲,非狗生于腹中,不宜有此景象。况人为癫狗所伤,大小便必一时俱闭,不能遽出,大小便虚用努力,似若生产艰难。且外势急痛,腰腹作胀而死,人以为腹中生狗不能产而死。云腰痛者,乃小狗内咬也,岂不可笑哉。其实狗误食毒物而发癫,亦为所伤。则毒瓦斯传染于人,狗愈而人死矣,最可畏之病也。然而得其法以解毒,则病去如扫,正不必过惧也。

  夫犬性最热,狗食物而发癫,乃食热物之故,或食自死之肉,或餐热病之尸,多成癫病。然则狗发癫狂,实热上加热也。解其热毒,何不愈之有。但世人未知解法,所以不救耳。予逢异授奇方,不敢自秘,传以救世焉。方用活命仙丹∶木鳖子(三个,切片)斑蝥(七个,陈土炒,去头足,米一撮炒)大黄(五钱)刘寄奴(五钱)茯苓(五钱)麝香(一分)各研细末,和匀,黄酒调服三钱,一剂而毒瓦斯全解,至神之方也,不必二服,七日皆能奏功。过七日外,必须多服数次,无不可救。服药切忌色欲,须二月不行房。并忌发物,余无所忌。

  是方用木鳖、斑猫者,以狗最畏二物也。木鳖大凉,又能泻去热毒,得大黄以迅扫之,则热毒难留。刘寄奴善能逐血,尤走水窍,佐茯苓利水更速,引毒瓦斯从小便而出也。麝香虽亦走窍,然用之不过制斑蝥、木鳖,使之以毒攻毒耳,中有妙理,非漫然而用之也。

  [卷之十三] 癞门(一则)

  人有遍身发癞,皮浓而生疮,血出而如疥,或痛或痒,或干或湿,如虫非虫,人以为湿热之留于皮肤也,孰知是气血不能周到滋润乎。世多以苦参煎汤或、白芷之类外治,而终无成效,正坐于气血之虚也。盖气血足则经络无闭塞之虞,气血旺则毛窍无干枯之害。且气足血旺,则热散湿消,何至淤滞而不通散,结于皮肤之外。故治癞之法,专以补气血为主,而佐之消湿散热之味。虽十载沉,尚可奏功于旦夕,矧目前之近癞乎。方用扫癞丹∶黄(三两)当归(二两)防风(二钱)茯苓(一两)白术(一两)生甘草(三钱)麦冬(一两)金银花(二两)芍药(一两)川芎(五钱)熟地(一两)山萸(五钱)元参(一两)荆芥(三钱)天花粉(三钱)水煎服。二剂而皮色润,又服二剂而干燥解,连服十剂全愈。

  此方大补气血,无异枯涸之田,一旦忽逢霖雨,生机勃勃,又何至有尘埃之敝野哉。

  [卷之十三] 刑杖门(一则)

  人之腿受官刑,皮肉腐烂,死血未散,疼痛呼号,似宜用膏药、末药外治为佳。

  然而受刑深重,不急内消,专恃外治,则逍遥膜外,安能卫心,使恶血之不相犯乎。

  此内治之断不宜迟也。然而,世人外治之方多有神奇,而内治之方绝无应验,往往有一时心乱而死者。虽犯法遭刑,多缘恶积,保无受冤之屈棒乎。冤气在心,则肝叶开张,肝气收敛,尤善引血入心,使无辜之人一旦轻死,疗治无法,是谁之愆。

  铎求异人特传一方,一受官刑,实时煎服,断无性命之虞。服后,然后用膏药、末药外治,内外夹攻,则疮口易愈矣。内治方名为卫心仙丹∶大黄(三钱)当归(一两)红花(三钱)桃仁(三十粒)生地(一两)丹皮(三钱)木耳(三钱)白芥子(二钱)水煎服。一剂而恶血散矣,不必二剂也。然后以膏药贴之,膏方名护心仙丹∶大黄(一两)没药(三钱)乳香(三钱)白蜡(一两)松香(五钱)骨碎补(五钱)当归(一两)三七根(三钱)败龟板(一两)麝香(五分)各为细末,猪板油一两,将白蜡、松香同猪油在铜锅内化开,后将各药末拌匀,为膏药。贴在伤处,外用油纸包裹,再用布缠住。轻者一膏即痊,重者两膏足矣。夹棍伤重,大约不须四个,即可行步无虞矣。

  此二方至神至奇,内方使恶血尽散,外方使死肉之速生,合而用之,又何至损人性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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