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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藏經 指月錄
 明 瞿汝稷集
水月齋指月錄原序

  嵆叔夜好鍛。阮遙集好蠟屐。當其意之所適。視世之他好。雜陳於前。無足移也。此不必明哲。第無二子之僻者。皆能喻鍛與屐無足尚。交嗤其失所好已。而以二子之才之美。方其跌宕鑪韛婆娑火蠟之間。雖窮極要眇以開之。使勿好有嗑然而笑耳。終不為之移已。及其既喻。則天地此鑪韛也。萬有此火蠟也。孰足控搏。孰足容與。程伯子浮雲堯舜之業。以玩物喪志。目輯錄五經語者。意不若是乎。人之好不齊。乃或尊鍛而卑屐。君屐而隸鍛。不亦過乎。予垂髫則好讀竺墳。尤好宗門家言。及歲乙亥夏。侍管師東溟先生於郡之竹堂寺。幸以焦芽與霑甘露。開蔽良多。既而師則朝徹蟬蛻五宗掩耳不欲復聞。予則沈醋。於是恒語同輩。聖人六蓺之精蘊。諸所訓詁。非讀竺墳。不能得其真。生於萬物之中。而得為人。人而男。男而知讀書。於書知竺墳。於竺墳知宗門。是猶[穀-(一/禾)+牛]乳而得雪山之牛。復能得酪於乳。得生酥於酪。而熟酥。而醍醐哉。雖有他好。吾不移矣。此正予跌宕鑪韛。婆娑火蠟時語也。於是在架之書。率多宗門家言。每讀之。如一瓶一鉢。從諸耆宿於長林深壑。雖人間世波濤際天。埃[土*盍]蔽日。予席枕此如握靈犀。得辟塵分流之妙。彼浡潏堀堁莫能我侵矣。意適處輒手錄之。當點筆意適。雖圭組見逼必謝之。兒穉牽挽必謝之。寒暑之薄肌骨。饑渴之迫臟腑。有不暇顧。肯復移意他好之雜陳耶。僻而至是。奚必人嗤。予固自嗤矣。至乙未。積錄有三十二卷。適友人陳孟起。見而誤賞焉。孟起遂為錄二本。會有黃州之役。過故里。嚴道徹至齋中。亦誤賞焉。遂以孟起本遺之。道徹遽欲授梓。予笑曰。此予嵆氏之鍜。阮氏之屐也。凡所云意適者。皆鴆毒也。道之所以塞也。予既已喻其僻矣。子乃欲使有目者。共嗤其僻耶。堅止之。逮辛丑。予自昭武乞骸歸。道徹欲梓。此意益堅。且曰。子謂此為僻。子則謂然。然可以已眾僻。古之人不云乎。惟楔出楔。至為發願偈率其弟侄若子梓行之。予既不能止。遂不敢藏其僻。為次第緣起於其端。題之曰水月齋指月錄。水月幻也。而云指月。果有如盤山所云。心月孤懸。光吞萬象者乎。吾不可得而知也。其質之鑪韛火蠟。
  萬曆壬寅夏五月戊寅。
  那羅延窟學人瞿汝稷 槃談書。

刻指月錄發願偈(有述)

  釋典雖有宗教兩塗。世尊云。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則何教之非宗乎。顧宗門須憑實悟。毫不容偽。觀古之尊宿。幾十年點胸自許。直至末後。為明眼人煅煉過。方始開省。則悟豈易言哉。及其悟後。奉戒愈精。檢過愈密。甚至向折脚鐺下。入山磨煉。真悟人氣象如此。豈非識法者懼乎。今之望見門頭戶口者。便謂已證已得。從而呵佛罵祖。放蕩無檢。聲色貨利。居然常人。而高談闊論。明欺一世。噫欺世乎自欺乎。有日鬚眉墮落。嘔血無及在。何得歸罪於宗。偈曰。
  世皆懺罪造福  我亦作福滅罪  惟有流傳法寶  續佛慧命為最  願我生生世世  不迷正路修行  直取菩提上果  徧度法界眾生  還願眾生覺悟  修行不迷正路  聊憑標月指頭  正見雲開月露  逍遙性海之中  當體與佛全同  逐一銷除夙習  次第到岸登峰  慎勿撥無因果  莽莽蕩蕩招禍  殺盜婬妄不除  豈得泥犂免墮  還有向上一言  頭上便是青天  秋月梧桐滴露  春風楊柳含烟
  萬曆辛丑歲八月初三日 吳郡嚴澂和南書。

  指月錄總目

  卷之一  七佛 毗婆尸佛 尸棄佛 毗舍浮佛 拘留孫佛 拘那含牟尼佛 迦葉佛 釋迦牟尼佛 附諸師拈頌諸經語句卷之二  應化聖賢 文殊菩薩 天親菩薩 維摩大士 善財 須菩提尊者 無厭足王(緊那羅王附) 舍利弗尊者 鴦崛摩羅尊者 賓頭盧尊者 障蔽魔王 那吒太子 廣額屠兒(文殊思業禪師附) 秦跋陀禪師 金陵寶誌禪師 雙林善慧大士 南嶽慧思禪師 天台智者禪師 泗州僧伽大聖(萬回附) 天台豐干禪師 天台寒山子 天台拾得子 明州布袋和尚 法華志言大士 扣氷澡先古佛 千歲寶掌和尚 懶殘 法順大師 清涼澄觀國師卷之三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二祖阿難尊者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五祖提多迦尊者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七祖婆須密尊者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九祖伏馱密多尊者 