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读书记卷七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八
宋 真德秀 撰
义
论语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朱子曰适专主也春秋传曰吾谁适从是也莫不肯也比从也○谢氏曰适可也莫不可也无可无不可茍无道以主之不几于猖狂自恣乎此佛老之学所以自谓心无所往而能应变而卒得罪于圣人之门也圣人之学不然于无可无不可之间有义存焉然则君子之心果有所倚乎○南轩曰适莫两端也适则有所必莫则无所主盖不失于此则失之于彼鲜不倚于一偏也夫义者人之正路倚于一偏则莫能遵于正路矣惟君子之心无适也而亦无莫也其于天下惟义之视而已盖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义焉存于中而形于外也无适无莫而义之与比非穷理之明克己之至者安能及此若夫异端之学则初欲爲无适莫而不知有义存焉如狥其私意以爲可否而其无适无莫者乃所以爲有适有莫而卒堕于一偏也○黄氏曰于天下言天下之事无不然如出处去就以至立政用人之类皆在其中惟义之从而已不可先怀适莫之念也知此则渐进于絶四之地矣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爲无勇也
朱子曰知而不爲是无勇也○问见义不爲无勇这亦不爲无所见但爲之不力所以爲无勇曰固是见得是义而爲之不力亦是见得未明若已见得分明则行之自有力这般处着两下并看○问云云莫是连上句否曰不须连上句自说凡事见得是义便着做不独说祭祀也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爲上君子有勇而无义爲乱小人有勇而无义爲盗
朱子曰君子小人以位言也尹氏曰义以爲尚则其勇也大矣子路好勇故夫子以此救其失也胡氏曰疑此子路初见孔子时问答也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朱子曰必犹期也大人言行不先期于信果但义之所在则必从之卒亦未尝不信果也○尹氏曰主于义则信果在其中矣主于信果则未必合义王勉曰若不合于义而不信不果则妄人尔○南轩曰言行固欲信果然有必之之心则非也必乃私也故言必欲信而不知义将至于守其所不可复者私意相与而非所谓信也行必欲果而不知义将至于爲其所不可爲者直情径行而非所谓果也故君子不必夫果与信而独精吾义焉耳事事物物皆有义存焉而着于吾心茍能体是心而推之则义可得而精也义精则有所不言言莫非义而无不信之言矣有所不行行莫非义而无不果之行矣○孟子集义外已别见
程子曰在物爲理处物爲义又曰中理在事义在心又曰义之精者须是自求得之如此则善求义也○问义还因事而见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无状可见曰说有便是见但人自不见昭昭然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须待有物方指爲性性自在也子所言见者事吾所言见者理如曰不见而章是也
朱子曰义字若一利劒然凡事物到前便分剖去义如利刄相似胸中许多劳劳攘攘到此一齐割断了
右专言义
义利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朱子曰喻犹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程子曰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惟其深喻是以笃好○杨氏曰君子有舍生而取义者以利言之则人之所欲无甚于生所恶无甚于死孰肯舍生而取义哉其所喻者义而已不知利之爲利故也小人反是○或问喻字之义曰盖心解通达则其几微曲折无不尽矣曰然则君子小人之所喻者各爲一事邪将一事之中具此两端而各随人之所见邪曰是皆有之但君子深通于此而小人酷晓于彼耳曰对义言之则利爲不善对害言之则利非不善君子之所爲固非欲其不利何独以喻利爲小人乎曰胡氏言之悉矣胡氏曰义固所以利也易所谓利者义之和者是也然自利爲之则反致不夺不餍之害自义言之则蒙就义之利而逺于利之害矣孟子之告梁王意犹是也○义利犹首尾然义者宜也君子见得这事合当如此那事合当如彼但裁处其宜爲之则何不利之有君子只理防义一截利处更不理防小人只理防利一截义处更不问盖君子之心虚明洞彻见得义分明小人只管计较虽丝毫底利也自理防得○君子只知得当做与不当做当做处便是合当如此小人则只计较利害如此则利如此则害君子则更不顾利害只看天理如何○问云云曰这只就眼前看只如做官须是廉勤自君子爲之只是道合如此自小人爲之只道如此做得人说好可以求知于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只是这一事上君子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如伯夷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之曰可以沃戸枢盖小人于利他见这一物便思量做一物用他计较精密更有非君子所能知者縁他气禀中有许多污秽恶浊底物所以才见那物事便出来应他君子之于义亦是如此或曰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若作惟其笃好是以深喻亦得曰陆子静说正如此按陆氏白鹿讲义曰此章以义利判君子小人辞旨晓白然读之者茍不切己观省亦恐未能有益也窃谓学者于此当辨其志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者必在于义所习在义斯喻于义矣志乎利则所习者必在于利所习在利斯喻于利矣故学者之志不可不辨也○见利思义已见前○孟子首章见后仁义篇○大学利义见本篇
孟子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然则有同与曰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爲也是则同
朱子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爲心之正也圣人之所以爲圣人其本根节目之大者惟在于此于此不同则亦不足以爲圣人矣
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爲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爲利者蹠之徒也欲知舜与蹠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程子曰言间者谓相去不逺所争毫末尔善与利公私而已矣才出于善便以利言也○杨氏曰舜蹠之相去逺矣而其分乃在善利之间而已是岂可以不谨然讲之不熟见之不明未有不以利爲义者又学者所当深察也
董子曰皇皇于求财利常恐乏匮者庻人之意也皇皇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
程子曰圣人以义爲利义安处便爲利
全文云利不独财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须寻自家稳便处皆利心也云云如释氏之学皆本于利故便不是○又曰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人皆知趋利而避害圣人则更不论利害惟看义当爲与不当爲便是命在其中也
大凡出义则入利出利则入义天下之事惟义利而已矣阴爲小人利爲不善不可一槩论阴助阳以成物者君子也其害阳者小人也利和义者善也其害义者不善也凡顺理无害处即是利
问利贞之利与以利爲本之利同否曰凡字只有一个用有不同只看如何用云云君子未尝不欲利然孟子言何必曰利者盖只以利爲利便有害○又曰故者以利爲本故是本如此也才不利便害性利只是顺天下只是一个利孟子与周易所言一般只爲后人趋着利便有弊故孟子拔本塞源不肯言利其不信孟子者却是不合非利其信者又直道不得近利人无利直是生不得安得无利且譬如椅子人坐此便安是利也如求安不已又要褥子以求温暖无所不爲然后夺之于君父此趋利之弊也利只是一个利只爲人用得别
龟山杨氏曰人能于得处知辨义理亦自难得故孔子以见利思义爲成人而以见得思义称士
或谓人无利心然后爲君子龟山曰以此自爲可也以此责人恐不胜责矣云云
王氏有言利者阴也阴当隠伏义者阳也阳当宣着其源发于仲舒此正王氏心术之蔽观其所爲虽名爲义其实利也【谓王安石】
上蔡谢氏曰以天下爲心者虽有未善亦义心也求济一身之欲者虽有善亦利心也盖其平日处心积虑如此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也
南轩张氏曰学者潜心孔孟必求其门而入愚以爲莫先于明义利之辨盖圣贤无所爲而然也无所爲而然者命之所以不已性之所以不偏而教之所以无穷也凡有所爲而然者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此义利之分也自未知省察者言之终日之间鲜不爲利矣非但名位货殖而后爲利也意之所向一渉于有所爲虽有浅深之不同而其爲狥己自私则一而已如孟子所谓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是也是心日滋则善端遏塞欲迩圣贤之门墙以求自得岂非却行而望及前人乎学者当立志以爲先持敬以爲本而精察于动静之间毫厘之差审其爲霄壤之判则有以用吾力矣学然后知不足平时未觉吾利欲之多也灼然有见于义利之辨将日救过之不给由是而不舍则趣益深理益明而不可以已也孔子曰古之学者爲己今之学者爲人爲人者无适而非利爲己者无适而非义曰利虽在己之事皆爲人也曰义则施诸人者亦莫非爲己也嗟乎义利之辨大矣岂特学者治己之所当先施之天下国家一也王者所以建立邦本垂裕无疆以义故也而霸者所以陷溺人心贻毒后世以利故也
朱子曰义也者无所爲而然者也此言盖可谓广前圣之所未发而同于性善养气之功者欤
道二义与利而已矣义者亘古今通天下之正逵而利者犯荆棘入险阻之私迳也
又按朱子曰义利之际固当深明而力辨然伊洛发明未接物时主敬一段工夫更须精进乃佳不尔或无所据以审夫义利之分也此说尤学者所当知故附此
右兼言义利
礼
书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
程子曰书言天叙天秩天有是理圣人循而行之所谓道也○张子曰生有先后所以爲天叙小大髙下相并而相形焉是谓天叙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知序然后经正知秩然后礼行○朱子曰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间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自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着如此后之人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样子做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易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程子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壮也君子观大壮之象以行其壮君子之大壮者莫如克己复礼古人曰自胜之谓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矫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皆能也至于克己复礼则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故曰君子以非礼弗履
春秋传晋叔向曰忠信礼之器也卑让礼之宗也昭二年叔弓聘于晋报宣子也晋侯使郊劳辞曰寡君使弓来继旧好固曰女无敢爲宾彻命于执事敝邑矣敢辱郊使请辞致馆辞曰寡君命下臣来继旧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馆叔向曰子叔子知礼哉吾闻之曰云云辞不忘国忠信也先国后己卑让也诗云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叔弓叔老子宣子韩起也
晋女叔齐曰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昭五年公如晋自郊劳至于赠贿无失礼晋侯谓女叔齐曰鲁侯不亦善于礼乎对曰鲁侯焉知礼公曰何爲对曰是仪也不可谓礼云云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羁弗能用也奸大国之盟陵虐小国利人之难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图其终爲国君难将及身不恤其所礼之本末将于是乎在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言善于礼不亦逺乎君子谓叔侯于是乎知礼
子大叔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
昭二十五年子大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云云则天之明日月星辰天之明也因地之性高下刚柔地之性也生其六气谓阴阳风雨晦明用其五行气爲五味发爲五色章爲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滋味声色过则伤性是故爲礼以奉之制礼以奉其性爲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爲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爲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爲君臣上下以则地义君臣有尊卑法地有髙下爲夫妇外内以经二物夫治外妇治内各治其物爲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亚以象天明六亲和睦以奉严父若众星之拱辰极也妻父曰昏重昏曰媾壻父曰姻两壻相谓曰亚爲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在君爲政在民爲事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德教务其时要礼之本也爲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耀杀戮雷霆电曜天之威也圣人作刑戮以象类之爲温慈惠和以効天之生殖长养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此六者皆禀阴阳风雨晦明之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爲礼以制六志使不可过节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鬭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经纬错居以相成者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上之简子曰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正义曰礼是仪之心仪是礼之貌本其心谓之礼察其貌谓之仪行礼必爲仪爲仪未是礼故云仪非礼也郑礼序云礼者体也履也统之于心曰体践而行之曰履○自夫礼至因地之性言礼本法天地也自生其六气至民失其性言天用气味声色以养人不得过其度也是故爲礼以下言圣王制礼以奉天性不使过其度也○人禀天地之性而生动作皆象天地其所践履谓之爲行但人有贤不肖行有过不及圣人制爲中法名之曰礼故礼是民之行也人之本性自然法象天地圣人还复法象天地而制礼教之是礼由天地而来故仲尼说孝子产说礼天地民三者并言之○传称天有六气此言生其六气谓天生之也用其五行谓天用之也上天用此五行以养人五行之气入人口爲五味发见于目爲五色章彻于耳爲五声味以养口色以养目声以养耳此三者虽复用以养人人用不得过度过度则爲昏乱使人失其常性故须爲礼以节之○味色声本于五行又六气所生口欲尝味目欲观色耳欲听声此自然之性也欲之不已则失其性圣人全其性故爲礼以奉养其性使不失也
晏子曰礼之可以爲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恭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昭二十六年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爲在德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公曰善哉其可若何对曰惟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爲国也对曰云云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爲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正义曰大夫称家国人是君之所有大夫不得妄施遗之以树己私惠陈氏施及国人是违礼也又曰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言作福作威君之利也大夫不得聚收公利自作福也陈氏作福以招国人之心施民作福是收公利也
孟僖子曰礼人之榦也无礼无以立
昭七年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将死召其大夫曰云云吾闻孔丘圣人之后也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
有子曰礼之用和爲贵先王之道斯爲美小大由之朱子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和者从容不迫之意盖礼之爲体虽严而皆出于自然之理故其爲用必从容不迫乃爲可贵云云
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徒知和之爲贵而一于和不复以礼节之则亦非礼之本然所以流荡忘反而亦不可行也○程子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爲贵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范氏曰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爲贵敬者礼之所以立也和者乐之所由生也若有子可谓达礼乐之本矣愚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毫厘有差则失其中正而各倚于一偏其不可行均矣○或问礼之有和何也曰礼之所以有是品节之详者皆出于人心自然之节非以人之所不欲者强之也故行之虽或甚苦而自有不失其和者若不本于此而徒勉强于仪貌之间则是徒礼而无和矣云云○黄直卿言内则一篇于事父母之礼亦严矣然下气怡色则和可知也玉藻乡党所载臣之事君礼亦严矣然二爵言言三爵油油君在与与则和可知也先生曰如此则和与礼成二物矣须是见得礼便是和乃可如入公门鞠躬如不容可谓至严矣然甘心爲之而无厌倦之意者乃所以爲和也至严之中便有至和处不可分作两截看○礼之用和是礼中之和知和而和已离却礼○礼中自有和须是知得当如此则行之自然到和处因举龟山与薛宗博说防职事茶事薛曰礼起圣人之僞今日防茶莫不消得如此龟山曰只此打不过处便见得礼非圣人之僞礼之用和爲贵只爲不如此则心有不安故行之自和耳○礼之和处便是礼之乐乐之有节处便是乐之礼○礼主于敬而其用以和爲贵然如何得他敬而和着意做不得才着意严敬便拘迫而不安要放寛些又流荡而无节须是真个识得礼之自然处则事事物物上都有自然之节文虽欲不如此不可得故虽严而未尝不和虽和而未尝不严也○南轩曰礼主乎敬而其用则以和然有敬而后有和和者乐也礼乐相须而成故礼必以和爲贵礼乐分而言之则爲体爲用相须相成合而言之本一而已也
林放问礼之本
朱子曰放见世之爲礼专事繁文而疑其本之不在是也故以爲问
子曰大哉问
孔子以时方逐末而放独有志于本故大其问盖得其本而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矣
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易治也孟子曰易其田畴在丧礼则节文习熟而无哀痛惨怛之实者也戚则一于哀而文不足耳礼贵得中奢易则过于文俭戚则不及而质二者皆未合理然凡物之理必先有质而后有文则质乃礼之本也○范氏曰夫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礼失之奢丧失之易皆不能反本而随其末故也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备之愈也丧易而文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故爲礼之本杨氏曰礼始诸饮食故污尊抔饮爲之簠簋笾豆罍爵之餙所以文之也则其本俭而已丧不可以径情而直行爲之衰麻哭踊之数所以节之也则其本戚而已周衰世方以文灭质而林放独能问礼之本故夫子大之而告之以此○问林放问礼并以丧告之何也曰丧亦是礼○黄氏曰夫子于礼但言其从周未见其从质也今乃以俭与戚爲可尚何也圣人因俗之弊感放之意而爲是言也然其辞必曰与其奢宁俭与其易宁戚则本非以俭戚爲可尚特与其流于文弊则宁如此耳其言之抑得其中正如此所以爲无弊也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朱子曰敬谨之至乃所以爲礼也○尹氏曰礼者敬而已矣虽知亦问谨之至也其爲敬莫大于此谓之不知礼者岂足以知孔子哉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
朱子曰告朔之礼古者天子常以季冬颁来岁十二月之朔于诸侯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月朔则以特羊告庙请而行之饩生牲也鲁自文公始不视朔而有司犹供此羊故子贡欲去之
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爱犹惜也子贡盖惜其无实而妄费然礼虽废羊存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若并去其羊则此礼遂亡矣孔子所以惜之○杨氏曰告朔诸侯所以禀命于君亲礼之大者鲁不视朔矣然羊存则告朔之名未冺而其实因可举此夫子所以惜之也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
朱子曰言其不知圣贤大学之道故局量褊浅规模卑狭不能正身修德以致主于王道
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爲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此皆诸侯之礼而管仲僣之不知礼也愚谓孔子讥管仲之器小其旨深矣或人不知而疑其俭故斥其奢以明其非俭或又疑其知礼故又斥其僣以明其不知礼盖虽不复明言小器之所以然而其所以小者于此亦可见矣故程子曰奢而犯礼其器之小可知盖器大则自知礼而无此失矣此言当深味也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朱子曰君子学欲其博故于文无不考守欲其要故其动必以礼如此则可以不畔道矣○程子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漫博学矣又能守礼而由于规矩则亦可以不畔道矣○博文约礼圣门之要法博文所以验诸事约礼所以体诸身约之以礼礼字便作理字看不得正是持守有节文处克己复礼之说亦然○博文约礼者之初须作两般理防而各尽其力则久之见得功効却能交相爲助而打成一片若合下便要两相倚靠互相推托则彼此担阁都不成次第矣然所谓博非泛然考质杂记掇拾异闻以夸多取胜之谓此又不可不知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
朱子曰葸畏惧貌绞急切也无礼则无节文故有四者之弊○南轩曰恭慎勇直皆善道也然无礼以主之则过其节而有弊反害之也盖礼者存乎人心有节而不可过者也夫恭而无礼则自爲罢劳慎而无礼则徒爲畏惧勇而无礼则流于陵犯直而无礼则伤于讦切其弊如此岂所贵于恭慎勇直者哉盖有礼以节之则莫非天理之本然无以节之则亦人爲之私而已是故君子以约诸己爲要也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朱子曰臣与君行礼当拜于堂下君辞之乃升成拜泰骄慢也○程子曰君子处世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害于义则不可从也○南轩曰圣人于斯世岂有意于从违哉皆道之所在焉耳于其俭则不嫌于从俗于其泰则不避于违众圣人之意盖可见矣
曲礼夫礼者所以定亲疎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
郑氏曰爲近佞媚也君子说之不以道则不说也
不辞费
爲伤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
爲伤敬也
修身践言谓之善行
践履也言履而行之
行修言道礼之质也
言道言合于道质犹本也礼爲之文饰耳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官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吕氏曰兼天下而体之之谓仁理之所当然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有仁义于己之谓德节文乎仁义之谓礼仁义道德皆其心之所同有于是而行之虽不中不逺矣然无节无文则过与不及害之以至于道之不明不行此所以非礼不成也云云君子恭敬所以明礼之实撙节所以明礼之文退让所以明礼之用○愚按兼天下而体之谓仁未妥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
郑氏曰负贩者轻恌志利宜若无礼然
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愚谓富贵者以礼自检故无骄淫之过贫贱者以礼自安故无慑怯之病
礼运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故圣人耐以天下爲一家以中国爲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爲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慈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夫礼必本于太一分而爲天地转而爲阴阳变而爲四时列而爲鬼神其降曰命
正义曰必本于太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极大曰太未分曰一其气既极大而未分故曰太一也礼理既与太一而齐故制礼者用至善之大理以爲教本是本于太一也分而爲天地者混沌元气既分轻清爲天在上重浊爲地在下而制礼者法之以立尊卑之位也转而爲阴阳者天地二形既分而天之气运转爲阳地之气运转爲阴而制礼者贵左以象阳贵右以象阴也变而爲四时者阳气则变爲春夏阴气则变爲秋冬而制礼者吉礼则有四时之生凶礼则有恩礼节权是法四时也列而爲鬼神者鬼神谓生成万物鬼神也四时变化生成万物皆鬼神之功圣人制礼则陈列鬼神之功以爲教也其降曰命者降下也言圣人制礼皆仰法太一以下之事而下之以爲教命也○按正义以至善之大理言太一其义甚精盖太一者即太极之异名以其未分故曰一以其极至故曰极
故惟圣人之爲知礼之不可以己也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
礼器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礼释回增美质措则正施则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故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故物无不怀仁鬼神飨德
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丧礼忠之至也备服器仁之至也宾客之用币义之至也故君子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爲贵也
礼时爲大顺次之体次之宜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
郑氏曰言圣人制礼所先后
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慎也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设之不当犹不备也礼有大有小有显有微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显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戸者
礼坊记礼者因人之情而爲之节文以爲民坊者也礼经解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圜也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
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坊爲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爲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鬭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礼与食孰重曰礼重
朱子曰任国名屋庐子名连孟子弟子也
色与礼孰重
任人复问
曰礼重曰以礼食则饥而死不以礼食则得食必以礼乎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必亲迎乎屋庐子不能对明日之邹以告孟子孟子曰于答是也何有何有不难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髙于岑楼
本谓下末谓上方寸之木至卑喻食色岑楼楼之髙锐似山者至髙喻礼若不取其下之平而升寸木于岑楼之上则寸木反髙而岑楼反卑矣
金重于羽者岂谓一钩金与一舆羽之谓哉
钩带钩也金本重而带钩小故轻喻礼有轻于食色者羽本轻而一舆多故重喻食色有重于礼者
取食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食重取色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色重
翅与啻同礼食亲迎礼之轻者也饥而死以灭其性不得妻而废人伦食色之重者也奚翅犹言何但言其相去悬絶不但有轻重之差而已
往应之曰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得食不紾则不得食则将紾之乎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
紾戾也搂牵也处子处女也此二者礼与食色皆其重者而以之相较则礼爲尤重也○此章言义理事物其轻重固有大分然于其中又各自有轻重之别圣贤于此错综斟酌毫发不差固不肯枉尺而直寻亦未尝胶柱而调瑟所以断之一视于理之当然而已矣
荀子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待而长也
礼者人道之极也
凡礼事生饰欢也送死饰哀也师旅饰威也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
按荀子书有礼论其论礼之本末甚备至其论性则以礼爲圣人之僞岂不谬哉
有人劳程子曰先生谨于礼四五十年亦甚劳且苦矣先生曰吾日履安地何劳苦之有他人日践危地乃劳苦也
或劝先生以加礼贵近先生曰何不见责以尽礼而责之以加礼礼尽则已岂有加也
