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一书,引证该博,又无随园佻纤之失,信从者多。
公元1815年 四月
诗话》一书,引证该博,又无随园佻纤之失,信从者多。
予窃有惑焉,不敢不商榷,以质后之君子。其书亦推张曲江为复古,李、杜为冠冕,杜可直接《六经》。而酷好苏诗,以之导引后进,谓学诗只此一途,虽根本忠爱之杜诗,必不可学,‘人不知杜公有多大喉咙,以为我辈亦可如此,所以棼如乱丝’。夫苏诗非不雄视百世,而杜诗者,尤人人心中自有之诗也。今望而生怖,谓不如苏之蹊径易寻,则是避难就易之私心,犹书家之有侧锋,仕途之有捷径,自为之可耳,岂所以示天下耶!又谓‘五言诗自苏、黄后,放翁已不能脚踏实地。居此后者,欲以平正自然,上追古人,其谁信之’。夫苏、黄之诗,标新领异,旁见侧出,原令人目眩心摇。然久于其中,竟谓举世之人,舍此断无出路,何其轻量人才之甚也!且必不以平正自然为诗,则诗之为物,累人心术亦甚矣!尤可异者,偏爱苏诗,并以遗山《论诗绝句》中攻苏之作,亦傅会为爱苏之论也。如: ‘奇外无奇更出奇,一波才动万波随。只知诗到苏黄尽,沧海横流却是谁?’此首明以‘沧海横流’责苏,而石洲以为遗山自慨身世。 ‘金人洪炉不厌频,精真那计受纤尘?苏门果有忠臣在,肯放坡诗百态新。’此首明言苏门无忠直之言,故致坡诗竞出新态,而石洲以为‘收足认苏之旨,即苏诗始知真放本精微意。’ ‘百年才觉古风回,元佑诸人次第来。讳学金陵犹有说,竟将何罪废欧梅?’此首明言欧、梅甫能复古,而元佑、苏、黄诸人次第变古,学元佑者,废金陵犹可,废欧、梅则必不可。而石洲以为‘回字乃坡公平格力未全回之回’,何尝有人讳学金陵,何尝有人欲废欧、梅?此可得文章风会气脉。凡石洲所解,皆与遗山本诗义理迥不入,脉络绝不贯,不知何以下笔?盖既为偏好苏诗所蔽,而又不敢贬遗山,故于无可解说处,亦强为傅会,遂使人览之茫然耳。且遗山贬苏如此,而石洲犹以为‘程学盛于南,苏学盛于北’,屡屡举此语以教人,古人有知,岂不为遗山所笑! ……总之矫七子学唐太似之病,必然师法苏、黄。此论竹坨已及之,石洲亦引之而故蹈之,为偏好所蔽耳。虽诗教广大,各明一义,亦无不可,然心目之间,必能洞澈源流,乃可抑扬前哲。若自甘偏霸,遂斥中声,震其大名,从之而靡,不能不为所累也。夫以苏之豪于诗,而倡言学之者犹足累人,况降于此者哉!论诗者诚不可不慎于言矣。”崔旭《念堂诗话》云:“翁覃溪《石洲诗话》前五卷论唐、宋、金、元诸家,有明一代等诸自郐,持论精凿,皆从深心探索而出,不似《说诗啐语》多公家言,尤不似近日名公游谈无根,以尖酸谐谑、漫肆讥刺为能,其大旨同竹坨之主学。而其独得处,喜奥博不喜昌明,喜幽深不喜平直,喜含蓄不喜发露。所推重者,王、孟、李、杜、韩、白、苏、黄诸大家外,唐则司勋、东川、苏州、柳州诸家,宋则卢陵、荆公,而尤服膺金之遗山、元之道园。至文房、宾客、剑南、简斋,皆有微词,而尤贬玉川、东野、松陵、后山、诚斋、仲宏诸家。予尝参观遗山、道园两家,遗山诸体实胜道园;而覃溪深所倾倒,亦资性所近然也。”
- 谢墉调礼部左侍郎。
- 谢启昆调任扬州知府。
- 冯廷丞以失察江西文字狱得罪,逮刑部,旋被赦。
- 翁方纲、钱载、杨芳灿、吴锡麒、张燕昌等集会。
- 俞蛟与章次山、郑少白游京师万柳堂。
- 徐蟻作《镜光缘》传奇。
- 记》、《联芳楼》,皆以自己笔端,代古人口吻,摹写成剧,非有寄托。
- 二十五日。
- 王尔扬撰李范墓志称皇考案发。
- 初七日,唐鉴(1778—1861)生。
- 刘翱供状案发,七月止。
- 公元1778年。
- 杨芳灿廷试一等,引见以知县用,发甘肃。
- 章学诚返永清,续修《永清志》。
- 钱大昕主钟山书院讲席。
- 初九日,汤贻汾(1778—1853)生。
- 十五日,申甫卒,年七十三。
- 黎大本私刻《资孝集》案发,七月止。
- 蒋士铨北上人京。
- 袁继咸《六柳堂集》案发,九月止。
- 李调元自序《赋话》十卷。
- 翁方纲、桂馥、张燕昌等集会。
- 汪柱作《诗扇记》传奇。
- 朔日,王昶序杨芳灿《真率斋初稿》十卷词二卷。
- 汪沆序厉鹗《樊榭山房文集》。
- 初四日,李文藻卒,年四十九。
- 公元1778年。
- 诗,尤为雄健。
- 十四日,翁方纲等小集。
- 姚鼐自扬州梅花书院归里,时年四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