十祖脇尊者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十二祖馬鳴尊者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十四祖龍樹尊者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章次列于東土祖師)卷之四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 二祖慧可大祖禪師 三祖僧璨鑑智禪師 四祖道信大醫禪師 五祖弘忍大滿禪師 六祖慧能大鑒禪師卷之五  六祖下第一世 南嶽懷讓禪師 青原行思禪師  六祖下第二世 江西馬祖道一禪師(南嶽讓嗣。南嶽一世)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青原思嗣。青原一世)卷之六  二祖旁出法嗣 僧那禪師 向居士  四祖旁出法嗣 牛頭山法融禪師 牛頭山智巖禪師(融禪師嗣) 牛頭山智威禪師(法持禪師嗣。持慧方禪師嗣。方巖禪師嗣) 安國玄挺禪師(威禪師嗣) 天柱崇慧禪師(二人) 徑山道欽禪師(鶴林玄素嗣。素牛頭威嗣) 天台雲居智禪師(佛窟惟則嗣。則牛頭慧忠嗣。忠牛頭威嗣) 鳥窠道林禪師(徑山欽嗣)  五祖旁出法嗣 嵩嶽慧安國師 壽州道樹禪師(北宗秀嗣) 嵩嶽破竈墮和尚(安國師嗣) 嵩嶽元珪禪師(二人) 終南惟政禪師(嵩山普寂嗣。寂北宗秀嗣) 嵩山峻極和尚(破竈墮嗣)  六祖旁出法嗣 司空山本淨禪師 南陽慧忠國師 永嘉玄覺禪師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 圭峰宗密禪師(遂州道圓嗣。圓荊南惟忠嗣。忠磁州法如嗣。如荷澤嗣)卷之七  未詳法嗣 泗州塔頭 講肇論僧 道流在佛殿(法師入佛殿) 六通院僧 聖僧像 死魚浮水 馮延巳 問聖僧年 偃臺感山主 僧見地藏 鷂子趂鴿 問無揀 廣南住菴僧 圓通和尚 童子上經 先淨照禪師 曹溪主衣鉢僧 高麗觀音 長明燈 護國天王 五蘊偈 犬傷持鉢僧 宋太宗 茶陵郁山主 因禪師 樓子和尚 神照本如 上竺圓智 公期和尚 雲頂禪師 終夏不說(老宿畜童) 二庵主 舉九年面壁 師子捉兔 婆子燒庵 婆子到趙州 跨驢人 肇法師 雙溪布衲 法海立禪師(天寧明附) 幽棲和尚 老洞華嚴 太瘤 歐陽文忠公 醫官僧 無鬼論 古德油糍 定僧問彌勒 元曉 修雅法師 文通慧卷之八  六祖下第三世上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南二。馬祖嗣)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卷之九  六祖下第三世下 杭州鹽官海昌院齊安國師(南二。馬祖嗣) 廬山歸宗智常禪師 明州大梅法常禪師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洪州泐潭法會禪師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蒲州麻谷寶徹禪師 湖南東寺如會禪師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 水潦和尚 澧州苕溪道行禪師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 潭州三角總印禪師 汾州無業禪師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 京兆興善惟寬禪師 常州芙蓉大毓禪師 利山和尚 松山和尚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 五臺山隱峰和尚 泉州龜洋無了禪師 南嶽西園曇藏禪師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烏臼和尚 石臼和尚 鎮州金牛和尚 亮座主 百靈和尚 則川和尚 忻州打地和尚 潭州秀溪和尚 江西椑樹和尚 浮盃和尚 潭州龍山和尚 濛溪和尚 襄州龐蘊居士(四十七人)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青二。