张子曰学者且须观礼盖礼者滋养人德性又使人有常业守得定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即是养心之术又曰某所以使学者先学礼者只爲学礼则便除去世俗一切恶习熟纒绕譬之延蔓之物解纒绕即上去茍能除去恶习则自然脱洒也
进人之速无如礼学
程子曰子厚以礼教学者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也
右专言礼
智
易临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程子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爲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则其知大矣
中庸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爲舜乎
朱子曰舜之所以爲智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爲本朱子曰性者人物所得以生之理也故者其已然之迹若所谓天下之故者也利犹顺也语其自然之势也言事物之理虽若无形而难知然其发见之已然则必有迹之可见故天下之言性者但言其故则理自明犹所谓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也如人之善水之下非有所造作矫揉而然也若人之爲恶水之在山则非自然之故矣
所恶于智者爲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
程子曰智出于人之性人之爲智或入于巧僞而老庄之徒遂欲弃智是岂性之罪也哉善乎孟子之言所恶于智者爲其凿也○朱子曰天下之理本皆顺利小智之人务爲穿凿所以失之禹之行水则因其自然之势而导之未尝以私智穿凿而有所事是以水得其润下之性而不爲害也
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茍求其故千歳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天虽髙星辰虽逺茍求其已然之迹则其运有常虽千岁之久其日至之度可坐而得况于事物之近若因其故而求之岂有不得其理者而何以穿凿爲哉必言日至者造厯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爲厯元也○程子曰此章专爲智而发愚谓事物之理莫非自然顺而循之则爲大智若用小智而凿以自私则害于性而反爲不智程子之言可谓深得其指矣○南轩曰所恶于智者爲其凿也凿者以人爲爲之也无是理而强爲之故谓之凿凿者失其性失其性则不可推而行无所利矣此所以恶夫智也是盖以其私智爲智而非所谓智矣盖就下者水之性也水之性非禹之所得爲禹能知而顺之非智乎事事物物其理之素具者皆若水之就下然也智者之于事物皆若禹之于水则智不亦大矣乎所谓行其所无事也谓由其所当然未尝致纎毫之力也天虽髙星辰虽逺而其故皆可得而求盖莫非循自然之理也求其故则千岁之日至亦可坐而致也而况他乎故夫上世圣人所以建立人纪裁成万化其事业爲无穷然在圣人亦何加毫末于此皆天下之性所当然而圣人特以利之耳
右专言智
信
易中孚豚鱼吉利渉大川利贞
程子曰中孚爲卦泽上有风风行泽上而感于水中爲中孚之象感谓感而动也内外皆实而中虚爲中孚之象又二五皆阳中实亦爲孚义在二体则中实在全体则中虚中虚信之本中实信之质又曰豚躁鱼防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能感于豚鱼则无不至矣忠信可以蹈水火况渉川乎守信之道在乎坚正故利于贞也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
二柔在内中虚爲诚之象二刚得上下体之中中实爲孚之象卦所以爲中孚也
说而巽孚乃化邦也
以二体言卦之用也上巽下说爲上至诚以顺巽于下下有孚以说从其上如是其孚乃能化于邦国也若人不说从或违咈事理岂能化天下乎
豚鱼吉信及豚鱼也
信能及于豚鱼信道至矣所以吉也
利渉大川乗木舟虚也
以中孚渉险难其利如乗木济川而以虚舟也舟虚则无沉覆之患卦虚中爲舟虚之象
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中孚而贞则应乎天矣天之道孚贞而已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
五居君位人君之道当以至诚感通天下使天下之心信之固结如拘挛然则爲无咎也
象曰有孚挛如位正当也
五居君位之尊由中正之道能使天下信之如拘挛之固乃称其位人君之道当如是○按易之言孚不止中孚一卦今取诸卦言孚处并程子传义附于此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渉大川
传曰需者须待也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爲需之主有刚健中正之德而诚信充实于中中实有孚也有孚则光明而能亨通得贞正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济虽险无难矣故利渉大川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
传曰讼之道必有其孚实中无其实乃是诬妄凶之道也卦之中实爲有孚之象讼者与人争辨而待决于人虽有孚亦须窒塞未通不窒则已明无讼矣事既未辨吉凶未可知也故有畏惕中吉得中则吉也终凶终极其事则凶也
比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他吉
传曰初六比之始也相比之道以诚信爲本中心不信而亲人人谁与之故比之始必有孚诚乃无咎也孚信之在中也诚信充实于内若物之盈满于正中也缶质素之器言若缶之盈实其中外不加文饰则终能来有他吉也他外也诚信中实虽他外皆当感而来从孚信比之本也
小畜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传曰四于畜时处近君之位畜君者也若内有孚诚则五志信之从其畜也卦独一阴畜众阳者也诸阳之志系于四四茍欲以力畜之则一柔敌众刚必见伤害唯尽其孚诚以应之则可以感之矣故其伤害逺其危惧免如此则无咎此以柔畜刚之道也以人君之威严而微细之臣有能畜止其欲者盖有孚信以感之也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
传曰小畜众阳爲阴所畜之时也五以中正居尊位而有孚信则其类皆应之矣故曰挛如谓牵挛相从也五必援挽与之相济是富以其邻也
大有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传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爲孚信之象人君执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信诚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位当大有之时人心安易若专尚柔顺则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则吉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
传曰下之志从乎上者也上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以诚信事乎上故厥孚交如由上有孚信以发其下孚信之志下之从上犹响之应声也
随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传曰九四以阳刚之才处臣位之极若于随有获则虽正亦凶有获谓得天下之心随于己爲臣之道当使恩威一出于上众心皆随于君若人心从已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诚积于中动爲合于道以明哲处之则又何咎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传曰君子居上爲天下之表仪必极其庄敬则下观仰而化也故爲天下之观当如宗庙之祭始盥之时不可如既荐之后则下民尽其至诚颙然瞻仰之矣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传曰阳实在中爲中有孚信维心亨维其心诚一故能亨通至诚可以通金石蹈水火何险难之不可亨也行有尚谓以诚一而行则能出险有可嘉尚谓有功也不行则常在险中矣
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传曰习坎谓重险也上下皆坎两险相重也水流而不盈阳动于险中而未出于险乃水性之流行而未盈于坎既盈则出乎坎矣行险而不失其信阳刚中实居险之中行险而不失其信者也坎中实水就下皆爲信义有孚也
维心亨乃以刚中也
传曰维其心可以亨通者乃以其刚中也中实爲有孚之象至诚之道何所不通以刚中之道而行则可济险难而亨通也
家人上九有孚威如终吉
传曰治家之道非至诚不能也故必中有孚信则能常久而众人自化爲善不由至诚己且不能常守也况欲使人乎故治家以有孚爲本家之患常在礼法不足而凟慢生故必有威严则终吉保家之终在有孚威如二者而已
睽九四睽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传曰九四当睽时居非所安无应而在二阴之间是暌离孤处者也以刚阳之德当暌离之时孤立无与必以气类相求而合是以遇元夫也夫阳称元善也初九当暌之初遂能与同德而一暌之悔处暌之至善者也故目之爲元夫犹云善士也四则过中爲暌已甚不若初之善也四与初皆以阳处一卦之下居相应之位当暌乖之时各无应援自然同德相亲故防遇也同德相遇必须至诚相与交孚各有孚诚也上下二阳以至诚相合则何时之不能行何危之不可济故虽处危厉而无咎也当暌离之时孤处二阴之间处不当位危且有咎也以遇元夫而交孚故得无咎也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传曰初四皆阳刚君子当暌乖之时上下以至诚相交协志同力则其志可以行不止无咎而已卦辞但言无咎夫子又从而明之云可以行其志救时之暌也盖君子阳刚之才而至诚相辅何所不能济也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利贞有攸往
传曰损减损也凡损抑其过以就义理皆损之道也损之道必有孚诚谓至诚顺于理也损而顺理则大善而吉所损无过差可贞固常行而利有攸往人之所损或过或不及或不常皆不合正理非有孚也非有孚则无吉而有咎非可贞之道不可行也
益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传曰三居下体之上在民上者也居阳应刚处动之极居民上而刚决果于爲益者也果于爲益用之于凶事则无咎凶事谓患难非常之事三居下之上在下当承禀于上安得自任擅爲益乎唯于患难非常之事则可量宜应卒奋不顾身力庇其民故无咎也下专自任上必忌疾虽当凶难义在可爲然必有其孚诚而所爲合于中道则诚意通于上而上信与之矣专爲而无爲上爱民之至诚固不可也虽有诚意而所爲不合中道亦不可也圭者通信之物凡祭祀朝聘用圭玉所以通达诚信也有诚孚而得中道则能使上信之是犹告公上用圭玉也其孚能通达于上矣
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
传曰五刚阳中正居尊位又得六二之中正相应以行其益何所不利以阳实在中有孚之象也以九五之德之才之位而中心至诚在惠益于物其至善大吉不问可知故云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人君至诚益于天下天下之人无不至诚爱戴以君之德泽爲恩惠也
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德大得志也
传曰人君有至诚惠益天下之心其元吉不假言也天下至诚怀吾德以爲惠是其道大行人君之志得矣
夬于王庭孚号有厉
传曰小人方盛之时君子之道未胜安能显然以正道决去之故含晦俟时渐图消之之道今既小人衰微君子道盛当显行之于王朝使人明知善恶故于王庭孚信之在中诚意也号者命众之词君子之道虽长盛而不敢忘戒备故至诚以命众使知尚有危道虽以此之甚盛而彼之甚衰若易而无备则有不虞之悔是尚有危理必有戒惧之心则无患也圣人设戒之意深矣
彖曰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
传曰尽诚信以命其众而知有危惧则君子之道乃无咎而光大也
萃初六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爲笑勿恤往无咎
传曰初与四爲正应本有孚以相从者也然当萃时三阴聚处柔无守正之节若舍正应而从其类乃有孚而不终也乃乱惑乱其心也乃萃与其同类聚也初若守正不从号呼以求正应则一握笑之矣一握俗语一团也谓众以爲笑也若能勿恤而往从刚阳之正应则无过咎不然则入小人之羣矣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传曰初阴柔又非中正恐不能终其孚故因其才而爲之戒二虽阴柔而得中正故虽戒而其辞微引吉无咎引者相牵也人之交相求则合相持则离二与三爲正应当萃者也而相逺又在羣阴之间必相牵引则得其萃矣五居尊位有中正之德二亦以中正之道往与之萃乃君臣和合也其所共致岂可量也是以吉而无咎无咎者善补过也二与五不相引则过矣孚乃利用禴孚信之在中诚之谓也禴祭之简薄者菲薄而祭不尚备物直以诚意交于神明也孚乃者谓有其孚则可不用文饰专以至诚交于上也以禴言者谓荐其诚而已上下相聚而尚饰焉是未诚也盖其中实者不致饰于外用禴之义也孚信者萃之本也不独君臣之义在诚而已
升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
传曰二阳刚而在下五阴柔而居上夫以刚事柔以阳从阴虽有时而然非顺道也以暗而临明以刚而事弱若黾勉于事势非诚服也上下之交不以诚其可以久乎其可以有爲乎五虽阴柔然居尊位二虽刚阳事上者也当内存至诚不假文饰于外诚积于中则自不事外饰故曰利用禴言尚诚敬也自古刚强之臣事柔弱之君未有不爲矫饰者也禴祭之简质者也云孚乃者谓既孚乃宜不用文饰专以其诚感通于上已如是则得无咎
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传曰二能以孚诚事上则不独爲臣之道无咎而已可以行刚中之道泽及天下是有喜也
井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传曰井以上出爲用居井之上井道大成也收汲取也幕蔽覆也取而不蔽其利无穷井之施广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变也夫井之用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
革已日乃孚
传曰革者变其故也变其故则人未能遽信故必已日然后人心信从
彖曰已日乃孚革而信之
传曰事之变革人心岂能尽信必终日而后孚在上者于改爲之际当详告申令至于己日使人信之人心不信虽强之行不能成也
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
传曰九三以刚阳爲下之上又居离之上而不得中躁动于革者也在下而躁于变革以是而行则有凶也然居下之上事茍当革岂可不爲也在乎守贞正而怀危惧顺从公论则可行之不疑革言谓当革之论就成也舍也审察当革之言至于三而皆合则可信也言慎重之至能如是则必得至当乃有孚也已可信而众所信也如此则可以革矣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
传曰九四当革之时也事之可悔而后革之革而当其悔乃亡也革之既当唯在处之以至诚故有孚则改命吉改命改爲也既事当而弊革行之以诚上信而下顺其吉可知
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传曰改命而吉以上下信其志也诚既至则上下信矣革之道以上下之信爲本不当不孚则不信当而不信犹不可行况不当乎
九五大人虎变未占有孚
传曰以大人中正之道亦又革之炳然昭著不待占决知其至当而天下必信也
丰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传曰明动相资乃能成丰二爲明之主可谓明者也而五在正应之地阴柔不正非能动者也至明之才以所应不足与而不能成其丰故曰见斗斗昏见者也蔀周匝之义用障蔽之物掩晦于明者也五以阴柔而居君位日中盛明之时乃见斗犹丰大之时乃遇柔弱之主二虽至明所遇乃柔暗不正之君既不能下求于己若往求之则反得疑猜忌疾然则如之何则可夫君子之事上也不得其心则尽其至诚以感发其志意而已茍诚意既动则虽昏蒙可开也虽柔弱可辅也虽不正可正也古人之事庸君常主而克行其道者已之诚意上达而君见信之笃耳管仲之相威公孔明之辅后主是也
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传曰有孚发若谓以己之孚信感发上之心志也
兑九二孚兑吉悔亡
传曰二承比阴柔阴柔小人也说之则当有悔二刚中之德孚信内充虽比小人自守不失君子和而不同说而不失刚中故吉而悔亡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传曰心之所存爲志二刚实居中孚信存于中也志存诚信岂至说小人而自失乎是以吉也
九五孚于剥有厉
传曰九五得尊位而处中正尽说道之善矣而圣人复设有厉之戒尽尧舜之盛未尝无戒也戒所当戒而已虽圣贤在上天下未尝无小人然不敢肆其恶圣人亦说其能勉而革面也彼小人者未尝不知圣贤之可说也如四凶处尧朝隠恶而顺命是也圣人非不知其终恶也取其畏罪而强仁耳五若诚心信小人之假善爲实善而不知其包藏则危道也小人者备之不至则害于善圣人爲戒之意深矣剥者消阳之名阴消阳者也盖指上六故孚于剥则危也以五在说之时密比于上六故爲之戒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安得不戒也说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传曰戒孚于剥者以五所处之位而正当戒也密比阴柔有相说之道故戒在信之也
中孚己见前
未济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传曰九以刚在上刚之极也居明之上明之极也刚极而能明则不爲躁而爲决明能烛理则能断义居未济之极非得济之位无可济之理则当乐天顺命而已至诚安于义命而自乐则可无咎饮酒自乐也不乐其处则忿躁陨获入于凶咎矣若从乐而躭肆过礼至濡其首亦非能安其处也有孚自信于中也失是失其宜也如是则于有孚爲失也人之处患难知其无可奈何而放意不反者岂安于义命者哉○按程传论孚信之义无一不切于用者其间虽论人君之事然在人臣亦无不可用者皆当熟玩而服膺焉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杨氏曰车无輗軏则无以引重而致逺人之于信犹是也故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夫然后行舍是则不行于州里况天下乎
程子曰信不足以尽诚犹爱不足以尽仁
右专言信
西山读书记卷八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九
宋 真徳秀 撰
仁义
易大传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朱子曰隂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也仁义成徳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随事着见故有三才之别而于其中又各有体用之分焉其实则一太极也阳也刚也仁也物之始也隂也柔也义也物之终也○勉斋黄氏曰天之道不外乎隂阳寒暑往来之类是也地之道不外乎刚柔山川流峙之类是也人之道不外乎仁义事亲从兄之类是也隂阳以气言刚柔以质言仁义以理言虽若有所不同然仁者阳刚之理也义者隂柔之理也其实则一而已天地亦大矣人以藐然之身乃与天地并立而为三至其为道则又与天地混然而无间其可不知所以自立哉非阳刚隂柔则虽天地不能以自立不仁不义则亦不可以谓之人矣不谓之人则与禽兽奚异哉由仁义则与天地并立而无间由不仁不义则无以自别于禽兽学者其亦知所择矣
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按易之并言仁义者前章及此而已在天地则曰生在圣人则曰仁仁之义葢可识矣○又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亦并言仁义之一也
记天地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此天地之尊严气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此天地之盛徳气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假也养之长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为言愁也愁之以时察守义者也北方曰冬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圣乡仁右义偕藏也读为揫敛也察犹察察严杀之貌南乡乡仁贵长大万物也正义曰春为仁夏为礼今春为圣夏为仁者春夏皆生养万物俱有仁恩之义故此夏亦仁也圣既生物言之则谓之圣故东方为圣也各以义言之理亦通也中者藏也
中庸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防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朱子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言人君为政在于得人而取人之则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矣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
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便自然有恻怛慈爱之意深体味之可见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礼则节文斯二者而已○圣贤言仁便有个温厚慈祥之意带个爱底道理下便言亲亲为大○问修道以仁继之以仁者人也何为下面又添义礼曰仁便有义如阳便有隂亲亲尊贤皆仁之事亲之尊之其中有个差等便是义与礼亲亲在父子如此在宗族如彼所谓杀也尊贤有当事之者有当友之者所谓等也○问仁即是道如何说修道以仁曰道是泛说仁是切要底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逺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朱子曰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
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茍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厌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此章言仁义根于人心之固有天理之公也利心生于物我之相形人欲之私也循天理则不求利而自无不利徇人欲则求利未得而害己随之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此孟子之书所以造端托始之深意学者所宜精察而明辨也○或问人之所以为性者五而独举仁义何也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不过乎隂阳五行实一隂阳也故人之所以为性者虽有仁义礼智信之殊然曰仁义则其大端已举矣曰然则其或主于爱或主于宜而所施亦有君亲之不同者也曰仁者人也其发则专主于爱而爱莫切于爱亲故人仁则必不遗其亲矣义者宜也其发则事皆得其宜而所宜者莫大于尊君故人义则必不后其君矣曰子谓仁义未尝不利则是所谓仁义者乃所以为求利之资乎曰不然也仁义天理之自然也居仁由义循天理而不得不然者也然仁义得于此则君臣父子之间以至于天下之事自然无一物之不得其所者而初非有求利之心也易所谓义之和者正谓此尔曰然则孟子何不以是为言也曰仁义固无不利矣然以是为言则人之为仁义也不免有求利之心焉一有求利之心则利不可得而害至矣此孟子所以拔本塞源而救其也○心之制亦是就义之全体处说事之宜是就千条万绪各有所宜处说事之宜非是就在外之事说看甚麽事来时当面便有个宜处这便是义○问心之徳爱之理俱以体言心之制事之宜俱以用言否曰心之徳是浑沦说爱之理方说到深切处心之制却是说义之体程子所谓处物为义是也雄言义以宜之韩愈言行而宜之之谓义若以义为宜则义有在外意思须如程子言处物为义是则处物者在心而非外也○事之宜虽若在外然所以制其宜则在心也○所谓事之宜方是指那事物当然之理未说到处置合宜处○圣贤之言所以要辨别教分明但只要向义边一直去更不通商量第二着才说义乃所以为利固是义有大利存焉若行义时便说道有利则此心便倾邪向那边去故孟子云云董仲舒亦分明说不谋其利不计其功
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对曰于传有之曰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朱子曰害仁者凶暴滛虐灭絶天理故谓之贼害义者颠倒错乱伤败彛伦故谓之残一夫言众叛亲离不复以为君也○南轩曰夫仁义之在天下彼岂能残贼之哉实自残贼于厥躬耳为君如此则上焉断弃天命下焉不有民物谓之一夫不亦宜乎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
仁宅见前篇矢人函人章义者宜也乃天理之当行无人欲之邪曲故曰正路
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弗由哀哉
言道本固有而人自絶之是可哀哉此圣贤之深戒学者所当猛省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朱子曰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同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其不同者独人于其间得形气之正而能有以全其性为少异耳虽曰少异然人物之所以分实在于此众人不知此而去之则名虽为人而实无以异于禽兽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战兢惕厉而卒能有以全其所受之理也明则有以识其理察则有以尽其理之详物理固非度外而人伦尤切于身故其知之有详畧之异在舜则皆生而知之也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则仁义已根于心而所行皆从此出非以仁义为美而后勉强行之所谓安而行之也此则圣人之事不待存矣尹氏曰存之者君子也存者圣人也由仁义行存者能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是见得事事物物之理无一毫之未尽所谓仁义者皆不待求之于外此身此心便浑然都是仁义○问云云若学者须是行仁义始得曰这便如三月不违意他是平日身常在仁义内即恁地行出学者身在外且须去求仁义就上行然又须以由仁义行为凖的方得○或言由仁义行好行仁义便有善利之分曰岂不见上有舜字惟舜便由仁义行他人须穷理知其为仁为义从而行之且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既未能安仁亦须是利仁利仁岂不是好底知仁之为利而行之不然则以人欲为利矣○南轩曰由仁义行非行仁义者行仁义犹为二物也由仁义行则如目视而耳听手持而足履无非是矣若舜者可谓全其所以为人者而无亏欠矣未至于舜皆为未尽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朱子曰仁者心之徳程子所谓心如谷种仁则其生之性是也然但谓之仁则人不知其切于己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则可以见其为此身酬酢万变之主而不可须防失矣义者行事之宜谓之人路则可以见其为出入往来必由之道而不可须防舍矣哀哉二字最宜详味令人惕然有深省处○上兼言仁义而下专论求放心者能求放心则不违于仁义在其中矣○余详见前求放心章
宋牼将之楚孟子遇于石丘曰先生将何之曰吾闻秦楚搆兵我将见楚王说而罢之楚王不悦我将见秦王说而罢之二王我将有所遇焉曰轲也请无问其详愿闻其指说之将何如曰我将言其不利也曰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悦于利以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利也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懐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懐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先生以仁义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悦于仁义而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仁义也为人臣者懐仁义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懐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懐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懐仁义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南轩曰事一也而情有异则所感与其所应皆不同是以古之谋国者以理义不以利害此天理人欲之所以分而治忽之所由系葢不可不谨于其源也夫说二君而使之罢兵非不善也然由宋牼之说而说之以利使其能从亦利心耳罢兵虽息一时之事而徇利实伤万世之彛自众人论之惟欲其说之行而不睹其害于后在君子则宁说之不行不忍失正理而啓祸源也故使二君悦于利而听从则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利以至于观听之间亦莫不动焉上下憧憧徒知利之为利则凡私己而自便者无不为也人欲肆行君臣父子兄弟之大伦亦且不暇恤矣则岂非危亡之道乎由孟子之说而说以仁义使二君幸而听则是其心复于正道三军之士乐罢而悦于仁义则皆知仁义为重将于君臣父子兄弟之际无非以是心相与人心正而治道兴矣三代之所以王者用此道也然则其说则一而所以说者异毫之间霄壤之分可不谨哉学者有见于此则知五霸之在春秋为功之首而罪之魁也又知曽西之所以卑管晏而尊子路者也则庶乎知入徳之门矣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朱子曰良者本然之善也程子曰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南轩曰良云者有本然之义有善之义葢其本然者无非善也不学而能不虑而知则无一毫人为加乎其间天之所为而性之所有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莫不知敬其兄此其知岂待于虑乎而其能也又岂待于学乎此所谓良知良能也然此章下文独言知者葢知常在先也爱敬者良心之大端葢亲亲为仁敬长为义人道不越是而已能存是心而达之则仁义之道不可胜穷矣虽然人之良能良知如饥而食如渇而饮手持而足履亦何莫非是乎何孟子独以爱亲敬长为言也葢饥食渇饮手持足履之类固莫非性之自然形乎气体者也形乎气体则有天理有人欲循其自然固莫非天理毫厘之差则人欲乱之矣若爱敬之所发则仁义之渊源故孟子之所以啓告之者专指夫此掲天理之粹以示人也若异端举物而遗则天理人欲混淆而莫识其源为有不可胜言者矣
王子垫问曰士何事孟子曰尚志曰何谓尚志曰仁义而已矣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朱子曰志字与父在观其志之志同葢未见于所行而方见于所存也○南轩曰尚志者以立志为先也主乎仁义所谓志也不主乎仁义则伥伥然何所据乎谓之志不立可也杀一无罪非其有而取之举二事者欲其推类而知仁义之所存也夫杀一无罪而非仁由是而体之则仁之所以能爱者可得而推矣非其有而取之为非义由是而体之则义之所以为宜者亦可得而推矣居仁由义居则不违由则不离也居仁则体立由义则用行大人之事亦不越此而已矣学者可不以尚志为先乎○黄氏曰论语一书未尝以仁义对言而孟子言仁义者不一而足葢夫子教人无非仁义之道使人油然入于仁义而不自知也孟子悯斯世之迷惑故开关啓钥直指人心而明告之也五常百行皆性所有而独言仁义者何也仁义葢其总名而五常百行其支也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
朱子曰恻隠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故莫不有所不忍不为此仁义之端也然以气质之偏物欲之蔽则于他事或有所不能者但推所能达之于所不能则无非仁义矣充满也穿穴窬墙皆盗之事也能推所不忍以达其所忍则能满其无欲害人之心而无不仁者矣能推其所不为以达其所为则能满其无穿窬之心而无不义矣尔汝人所轻贱之称人虽或有贪昧隠忍而甘受之者然其中必有惭忿而不肯受之之实人能即此而推之使其充满无所亏缺则无适而非义矣○南轩曰人皆有所不忍皆有所不为此其秉彛之不可殄灭也然有所不忍矣而于他则忍之有所不为矣而于他则为之此岂有异心哉为私欲所蔽而生道息故也若以其所不忍而达之于其所忍岂非仁之方乎以其所不为而达之于所为岂非义之方乎达谓达于用充谓充其所有者也此章始言仁义而末独言义何也葢仁义体用相须者也人之不仁者以非义害之也不为非义而后仁可得而存故反复再三推而言之使人知所用力也
荀子曰处仁以义然后仁
学者有以此说为当理者葢谓施仁而不以义则兼爱无别不足以为仁矣愚谓此不知仁之论也葢仁义虽曰对立然仁未尝不兼义仁者体也义者用也有体斯有用也以其体而言之则仁者之心无不周徧所谓理一也至其施之则亲亲与仁民不同仁民与爱物不同所谓分殊也即所谓义也程子之论西铭尽之矣必若荀子之言则仁未足以为仁必处之以义然后仁也如此则仁小于义义大于仁矣岂理也哉
子曰君子于仁也刚于义也柔
问仁是柔如何却属刚义是刚如何却属柔朱子曰仁刚阳是一様意思义柔阴是一様意思葢仁本是柔底物事发出来却刚但看万物发生时便恁地奋迅出来有刚底意思义本是刚底物事发出来却柔但看万物肃杀时便恁地收敛憔悴有柔底意思又问子云云如何曰仁体柔而用刚义体刚而用柔洙曰此岂所谓阳根隂隂根阳邪先生曰然○阳主进隂主退阳主息隂主消进而息者其气强消而退者其势弱此隂阳之所以为柔刚也阳刚温厚居东南主春夏而以作长为事隂柔严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敛藏为事作长为生敛藏为杀此刚柔之所以为仁义也以此观之则隂阳刚柔仁义之位岂不晓然而彼子云之所谓于仁也刚于义也柔者乃自其用处之末流言之葢亦所谓阳中之隂隂中之阳固不妨自为一义但不可以杂乎此而论之尔○问立天之道云云则仁当属隂先生曰仁何尝属隂袁机仲力争要以仁属隂引子之言为证殊不知仁之定体自是属阳至论君子所学则又就其地位上说如何拘得○按前一叚正答袁书也
周子曰天以阳生万物以隂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朱子曰隂阳以气言仁义以道言
故圣人在上以仁育万民以义正万民
程子曰仲尼言仁未尝兼义独于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孟子言仁必以义配葢仁者体也义者用也知义之为用而不外焉者可与语道矣世之论义者多外之不然则混然无别非知仁义之说者也
龟山杨氏曰西铭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所谓分殊犹孟子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无差等耳
或曰如是则体用果离而为二矣曰用未尝离体也以人观之四肢百骸具于一身者体也至其用处则首不可以加屦足不可以纳冠葢即体而言而分已在其中矣○朱子曰此论分别异同各有归趣
朱子曰仁义如隂阳只是一气
阳是正长底气隂是方消底气仁便是方生底义义便是收回底仁
问仁义之为体用何也曰仁存诸心性之所以为体也义制夫事性之所以为用也然以其性而言之则皆体也以其情而言之则皆用也以隂阳言之则义体而仁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则仁体而义用也错综交罗惟其所当莫不各有条理焉程子仁体义用之言特举其一尔
又曰仁义相对为体用仁自有仁之体用义自有义之体用
又曰去得不仁不义则所行便是仁义
下文云那得一个在不仁不义与仁义之中底物事不是人欲便是天理不是天理便是人欲所以谓欲知舜与跖之分者无他利与善之间也所隔甚不多
天命之性流行发用见于日用之间无一息之不然无一物之不体其大端全体即所谓仁而于其间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维上下定位不易毫厘之间不可差缪即所谓义立人之道不过二者初未尝相离也
又朱子少时尝以书问延平李氏曰大抵仁者正是天理流动之机以其包含和粹涵育融漾不可名覈故特谓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宻察各有定体处便是义只此二字包括人道已尽义固不出乎仁之外仁亦不离乎义之内也然则理一而分殊是乃本然之仁义李氏报曰推测到此甚宻加以涵养何虑不见道也
仁义而有穷则天道之隂阳亦有穷也
苏明允书以为权衡之论为仁义之穷而作此非知仁义之言夫舒而为阳惨而为隂孰非天地生物之心哉仁义之于人亦犹是已若云云而可乎
右兼言仁义
仁礼
孟子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朱子曰此仁礼之施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此仁礼之验
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
此所谓存心与存其心不同只是处心又曰所以异于人以其处心与人不同○问自反而忠之忠曰忠者尽已也尽已者仁礼无一毫不尽○我犹未免为乡人此便是知耻知耻则进学不得不勇○南轩曰其欲如舜者非慕夫舜之事功也欲如舜之尽其道为难也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言舜为人伦之至也其忧不如舜者岂但忧之而已哉而所以则而效之者惟恐不及也故曰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
子曰人必其自爱也然后人爱诸人必其自敬也然后人敬诸自爱仁之至也自敬礼之至也未有不自爱敬而人爱敬之者也
右兼言仁礼
仁智
易大传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其全章云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云云下文云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朱子曰易道之大圣人用之如此○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则知而不过矣旁行者行权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乐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无忧而其知益深随处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济物之心而仁益笃葢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用故其相为表里如此
春秋传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杜氏曰栁下惠也文仲知下惠之贤而使在下位○论语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栁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
废六关
塞关阳关之属凡六关所以塞絶末流而废之
妾织蒲三不仁也
家人贩席言其与民争利
作虚器
谓居蔡山节藻棁○论语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朱子曰当时以文仲为知孔子言其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安得为知○氏曰以山节藻棁居蔡是犹以已养养鸟也焉得知○南轩曰所贵乎知者为其明义理之是非也僭上失礼之事而处之不疑则其昧理而悖于义孰大于是○按礼记家不藏故南轩以为僭上
纵逆祀
跻僖公
祀爰居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文仲以为神命国人祀之○文二年○愚按孔子之言虽为臧文仲而发然即其所谓不仁不知者则仁知之义可知矣葢舍其所当用之人而使泽不得以及民争其所不当争之利而使民不得以自养此文仲之不仁也后之人欲反其失则居显位者其可不以举贤善为事乎食厚禄者其可不以捐利予民为心乎去其不仁者则仁可几矣所以卜而居之以华侈之室而不知其亡益跻后君于先君之上而不知其非礼海鸟而祀之以盛乐而不知其不能享此文仲之不知也后之人欲反其失则凡求媚于鬼神要福于防漠而不循其礼之正不察其理之有无者其可不戒之乎去其不知者则知可几矣若徒知文仲之失而无自反自克之功则虽终日诵圣经之训言铢较古人之失得终于亡补而已
论语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朱子曰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智者之事也先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也○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而逺可谓知矣又曰先难者克己也以所难者为先而不计其获仁也○吕氏曰当务为急而不求所难知力行所知不惮所难为○或曰问仁而告之以先难后获何也曰为是事者必有是效亦天理之自然也然或先计其效而后为其事则其事虽公而意则私虽有成功亦利仁之事而已若夫仁者则先为其事而不计其效知循天理之自然而无欲利之私心也董子所谓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正谓此尔然正谊未尝不利明道岂必无功但不从夫功利者而为之尔○民者人也义者宜也如诗所谓民之秉彛即人之义也此则人之所宜为者不可不务也此而不务而反求之幽防不可测识之间而欲避祸以求福此岂谓之智者哉○问有一毫计功之心便是私欲曰是○获有期望之意学者之于仁工夫最难但先为人所难为不必有期望之心可也○先难后获只是我合做事便自做将去更无下面一截才有计获之心便不是了大抵学者为其所不得不为者至于人欲尽而天理全则仁在是矣我先有个云我欲以此去为仁便是先获也○南轩曰难莫难于克己勉为其难不计所获循循不已乆自有所至若先有期获之意则固已自累其心而有害于天理矣无妄之六二不耕获不菑畬而象曰未富也葢此义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见前言仁篇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朱子曰乐喜好也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效言也动而不括故乐静而有常故寿○程子曰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知者动然他见得许多道理分明只是行其所无事其理甚简虽动而实未尝不静仁者静然其见得天下万事万理皆在吾心莫不相关虽静而未尝不动动不是劳攘纷扰静不是块然死守这与樊迟问仁知章相须自有互相发明处○问仁者乐山是就成徳上说先难后获是就初学上说曰也只一般只有个生熟圣贤是已熟底学者学者是未熟底圣贤○仁者一身浑然全是天理故静而乐山且寿寿是悠乆之意知者周流事物之间故动而乐水且乐乐是处得当理而不扰之意若以配隂阳则仁配春主发生故配阳动知配冬主伏藏故配隂静然隂阳动静又各互为其根不可一定求之也此在学者黙而识之○或问知者动仁者静如太极图说则知为静仁为动如何曰这道理直看一様横看一様子贡说学不厌为智教不倦为仁子思却言成已为仁成物为知仁固有安静意思然施行却有运用之意智是潜伏渊深底道理至发出则有运用然至于运用各当其理而不可易处又不专于动○南轩曰动静者仁智之体乐水乐山言其体则然也动则乐静则寿行所无事不其乐乎常永贞固不其寿乎虽然知之体动而理各有安静固在其中矣仁之体静而周流不息动亦在其中矣动静交见体用一源非深体者莫能识也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
曽氏曰迟之意葢以爱欲其周而知有所择故疑二者之相悖尔
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朱子曰举直错枉者知也使枉者直则仁矣如此则二者不唯不相悖而反相为用矣
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
伊尹汤之相也不仁者逺言人皆化而为仁不见有不仁者若其逺去尔使枉者直也子夏葢有以知夫子之兼仁智而言矣○程子曰圣人之语因人而变化虽若有浅近者而其包含无所不尽观于此章可见矣非若他人之言语近则遗逺语逺则不知近也尹氏曰学者之问也不独欲闻其说又必欲知其方不独欲知其方又必欲为其事如樊迟未达故又问焉而犹未知其何以为之也及退而问诸子夏然后有以知之使其未喻则必将复问矣既问于师又辨诸友当时学者之务实学也如此○爱人知人自相为用若不论枉与直一例去爱他便不得大抵惟先于知能爱其所当爱只此两句自包上下此所以为圣人之言○爱人知人是仁智之用圣人何故但以仁智之用告樊迟却不告之以仁智之体葢寻这用便可以知其体葢用即是体中流出也○问云云曰寻常说仁智一个是慈爱一个是辨别各自向一路惟是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方见得仁智合一处仁里面有智智里面有仁○南轩曰原人之性其爱之理乃仁也知之理乃知也仁者视万物犹一体而况人与我同类乎故仁者必爱人然则爱人果可以尽仁乎以爱人则可以尽仁则不可而其所以爱人者乃仁之所存也至于问知而论以知人者亦犹是尔
中庸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朱子曰诚虽所以成己然既有以自成则自然及物而道亦行于彼矣仁者体之存智者用之发是皆吾性之所固有而无内外之殊既得于己则见于事者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宜也○集畧程子曰成己须是仁而推成己之道及物即是智○吕氏曰诚虽自成也道虽自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与天下同之而已故思成己必思所以成物是所谓仁智之具也性之所固有合内外而无间也夫天大无外造化发育皆在其间自无内外之别人有是形而为形所造故有内外内外一生则物自物已自己与天地不相似矣原人受中以生安有物我之异内外之别哉故具仁与智无己无物诚一以贯之合天地而施化育故能时措之宜也○又曰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学不厌所以成己此则成己为仁教不倦所以成物此则成物为智何也夫尽性以成己则仁之体也推是以成物则智之事也自成徳而言也学不厌所以致吾知教不倦所以广吾爱自入徳而言也此子思子贡之言所以异也○朱子曰吕氏所论子贡子思所言之异亦善而犹有未尽者葢子贡之言主于知子思之言主于行故各就其所重而有賔主之分亦不但为成徳入徳之殊而已也
孟子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
朱子曰学不厌智之所以自明教不倦者仁之所以及物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徧爱人急亲贤也
朱子曰知者固无不知然常以所当务者为急则事无不治而其为知大矣仁者固无不爱然常急于亲贤则恩无不洽而其为仁博矣
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
此章言君子之于道识其全体则心不狭知所先后则事有序丰氏曰知不急于先务虽徧知人之所知徧能人之所能徒精神而无益于天下之治矣仁不急于亲贤虽有仁民爱物之心小人在位无由上达聪明日蔽于上而恶政日加于下此孟子所谓不知务也○先生因是推言学者亦有当务如孟子论今乐古乐则与民同乐乃乐之本学者所当知也若欲明其声音节奏特乐之一事尔学者须要穷其原本放得大水下来则如海潮之至大船小船莫不浮动如讲学既能其大者则小小文义自是该通若只于浅处用功则必不免沈滞之患矣○南轩曰自身以至于下皆有当务葢天下之事未有无先后者传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此所以贵乎格物也虽然孟子之所喻特言舍大而徇小者为不知务尔非谓能三年之丧则缌小功有不足察无放饭流歠则齿决有不必问也先后具举本末毕贯此为学者又不可以不知也
右兼言仁智
仁孝
孔子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
郑氏曰物犹事也事亲事天孝敬同也孝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举无过事以孝事亲乃所以成身
右兼言仁孝
智仁礼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
朱子曰智足以知此理而私欲间之则无以有之于身矣
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
知此理而无私欲以间之则所知者在我而不失矣然犹有不庄者葢气质之偏或有厚于内而不严于外者是以民不见其可畏而慢易之也
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动之谓动民也犹曰鼓舞而作兴之云尔礼为义理之节文学至于仁则善有诸已而大本立矣莅之不庄动之不以礼乃其气禀学问之小疵然亦非尽善之道也故夫子歴言之使知徳愈全则责愈备不可以为小节而忽之也○问克己复礼为仁便是极了今却又有庄以莅之与动之以礼底工夫如何曰人自有此心纯粹更不走失而于接物应事时少些庄严底意思自不足以使人敬此便是未善处问此是要本末工夫兼备否曰固是但先有知及之仁能守之做个根本了却方好去检防其余便无处无事不善若根本不立又有何可检防处○问知及仁守曰此是说讲学庄以莅之以后是说为政○南轩曰知及乎此而仁不能守此则未能保之于己也仁能守之则在己者实矣又须庄以莅之而后内外相成而无而又欲动之以礼然后为尽善动之以礼者以礼教民风动之也此虽言为政之道至此而后善然所以成己亦一而已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右兼言智仁礼
勇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朱子曰明足以烛理故不惑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此学之序也○问知是格物致知仁是存养勇是克治否先生曰是勇谓持守坚固○问中庸力行近乎仁又似勇者不惧意思曰交互说都是○智者直是见得分晓故不惑○问智不惑一叚能明理便能无私否曰亦有人明理不能去私欲然去私欲必先明理惟圣人自诚而明可以先言仁后言智至于教人当以智为先○问子罕智仁勇章与宪问仁智勇章何以次序不同曰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智为先此诚而明明而诚也中庸言三徳之序如何曰此亦为学者言又问何以勇皆序在后曰末后做工夫不退转此方是勇○问仁者不忧曰仁者心与理一心纯是道理看甚麽事不问大小改头换面来自家此心各有一个道理应副去不待事来方始安排所以自不烦恼今人有这事却无这道理便处置不去所以忧○又曰仁者理即是心心即是理有一事来便有一理以应之所以无忧○问无忧似未是仁先生曰今人学问百种只是要克己复礼若能克去私意纯是天理自无所忧如何不是仁○仁者天下之公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何忧之有○孟子说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今有见得道理分明而反慑怯者气不足也○南轩曰不惑者见理明也不忧者其乐深也不惧者其守固也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朱子曰自责以勉人也道言也自道犹云谦辞尹氏曰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智为先故夫子之言其序有不同如此○王彦霖问心一也有曰云云何也程子曰此只是名其徳尔其理一也得其道而不忧者仁之事也因其不忧故曰此仁也智勇亦然凡名其徳千百皆然但此三者达徳之大者也○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徳之序也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学之序也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行之
中庸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此章当连天下之达道五参看○朱子曰谓之达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间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辑畧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学之要也○又曰智知仁守勇决○又曰大凡于道择之则在乎知守之则在乎仁断之则在乎勇人之于道患在不能择不能守不能断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此言未及乎达徳而求以入徳之事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反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上章既言达徳之名恐学者无所从入故又言其不逺者以示之使由是而求之则可以入徳也○此节之指惟吕氏之言渊慤有味庶几得之
孟子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劒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此言人君能惩小忿则能养大勇除暴救民以安天下矣○南轩曰勇有大小血气之勇勇之小也义理之勇勇之大也以血气为勇则其勇不出于血气之内势力可胜也利害可绌也义理之勇不以血气势力无所加利害无所绌也故曰王请无好小勇欲其扩于义理也夫圣人非无怒也其动不以血气而以理可怒在彼而理在此圣人何加毫末乎以文武之事观之则可见矣○曽子闻大勇于夫子章已见前养气篇
子或问勇曰轲也曰何轲也曰轲也者谓孟轲也若荆轲君子盗诸请问孟轲之勇曰勇于义而果于徳不以贫富贵贱死生动其心其于勇也其庶乎
或曰顔子之为人也近于怯子曰孰勇于顔子观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有若无实若虚之类抑可谓大勇矣
程子曰人之学不进只是不勇
礼聘义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
按左氏晋狼瞫为右先轸黜之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女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为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狼瞫在春秋未得为贤大夫而所谓死而不义非勇也其言有可取者故附此
右专言勇
西山读书记卷九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十
宋 真徳秀 撰
礼义
书仲虺之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
此仲虺称汤之词
记冠仪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
朱子曰察理不精则有二者之蔽大人则随事而顺理因时而制宜岂为是哉○南轩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谓其事虽本是礼义而施之不当一过其则则为非礼义矣故程子曰恭本为礼过于恭是非礼之礼也以物与人为义过于与是非义之义矣推是类可见矣盖礼义本于天而着于人心各有其则而不可过乃天下之公而非有我之所得私也一以己意加之则是私情而已故其事虽以礼义而君子谓之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也
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见前仁义篇
张子曰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大小之象人顺之而已此所以为礼也学者有专以礼出于人而不知礼本于天之自然告子专以义为外而不知所以行义由内也皆非也当合内外之道
右兼言礼义
礼乐
周礼大司徒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
郑氏曰礼所以节正民之侈伪使其行得中郑司农云五礼谓吉凶賔军嘉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司农云六乐谓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大宗伯以天产作隂徳以中礼防之以地产作阳徳以和乐防之
按此义在周礼最为难通者也先郑氏以隂徳为男女之情既未适当而康成则曰天产者动物谓六性之属地产者殖物谓九谷之属隂徳隂气在人者隂气虚纯之则劣故食动物作之使动过则伤性制中礼以节之阳徳阳气在人者阳气盈纯之则躁故食殖物作之使静过则伤性制和乐以节之如是然后隂阳平性情和而能育其类后郑之说如此正义从之亦未见其必然更详之
以礼乐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以事鬼神以谐万民以致百物
礼济虚乐损盈并行则四者乃得其和能生非类曰化生其种曰产○正义曰言四者谓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共为一以事鬼神为二谐万民为三以致百物为四知化产为一者以其化与产气类相似故为一也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朱子曰先进后进犹言前辈后辈野人谓郊外之民君子谓贤士大夫也程子曰先进于礼乐文质得宜今反谓之质朴而以为野人后进之于礼乐文过其质今反谓之彬彬而以为君子葢周末文胜故时人之言如此不自知其过于文也
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用之谓用礼乐孔子既述时人之言又自言其如此葢欲损过以就中也○孔子穷而在下所用礼乐固是从周若达而在上须更损益○南轩曰文胜而过质则于礼乐之实反有害故圣人思反本而有从先进之言程子曰若用于时救文之则吾从先进小过之义也或曰然则从周之说奈何葢文莫备于周大体固当从周而其末流文胜之则不可以不正也从先进与从周各有义耳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皷云乎哉朱子曰敬而将之以玉帛则为礼和而发之以钟皷则为乐遗其本而专事其末则岂礼乐之谓哉○程子曰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天下无一物无礼乐且如置此两椅一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又如盗贼至为不道然亦有礼乐葢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须要识得○黄氏曰程子朱子曰言乐则同主于和至于言礼则朱子主于敬程子主于序二说不同何也曰不但敬与序之不同虽言和则同而所以为和亦不同也集注之敬与和主人心而言也程子之序与和主事理而言也然有人心之敬与和则见于事理者始有序而和矣
记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正义曰乐是喜乐之事喜乐从内而生和谐性情故云所以修内也礼是恭敬之事恭敬是正其容体故云所以修外也乐虽由中从中而见外礼虽由外从外而入中是中之与外皆有礼乐故云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也
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隂作者也隂阳和而万物得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
上文云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非致味也清庙之瑟朱而疏越壹唱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尚酒而爼腥鱼大羮不和有遗味者矣云云○正义曰以酒腥鱼大羮非极口腹也以朱疏越非极耳目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郑氏曰理犹性也
物之感人无穷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是故强者脇弱众者暴寡知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此大乱之道也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衰麻哭泣所以节丧纪也钟皷干戚所以和安乐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乡食飨所以正交接也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
郑氏曰欲其并行斌斌然○正义曰乐主和统同礼主序辨异又恒相须也胜犹过也若乐过和同而无礼则尊卑混一而鲜区别礼过殊隔而无和乐则亲属离析而无复骨肉之爱唯须礼乐兼有所以为美故语云礼之用和为贵是也
乐由中出
郑氏曰和在心也
礼自外作
敬在貌也
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
文犹动也
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
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
郑氏曰言顺天地之气与其数
和故百物不失
不失其性
节故祀天祭地
成物有功报焉
明则有礼乐
教人者也
幽则有鬼神
助天地成物者○正义曰天地气和而生万物大乐之体顺隂阳律吕生养万物是与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各有髙下大小为限节大礼辨尊卑贵贱与天地相似是与天地同节也易上系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注云精气谓七八游魂谓九六游魂谓之鬼物终所归精气谓之神物生所信言木火之神生物东南金水之鬼终物西北详见后卷○问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程子曰鬼神只是一个造化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也○问云云朱子曰礼主减乐主盈鬼神亦只是屈伸之理礼乐鬼神一理在圣人制作处便是礼乐在造化处便是鬼神
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礼者殊事合敬者也乐者异文合爱者也礼乐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沿犹因述也○正义曰尊卑有别是殊事俱行于礼是合敬也宫商别调是异文无不欢爱是合爱也礼乐之状质文虽异乐情主和礼情主敬致治是同以其致治情同故明王所以相因述也
故钟皷管磬羽籥干戚乐之器也屈伸俯仰缀兆舒疾乐之文也簠簋爼豆制度文章礼之器也升降上下周还裼袭礼之文也
郑氏曰缀谓酂舞者之位兆其外营域也正义曰缀者舞者行位相连缀也周谓行礼周曲回旋也裼谓袒上衣而露裼也袭谓掩上衣也礼盛者尚质故袭不盛者尚文故裼