石頭嗣) 鄧州丹霞天然禪師 潭州大川禪師 潮州靈山大顛禪師 潭州長髭嚝禪師 潭州招提慧朗禪師 長沙興國振朗禪師 汾州石樓禪師 鳳翔法門佛陀禪師 澧州大同濟禪師(十人)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據符碑嗣石頭) 天王道悟禪師(據丘碑嗣馬祖。未定宗派。二人)卷之十  六祖下第四世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南三。百丈嗣)卷之十一  六祖下第四世 福州長慶大安禪師(南三。百丈嗣)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 杭州大慈寰中禪師 天台平田普岸禪師 瑞州五峰常觀禪師 潭州石霜性空禪師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 洪州東山慧禪師 百丈山涅槃和尚(十人) 趙州觀音從諗禪師(南泉嗣) 湖南長沙景岑禪師 鄂州茱萸山和尚 衢州子湖利蹤禪師 終南雲際師祖禪師 鄧州香嚴義端禪師 池州靈鷲閑禪師 日子和尚 蘇州西禪和尚 池州甘贄行者(十一人)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鹽官嗣) 芙蓉靈訓禪師(歸宗嗣) 漢南高亭和尚 新羅大茅和尚 五臺山智通禪師(四人) 鎮州普化和尚(盤山嗣) 壽州良遂禪師(麻谷嗣) 虔州處微禪師(西堂嗣) 金州操禪師(章敬腪嗣。腪馬祖嗣) 戒靈禪師(永泰湍嗣。湍馬祖嗣) 五臺秘魔巖和尚 湖南祇林和尚(三人)卷之十二  六祖下第四世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百丈嗣。溈仰宗) 潭州道吾宗智禪師(青三。藥山嗣)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 華亭船子德誠禪師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 鄂州百巖明哲禪師 澧州高沙彌(六人) 京兆翠微無學禪師(丹霞嗣) 吉州孝義性空禪師(二人) 仙天禪師(大川嗣) 漳州三平義忠禪師(大顛嗣) 馬頰山本空禪師 本生禪師(三人) 潭州石室善道禪師(長髭嗣)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天一)卷之十三  六祖下第五世 睦州陳尊宿(南四。黃檗嗣) 福州烏石靈觀禪師(二人)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長慶安嗣)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二人)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趙州嗣) 揚州光孝慧覺禪師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婺州新建禪師 杭州多福和尚 益州西睦和尚(六人) 明州雪竇常通禪師(長沙嗣) 石梯和尚(茱萸嗣) 紫桐和尚(子湖嗣) 日容遠和尚(二人)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關南常嗣。常鹽官嗣) 漳州羅漢和尚(二人) 瑞州末山尼了然禪師(高安愚嗣。愚歸宗常嗣) 婺州金華俱胝和尚(天龍嗣。龍大梅常嗣)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溈仰宗。溈山嗣)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 京兆府米和尚 元康和尚 襄州王敬初常侍 鄭十三娘(八人)卷之十四  六祖下第五世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黃檗嗣。臨濟宗)卷之十五  六祖第五世 潭州石霜慶諸禪師(青四。道吾智嗣)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二人) 僧審禪師(雲巖晟嗣)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船子誠嗣) 舒州投子大同禪師(翠微學嗣) 郢州清平令遵禪師(二人) 鼎州德山宣鑒禪師(天二。龍潭嗣)卷之十六  六祖下第五世 瑞州洞山良价禪師(青四。雲巖晟嗣。