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
郑氏曰化犹生也别谓形体异也
乐由天作礼以地制
言法天地也○朱子曰乐由天作属阳故有运动底意礼以地制如田地不可移易
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正义曰此一节申明礼乐从天地而来王者必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乐者调畅隂阳是天地之和也礼明贵贱是天地之序也乐主于阳是法天而作礼主于隂是法地而制
论伦无患乐之情也欣喜欢爱乐之官也
伦犹类也患害也官犹事也
中正无邪礼之质也庄敬恭顺礼之制也
质犹本也
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则此所与民同也
言情官质制先王所专也○正义曰论伦云云者乐主和同论说等伦无相毁害是乐之情也言乐之本情欲使伦等和同无相损害也欣爱云云者贺玚曰八音宜谐使物欢欣此乐之事迹也在心则伦类无害故为乐情在貌则欣喜欢爱故为乐事也中心云云者谓内心中正无有邪僻是礼之本质也庄敬云云者外貌庄敬恭慎是礼之节制也
所安皆乐故可以为乐此礼乐之本也
刘向请兴辟雍胡氏论之曰向之论美矣而未循其本也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不仁之人心非已有视听举履皆迷其当而何以为礼乐云云彼庠序之羣处雅颂之声音揖让之威仪特其具耳无本而有其具则举此教人祗益趋于虚伪之域不若不行之愈也
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仁近于乐义近于礼
言乐法阳而生礼法隂而成
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
敦和乐贵同也率循也从顺也别宜礼尚异也鬼神谓先圣先贤
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正义曰此一节申明礼乐配于天地若礼乐备具则天地之事各得其宜○天髙地下不同故人伦尊卑有异其间万物各散殊涂礼者别尊卑定万物是礼之法制行矣天地万物流动不息合防齐同而变化者也乐者调和气性合徳化育是乐兴也乐主和同故云兴礼主异故云行仁主仁爱乐主和同故仁近于乐义主断割礼主节限故义近于礼○或问天髙地下二段朱子因叹此数句意思极好非孟子以下所能作其文如中庸左传子太叔亦论此夫礼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云云只是说得麤文意不溜亮不如此说之纯粹通畅他只是说人做这个去合天之度数如云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云云之类都是做这个去合那天都无自然之理如云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皆是自然合当如此○愚按易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此礼之制因乎自然之序也又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上帝以配祖考此乐之作因乎自然之和也天髙而居上地卑而居下生物万类有大有小分散而差殊圣人因之制为之礼君父在上臣子在下即天髙地下之象昆弟夫妇师友賔主下及于舆台皂等级分明不相混乱即万物散殊之象此礼制之所自行也隂阳五行之气流行于天地之间未尝止息相摩相荡若雷霆之鼓动风雨之散润二气和合故能化生而不穷圣人因之作为之乐有五声有十二律角徴阳也宫羽隂也六律阳也六吕隂也混合无间而乐成焉故能与天地之和相应此乐之所由兴也知乎此然后识礼乐之原矣春作夏长气之伸也阳之属也秋敛冬藏气之屈也隂之属也乐本阳主乎流动故曰敦和率神而从天礼本隂主乎凝定故曰别宜居鬼而从地所谓鬼神者屈伸而已注疏以圣人贤人之神主之恐非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髙已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则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
郑氏曰卑髙谓山泽也位矣尊卑之位象山泽也动静隂阳用事小大万物也大者常存小者随阳出入方谓行虫也物谓殖生者也性之言生也命生之长短也象光辉也形体貌也
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隂阳相摩天地相荡鼓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
齐读为跻升也摩犹迫也荡犹动也奋迅也百化百物化生也○正义曰地气上跻者齐升也谓地气上升天气下降者谓降下与地气交合隂阳相摩者摩谓迫切天地相荡者荡动也言天地之气相感动鼓之以雷霆者虽以气生而物未发故用雷霆以鼓动之奋之以风雨者万物得风雨奋迅而出也动之以四时者言万物生长随四时而动也暖之以日月者万物之生必须日月暖照之自鼓之以雷霆至暖之以日月皆以天地相荡细别言之耳○朱子尝举此章再三叹息愚按此章葢详析前章之防自天尊地卑至贵贱位矣是言天髙地下之义也自动静有常至在地成形是言万物散殊之义也地气上跻至百化兴焉是言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义也合二章而观其理焕然矣动静言物之性有动者有静者方以类聚犹燥湿之异趋物以羣分犹飞走之殊类凡皆为散殊而言注疏之说恐非
乐着大始而礼居成物
着之言处也大始百物之始生也
着不息者天也着不动者地也
着犹明白也息犹休止也
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间也
间谓百物也
故圣人曰礼乐云
言礼乐之法天地也乐静而礼动其并用事则亦天地之间尔正义曰此一节盛说礼乐之大乐象于天天为生物之始着犹处也是乐处大始礼法于地言礼以禀天气以成于物故曰礼居成物着谓显著言显著明白运生不息者是天也故乾象曰天行健显著养物不移动者地也故坤彖曰安贞吉言乐法于天动而不息礼象于地静而不动也一动一静天地之间也者动者或一物飞走蠢动感天之阳气也静者或一物安伏而止静感地之隂气也天地之间也者言此一动一静在天地之间所有百物也○愚按此章亦推广前章之防乐着大始礼居成物注疏得之但礼以禀天气以成于物一句辞义不明似有舛误当云礼法于地地禀天之气以成物故云礼居成物乐着大始注训着为处着不息云云则训着为明白愚谓三着字皆当训处而音同着尊之着着之为言处也葢处乎上而不息者天也处乎下而不动者地也此天地之定体前章所谓天地之序也而隂阳二气一动一静循环于两间者此天地之妙用前章所谓天地之和是也葢必有自然之序然后有自然之和故圣人曰礼乐云而不曰乐礼周子所谓礼先而乐后程子所谓无序则不和皆此意也
夫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而狱讼益繁则酒之流生祸也
郑氏曰以糓食犬豕为豢为作也言豢豕为酒本以立祀养贤而小人饮之善酗以致狱讼
是故先王因为酒礼壹献之礼賔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
壹献士饮酒之礼百拜以喻多
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乐者所以象徳也礼者所以缀淫也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礼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礼以乐之哀乐之分皆以礼终
分扶简反大事谓死丧也
乐也者圣人之所乐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着其教焉
着立也谓立司乐以下使教国子正义曰士之飨礼唯有一献言所献酒少也从初至末賔主相答而有百拜言拜数多也是意在于敬不在酒也终日饮云云谓飨礼也以其恭敬示饮而已故不得醉也缀止也人君制礼以教天下所以缀止淫邪也其感人云云者言乐本从民心而来故感动人深也○愚按有丧事而无礼则哀必过有大福而无礼则乐必淫哀乐之分皆以礼终所以约其情使合于中也礼之为用大矣哉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而生矣
郑氏曰油然新生好貌也
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乆乆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中心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
鄙诈入之谓利欲生
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也故徳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朱子曰易直子谅韩诗作易直慈良为是○又曰圣贤之教无一言一句不是入徳门户如所谓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者尤为深切真当佩服存省以终其身也○或问鄙诈易慢非心之本然也今曰鄙诈之心易慢之心何邪愚谓中心不和不乐则鄙诈入而为之主外貌不庄不敬则易慢入而为之主既为主乎内非心而何
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郑氏曰进谓自勉强也反谓自抑止也文犹美也善也
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
放淫于声乐不能止也报读为褒褒犹进也
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程子曰礼乐进反之间便得性情之正○朱子曰礼如凡事俭约如收敛恭敬便是减须当着力向前去做便是进故以进为文乐如歌咏和乐便是盈须当有个节制和而不流便是反故以反为文礼减而却进前去乐盈而却反退来便是得性情之正○礼以谦逊退贬为尚故主减然非人情之所乐故须勉强做将去方得乐以发蹈厉为尚故主盈然乐只管充满而不反则又不可故须反方得○主减者当进须力行将去主盈者当反须回顾身心
乐也者施也礼也者报也
郑氏曰乐出而不反礼有往来
乐乐其所自生而礼反其所自始乐章徳礼报情反始也
自由也○正义曰乐也者云云言作乐之时众庶皆听之而无反报之意但有恩施而已礼也者云云礼尚往来受人礼事必当报之也乐乐其云言王者正乐欢乐其已之所由生若武王民乐其武徳武王由武功而生王业即以武为乐名以受施处立名无报反之义也而礼反云云言王者制礼必追反其所由始祖若周由后稷为始祖即追祭后稷报其王业之由是礼有报也乐章徳云云者乐但施恩不望其报是乐章明其盛徳也礼者报也言行礼者他人有恩于己己则报有情但先祖既为始于子孙则反报其初始以人意言之则谓之报情以父祖子孙言之则谓之反始其实一也
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礼辨异
郑氏曰同同和合也异异尊卑也
礼乐之说管乎人情矣
管犹包也
穷本知变乐之情也着诚去伪礼之经也礼乐偩天地之情达神明之徳降兴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体领父子君臣之节
偩犹依象也降下也兴犹出也凝成也精粗谓万物大小焉领犹理治也
是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
言天地将为之昭明也○正义曰乐也者云云乐出于心听之则欢悦是情之不可变也礼也者云云礼见于貌行之则恭敬理事也言事之不可改易也乐出于心故曰情礼在于貌故云理乐统同云云统领也言乐主相亲是主领其同礼殊别贵贱是分别其异也礼乐所说义理包管于人情也穷本云云者乐本出于人心心哀则哀心乐则乐是可以穷原极本也若心恶不可变恶为善是知变也着诚云云者诚谓诚信也伪谓虚诈也言显著诚信退去虚伪是礼之常也若人内心虚诈则外貌敖狠唯礼知之故云云也偩犹依象也礼出于地尊卑有序是偩依地之情也乐出于天逺近和合是偩依天之情也礼乐出于人心与神明和防故云云也降兴云云者兴犹出也礼乐原与天地相合用之以祭故能降出上下之神谓降上而及下也凝犹成也是谓正也精粗谓万物大小也言礼乐之所成就正其万物大小之形体也领犹理治也言礼乐理治父子君臣之限节而乐主于和听之则上下相亲礼定贵贱长幼是礼能领父子君臣也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及于礼云云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措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
郑氏曰凡言失者无礼故也言失礼无以为众倡如无以合和众
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籥序兴陈其荐爼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郑氏曰大飨谓飨诸侯来朝者也四者谓金再作升歌清庙下管象也事之谓立置于位也圣人已者是圣人也县兴金作也金再作者献主君又作也下谓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籥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乐更起也知仁焉知礼乐所存也采齐雍振羽皆乐章也振羽振鹭及雍金作示情也賔主人各以情相示也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徳相示以徳也清庙颂文王之徳示事相示以事武象武王之大事也○正仪曰四者谓賔初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主人献賔賔饮讫而乐阕是一也賔酢主人金奏作主人饮毕而乐阕是二也至工入升堂歌清庙是三也歌毕堂下管象武是四也行中规至彻以振羽是大飨四礼之外加此五事总为九也○按虽在畎畆之中事之圣人已郑氏云事之谓立置于位圣人已者是圣人也正义推说谓茍能知此四事虽在畎畆众人奉之立置于位戴以为君本防恐不如此近世慈湖杨氏有闲居解此一节云畎畆之中无两君相见之礼也而即两君相见之礼也无金声之乐也而即金声之乐也无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尝不日奏于其前而昧者不知也又曰学道者率以言而离黙而近此两君相见之礼不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礼乐即吾之言也内外一物动静一体离物我裂语黙判本末者不足以语此也杨氏之说颇有意味姑附此以俟讲论○君子知仁郑氏曰知礼乐所存愚谓两君相见礼乐并兴敬而文和而节于此可以知其礼乐之妙故曰知仁焉葢礼乐之中有仁而仁不在礼乐之外也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汝乎君子明于礼乐举而措之而已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备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籥作钟皷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
郑氏曰原犹本也横充也败谓祸灾
敢问何谓五至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敢问何谓三无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敢问何诗近之曰夙夜其命宥宻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徳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
郑氏曰诗读其为基声之误也基谋也密静也言人君夙夜谋为政教以安民则安乐之此非有钟皷之声也逮逮安和之貌言君之威仪安和逮逮然则民效之此非有升降揖逊之礼也救之赒卹之言君于民有丧有以赒卹之则民效之此非有衰绖之服五起谓君子习读此诗起此之义其说有五也○正义曰此五节从轻渐至于重
周子曰礼理也乐和也
朱子曰礼隂也乐阳也
隂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
此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之意程子论敬则自然和乐亦此理也学者不知持敬而务为和乐鲜不流于慢者○朱子曰礼乐固必相须然所谓乐者亦不过谓胸中无事而自和乐尔非是着意放开一路而欲其和乐也然欲胸中无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则自然和乐而周子亦以为礼先而乐后此可见也
致堂胡氏曰仁者所行皆理故可以为礼所安皆乐故可以为乐此礼乐之本也
刘向请兴辟雍胡氏论之曰向之论美矣而未循其本也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不仁之人心非已有视听举履皆迷其当而何以为礼乐云云彼庠序之羣处雅颂之声音揖逊之威仪特其具耳无本而有其具则举此教人益趋于虚伪之域不若不行之愈也
右兼言礼乐
智礼
易大传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徳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朱子曰穷理则知崇如天而徳崇循理则礼卑如地而业广○知是知处礼是行处知尽要髙行却自近起○知崇是智识超迈礼卑是须就切实处行知识髙便是象天行切实便是法地大学所说格物致知是知崇之事所说诚意正心修身是礼卑之事○地至卑无物不载所谓徳言盛礼言卑是要极卑故无物事无个礼虽至微至细底事皆当畏谨惟恐失之这便是礼卑处曲礼曰毋不敬自上东阶先左足上西阶先右足羮之有菜者用挟无菜者不用挟正谓此也○知崇者徳之所以崇礼卑者业之所以广才有些子不到处这业便是有欠阙便不广了地虽极卑无有欠阙故广○知识贵乎髙明践履贵乎着实知既已明须是放低着实做去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曽子三省其身惟恐谋之不忠交之不信传之不习其智之崇如彼而礼之卑如此岂有一毫自满自是强辩取胜之心乎○成性只是一个浑沦之性存而不失便是道义之门○成性与成之者性只些子不同成之者性便从上说来言成这个物成性是说己成底性如成徳成说相似○成性如言明徳如尧徳相似○成性犹言见成底性这性元自好了但知崇礼卑则成性便存存○成性不曽作壊底存谓常在这里○横渠言纎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其言成性犹言践形性说不是性是本然已成之性岂待习而后成邪此说与孔子之意不相似
右兼言智礼
智圣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栁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
张子曰无所杂者清之极无所异者和之极勉而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非圣人之和所谓圣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孔氏曰任者以天下为己责愚谓孔子仕止乆速各当其可葢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非如三子之可以一徳名也或疑伊尹出处合乎孔子而不得为圣之时何也程子曰终是有任底意思在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此言孔子集三圣之事而为一大圣之事犹作乐者集众音之小成而为一大成也成者乐之一终书所谓箫韶九成是也金钟属声宣也如声罪致讨之声玉磬也振收也如振河海而不泄之振始始之也终终之也条理犹言脉络指众音而言也知者知之所及圣者徳之所就也葢乐有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若独奏一音则其一音自为始终而为一小成犹三子之所知偏于一而其所就亦偏于一也八音之中金石为重故特为众音之纲纪又金始振而玉终诎然也故并奏八音则于其未作而先击镈钟以宣其声俟其既阕而后击特磬以收其韵宣以始之收以终之二者之间脉络通贯无所不备则合众小成而为一大成犹孔子之知无不尽而徳无不全也金声玉振始终条理疑古乐经之言故倪寛云惟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亦此意也
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
中去声○此复以射之巧力发明智圣二字之义见孔子巧力俱全而圣智兼备三子则力有余而巧不足是以一节虽至于圣而知不足以及乎时中也○此章言三子之行各极其一偏孔子之道兼全于众理所以偏者由其蔽于始是以缺于终所以全者由其知之至是以行之尽三子犹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时孔子则太和元气之流行于四时也
右兼言智圣
礼义信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朱子曰礼义信大人之事也情实也敬服用情葢皆以其类而应○南轩曰小人云者为其所见者小人之事耳夫上之所好下之所从也上好礼则笃于恭让故民视之而莫不尊敬焉上好义则动而得宜故民心为之厌服焉上好信则诚意所孚故民亦用其情而无敢欺焉感应之机固不逺也葢好徳者人之公心视迟之欲下从农圃之事以得民者其亦逺矣
右兼言礼义信
信礼义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逺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朱子曰信约信也义者事之宜也复践言也恭致敬也礼节文也因犹依也宗犹主也言约信而合其宜则言必可践矣致恭而中其节则能逺耻辱矣所依者不失其可亲之人则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此言人之言行交际皆当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不然则因仍茍且之间将有不胜其自失之悔矣○或问约信而合其宜则言必可践何也曰人之约信因欲其言之必可践也然其始也或不度其宜焉则所言将有不可践者矣以为义有不可而遂不践则失其信以为信之所在而必践焉则害于义二者无一可也若约信之始而必求其近于义焉则其言无不可践而无二者之失矣或曰然则叶公所谓复言非信者何耶曰此特为人之不顾义理轻言而必复者发以开其自新之路耳若信之名则正以其复言而得之也今不察其言不近义之差于前而责其必复其言之失于后顾与信之所以得名者而乱之则是矫枉过其真矣或者乃引之以释此句以为信不近义则言有不可复者是乃使人不度于义而轻发其言以开诞谩欺伪之萌其且将无所不至非圣贤所以垂世立教之防也曰为恭而中节则能逺耻辱何也曰致敬于人固欲其逺于耻辱然不合于节文则或过或不及皆所以自取耻辱惟致恭而必求其近于礼焉则其可逺耻辱也必矣或曰先儒又有以为恭而近礼然后君子行之以逺耻辱若非礼之恭则宁身被困辱而不为也其说何如曰此其意善矣然亦非有子之意也有子之意本为谨其言行以防后患于未然之前所谓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者也岂使人不戒于初而徐计之于己然之后崎岖反侧如或者之言也哉曰因不失其所亲则为可宗何也曰此章前有孝弟谨信而亲仁之说厚重忠信而友胜己之说后又有不求安饱敏行谨言而就正有道之说其与此章之意亦相表里也因犹依也宗犹主也言人欲有所依必度其人之贤而后依之则在我不失其所亲而彼亦可以为宗主矣○问云云曰须是合下要约时便审令近义○要去致敬那人合当拜却长揖则为不及于礼礼数不及人必怒之岂不为辱合当与那人相揖却去拜他便是过于礼礼数过当被人不答岂不可耻所依者不失其可亲之人亦可以宗而主之一般人来荐我合下须知得那人如何便当谨所择若失其可亲之人而宗之将来必生出悔吝○陈了翁曽受蔡卞之荐后来摆脱不得乃是所因失其所当亲者也○与人交际当谨之于始若其人下来不可宗主则今日便莫要亲他○宗主也所宗者可以乆而宗主之如孔子于卫主颜雠由则是可亲之人若主痈疽瘠环则是不可亲之人○愚按因不失其亲如择师友结昏姻之属皆是
右兼言信义礼
徳礼
易大传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徳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朱子曰释谦九三爻义言徳欲其盛礼欲其恭也
右兼言徳礼
忠信
易干九三子曰君子进徳修业忠信所以进徳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程子曰内积忠信所以进徳也择言笃志所以居业也○朱子曰徳是就心上说业是就事上说忠信是心中真实修辞立其诚是说处真实○忠信进徳修辞立诚与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分属乾坤葢取健顺之体修辞立诚有刚健主立之体敬义便有静顺之体○忠信所以进徳是干健工夫葢是刚健粹精日进而不自己如活龙然精形气焰自有不可及者直内方外是坤顺工夫葢是固执持守依文按本做将去故以为学者事○伊川说内积忠信见得积在此而未见于事之意○内积忠信是实心择言笃志是实事○问忠信所以进徳本义云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实则是成徳恐非进徳之事曰忠信者无一毫之不实如捕风捉影更无下工处何由进须是表里皆实无一毫之伪然后有以为进徳之地徳方日新矣○问干之忠信与他书所谓忠信正犹夫子之忠恕与子思所谓违道不逺之忠恕相似曰不然此非有等级也但地头各别耳正如伊川所谓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也不欺也是诚但是次于无妄耳○问易之忠信莫只是实理曰此说实理未得只是实心有实心则进徳自无穷已实心便是学者之关中河内必先有此而后可以有为若无此则若存若亡而已乌能有得进者日新而不已居者一定而不易○忠信只是实若无实如何防进如播种相似须是实有种子下在地中方防日日发生若把个空殻下在里面如何防发生忠信所以为实者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那孝之徳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那弟之徳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防进○立其诚诚依旧是上面忠信居业是常常如此不少间断徳是得之于身业是见之于事徳则欲日进业要终始不易○问修辞也是举一端曰言者行之表故就言上说忠信心也修辞事也然蕴于心者所以见于事修于事者所以养其心此圣人之学所以内外两进而非判然两事也○或人以修辞名斋其意主于为文朱子告之曰易之文言于干九三实明学之始终而其所谓忠信所以进徳者欲吾之心实明是理而真好恶之若好好色而恶恶臭也所谓修辞立诚以居业者欲吾之谨夫所发以致其实而尤先于言语之易放而修治之其曰修辞岂作事之谓哉今或者以修辞而名左右之斋吾固未知其所谓然设若尽如本防则犹恐此事当在忠信进徳之后而未可以遽及若以为文辞而已则恐其于朝乾夕惕之意又益逺而不相似也
曽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朱子曰尽已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余见后卷○或问程子所谓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何也曰尽己之心而无隠所谓忠也以其出乎内者而言也以事之实而无违所谓信也以其騐乎外者而言也然未有忠而不信未有信而不出于忠者故又曰发已自尽谓忠循物无违谓信表里之谓也亦此之谓而加宻焉耳曰程子又谓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何也曰信之为信实有之理也凡性之所谓仁义礼智皆实有而无妄者也所谓实理者是也其见于用则出于心而自尽者谓之忠以其物而无违者谓之信而凡四端之发皆必以是为主焉所谓以人言之者是也葢五行之气各居一方而王一时惟土无不在故居中央而分王于四季是乃天理之本然而人之所禀以生者莫不象之此人之所以克肖天地而为万物之灵也○忠信一也但发于心而自尽则为忠验于理而不违则为信忠是信之本信是忠之发○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本末存于己为忠见于物为信○发已自尽谓凡出于己者必自竭尽而不使其有茍简不尽之意循物无违谓信谓言语之发循其物之真实而无所背戾如大则言大小则言小循于物而无所违尔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见为学章
主忠信
朱子曰人不忠信则事皆无实为恶则易为善则难故学者必以是为主焉程子曰人道惟在忠信不诚则无物而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乎
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并见后篇
游氏曰忠信所以进徳也如甘之受和白之受采故善学者其心以忠信为主不言则已言则必忠信也故其言为徳言不行则已行则必忠信也故其行为徳行止而思动而为无时而不在是焉则安往而非进徳哉故为仁不主于忠信则仁出于姑息为义不主于忠信则义必出于矫抗操是心以往则礼必出于足恭智必出于行险安往而非败徳哉而何进徳之有焉譬之欲立数仞之墙而浮埃积沫以为基亦没世不能立矣故主忠信者学者之要言也
子张问崇徳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徳也
朱子曰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
礼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
详已见前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防以失之
详见后大学篇
右兼言忠信
善信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何谓善何谓信曰可欲之谓善
朱子曰天下之理其善者必可欲其恶者必可恶其为人也可欲而不可恶则可谓善人矣
有诸已之谓信
凡所谓善者皆实有之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则可谓信人矣○张子曰志仁无恶之谓善诚善于身之谓信
充实之谓美
力行其善至于充满而积实则美在其中而无待于外矣
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发于事业则徳业至盛而不可加矣
大而化之之谓圣
大而能化使其大者冺然无复可见之迹则不思不勉从容中道而非人力之所能为矣张子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矣
圣而不可知之谓神
程子曰圣不可知谓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测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
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葢在善信之间观其从于子敖则其有诸己者或未实也张子曰颜渊乐正子皆知好仁矣乐正子志仁无恶而不致于学所以但为善人信人而已颜子好学不倦合仁与智具体圣人独未至圣人之止耳○程子曰士之所难者在有诸己而已能有诸己则居之安资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驯致矣徒知可欲之善而若存若亡焉则能不受变于俗者鲜矣○尹氏曰自可欲之善至于圣而不可知之神上下一理扩而充之至于神则不可得而名之矣善人只是一个浑然好人都是可欲更无些可嫌处○问可欲之善曰为君仁为臣敬为父慈为子孝是也○有诸己之谓信谓真个有此善若不有诸己则不可谓之信○有诸己韩文公所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徳是也有待于外底如伊川所谓富人多宝贫子借看之喻是也○程子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坤贤人之分有诸己之信属焉一是自然一是做工夫积习而至又曰善信美大圣神是六等人可欲之谓善是说资禀好欲是别人以为可欲有诸己之谓信是说学○南轩曰云云人虽本有是善而为气习所蔽莫之能有惟其存之乆而后能实有之未有之如他人之物有诸己而后为己物也自是而不已焉则进乎充实之地充实者充盛笃实也美者美在其中也美之所积者厚则光辉之所发者充塞而不可揜矣故谓之大然犹有大之可名至于大而化则大不足以名之程子谓未化者所操尺度以量物用之尚未免于有差至于化则己即是尺度尺度即已葢成乎天者也若夫神则是圣人之妙人不可得而测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是也非圣之外复有所谓神也○问大而化之之谓圣横渠谓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矣此则与易之拟议以成其变化同或说大犹有迹化谓使充实光辉者冺然无形迹之可见窃疑与释氏销碍入空之说相似不知如何先生答曰孟子说化字与易之变化不同后说得之然非销碍入空之谓更分别之自可见矣
此章言善信美大圣神凡六等今独摘善信二字为题者葢善信者美大圣神之本而美大以上皆善信之积故也
右兼言善信
顺信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朱子曰释大有上九爻义
右兼言顺信
西山读书记卷十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十一
宋 真徳秀 撰
父子
书舜典慎徽五典五典克从
书臯陶谟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
孔氏曰叙次勑正惇厚秩序也○张子曰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叙小大高下相并而相形焉是谓天秩知序然后经正知秩然后礼行○苏氏曰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皆出于民性之自然为此叙者非天乎我特从而正之使益厚耳此论当矣其论五礼则以鸟兽悲欢言之是杂以情言也今不取○又按五礼孔子以为公侯伯子男先儒又以为吉凶军賔嘉近世蔡氏曰叙者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伦叙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于义为得
孝经子曰父子之道天性君臣之义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朱子曰君臣之义下当有错简○愚按此章盖谓父子之道本于天性之自然父子之道即君臣之义也父母生我者也我则嗣续乎父母者天性之恩孰大焉君之临臣父之临子所以治而教之也其厚乎我孰重焉合君亲而并言以见父子君臣其义一也世以父子为天君臣为人者误矣下文独言亲者盖指天性之最切者知爱敬乎亲则知爱敬乎君矣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朱子曰良者本然之善也程子曰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孩提二三嵗之间知孩笑可提抱者也爱亲敬长所谓良知良能者也
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言亲亲敬长虽一人之私然逹之天下无不同者所以为仁义也○南轩张氏曰良云者有本然之义有善之义盖其本然者无非善也不学而能不虑而知则无一毫人为加乎其间天之所为而性之所有也孩提知爱其亲及长知敬其兄此其知岂待于虑乎其能岂待于学乎此所谓良知良能也然下文独言知者盖知常在先也爱敬者良心之大端盖亲亲为仁敬长为义人道不越是而已能存是心而达之则仁义之道不可胜穷矣○愚按达之天下二先生之説少异当详之
庄子孔子曰天下有大戒二命也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朱子曰庄周云云古今以为名言然以予观之父子之仁君臣之义莫非天赋之本然民彛之固有彼乃独以父子为自然而谓君臣之相属特出于事势之不得已夫岂然哉一按庄子之引孔子盖假设之词又朱子曰程子所谓性中只有仁义礼智曷尝有孝弟来盖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在性中只谓之仁君臣之分朋友之交在性中只谓之义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愚按仁义礼智信之性古人谓之五常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道古人亦谓之五常以性之体而言则曰仁义礼智信以性之用而言则曰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其实则一而已天下岂有性外之理哉后世儒者乃曰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非天之所为乃人之所设而近世复有以为事君父兄出于圣人之所使而制为拜跪之礼以率之者其昧于本原不亦甚哉○以上言天性之本然
晏子曰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愚按令者出令者也不能出令则非君矣然必不违于理然后可行臣之事君以共为本又必秉心诚一然后可贵令而违则有悖入之患共而贰则有饰貌之伪父慈而不能教则陷子于败子孝而不能箴则陷父于恶兄能爱弟矣又必有切磋之益如朋友然弟能敬兄矣然礼胜则离故以顺济之夫本刚故贵以和若柔懦暗弱反受制于妇人不得谓之和矣故又主之以义妻本于柔必守之以正而后无邪僻之失从谓姑从其妇听谓妇听于姑自父子至夫妇皆二徳相济惟姑一于慈而从妇一于听而婉妇姑相与外此则他道也此十者于礼为至善晏子之言真有闗于世教哉
礼运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
中庸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朱子曰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徳则无以行之达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间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正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大学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朱子曰父所以慈子所以孝盖父子本同一气只是一人之身分成两个其恩爱相属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其他大伦皆然皆天理使之如此岂容强为哉以上通论
孔子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故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此章言事亲事兄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朱子曰贤人之贤而易其好色之心好善有诚也致犹委也委致其身谓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行之必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茍非生质之美必其务学之至虽或以为未尝学我必谓之已学也○此章兼言事君亲交朋友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亊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唯其所在则致死焉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按国语晋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成闻之云云臣敢以私利废人之道君何以训矣遂鬭而死韦氏曰栾共子晋哀侯大夫共叔成也如一服勤至死也族类也一事之事之如一也在君父为君父在师为师赐惠也○愚按生之族也谓君之养已师之教已与生我之恩同类也报生以死谓君父师报赐以力谓他人之有赐于我者
曲礼曰事亲有隐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丧三年
郑氏曰隐谓恐伤亲意情有不尽无犯顔而谏左右谓扶持之方犹常也子则然勤劳辱之事致谓戚容称其服也凡此以恩为制
事君有犯而无隐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无隐君臣尚义虽尽情以谏可也有方不可侵官方丧资于事父凡此以义为制
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无犯无隐言虽尽情犹微而婉心丧戚容如父而无服凡此以恩义之间为制○以上言事父君师
父之雠弗与共戴天
郑氏曰父者子之天杀已之父与共戴天非孝子也行求杀之乃止
兄弟之雠弗反兵
恒执杀之备
交游之雠弗同国
雠不吾避则杀之交游或为朋友又周礼调人凡和难父之雠辟诸海外兄弟之雠辟诸千里之外从父兄弟之雠不同国国君之雠眂父师长之雠眂兄弟主友之雠眂从父兄弟○郑氏曰和之使辟于此不得就而仇之主大夫君也盖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故有雠者使之相避是又一义也
檀弓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雠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
郑氏曰虽除丧居处犹若丧也
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鬬
言虽适市朝不释兵
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不鬬
为负而废君命
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魁犹首也○以上言复君父昆弟之雠
程子曰学者先须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皆仁也
下文云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茍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明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不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已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纎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故须存养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朱子曰明道学者须先识仁一段説话极好只是説得太广学者难入
程子曰观鸡雏可以观仁
或问云云何也朱子曰凡物皆可观此偶见鸡雏而言耳小小之物生理悉具○问鸡雏如何是仁道夫曰先生尝谓初与嫩底便是先生曰如此看较分明盖当是时饮啄自如未有所谓争鬭侵陵之患只此便是仁也
切脉最可体仁
人问何也朱子曰脉理周流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
孝经仲尼闲居曽子侍坐子曰参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女知之乎曽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徳之本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人民盖诸侯之孝也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亊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爵禄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庻人之孝也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庻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朱子曰此一节夫子曽子问答之言而曽氏门人之所记也疑所谓孝经者其本文止如此其下则杂引传记以释经文乃孝经之传也经之首统论孝终始中乃敷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庻人之孝而其末结之曰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庻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其首尾相应次第相承文势连续脉络通贯同是一时之言无可疑者而后人妄分以为六七章又増子曰及引诗书之文以杂乎其间使其文意分断间隔而读者不复得见圣言全体大义故今合为一章而删去子曰者二引书者一引诗者四凡六十一字以复经文之旧云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此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愚谓子之事亲一毫有所未尽皆不可以言致故五者皆以致言致者用力而极其至也与中庸致中和之致同骄乱争三者皆恶徳有一焉皆足以危辱其亲为人子不能谨行至于危辱其亲则其不孝大矣共养之末奚足道哉
论语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朱子曰无违谓不背于理○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礼即理之节文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茍其尊亲也至矣是时三家僭礼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语意浑然又若不专为三家发者所以为圣人之言也胡氏曰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为其所得为而已矣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
朱子曰言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惟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不容于不谨矣岂不可以为孝乎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朱子曰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或问父母至尊亲犬马至卑贱圣人之言岂若是其不伦乎曰此设戒之言也故特以其尊卑悬絶之甚者明之所以深警夫能养而不敬者之罪也○坊记子云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何以辨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曽是以为孝乎
朱子曰事亲之际惟色为难服劳奉养未足为孝○程子曰告懿子告众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朱子曰逺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旷而音问疎不惟已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已告云之东则不敢更适西欲亲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已则必至而无失也○范氏曰子能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孝矣○内则曰亲在出不易方复不过时
礼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
正义曰朋侪等辈喜争胜负亡身及亲故诫之以不争示民不敢专也
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
郑氏曰告面同尔反言面者从外来宜知亲之顔色安否
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广敬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谓与父同宫者也不敢当其尊处室中西南隅谓之奥道有左右中门谓枨闑之中央正义曰奥者室内西南隅也室向南戸近东南角则西南隅隐奥无事常推尊者于闲乐无事之处故尊者居必主奥也既尊者所居则人子不宜处之也共坐则席端为上独坐则席中为尊尊者宜独不与人共则坐常居中故卑者坐不得居中也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中央有闑闑旁有枨枨闑之中尊者所行故人子不得当之而行又曰凡上四事皆谓与父同宫者若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则不禁所以尔者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孙应敬已故也
食飨不为槩
槩量也不制待賔客馔具之所有正义曰由尊者所裁子不得限量多少
祭祀不为尸
尊者之处为其失子道然则尸卜筮无父者
听于无声视于无形
常若亲之将有教使然
不登高不临深不茍訾不茍笑
为其近危辱也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为忘亲也死为报雠
不有私财
坊记云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示民有上下也
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
父召无诺
玉藻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走而不趋
子云父母在不言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郑氏曰孝上施言慈则嫌下流也戏谓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五十而不失孺慕之心叹谓有忧戚之声○愚按言孝不言慈谓人子以孝自勉而不敢以慈望其亲故言不及之戏而不叹老莱子是也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朱子曰爱根于心故其形见于外如此
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上言爱下言敬故曰爱敬尽于事亲
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
四者容貌非事亲之体事亲当和顺卑柔
曽子曰孝子之事亲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郑氏曰上言其近亲者下言亲所爱敬者○张子曰亲之故旧所喜者当极力招致以悦其亲凡于父母賔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不计家之有无又须使亲不知其勉强劳苦茍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
孔子曰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
郑氏曰事亲事天孝敬同也
孟子曰曽子养曽晳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曽晳死曽元养曽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曽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曽子者可也
程子曰事亲若曽子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以上言事亲大意
后皇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子事父母
司马氏曰孙事祖父母同
鸡初鸣咸盥漱
朱子曰咸皆也盥谓洗手漱谓漱口
栉縰筓緫拂髦冠緌缨
栉梳也縰黑缯韬发而结之也筓者横施于髻中以固发也緫裂练缯以束发也拂谓振去尘也髦用发为之象幼时鬓缨者结之颔下以固冠结之余者散而下垂谓之緌
端韠绅搢笏
端端士服也庻人深衣韠蔽膝也以韦为之与裳同色上系之革帯绅大帯也搢犹扱也扱笏于绅笏所以记事也○温公曰今用帽子衫带
左右佩用
纷帨刀砺觹燧之属备尊者使令也
偪屦着綦
偪行縢也綦屦系也屦头施系以为行戒
妇事舅姑
温公曰孙妇亦同
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筓緫衣绅左右佩用衿缨綦屦
衿其鸩反○衿犹结也妇人有缨示系属也温公曰今田冠子背子
以适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疴痒而敬抑搔之
怡悦也疴疥也抑按也搔摩也温公曰丈夫唱喏妇人道万福问侍者夜安否则侍者以告晨兴复问则侍者以告此即礼之晨昏也顔延之曰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
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
先后随时便也
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
槃承盥水者巾以帨手
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
温于运反○所欲如饘粥酒醴饮食之类温借也承尊者必和顔色温公曰父母舅姑起子供药物妇具晨羞尊长举箸子妇乃各退就食注曰药物乃闗身之切务人子当亲自检数调煮供进不可但委婢仆脱若有误即其祸不测晨羞俗谓防心易曰在中馈诗云惟酒食是议凡烹调饮膳妇人之职也近年妇女骄倨皆不肯入庖厨今纵不亲执刀匕亦当检校监视务令精洁
男女未冠筓者鸡初鸣咸盥漱栉縰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
总角收发结之容臭香物也以缨佩之为迫尊者给小使也昧爽欲明未明之时
问何食饮矣若已食则退若未食则佐长者视具具馔也
凡内外鸡初鸣咸盥漱衣服敛枕簟洒扫室堂及庭布席各从其事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袵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牀与坐
此总论子妇之外仆之等袵即席也将袵谓更卧处顺尊者所安也
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襡之
襡音独○早旦亲起侍御之人举几以进使冯之箧谓以箧贮之襡谓以襡韬之须卧而铺之也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屦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馂莫敢用与恒食饮非馂莫之敢饮食敦音对牟木侯反巵音支匜羊支反馂音俊○传移也谓此数者每日置之有常处子与妇不得辄移置他处杖屦服御之重者弥须恭敬勿敢迫近也敦今杯盂也牟土釜也今以木为器象土釜之形巵酒器也匜盛酒浆之器馂尊长食余也与及也恒常也旦夕之常食也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噫咳欠伸跛踦睇视不敢唾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于月反噫于界反音帝咳苦爱反洟音替撅居卫反○呕逆之声咳嗽声也气乏则欠体疲则伸睇视倾视也洟鼻液也敬事如习射之类袒露臂也裼去上衣也习射则袒裼若以劳倦而袒裼则为不敬也撅揭衣也惟渉水可撅若不渉水而撅则为不敬也
防衣衾不见里父母唾洟不见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时帅循也时是也○以上言事亲节文
子妇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饮食之虽不嗜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
待者待父母复命而后去之也
加之事人代之己虽不欲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姑且也言尊者以事授己而又使人代己之劳己虽不欲其妨己业且与为之待其休解而后复业于己身
舅没则姑老冡妇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请于姑
妇虽受传犹不敢专行也
介妇请于冡妇
以其代姑之事介妇众妇
舅姑使冡妇无怠
虽有勤劳不敢怠倦
不友无礼于介妇
众妇无礼冡妇不友之也善兄弟为友姊姒犹兄弟也○朱子曰友当作敢字之误也言不敢恃舅姑之命而无礼于介妇也
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冡妇
虽有勤劳不敢相较计今按下文三句亦是
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
下冡妇也并命并有教令之命
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
妇待舅姑者也
妇将有事大小必请于舅姑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家事统于尊也
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帛佩帨茝兰则受而献之舅姑舅姑受之则喜如新受赐若反赐之则辞不得命如更受赐藏以待乏
待姑舅之乏
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赐而后与之以上兼言妇事舅姑之礼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明仪问于曽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得为孝乎
唐孔氏曰先意谓父母将欲发意孝子则预前逆知父母之意而为之承志父母已萌其志孝子则须体贴父母之志而承之谕父母于道晓谕父母归于正道也○愚按孝者顺徳本无优劣其尊亲不辱能养则分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而言也故又云先事晓谕置父母于道皆人子之所当自致其余次第放此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曾子曰敢问从父之令可谓孝乎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弗争于父臣不可以弗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愚按无道而不失天下国家者盖有争臣争子则于失道必争之虽失而旋复所以免于危亡也与
礼记曾子曰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谏而不逆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郑氏曰子事父母有隐无犯起犹更也
説则复谏不説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
朱子曰谓殷勤纯熟而谏得罪谓使父母得罪
父母怒不説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
以上言谏过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朱子曰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谢氏曰顺理为直父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理顺邪瞽瞍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濵而处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邢氏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以为得此意善乎其推言之也
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已则民作孝
坊记○以上言隐过
易蛊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程子曰初六虽居最下成卦由之有主之义居内在下而为主子干父蛊也子干父蛊之道能堪其事则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则为父之累故必惕厉则得终吉也处卑而尸尊事自当惕厉以六之才虽能巽顺体乃阴柔在下无应而主干非有能济之义若以不克干而言则其义甚小故专言为子干蛊之道必克济则不累其父能厉则可以终吉乃备见为子干蛊之大法也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子干父蛊之道意在承当于父之事也故祗敬其事以置父于无咎之地常懐惕厉则终得其吉也尽诚于父事吉之道也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九二以刚阳为六五所应是以刚阳之才在下而干夫在上阴柔之事也故取子干母为义二巽体而处柔顺义为多干母之蛊之道也夫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道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以妇人言之则阴柔可知若伸已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已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贞谓不可贞固尽其刚直之道如是乃中道也以刚阳之臣辅柔弱之君义亦相近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三以阳刚之才居下之上主干者也子干父之蛊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然而在巽体虽刚过而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过以刚阳之才克干其事虽以刚过而有小小之悔终无大过咎也然有小悔已非善事亲矣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以上言干蛊
书尧典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东莱吕氏曰四岳称舜可以当天下之实独以家庭中言之何也盖舜瞽瞍之子父既顽母既嚚象复傲自居死亡之地而舜克谐以孝方其始也怨怒忌克乖争凌犯一家之中无所不有克谐之后悉变为和顺雍穆之风烝烝二字舜之工夫在此烝烝者有薫灌之意诗曰烝之浮浮如甑之炊炊然薪燃不断火薪相续则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处顽父嚚母傲象之间茍非孝诚薰灌工夫源源安能至于不格奸之地孔氏曰仁覆闵下谓之旻天言舜为父母所疾日号泣于旻天及父母克己自责不责于人载事也防防悚惧貌舜负罪引恶敬以事见于父悚惧齐庄父亦信顺之言能以至诚感顽父