曹洞宗)卷之十七  六祖下第六世 睦州刺史陳操居士(南五。陳尊宿嗣) 袁州南塔光涌禪師(溈仰宗仰山嗣) 杭州無著文喜禪師(二人) 雙峰古禪師(先雙峰嗣。峰溈山嗣)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臨濟宗。臨濟嗣) 魏府大覺和尚 鎮州寶壽沼禪師 鎮州三聖慧然禪師 定州善崔禪師 幽州談空和尚 虎溪庵主 覆盆庵主 桐峰庵主 杉洋庵主 定上座 奯上座(十二人) 瑞州九峰道虔禪師(青五。石霜諸嗣) 台州湧泉景欣禪師 邵武龍湖普聞禪師 潭州雲盖志元禪師 鳳翔石柱禪師 張拙秀才(六人) 澧州洛浦元安禪師(夾山會嗣)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洛京韶山普寰禪師 鄆州四禪禪師 鳳翔天盖山幽禪師(五人) 鄂州巖頭全奯禪師(天三。德山鑒嗣)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 泉州瓦棺和尚 襄州高亭簡禪師(四人)卷之十八  六祖下第六世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青五。曹洞宗。洞山嗣) 洪州雲居道膺禪師 撫州疎山匡仁禪師 青林師虔禪師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 潭州龍牙居遁禪師 益州北院通禪師 京兆蜆子和尚 越州乾峰和尚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 九峰通玄禪師(十一人)卷之十九  六祖下第七世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南六。溈仰宗。西塔穆嗣。穆仰山嗣) 郢州芭蕉慧清禪師(南塔通嗣) 汝州南院慧顒禪師(臨濟宗。興化嗣) 守廓侍者(二人)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寶壽沼嗣) 寶壽第二世和尚(二人) 洪州同安常察禪師(青六。九峰虔嗣)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二人) 鳳翔青峰傳楚禪師(洛浦安嗣) 袁州木平善道禪師(蟠龍文嗣。文夾山會嗣) 郢州桐泉山禪師(黃山輪嗣)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天四。巖頭奯嗣)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二人) 福州玄沙師備禪師(雪峰存嗣)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 漳州保福從展禪師 福州鼓山神晏禪師 龍華照布衲 明州翠巖令參禪師 越州鏡清道怤禪師 報恩懷嶽禪師 安國弘[啗-口+王]禪師 長生皎然禪師 越山師鼐禪師 太原孚上座(十二人)卷之二十  六祖下第七世 撫州金峰從志禪師(青六。曹洞宗。曹山嗣) 處州廣利容禪師(二人) 洪州同安丕禪師(雲居膺嗣) 杭州佛日本空禪師 池州嵆山章禪師 朱溪謙禪師 南康雲居道簡禪師(五人) 護國守澄禪師(疎山仁嗣) 黃檗慧禪師 伏龍奉璘禪師(三人) 襄州石門獻蘊禪師(青林虔嗣) 京兆重雲智暉禪師(白水仁嗣) 杭州瑞鹿幼璋禪師(二人) 報慈藏嶼禪師(龍牙遁嗣) 韶州雲門文偃禪師(天四。雪峰存嗣。雲門宗)卷之二十一  六祖下第八世 吉州資福貞邃禪師(南七。溈仰宗。資福寶嗣) 郢州芭蕉繼徹禪師(芭蕉清嗣) 彭州承天辭確禪師(二人)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臨濟宗。南院嗣) 鐵胡頴橋安禪師(二人)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西院明嗣) 鄂州黃龍誨機禪師(天五。玄泉彥嗣。彥巖頭奯嗣)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羅山閑嗣) 漳州羅漢桂琛禪師(玄沙嗣) 安國慧球禪師 福州大章契如禪師 天台國清師靜上座(四人) 泉州招慶道匡禪師(長慶稜嗣)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 太傅王延彬居士(三人) 谷山行崇禪師(保福展嗣) 漳州報恩道熙禪師 招慶省僜禪師(三人) 鼓山智嶽禪師(鼓山晏嗣) 報國照禪師(龍華照嗣) 衢州烏巨儀晏禪師(鏡清怤嗣) 福州瑞峰志端禪師(安國瑫嗣) 保福清豁禪師(睡龍溥嗣。