大禹谟益赞于禹曰帝初于歴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防防斋栗瞽亦允若孟子曰天下大悦而将归已视天下悦而归已犹草芥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朱子曰言舜视天下之归已如草芥而惟欲得其亲而顺之也得者曲为承顺以得其心之悦而已顺则有以谕之于道心与之一而未始有违尤人所难能也为人盖泛言之为子则愈宻矣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瞽瞍至顽尝欲杀舜至是而底豫焉书所谓不格奸亦允若是也盖舜至此而有以顺乎亲矣是以天下之为人子者知天下无不可事之亲顾吾所以事之者未若舜耳于是莫不勉勉而为孝至于其亲亦底豫焉则天下为父者亦莫不慈所谓化也子孝父慈各止其所而无不安其位之意所谓定也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非止一身一家之孝而已此所以为大孝○李氏曰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尽事亲之道共为子职不见父母之非而已昔罗仲素语此云只为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了翁闻而善之曰唯如此而后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彼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者常始于见其有不是处耳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问于公明髙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髙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
于父母言呼父母而泣也恝无愁之貌于我何哉自责不知己有何罪耳非怨父母也○杨氏曰非孟子深知舜之心不能为此言盖舜唯恐不顺于父母未尝自以为孝也若自以为孝则非孝矣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于亩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言常人之情因物有迁惟圣人为能不失其本心也言五十者舜摄政时年五十五十而慕则其终身慕可知矣○此章言舜不以得众人之所欲为己乐而以不顺乎亲之心为己忧非圣人之尽性其孰能之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胡氏曰父母兄弟称其孝友人皆信之无异词者盖其孝友之实有以积于中而着于外故夫子叹而美之○韩诗外传子骞早丧母父娶后妻生三子疾恶子骞以芦花衣之父察知之欲逐后母子骞啓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父喜之而止母悔改之后至均平遂成慈母○以上言事难事之亲曽闵以孝并称于圣门曽子之父晳亦几难事者也锄误伤而挞以大杖盖可见矣而曾子援琴而鼓唯恐伤亲之心也斯其所以为孝欤然孔子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之言尤人子所当知也伯竒亦类此韩文公履霜操曰儿罪当笞逐儿何为盖得伯竒之心者张子西铭曰勇于从而顺令者伯竒也其指尤深为人子者不幸而事难事之亲则于大舜曽闵伯竒之事可不勉而师之乎
凯风美孝子也衞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毛氏曰兴也南风谓之凯风乐夏之长养棘难长养者夭夭盛貌○孔氏曰凯乐也风性乐养万物○王氏曰棘心至于夭夭则风之为力多矣此母氏劬劳之譬○朱子曰此诗以凯风比母棘心比子之幼时盖曰母生众子幼而育之其劬劳甚矣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责之端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兴也毛氏曰棘枣也可以为薪圣叡也郑氏曰令善也○朱子曰棘可以为薪则成矣然非美才故以兴子之壮大而无善也○长乐刘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毛氏曰浚卫邑也○陈氏曰寒泉在浚之下邑人赖之以生养今子七人反不能养一母而使母劳苦求嫁也○朱子曰母以淫风流行不能自守而诸子自责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劳苦为词婉词几谏不显其亲之恶可谓孝矣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朱子曰兴也睍睆清和圆转之意○言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曽氏曰凯风盛于夏时黄鸟鸣于夏木寒泉亦夏所宜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劳苦黄鸟能使人乐之有子而莫慰母心○愚按此又处事亲之变而能尽其道者也故以次于前章之后
公孙丑问曰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
朱子曰髙子齐人也小弁小雅篇名周幽王娶申后生太子宜臼又得褒姒生伯服而黜申后废宜臼于是宜臼之傅为作此诗以叙其哀痛迫切之情○按小弁诗所谓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凡皆怨辞也
曰固哉髙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闗弓而射之则已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闗弓而射之则已埀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髙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
矶水激石也不可矶言防激之而遽怒也
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言舜犹怨慕小弁之怨不为不孝○赵氏曰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喘息呼吸气通于亲当亲而疏怨慕号天是以小弁之怨未足为愆也○或问五十而慕何必舜武夷胡氏曰所谓慕者不变其初心也初心者赤子之心也为舜父母日欲杀舜与他人父母不同故独言舜耳此一节文当与前章参玩云○又晋献公将废太子申生里克谏不听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子惧不孝不惧不得立修已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君子曰善处父子之间季武子立其爱子悼子而以长子公鉏为马正公鉏愠而不出闵子马见之曰子无然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囘不轨祸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孙果喜而厚之为人子者不幸而处爱憎兴废之间则于里克闵子马之言可不念之哉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南轩曰以年之盛衰察气之强弱亦人子尽其心于亲之一事也
曽子曰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逺小者不审不敢言大故人之生也百嵗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可复者而先施焉亲戚既没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时病加于小愈祸生于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慎终如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杨子曰父母子之天地与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不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子爱日
以上三章大指畧同皆欲及时以致养
礼记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
矧齿本也曲礼下同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亲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节也
郑氏曰言未足为至孝也○愚按此特末节而犹不能尽其为不孝可知以上言侍疾又按春秋昭十九年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胡氏曰左传许悼公疟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之所谨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子曰丘未达不敢尝敬谨其身如此也而于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谨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此簒弑之萌坚氷之渐而春秋之所谨也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此春秋除恶于防之意也又曽几言许世子弑君事如律造御舟误不牢合御药误不如本方皆死胡氏曰极是○程子曰事亲者不可以不知医○司马氏曰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妇无故不离侧亲调尝药饵而供之父母有疾子色不满容不戏笑不宴游舍置余事专以迎医检方制药为务顔氏家训曰父母有疾子拜医以求药盖以医者亲之存亡所系岂可忽也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陟彼岾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陈氏曰岵也屺也冈也皆山之髙处可以瞻望○孔氏曰我欲行之时父教戒我曰嗟我子从军行役之时当早起夜寐无得已止○苏氏曰上犹尚也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见则思其将行之戒以自慰○朱子曰尚庻几慎之哉犹可以来归无止于彼而不来盖生则必归死则止而不来矣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毛氏曰季少子也无寐无耆寐○王氏曰尤爱怜少子者妇人之情○吕氏曰母尚恩故曰无弃言无弃母而不归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苏氏曰必与同役者偕无独行也○魏风
鸨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肃肃鸨羽声也鸨之性不树止也又曰鸨似雁而大无后趾集止也孔氏曰物丛生曰苞毛氏曰丛也孔氏曰栩柞栎也其子为皂可以染毛氏曰盬不攻致也孔氏曰盬与蛊字异义同左氏于文皿虫为蛊糓之飞亦为蛊然则蛊害器以败糓者皆谓之蛊是盬不坚牢不攻致之意也蓺树也稷黍禾属毛氏曰怙恃也郑氏曰曷何也君子久从征役以王事之靡盬致子职有缺不能播种五糓我父母何所怙恃而得养悠悠苍天何时使我得其所乎不得已则告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苏氏曰极止也范氏曰曷其有极言劳役之无已也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苏氏曰行列也朱氏曰尝食也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也○唐风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其一章曰陟彼北山言采其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李氏曰枸也毛氏曰偕偕彊壮貌朱氏曰大夫从役陟彼北山采而食也毛氏曰士子有王事者也郑氏曰朝夕从事言不得休息朱氏曰言以王事而贻亲忧也二章以下皆言役使不均之意今不録
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
李氏曰凯风母不安其室之诗也小弁太子见弃之诗也蓼莪孝子不得终养之诗也故其咎责怨慕哀痛如此茍不为母所弃为父所逐不困于行役而得终养则其欢欣可知矣观诗者当以此类求之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毛氏曰蓼蓼长大貌欧阳氏曰周人苦于劳役不得养其父母者见彼蓼蓼然长大者非莪即蒿皆草木之防者其茂盛如此曰天地生育之功也思我之生也父母之养育我者亦劬劳矣而我不得终养以报也○吕氏曰莪蒿不能离天地之生育犹人子不能报父母之劬劳也孟郊诗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郑氏曰瘁病也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毛氏曰缾小而罍大王氏曰缾譬则民也罍譬则君也缾之罄则罍之耻民之穷则君之羞○吕氏曰鲜犹穷独之义言穷独而从役其生不如死也○孔氏曰所以然者以无父何所依怙无母何所倚恃也刘氏曰出则衔无穷之忧曾氏曰入则靡至无所归投也○孔氏曰已无父母则中心衔忧旋来入门则堂宇空旷不复覩见是其所以悲恨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毛氏曰鞠养也孔氏曰拊拊循也朱氏曰畜亦养也郑氏曰育覆育也顾旋视也复反覆也腹怀抱也父兮生我者本其生气也○李氏曰拊我畜我而下皆重言生育之恩也朱氏曰父母之恩如此欲报之以徳而父母之恩如天之无穷不知所以为报也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糓我独何害
王氏曰烈烈气之寒毛氏曰发发疾貌郑氏曰糓善也苏氏曰虐政之病人如大寒之视南山而闻飘风王氏曰民莫不糓我独何害伤已独不得终养也朱氏曰我独何为遭此害也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糓我独不卒
王氏曰南山之势律律盖崒律之谓也毛氏曰律律犹烈烈也弗弗犹发发也○郑氏曰卒终也我独不得终养父母重自哀伤也○以上四诗皆为行役不得养亲而作然陟岵鸨羽北山亲犹在也若蓼莪则父母已终无所复及矣故其辞悲痛特甚焉晋王裒以父不得其死隐居教授庐于墓侧攀栢悲号树为之枯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为废蓼莪之篇诗之感人盖如此古之君子迫于王事不得尽力于其亲故形之歌咏极其惨怆后世兵民既分自非行伍之士无长征逺戍者优游亲侧足以自竭顾乃有不知劬劳之当报者亦独何哉诵此诗者可以悚然知媿矣
孝经子曰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
唐宗注曰气竭而息声不委曲
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防不甘此哀慼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椁衣衾而举之陈其簠簋而哀慼之擗踊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厝之为之宗庙以鬼飨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生事爱敬死事哀慼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
朱子曰期周年也
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恐居丧不习而崩壊也
旧糓既没新糓既升鑚燧改火期可已矣
没尽也升登也燧取火之木也改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亦一年而周也已止也言期年则天运一周时物皆变丧至此可止也尹氏曰短丧之説下愚且耻言之宰我亲学圣人之门而以是为问者有所疑于心而不敢强焉尔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
礼父母之丧既殡食粥麤衰既塟疏食水饮受以成布期而小祥始食菜菓练冠縓縁要绖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防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
此夫子之言也防亦甘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絶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之也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既出夫子惧其真以为可安而遂行之故深探其本而斥之言由其不仁故爱亲之薄如此也怀抱也又言君子所以不忍于亲而丧必三年之故使之闻之或能反求而终得其本心也○范氏曰丧虽止于三年然贤者之情则无穷也特以圣人为之中制而不敢过故必俯而就之非以三年之丧为足以报其亲也所谓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特以责在我之无恩欲其有以跂而及之尔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南轩曰人于他事未能自尽于亲丧岂可不自尽乎若于此不能自尽则何事能尽若于此能自尽则于其他亦推是心而已
礼记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塟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郑氏曰皆忧惧在心之貌○檀弓
顔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塟慨然如不及其反而息
县子曰三年之丧如斩期之丧如剡
郑氏曰言其痛之恻怛有浅深也○杂记
孔子曰少连大连善居丧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期悲哀三年忧东夷之子也
郑氏曰言其生于夷狄而知礼也愚谓夫子言此所以警中国之不知礼者○杂记
高子臯之执亲之丧也泣血三年未尝见齿君子以为难○檀弓
曾申问于曾子曰哭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焉何常声之有○杂记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檀弓
曾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之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用吾情吾乌乎用吾情○檀弓
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聴不衰
郑氏曰为其废丧事形谓骨立
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
常若亲存隧道也
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比于不慈不孝
丧食虽恶必充饥饥而废事非礼也饱而忘哀亦非礼也视不明聴不聪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杂记毁而死君子谓之无子○同上
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檀弓○皆为亲非为己也合前后数章而观则居丧之道可知矣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三月而塟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郑氏曰言其日月欲以尽心修备之附于身谓衣衾附于棺谓明器之属○檀弓下同
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子游曰有无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乎礼茍亡矣敛首足形还塟
郑氏曰形体还之言便也言已敛塟不待三月
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
不设碑繂不备礼乐当为窀穸下棺也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塟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孟子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朱子曰事生固当爱敬然亦人道之常耳至于送死则人道之大变孝子之事亲舍是无以用其力矣故尤以为大事而必诚必信不使少有后日之悔也
孟子自齐塟于鲁反于齐止于嬴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恔乎
朱子曰比犹为也化者死者也恔快也言为死者不使土近其肌肤岂不快然无所恨乎
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送终之礼所当得而不自尽是为天下爱惜此物而薄于吾亲也○又鲁平公将见孟子嬖人臧仓者曰礼义由贤者出孟子之后丧逾前丧君无见焉公曰诺乐正子入见曰君奚为不见孟轲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后丧逾前丧是以不往见也曰何哉君所谓逾者前以士后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与曰否谓棺椁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谓逾也贫富不同也○今按子思必诚必信以下数章及孟子此章之指则圣贤之于其亲心无不尽而其礼则以贫富有无为别学者观此知所取法矣○按司马氏论塟曰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谓卜地决其吉凶耳非若今隂阳家相其山冈风水也国子高曰塟者藏也又曰死则择不食之地而塟我焉明无地不可塟也古者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而塟盖以会塟者逺近有差不得不然也然礼文多云三月而塟盖举其中制而言之按春秋己丑塟敬嬴雨不克塟庚寅日中而克塟丁巳塟定公雨不克塟壬午日下昃乃塟何尝择年月日时也塟于北方北首何尝择地也今世俗信塟师之説以为子孙之贫富贵贱贤愚夀夭尽系于此议论纷纭不决至有终身不塟累世不塟者使殡塟实能致人祸福为子孙者岂忍暴露其亲而自求利耶悖礼伤义无过于此然孝子之心虑患深逺恐浅则为人所指深则湿润速朽故必择土厚水深之地而塟之所择必数处者以备卜之不吉故也或曰世人久未塟者非尽以阴阳拘忌之故亦以贫故也予曰孔子有云敛首足形还塟而无椁称其财之谓礼又子游问丧具孔子云云昔亷范千里负丧郭原平自卖营墓岂待丰富而后塟哉在礼未塟不变服食粥居倚庐寝苫枕块盖闵亲之未有所归故寝食不安奈何舍之出仕食稻衣锦不知其何以为心哉而程子则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地美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然则曷谓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而拘忌者或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谨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犂所及一本所谓五患者沟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合二先生之言观之以安亲为心则地不可以不择其择也不可以太拘择焉而不至于太拘则塟不患其不时矣然世人多迁延不塟者以昆若弟各怀自利之心而野师俗巫又从而谁惑之甚至偏纳其赂而结之以私已愚而无知者安受其欺而弗悟也夫某山强则某支富某山弱则某支贫非惟礼义所不当问虽近世隂阳家书亦有深排其説者惟野师俗巫则张皇煽惑以为取利之资择地者必先破此谬説而后无太拘之患为人子者所当深察也○南史何子平以兵饥未塟其母者八年昼夜号哭常如袒括之日事在小学之书当攷
亲丧外除
日月已竟而哀未忘
兄弟之丧内除
日月未竟而哀已杀○杂记
免丧之外行于道路见似目瞿闻名心瞿吊死而问疾顔色戚容必有以异于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丧其余则直道而行之是也
杂记○似谓容貌似其父母也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入谓复寝○檀弓下同
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不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檀弓○见谓见孔子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以上言丧塟祥除其制度节文别见
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手泽存焉尔母没而杯圏不能饮焉口泽之气存焉尔
郑氏曰孝子见亲之器物在侧不忍用也
曾晳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
朱子曰曾子以父嗜之父没之后食必思亲故不忍食也
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公孙丑曰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曰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南轩张氏曰曾子不忍食羊枣之意爱敬之笃不死其亲者也亲之所嗜见之而不忍食焉推是一端则凡其日用之间所以感发于其亲者多矣常人于其亲日逺而日忘矣惟君子则不然亲虽日逺而其心不可泯也故虽事事物物之间亲心之所存吾亦存之未尝忘而况于其言行乎此之谓不死其亲或曰屈到嗜芰于其终也命家老我死必荐芰而屈建命去之然则非邪盖于亲之所嗜而不忍食此其爱亲之心也至于祭祀则有常物事亲之礼不可以素建不敢以私意事其亲而祭之以礼未为失也然使建也而能体曾子不食羊枣之意则其不荐也义固当然其精防曲折之间必更有以处者观其命去之之辞则伤于大劲而于亲爱亦未免为有害也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朱子曰父在子不得自专而志则可知父没然后其行可见故观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恶然又必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乃见其孝不然则所行虽善亦不足为孝矣○尹氏曰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或问此章之指犹有可取者乎曰晁氏洪氏之説亦善晁氏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此观行之一节也洪氏曰父没虽可以行其志然改父之道于三年之中则无爱亲之心而其行亦不足观矣曰所取尹游之説何也曰尹氏得其用心之本游氏得其制事之宜二説相须为不可易矣曰必若尹游之説则夫子之説得无有不尽者乎曰为人子者本以守父之道不忍有改为之心至其所遇之不同则随其轻重而以义制之耳三年而改者意其有为而言也其不可改则终身不改固不待言其不可以待三年者则又非常之变亦不可以预言矣善读者推类而求之或终身不改或三年而改或甚不得已则不待三年而改顾其所遇之如何但不忍之心则不可无耳或曰昔谢方明承前代人不易其政其必宜改则以渐变之使无迹可寻为人子者不幸而父之道有当必改者以是为法而隐忍迁就于理义之中不亦可乎曰吾尝闻之师曰以为此其意则固善矣然用心每每如此即骎骎然所失多矣若不得已但当至诚哀痛以改之而已何必隐忍迁就之云乎至哉此言足以儆学者用心之防矣○南轩曰旧説以为父在能观其志而承顺之父没观其行而继述之此説文理为顺按二先生之説不同姑两存之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朱子曰孟庄子鲁大夫名速其父献子名蔑献子有贤徳而庄子能用其臣守其政其他孝行虽有可称皆不若此事之为难○或问邓子之説如何曰邓氏之言曰献子歴相三君五十年鲁人谓之社稷之臣则其臣必贤其政必善矣庄子年少嗣立又与季孙宿同朝宿父文子忠于公室宿皆不能守而改之庄子乃独能不改其父之臣与父之政而终身焉是孔子之所谓难也若父之臣与父之政有不善则是成其父之恶耳恶得为孝哉
子云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
郑氏曰弛犹弃忘也孝子不藏识父母之过
论语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不以已善驳亲之过○坊记○以上言无改父道之孝按书蔡仲之命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人子不幸如大禹之承鲧蔡仲之承蔡叔又当思所以盖之故治水功成而鲧配夏郊率徳改行而蔡仲世祀岂非孝之大乎后世如沈充叛臣也其子劲以死节着李义府奸臣也其子湛以忠义闻若劲与湛可谓能盖其父之愆矣○又糓梁传孝子成父之美不成父之恶故魏颗从治命君子是之鲁隠与桓春秋弗取是亦不可不知也
论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祭神祭外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朱子曰此门人记孔子祭祀之诚意
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朱子曰又记孔子之言以明之言已当祭之时或有故不得与而使他人摄之则不得致其如在之诚故虽已祭而此心歉然如未尝祭也○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斋必见其所祭者诚之至也是故郊则天神格庙则人鬼享皆由已以致之也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可不谨乎吾不与祭如不祭诚为实礼为虚也
曾子曰慎终追逺民徳归厚矣
朱子曰慎终者丧尽其礼追逺者祭尽其诚民徳归厚谓下民化之其徳亦归于厚也
礼记曰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郑氏曰皆谓感时念亲也霜露既降礼説在秋此无秋盖脱尔○祭义下同
致斋于内散斋于外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程子曰凡祭必斋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此孝子平日思亲之心非斋也斋不容有思有思则非斋三日见其所为斋者此非圣人语斋者湛然纯一方能与鬼神接能事鬼神此是上一等人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
僾然防见貌
周还出戸
谓专设时
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戸而聴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无戸者阖戸若食间则有出戸而聴之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唯圣人为能飨帝唯孝子为能飨亲
郑氏曰谓祭之能使之飨也
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
言中心乡之乃能使其祭见飨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其文王与
郑氏曰思死者如不欲生言思亲之深也如欲色者以时人于色厚假以喻之
诗云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文王之诗也祭之明日明发不寐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飨之必乐已至必哀
坐不寐谓夜而至旦也祭之日谓绎日也言绎之夜不寐也二人谓父母
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比时具物不可以不备虚中以治之
比时犹先时虚中不兼念余事
宫室既修墙屋既设百物既备夫妇斋戒沐浴盛服奉承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弗胜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与荐其樽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奉承而进之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恍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庻或飨之孝子之志也
谕谓使祝祝飨及侑尸也或犹有也想见其彷佛来
孝子之祭也尽其慤而慤焉尽其信而信焉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不过失焉进退必敬如亲聴命则或使之也
如居父母之前将受命而使之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诎
诎充诎形容喜貌也
其进之也敬以愉
谓进血腥
其荐之也敬以欲
荐之谓进熟欲婉顺貌
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能终孝子将祭祀必有齐庄之心以虑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惧不及爱然郑氏曰如惧不及见所爱然
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诎如语焉而未之然
如有所以语亲而未见答
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见然
宿者皆出谓賔助祭者事毕出去也如将弗见然祭事毕而不知亲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见出也
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
思念既深如覩亲将复入也陶陶遂遂相随行之貌
是故慤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孝子之志也
术为当作述
夫祭者非物自外至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之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
祭统下同
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
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聴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君子之祭也必身亲涖之有故则使人可也
张子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
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曲礼○郑氏曰广敬鬼神也粥卖也丘垅也○又按程子曰冠昏丧祭礼之大者今人都不理会豺獭皆知报本今士大夫多忽此厚于奉养而薄于先祖甚不可也某尝修六礼大畧家必有庙庙必有主月朔必荐新时祭用仲月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祢忌日迎主祭于正寝凡事死者皆当厚于生者人家得此数件虽防者可使渐知礼义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王制○以上言祭享大意其始死之奠与虞袝练祥时祀之仪别见○又程子家治丧不用浮屠在洛亦有化之者司马氏辟之尤严然彼之教得行由吾之礼先废使今之居丧者始死有奠朔有殷奠虞祔祥禫皆有祭既足以尽人子追慕之情则于世俗之礼且将不暇为之矣不复祭礼而徒曰勿用浮屠使居丧者伥伥然无以报其亲未见其可也
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
祭义○郑氏曰忌日亲亡之日忌日者不用举他事如有时日之禁也○近世大儒有忌日以黪巾墨衰受吊者或疑之答曰礼不云君子有终身之丧乎前世名家嫁女其箧中有墨衰一称以为忌日慰舅姑之服皆可法也○又程子曰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愚谓人子之于生日茍无父母当以忌日之礼自处唐太宗以万乘之主能行之况学者而可昧此乎故附于忌日之下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朱子曰曾子平日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故于此使弟子开其衾而视之战战恐惧兢兢戒慎临渊恐坠履氷恐陷也曾子以其所保之全者示门人而言其所以保之之难如此至于将死而后知其得免于毁伤也○程子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君子保其身以没为终其事也故曾子以全归为免矣尹氏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曾子之啓手足为是故也○范氏曰身体犹不可亏也况亏其行以辱其亲乎○曾子奉持遗体无时不戒慎恐惧直至啓手足之时方得自免这个身已直是顷刻不可自安如所谓孝非止寻常奉事而已念虑之防有毫发差错便是悖理伤道便是不孝只看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事物这个心畧不检防便差失了至危者无如人心所以曾子常常恁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朱子语
礼记曰父母虽没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内则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不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于亲敢不敬乎亨熟羶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众之本教曰孝其行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
祭义下同○南轩张氏曰必如曾子全而归之然后可谓之能终而世之昧者顾以富贵利达为足以显其亲曾不知枉道茍得戕贼天性莫此之甚而负乘播恶耻加遗体若挞市朝其得失为何如哉是则行身以其道则虽处贫贱而其所为事亲者未尝不得不以其道则虽穷富极贵而所为辱亲者益以滋甚矣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乐正子春曰善如尔之问也善如尔之问也吾闻诸曾子曾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歩而不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程子曰士大夫受职尚期尽其职事况受身于父母安可不尽其道按此亦归全之义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朱子曰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以为孝矣
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事亲孝则孝可移于君顺可移于长身正则家齐国治而天下平
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鬬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以上言谨身乃孝之终也或问父母既终如何行孝武夷胡氏曰何尝一歩离其言有味故附此
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此章又以一事未善皆非所以为孝孝又非但谨身而已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
朱子曰不亲教也
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
夷伤也教子者本为爱其子也继之以怒则反伤其子矣父既伤其子子之心又责其父曰夫子教我以正道而夫子之身未必自行正道则是子又伤其父也
古者易子而教之
易子而教所以全父子之恩而亦不失其为教
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
王氏曰父有争子何也所谓争者非责善也当不义则争之而已矣父之于子也如何曰当不义则亦戒之而已矣
又曰章子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
匡章齐人上文公都子曰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夫子与之游又从而礼貌之敢问何也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云云章子有一于是乎
责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
贼害也朋友当相责以善父子行之则害天性之恩也○此章言父子不责善子之谏父已见前几谏等章父之不教子独见于此然则子有未善一付之师友而父不问焉可乎曰父未尝不教子也鲤趋而过庭孔子告之以学诗学礼此非教而何特不深责以善耳然君子之教以身不以言故公明宣学于曾子三年不读书曾子曰宣而居参之门三年不学何也公明宣曰安敢不学宣见天子居庭亲在叱咤之声未尝至于犬马宣説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应賔客恭俭而不懈惰宣説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居朝廷严临下而不毁伤宣説之学而未能宣安敢不学而居夫子之门乎古之君子其以身教也如此岂必谆谆然命之而后谓之教耶夫子教我以正而夫子未出于正此正以言教不以身教之罪也説苑曰父母正则子孙孝慈孔子家儿不识怒曾子家儿不识骂为人父者其可不知此义邪
右明父子之亲
西山读书记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十二
宋 真徳秀 撰
君臣
论语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黄氏曰孔子于事君之礼非有所加也如是而后尽耳○程子曰圣人事君尽礼当时以为谄若他人言之必曰我事君尽礼小人以为谄而孔子之言止于如此圣人道大徳宏此亦可见○按乡党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顔色怡怡如也没阶趋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吉月必朝服而朝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君命召不俟驾行矣又曰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凡此皆所谓事君之礼也
礼记将适公所宿斋戒居外寝沐浴史进象笏书思对命既服习容观玉声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车则有光矣
玉藻○左氏晋灵公不君赵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此将朝之礼
仪礼始见于君执挚至下容弥蹙
郑氏曰促恭慤貌○此始见之礼
礼记大夫出入君门由闑右
郑氏曰臣统于君此出入君门之礼
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郑氏曰御当为迓迓迎也君虽使贱人来必自出迎之尊君命也
君命召无诺
孟子曰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
凡君召以三节二节以走一节以趋
郑氏曰节所以明信辅君命使使召臣急则持二缓则持一○玉藻○此趍召之礼
君若赐之爵则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饮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君子之饮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
郑氏曰洒如肃敬貌
二爵而言言斯礼已
言言和敬貌
三爵而油油以退
油油说敬貌礼饮过三爵则敬杀可以去矣○玉藻○此侍燕之礼
若君赐之食则君祭先饭偏尝膳饮而俟君命之食然后食
郑氏曰君祭先饭食其祭食臣先饭示为君尝食也此谓君与之礼食膳谓进庶羞既尝庶羞则饮俟君之徧尝也
若有将食者则俟君之食然后食
将食犹进食谓膳宰也膳宰进食则臣不尝食周礼云膳夫授祭品尝食王乃食○士相见礼○此侍食之礼
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
郑氏曰嫌弃尊者物也
君赐车马乘以拜赐衣服服以拜赐
敬君惠也○玉藻○此受赐之礼
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
郑氏曰急君命也言谓有故所问也
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郑氏曰此臣有所告请于其君也○曲礼下同○此受命请命之礼
执天子之器则上衡诸侯则平衡
郑氏曰谓髙于心弥敬也此衡谓与心平
凡执主器执轻如不克执主器操币圭璧则尚左手行不举足车轮曳踵
克胜也重慎之也尚左手尊左也车轮谓行不絶地
立则磬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君臣俛仰之节倚谓附于身小俛则垂大俛则垂于地○此执器俛仰之体
大夫士下公门式路马以足蹙路马有诛齿路马有诛郑氏曰广敬也○卫灵公与夫人夜坐闻车声辚辚至阙而止过阙复有声公问夫人曰知此为谁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闻礼下公门式路马所以广敬也夫忠臣孝子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惰行蘧伯玉卫之贤大夫也仁而有智敬于事上此其人必不以闇昧废礼是以知之公使人视之果伯玉也○以上皆言事君之礼传记所载不止于此姑志其畧云
子曰君子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朱子曰犯谓犯顔谏争○范氏曰犯非子路之所难也而以不欺为难故夫子教以先勿欺而后犯○南轩曰尽诚而不欺犯顔而纳忠事君之义大要尽是矣然勿欺其本也勿欺矣则诚信充积一不得已有时而犯之则有以感动也若忠信有所不足则于事君之道为未尽而徒以犯顔为事亦鲜味矣如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一毫之萌皆为欺也以子路之刚强惧其果于犯也故告之以勿欺为主○黄氏曰伪言不直谓之欺直言无隠谓之犯欺与犯正相反夫子之告子路乃是一戒一劝两面平説之辞若反覆以观则能勿欺而不能犯则未免有回护之失能犯矣而不能勿欺则未免有矫饰之病此又不可以不戒也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曽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朱子曰以道事君者不从君之欲不可则止者必行已之志○南轩曰大臣不枉道以狥人其不合则有去而已由求为季氏之臣坐观其失而不能去直尸禄备数而已故曰具臣然则从之者与季氏意其不能止则当无不从也方是时季氏无君之心已着矣谓弑父与君亦不从者非惟言由求所长抑可使之闻而惧也或曰此何必由求而后能之曽不知顺从之臣其始也惟利害之是狥而已履霜坚氷之不戒驯习蹉跌以至于从人而弑君父者多矣如荀彧刘穆之之徒其始从曹操刘裕之时亦岂遂欲弑父与君哉惟其渐浸顺长而势卒至此耳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
何氏曰患得之谓患不能得之
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小则吮疽防痔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胡氏曰许昌靳裁之有言曰士之品大概有三志于道徳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富贵而已矣则亦无所不至矣志于富贵即孔子所谓鄙夫也○南轩曰患得患失者以得失为事也患得者患无以得之也惟其有是心故既得则患失矣其患失之心乃患得之心也若是则几可以勿失者皆在所必为而亦何所不至哉自古乱臣贼子其初亦岂敢遽有簒弑之萌惟其患失之心蹉跌至此故夫未得则患得既得则患失患失则无所不至履霜坚氷驯致其道也然则患得患失之萌是乃弑父与君之原也圣人谓为鄙夫者盖区区惟己私之狥不亦鄙乎○按眉山苏氏曰李斯忧蒙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惧李懐光之数其恶则误徳宗以再乱其心本生于患失其祸乃至于丧邦乃知圣人之言良不为过亦名论也
晋丕郑曰事君者从其义不阿其惑
国语曰晋献公将黜太子申生而立奚齐里克丕郑荀息相见里克曰夫史苏之言将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闻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闻违命君立臣从何贰之有丕郑曰吾闻云云必立太子里克曰我不识义亦不阿惑吾其静也三大夫乃别○愚按三大夫所见不同惟丕郑之言大臣之言也而荀息一于阿惑里克一于中立遂成新城之祸惜哉方里克许骊姬以中立丕郑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太子以擕之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志少疏乃可间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谋彼有成矣难以得间未几卒如其言亦可谓善谋矣郑又云事君者君为我心制不在我亦名言也郑在晋虽不得为贤大夫而其言有可法者故録之
晏子曰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
左氏传齐景公至自田晏子侍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云云故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騣嘏无言时靡有争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専一谁能聴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礼记曰为人臣者有谏而无讪有亡而无疾颂而无讇谏而无骄
郑氏曰亡去也疾恶也颂谓将顺其美骄谓言行谋从恃知而慢○愚谓无骄者不防其君之美以骄其心也郑説恐非
怠则张而相之废则埽而更之谓之社稷之役
废政教壊乱无可因也役为也○少仪
为人臣之礼不显谏
郑氏曰谓明言其君之恶不几防也
三谏而不聴则逃之
君臣有义则合无义则去○愚按不显谏与事父母几谏之义同当参玩也○曲礼○豫章黄氏诗曰谁云君臣难是亦父子间大雅称补衮不言能犯顔此意宜深味也
子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民作忠君陈曰尔有嘉谋嘉猷入告尔后于内女乃顺之于外曰此谋此猷惟我后之徳于乎是惟良显哉○坊记
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
郑氏曰谓陈其过于外也
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蔵之何日忘之
瑕之言胡也谓犹告也○表记
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朱子曰景丑所言敬之小者也孟子所言敬之大者也
孟子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范氏曰人臣以难事责于君使其君为尧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开陈善道以禁闭君之邪心唯恐其君或陷于有过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谓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贼害其君之甚也○南轩曰责难于君者以先王事业望其君不敢以君为难也
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
朱子曰言人君用人之非不足过讁行政之失不足非间惟有大人之徳则能格其君心之不正以归于正而国无不治矣大人者大徳之人正已而物正者也○程子曰天下之治乱系乎人君之仁不仁耳心之非即害于政不待乎发之于外昔者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后天下之事可得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智者能更之直者能谏之然非心存焉则事事而更之后复有其事将不胜其更矣人人而去之后复用其人将不胜其去矣是以辅相之軄必在乎格君心之非然后无所不正而欲格君心之非者非有大人之徳则亦莫之能也○南轩曰格之为言感通至到也书曰格于上帝盖君心之非不可以气力胜必也感通至到而使之自消靡焉所谓格也盖积其诚意一动静一语默无非格之之道也若心非未格则虽责其人才更其政事幸其见聴而肯改易他日之所用所行亦未必是也何者其源不正不可胜救也心非既格则人才政事皆将源源而日新矣然而格君之业非大人则不能若在已之非犹有未之能觉者而将何以尽夫感通之道哉后世道学不明论治者不过及于人才政事而已孰知其本在于君心而格君之本乃在于吾心乎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于尧舜之世一战胜齐遂有南阳然且不可慎子勃然不悦曰此则滑厘所不识也曰吾明告子天子之地方千里不千里不足以待诸侯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亦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今鲁方百里者五子以为有王者作则鲁在所损乎在所益乎徒取诸彼以与此然且仁者不为况于杀人以求之乎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于当道志于仁而已
朱子曰当道谓事合于理志仁谓心在于仁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南轩曰此章大抵与前章意同战国之臣所以事君者徒以能富国强兵为急而其君亦固以此为臣之忠于我而孟子以为民贼何哉盖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但欲之为富强之计则君益以骄肆而民益以憔悴是上成君之恶而下絶民之命也当时诸侯乃以民贼为良臣岂不痛哉孟子之言曰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此圣贤拔本塞源之道今之道功利之道也今之俗功利之俗也由是道不变其俗本源既差纵使其间节目之善亦终无以相逺也故必以不由其道为先不由其道则由仁义之道矣由仁义之道变而为仁义之俗然后名正言顺而事可成也所谓不能一朝居者功利既胜人纪堕丧虽得天下何以维持主守之乎故功愈就而害愈深利愈大而祸愈速富国强兵之说至于秦可谓获其利矣然自始皇初并天下固已在絶灭之中人心内离岂复为秦之臣也哉孟子谓虽与天下不能一朝居者宁不信乎知此义然后可以谋人之国矣
孟子谓蚔鼃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蚔鼃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蚔鼃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朱子曰官守以官为守者言责以言为责者孟子居宾师之位未尝受禄故其进退之际寛裕如此○尹氏曰进退久速各当于理而已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问也王曰卿不同乎曰不同有贵戚之卿有异姓之卿王曰请问贵戚之卿曰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聴则易位王勃然变乎色曰王勿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曰君有过则谏反复之而不聴则去朱子曰大过谓足以亡其国者易位易君之位更立亲戚之贤者盖与君有亲亲之恩无可去之义以宗庙为重不忍坐视其亡故不得已而至于此若异姓不合则可去盖君臣以义合故也○此章言大臣之义亲疎不同守经行权各有其分贵戚之卿小过非不谏也但必大过而不聴乃可易位异姓之卿大过非不谏也虽小过而不聴已可去矣然三仁贵戚不能行之于纣而霍光异姓乃能行之于昌邑此又委任权力之不同不可以执一论也○南轩曰非谓贵戚之卿谏君反复而不从便可以易位盖极其理而言之有可以易位之道所谓以正对也或谓斯言不亦过乎盖对宣王之问不如是无以深警其心也○愚按贵戚易位之説非后世之所得行君有大过惟当反复极言如屈平刘向之为尔平谏懐疾聴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至无可奈何而后已可谓忠矣然忿而沈渊则过也致堂胡氏尝论之曰世谓屈原刘向皆同姓之臣忠言着于当时文采表于后世未易以优劣判以愚观之向盖优于原也向厯事三帝前经恭显擅朝后值王鳯颛政杀戮忠谏之时上则正言讥刺恳恳纳忠下则官虽不迁祸亦不及岂非徳信有孚周身无阙故邪原则偏介悻直掲掲然众邪之中上忤君心下取众疾昧于不可则止之道怨刺强聒无所容身懐沙赴流智斯下矣胡氏之论向甚当然于平则贬之太过必如朱子曰原之为人其志行虽或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然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然后为当其实尔又同姓之卿虽无可去之义若其君有大恶而不可谏易位之事又不得行宗社将危岂容坐待则防子去之亦有明义存焉其恶虽未如纣然非可事之君义不当食其禄则鲁之叔肸可以为法春秋宣十有七年公弟叔肸卒谷梁传曰叔肸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春秋贵之因时制义初无定法也○又按孟子反覆二字最宜亲体前世人臣因有见君之过失姑一言以塞责者曰吾亦尝谏之云尔而不从非吾责也此其用心既欲茍全爵位又欲厌塞公言张华之所以见屈于张林而不能自免也必反覆而谏谏而不从则去此人臣之正法孟子之言胡可易哉
孟子去齐尹士语人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悦髙子以告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后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庶几改之王如改诸则必反予夫出昼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舍王哉王犹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
朱子曰浩然如水之流不止也杨氏曰齐王天资朴实如好勇好货好色好世俗之乐皆以直告而不隠故足以为善若乃其心不善而谬为大言以欺人是人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
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尹士闻之曰士诚小人也
此章见圣贤行道济时汲汲之本心爱君泽民惓惓之余意李氏曰于此见君子忧则违之之情而荷蒉者所以为果也○孟子曰予日望之孟子非不知道之行否有命而拳拳不已者吉凶与民同患之心也学者所宜反覆详味之若夫谏而不用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则是私意之所发其谏也固无未言之感而其去也岂复有忠厚之气哉
考槃刺郑庄公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之退穷处考槃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毛氏曰考成槃乐也程氏曰贤者之退穷处涧谷间虽徳体寛裕而心在朝廷寤寐不能忘懐深念其不得以善道告君故陈其由也○杨氏曰矢如臯陶矢厥谟之矢自陈其不能忘君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毛氏曰阿薖寛大貌○杨氏曰自陈不得过君之朝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苏氏曰轴槃桓不行从容自广之谓也张子曰考槃之诗永矢弗过弗告解以永不复告君过岂是贤者之言○杨氏曰考槃云云説者曰誓不过君之朝非也昔有以问常立者立曰古之人盖有视其君如冦雠者此尤害理虽其时君使贤者退而穷处为可罪夫茍一日有悔过迁善之心复以用我我必复立其朝何终不过之有○郑介夫説畧同
羔裘大夫以道夫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郑氏曰以道去其君者三谏不从待放于郊得玦乃去○孔氏曰公羊传云大夫已去三年待放范甯以为君赐之环则还赐之玦则往故荀卿云召人以环絶人以玦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毛氏曰羔裘以逰燕狐裘以适朝○范氏曰急于游燕而怠于政治此贤人所以去也夫忠臣之事君言不用而去之不得已也其心岂舍君哉故曰云云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郑氏曰翺翔犹逍遥也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朱子曰羔裘色润泽如脂膏所渍日色照之则有光耀○桧风又郑风狡童之诗曰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昭公之昏淫国人以狡童目之其不君可知矣不与我食其踈弃贤者又可知矣贤者犹忧之念之至于不能食息况于犹足为善者乎○又乐毅曰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显其名○刘向曰忠臣虽在畎畆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其言皆忠厚可法故附以上言事君之道与夫言不行而去去而不忘其君者皆人臣所当知也
栢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郑氏曰不遇者君不受己之志也○张氏曰不遇非不达也不受其志也
泛彼栢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隠忧防我无酒以敖以游
毛氏曰兴也泛泛流貌栢木宜为舟耿耿犹儆儆也隠痛也非我无酒可以敖游忘懐也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毛氏曰茹度也○长乐王氏曰责我心之如鉴必能度形犹责周公必知管蔡之叛而不使之责孟子必识齐王之不可为汤武而不应其聘○朱氏曰鉴能度物而我不能但以兄弟宜可据依而不知其不可也故或往愬焉而反逢其怒耳○范氏曰此公族之臣也故僚类皆兄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毛氏曰石虽坚尚可转席虽平尚可卷棣棣富而闲习也○欧阳氏曰其意谓石席可转卷我匪石席故不可转卷也○吕氏曰不可选也言威仪闲习自有常度不可选择以避祸也翟方进谓冯参君侯以王舅见废不得在公卿位今五侯至尊贵也与之并列宜少诎节卑体视有所宗而君侯盛修容貌以威严加之此非所以下五侯而自益者也参性好礼仪不改其常操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毛氏曰悄悄忧貌愠怒也闵病也静安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欧阳氏曰愠于羣小羣小愠仁人也○王氏曰国乱而君昏则小人众而君子独君子忧而小人乐君子之忧者忧其国而已忧其国则与小人异趣其为小人所愠固其理也故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得志则为防诬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则又从而侮之故曰觏闵既多受侮不少其曰既多不少者以着小人之众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防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孔氏曰居诸者语助也檀弓云何居注云居语助也欧阳氏曰日居月诸胡迭而防者谓仁人伤卫日往月来而渐防尔犹言日朘月削也○范氏曰如匪澣衣者中垢而不濯也不能奋飞者郁陶无所发也○郑氏曰臣不遇于君犹不忍去厚之至也
北门刺仕之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于窭贫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敦遗之而不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奈何而归之于天所以为忠臣也张氏曰此诗忠臣所自作也
出自北门忧心慇慇终寠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尔雅曰慇慇忧也○李氏曰尔雅云窭贫也兼言之以见其贫之甚也○张氏曰出自北门是防息偶出北门因有此言也○朱氏曰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因行出北门而有所感心为之忧慇慇然盖出北门背明向隂亦处乱世事暗君之比也郑氏曰诗人事君无二志自决归之于天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郑氏曰王事国有王命役使之事○苏氏曰政事国之政事○毛氏曰适之埤厚也讁责也○朱氏曰王事既适我矣政事又一埤益我其劳如此而窭贫之甚室人无以自安而交徧讁我则其困于内外极矣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韩诗云敦迫也毛氏曰遗加也摧沮也○以上二诗一则不见遇于君困于羣小而不忍舍去一则不得志于时窘于贫窭而安之若命皆人臣所宜知然栢舟同姓之臣故所处如此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朱子曰其才可辅幼君摄国政其节至于死生之际而不可夺可谓君子矣与疑词也决词设为问答所以深着其必然也程子曰节操如是可谓君子矣问云云本是兼才节説然要却在节操曰不然三句都是一般説须是才节兼全方谓之君子若无其才而徒有其节虽死何益如受人托孤之责我虽无欺孤之心却为他人所欺即是我不能受人之托受人百里之命我虽无窃命之心却为他人所窃亦是我不能受人之寄矣徒能守节不能了事只是枉死济得甚事如晋荀息是也所谓君子者岂是拱手端坐无所能为之人耶故伊川説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孔子曰君子不器既曰君子须是事事理会得方可若但有节无才亦唤作好人只是不济得事尔○问此三句如霍光当得否曰霍光亦当得上二句如许后事大节已夺矣譬如有猷有为有守托孤寄命是有猷有为临大节而不可夺是有守霍光虽有猷有为只是无所守○圣人言语浑全温厚曾子便恁地刚劲有孟子气象即此语可见也
晋荀息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
国语晋献公立奚齐为太子使荀息傅之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云云公曰何谓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公卒里克丕郑以三公子之徒作乱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将死之里克曰君杀正而立不正废长而立幼如之何荀息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能欲复言而爱身乎虽无益也将焉辟之里克杀奚齐荀息立公子卓克又杀之荀息死之息可谓不食言矣○按荀息阿献公之惑而立奚齐不得为忠然其言有可取者使当申生将废之时而能引义力争未必不见从不从而死则于义得矣不死于申生而死于奚齐其何谓耶故司马文正公尝论之以为左氏之志所以贬荀息而非襃也今特以其言之善而录之亦因以为戒也
狐突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质贰乃辟也
杜氏曰质音贽各书于所书之册屈膝而事之则不可以贰辟罪也
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数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
左氏晋懐公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毛及偃久从重耳在秦弗召懐公执狐突曰子来则免对曰云云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
解扬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
杜氏曰欲为义者不行两信欲行信者不受二命考成也○左氏楚子围宋晋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糓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汝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云云楚子舍之以归○按汉景帝时吴楚反汉使路中大夫告梁使勿下为吴所得诱之使反其言路大夫阳许之卒致其君命与解扬事畧同然扬获免而大夫死亦无愧于人臣之义矣史失其名惜哉
箴尹曰君天也天可逃乎
左氏传宣三年楚灭若敖氏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乱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云云遂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位改命曰生按鬭椒作乱楚灭其族箴尹克黄子文之孙鬭椒之族也人臣不幸而遭此则如箴尹之所处者得之矣又以君为天始见于此故録之
齐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
史记乐毅破齐闻昼邑人王蠋贤令军中环邑三十里无入使人请蠋蠋谢不往燕人曰不来吾且屠昼邑蠋曰云云齐王不用吾谏故退而耕于野国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吾与其不义以生不若死遂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絶脰而死齐人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
肥义曰贞臣也难至而节见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史记赵武灵王爱少子何二十七年大朝于东宫传国立子何为王肥义为相国傅王武灵王自号为主父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立主父又使田不礼相章也李兑谓肥义曰公子章党众而欲大田不礼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隂谋夫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同类相推俱入祸门以吾观之必不久矣子任重而势大乱之所始祸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爱物而智者避祸于未形不仁不智何以为国子奚不称疾毋出传政于公子成毋为怨府毋为祸梯肥义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属义也曰毋变而度毋异而虑坚守一心以没而世义再拜受命而借之今畏不礼之难而忘吾借变孰大焉进受严命退而不全负孰大焉变负之臣不容于刑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云云子则有赐而忠我矣虽然吾有语在前者也终不敢失李兑曰诺子勉之矣吾见子止今年矣涕泣而出李兑数见公子成以备田不礼之事异日肥义谓信期曰公子与田不礼甚可忧也其于义也声善而实恶此为人也不子不臣吾闻之也奸臣在朝国之残也防臣在中主之蠧也此人贪而欲大内得主而外为暴矫令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祸且逮国今吾忧之夜而忘寐饥而忘食盗贼退入不可不备自今以来若有召王者必见吾而我将先以身当之无故而王乃可入信期曰善哉四年朝羣臣安阳君亦以朝主父令王聴朝而自从旁观窥羣臣宗室之礼见其长子章傫然反北面为臣心怜之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而辍主父及王逰沙丘异宫公子章即以其徒与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髙信即与王战公子成与李兑自国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贼党以定王室按肥义不忍背君命而全其身可谓忠矣然知田不礼之必乱不能预为之备而止患于未形仅能以身当其难而已使无公子成李兑入而讨贼则惠文王必死于乱义虽忠其何益乎然其言有可法者故并录其事以为戒是亦前章取荀息之义也李兑有知几之智又有定乱之材其过肥义逺矣然沙丘之围并及主父而弑之是自陷于乱臣贼子之域也仁与智果安在乎士大夫不幸受任于危难之时必有狥国之忠而辅之以弭乱之谋然后可不然则是一肥义而已矣呜呼难哉
爰盎曰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
汉爰盎传绛侯为相朝罢趋出意甚得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文帝曰社稷臣盎曰所谓功臣非社稷臣也云云方诸吕用事刘氏不絶如带是时绛侯为太尉本兵柄不能正吕后崩大臣共诛诸吕遇会其成功所谓功臣非社稷臣○按盎此言本以倾绛侯耳然所谓主在与在主亡与亡则名论也故録之○以上皆言事君之节
子防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程子曰数烦数也胡氏曰事君谏不行则当去导友善不纳则当止至于渎则言者烦聴者厌矣是以求荣而反辱求亲而反防也○范氏曰君臣朋友皆以义合故其事同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朱子曰后与后获之后同食禄也君子之食也有官守者修其职有言责者尽其忠皆以敬吾之事而已不可先有求禄之心也○南轩曰事君者主于敬其事而已后其食犹后获之意然则为贫而仕则奈何孔子尝为委吏矣亦曰会计当而已矣盖亦以敬其事为主也若曰为贫而仕食焉而已遑恤其事则失其义矣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
郑氏曰轻交易絶君子所取○表记
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者事君不敬其君者也全文见前仁篇
文中子房龄问事君之道子曰无私又问正主庇民之道曰先遗其身夫能遗其身然后无私无私然后能至公至公然后以天下为心矣文中子曰不以伊尹周公之道康其国非大臣也不以霍光诸葛亮之心事其君者皆具臣也
程子曰为臣之道当含晦其章美有善则归之于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恶之心下得恭顺之道也
易坤六三传
世儒有论鲁祀周公以天子礼乐以为周公能为人臣不能为之功则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周公乃尽其軄耳
师九二传
臣之于君竭其忠诚致其才力乃显比其君之道也用之与否在君而已不可阿防逢迎求其比已
比九五传
当君道方否之时处逼近之地所恶在居功取忌而已若能使动必出于君命威柄一归于上则无咎而其志行可以济时之否矣
否九四传
为臣之道当使恩威一出于上众心皆随于君若人心从已危疑之道也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诚积于中动为合于道以明哲处之则又何咎
随九四传
大臣之任上畜止人君邪心下畜止天下之恶人人之恶止于初则易既盛而后禁则扞格而难胜故上之恶既甚则虽圣人救之不能免违拂下之恶既甚则虽圣人治之不能免刑戮莫若止之于初如童牛加梏则元吉也
大畜六四传
以人臣而当重任必常懐危厉则吉如伊尹周公何尝不忧勤兢畏故得终吉
颐上九传
以刚强之臣事柔弱之君当内存至诚不假文饰于外故曰利用禴谓尚诚敬也上下之交不以诚其能久乎萃六二传
夫君子之事上也不得其心则尽其至诚以感发其志意而已茍诚意能动则昏蒙可开也柔弱可辅也虽不正可正也古人之事庸君常主而克行其道者己之诚意上达而君见信之笃耳管仲之相桓公孔明之辅后主是也
丰六二传
大臣当险难之时唯至诚见信于君其交固而不可解又能开明君心则可保无咎矣夫欲上之笃信唯当尽其质实而已多仪而尚饰莫如燕享之礼故以燕享喻之言当不尚浮饰唯以质实所用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复以瓦缶为器质之至也其质实如此又须纳约自牖纳约谓进结于君之道牖开通之义室之暗也故设牖所以通明自牖言自通明之处以况君心所明处诗云天之牖民毛公训牖为道亦开通之谓人臣以忠信善道结于君心必自其所明处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所蔽者暗处也所通者明处也当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且如君心蔽于荒乐唯其蔽也故尔虽力抵其荒乐之非如不省何必于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则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辨者其説多行如汉祖爱戚姬将易太子是其所蔽也羣臣争之者众矣嫡庶之义长幼之序非不明也如其蔽而不察何四老者髙祖素知其贤而重之此其不蔽之明心也故因其所明而及其事则悟之如反手且四老人之力孰与周昌叔孙通然而不从彼而从此者由攻其所蔽与就其明之异耳坎六四传
当睽之时君心未合贤臣在下竭力尽诚期使之信合而已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义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如是宛转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迎逄也巷非邪僻曲径也故曰未失道也
暌九二传○又按南轩荅人书曰来谕谓事最忌激触然所谓激触者要当平心易气审处其理期于中节而已若欲迁就囘互于当然而不然枉寻而以求直尺而曰吾所畏者激触也无乃终堕于奸邪之域人欲愈肆而天理愈灭欤观伊川解遇主于巷一爻意极明切后人不知乃以己私窥圣人之意其失大矣
人臣之义当以王陵为正
以上亦言事君之道每条各发一义皆人臣所当知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
朱子曰阿狥以为容逢迎以为悦此鄙夫之事妾妇之道也
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
言大臣之计安社稷如小人之务悦其君眷眷于此而不忘也
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民者无位之称以其全尽天理乃天之民故谓之天民必其道可行于天下然后行之不然则宁没世不见知而不悔不肯小用其道以狥于人也张子曰必功覆斯民然后出如伊吕之徒
有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
大人徳盛而上下化之所谓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者此章言人品不同略有四等容悦佞臣不足言安社稷则忠矣然犹一国之士也天民则非一国之士也然犹有意也唯其所在则物无不化惟圣者能之南轩曰以事是君为容悦者慕爵禄而从君者也以安社稷为悦者则志存乎功业者也与为容悦者固有间矣然未及乎道义者盖志存乎功业则茍可就其功业而遂其志则亦所屑为矣古之人惟守道明义而已故虽有盖世之功业在前可为而在我者有一毫未安则不敢徇也盖功业一时之事而良心万世之彛故也所谓天民者必明见夫达而其道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盖其所主在道而非必于行也谓之天民者言能全夫天生此民之理也天之生民也其理无不具而人之亏欠者多矣故程子谓天民为能践形者也以其在下而未达故谓之民大人者即天民之得时得位者也若伊尹之在莘野则为天民出而佐商则为大人也正已而物正者已正而物自正也秦汉而下其间号为贤臣者极于以安社稷为悦而已语夫天民之事业则鲜矣
荀子有态臣者有簒臣者有功臣者有圣臣者内不足使一民外不足使距难百姓不亲诸侯不信然而巧敏佞説善取宠乎上是态臣者也
杨氏曰以佞媚为容态
上不忠乎君下善取誉乎民不恤公道通义朋党比周以环主圗私为务是簒臣者也
环主环绕其主不使贤臣得用圗谋也簒臣者簒夺其君政也
内足使一民外足使距难民信之士信之上忠乎君下爱百姓而不倦是功臣者也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政令教化形下如影应卒遇变齐给如响推类接誉以待无方曲成制象是圣臣者也
此明应卒遇变之意无方无常也推其比类接其声誉言见其本而知其未也待之无常谓不滞于一隅也委曲皆成制度法象言物至而应无非由法不茍而行之也圣无所不通之谓也
故齐之苏秦楚之州侯秦之张仪可谓态臣者也韩之张去疾赵之奉阳齐之孟尝可谓簒臣者也晋之咎犯齐之管仲楚之孙叔敖可谓功臣矣殷之伊尹周之太公可谓圣臣矣是人臣之论也
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簒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茍从以持禄养交而已耳谓之国贼君有过谋过事将危国家殒社稷大臣父子兄弟有能进言于君用则不去不用则去谓之谏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争有能比知同力率羣臣百吏而相与强君矫君君虽不安不能不聴遂以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谓之辅有能抗君之命窃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国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佛故谏争辅佛之人社稷之臣也国君之寳也伊尹箕子可谓谏矣比干子胥可谓争矣平原君之于赵可谓辅矣信陵君之于魏可谓佛矣传曰从道不从君此之谓也
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国贼者以徳复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徳调君而补之次忠也以是谏非而怒之下忠也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安茍容以之持禄养交而已耳国贼也若周公之于成王可谓大忠矣若管仲之于桓公可谓次忠矣若子胥之于夫差可谓下忠矣若曹触龙之于纣可谓国贼矣
按荀子之言醇疵相半然其大槩有可取者姑録之以上言人臣优劣之差亦事君者所当深知而审处也又鹖冠子有师臣友臣仆臣之目盖为人主用人而发此不録然所谓仆臣者正孟子所谓以事君为容悦荀子所谓态臣是也故眉山苏氏有云仆之臣诺诺唯唯士大夫志在禄位而偷安茍容无复责难陈善之义者皆所谓仆臣也少有羞恶之心者其可为乎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朱子曰二者皆理之当然各欲自尽而已○吕氏曰使臣不患其不忠患礼之不至事君不患其无礼患忠之不足尹氏曰君臣以义合者也故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南轩曰使臣以礼如所谓敬大臣体羣臣之类是也事君以忠如所谓无以有已有犯无隠之类是也
孟子谓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王曰礼为旧君有服何如斯可为服矣曰谏行言聴膏泽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使人导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此之谓三有礼焉如此则为之服矣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聴膏泽不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抟执之又极之于其所往去之日遂收其田里此之谓寇雠寇雠何服之有
朱子曰极穷也穷之于其所往之国如晋锢栾盈也潘兴嗣曰孟子告齐王之意犹孔子对定公之意也而其言有迹不若孔子之浑然也盖圣贤之别如此杨氏曰君臣以义合者也故孟子为齐王深言报施之道使知为君者不可不以礼遇其臣耳若君子之自处则岂应其薄乎孟子曰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君子之言盖如此○南轩曰此所以深警宣王也若夫在为人臣者之分君虽待我者有未至我所以事君者可以不自尽乎是当玩孟子三宿出昼之心则庶乎其得之矣○按檀弓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臣反服古与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毋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孟子之言盖本乎此○以上言君臣交尽其道
右言君臣之义
西山读书记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十三
宋 真徳秀 撰
夫妇
易説卦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程子曰天地万物之本夫妇人伦之始所以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继以恒也天地二物故二卦分为天地之道男女交合而成夫妇故咸与恒皆二体合为夫妇之义咸感也以説为主恒常也以正为本而説之道自有正也正之道固有説焉咸之为卦兑上艮下少女少男也男女相感之深莫如少者故二少为咸也艮体笃实止为诚慤之义男志笃实以下交女心説而上应男感之先也男先以诚感则女説而应也
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
恒久也咸夫妇之道夫妇终身不变者也故咸之后受之以恒也咸少男在少女之下以男下女是男女交感之义恒长男在长女之上男尊女卑夫妇居室之常道也论交感之情则至为深切论尊卑之叙则长当谨正故兑艮为咸而震巽为恒也○荀子曰易之咸见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君臣父子之本也咸感也以髙下下以男下女柔上而刚下聘仕之义亲迎之道重始也○此章论人伦之始
礼记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夫昏礼万世之始也取于异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币必诚辞无不腆
郑氏曰诚信也腆犹厚也
告之以直信
直犹正也此二者所以教妇正直信也
信事人也信妇徳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事犹立也齐谓共牢而食同尊卑也齐或为醮
男女亲迎男先于女刚柔之义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义一也
先谓倡道也
执挚以相见敬章别也
言不敢相防也挚所奠雁也
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
言人伦有别则气性醇也
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
言聚麀之乱类也
壻亲御授绥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
言已亲之所以使之亲已也
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先者车居前也○郊特牲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聴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郑氏曰聴命谓主人聴使者所传壻家之命也○防曰问名者问其女之所生母之姓名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壻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壻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酌而无酬酢曰醮醮之礼加冠醮所以异者于寝耳壻御妇车轮三周御者代之壻自乗其车先道之归也共牢而食合而酳成妇之义○防曰所以必命迎者欲使男往迎之女则从男而来是男子先迎女从后至也拜迎于门外者壻来先迎而以敌体待之也谓半瓢以一瓠分为两瓢谓之壻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酳故云合而酳同尊卑谓共牢也所以合体同尊卑者欲使壻之亲妇妇亦亲壻所以体同为一不使尊卑有殊也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
言子受气性纯则孝孝则忠也○防曰所为昏礼本者昏姻得所则受气纯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则父子亲忠则朝廷正昏礼为诸礼之本也
夙兴妇沐浴以俟见质明賛见妇于舅姑执筓枣栗腶修以见賛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成妇礼也
成其为妇之礼也賛醴妇当作礼
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
以馈明妇顺者供养之礼主于孝顺○防曰士昏故有特豚馈于舅姑若大夫以上非惟特豚而已
厥明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以着代也
言既献之而授之以室事也降者各还其燕寝妇见及馈飨于适寝昏礼不言厥明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礼多或异日○防曰此以士为主亦兼明大夫故厥明飨妇若士妇见舅姑之日即舅姑飨妇不待厥明以着代者谓阼阶是舅姑所升之处今妇由阼阶而降是着明代舅姑之事也适寝者谓舅姑之适寝也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蔵
室人谓女妐女叔诸妇也当犹称也后言称夫者不顺舅姑不和室人虽有善者犹不为称夫也○防曰以审守委积盖蔵者言以此详审保守家之所有委积掩盖蔵聚之物也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女妐谓壻之姊女叔谓壻之妹诸妇谓姊姒之属
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故圣王重之是以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苹藻所以成妇顺也○昏义郑氏曰谓天子诸侯同姓者也嫁女必就尊者教成之教成之者女师也祖庙女所出之祖也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妇徳贞顺也妇言辞令也妇容婉娩也妇功丝麻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鱼苹藻皆水物隂类也鱼为爼实苹藻为羮菜祭无牲牢吉事耳非正祭也其粢盛用黍云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若其祖庙已毁则为坛而告焉○白虎通曰妇人所以有师何学事人之道也学一时足以成矣与君有缌麻之亲者教于公宫三月与君无亲者各教于宗庙宗妇之室国君取大夫之妾士之妻老无子而明于妇道者又禄之使教宗室五属之女大夫士皆有宗族自于宗子之室学事人也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
郑氏曰周礼凡取判妻入子媒氏书之以告君
斋戒以告鬼神
昏礼凡受女之礼皆于庙为神席以告鬼神
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
会宾客也
以厚其别
厚重慎也○曲礼○孟子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鑚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礼娶则为妻奔则为妾
子云夫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郑氏曰重男女之会所以逺别之于禽兽也有币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币
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
献谓进也○防曰谓民之女人犹有自进其身以求男者也○坊记
昏礼不用乐幽隂之义也乐阳气也
郑氏曰幽深也欲使妇深思其义不以阳散之也防曰阳是动散用乐则令妇志意动散不能深思隂静之义以修妇道也
昏礼不贺人之序也
序犹化也○程子曰昏礼不用乐幽隂之义也此説非是昏礼岂是幽隂但古人重此大礼严肃其事不用乐也昏礼不贺人之序也此则得之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
离力智反○郑氏曰思骨肉也
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重世变也○防曰所以不举乐者思今已之取妻嗣续其亲则是亲之代谢所以悲哀感伤重世之改变也○以上总言昏礼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