龍雪峰存嗣) 四祖清皎禪師(白兆圓嗣。圓感潭資嗣。資德山鑒嗣) 大龍智洪禪師(二人) 同安志禪師(青七。曹洞宗。同安丕嗣) 盧山佛手行因禪師(鹿門真嗣。真曹山嗣) 泉州龜洋慧忠禪師(草庵義嗣。義曹山嗣) 襄州廣德義禪師(廣德延嗣。延曹山嗣) 廣德周禪師(二人) 石門慧徹禪師(石門蘊嗣) 益州香林澄遠禪師(天五。雲門宗。雲門嗣) 韶州白雲子祥禪師 鼎州德山緣密禪師 岳州巴陵顥鑒禪師 隨州雙泉師寬禪師 襄州洞山守初禪師 金陵奉先深禪師 韶州雙峰竟欽禪師 洞山清稟禪師 北禪寂禪師 雲門朗上座(十一人)卷之二十二  六祖下第九世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南八。臨濟宗。風穴嗣) 廣慧真禪師(二人) 黑水和尚(天六。黃龍機嗣) 棗樹第二世和尚 呂巖真人(三人) 襄州清溪洪進禪師(羅漢琛嗣) 昇州清凉休復禪師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三人) 酒仙遇賢禪師(龍華球嗣。球長慶稜嗣) 鼎州梁山緣觀禪師(青八。曹洞宗。同安志嗣) 懷安雲頂德敷禪師(護國遠嗣。遠護國澄嗣。澄疎山仁嗣) 隨州智門光祚禪師(天六。雲門宗。香林嗣) 韶州大歷和尚(白雲祥嗣) 連州寶華和尚(二人) 蘄州五祖師戒禪師(雙泉寬嗣) 荊南福昌惟善禪師(二人) 蓮華峰祥庵主(奉先深嗣) 藍田縣真禪師(般若柔嗣。柔雲門嗣) 金陵清凉文益禪師(羅漢琛嗣。法眼宗)卷之二十三  六祖下第十世 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南九。臨濟宗。首山嗣) 并州三交智嵩禪師 葉縣廣教歸省禪師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 襄州谷隱蘊聰禪師 汝州廣慧元璉禪師 鐵佛院智嵩禪師 仁王院處評禪師 智門罕迥禪師 丞相王隨居士(十人) 圓通緣德禪師(天七。清溪進嗣) 郢州大陽警玄禪師(青九。曹洞宗。梁山觀嗣) 明州雪竇重顯禪師(天七。雲門宗。智門祚嗣) 瑞州洞山曉聰禪師(文殊真嗣。真德山密嗣) 洞山自寶禪師(五祖戒嗣) 潭州北禪智賢禪師(福嚴雅嗣。雅洞山初嗣) 南安巖自嚴尊者(西峰豁嗣。豁清涼則嗣。明雲門嗣) 天台德韶國師(法眼宗。法眼嗣) 金陵清凉泰欽禪師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 洪州百丈道恒禪師 永明道潛禪師 杭州報恩慧明禪師 雲居清錫禪師 漳州羅漢智依禪師 金陵報慈父邃禪師 報恩玄則禪師 歸宗策真禪師 同安紹顯禪師 觀音從顯禪師 洛京興善棲倫禪師 古賢院謹禪師(十五人)卷之二十四  六祖下第十一世 潭州石霜楚圓禪師(南十。臨濟宗。汾陽嗣) 滁州瑯琊慧覺禪師 瑞州大愚守芝禪師 舒州法華全舉禪師 南嶽芭蕉谷泉禪師 安吉州天聖皓泰禪師(六人) 浮山法遠禪師(葉縣省嗣) 潤州金山曇頴禪師(谷隱聰嗣) 唐州大乘德遵禪師 景清居素禪師 駙馬李遵勗居士(四人) 東京華嚴道隆禪師(廣慧璉嗣)文公楊億居士(二人) 舒州投子義青禪師(青十。曹洞宗。大陽嗣) 興陽清剖禪師 羅浮顯如禪師(三人) 越州天衣義懷禪師(天八。雲門宗。雪竇嗣) 宗道者 修撰曾會居士(三人) 南康雲居曉舜禪師(洞山聰嗣) 杭州佛日契嵩禪師 太守許式居士(三人) 荊門玉泉承晧禪師(北塔廣嗣。廣五祖戒嗣) 明州育王懷璉禪師(泐潭澄嗣。澄亦五祖戒嗣) 廬山圓通居訥禪師(延慶榮嗣。榮智門祚嗣) 潭州興化紹銑禪師(北禪賢嗣) 洪州法昌倚遇禪師(二人) 南康雲居了元禪師(開先暹嗣。暹德山遠嗣。遠雙泉郁嗣。郁雲門嗣) 杭州永明延壽禪師(法眼宗。韶國師嗣) 杭州五雲志逢禪師 杭州報恩永安禪師 溫州瑞鹿遇安禪師 溫州瑞鹿本先禪師 溫州雁蕩願齊禪師 杭州興教洪壽禪師(七人) 洪州雲居道齊禪師(清涼欽嗣) 廬州棲賢澄湜禪師(百丈恒嗣)卷之二十五  六祖下第十二世 隆興黃龍慧南禪師(南十一。臨濟。慈明嗣) 袁州楊岐方會禪師 洪州翠巖可真禪師 金陵蔣山贊元禪師 洪州大寧道寬禪師 潭州道吾悟真禪師(六人) 蘇州定慧超信禪師(瑯琊覺嗣) 越州姜山方禪師 宣州興教坦禪師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 秀州長水子璿禪師(五人) 南嶽雲峰文悅禪師(大愚芝嗣) 安吉州西余端師子(龍華嶽嗣。嶽谷隱聰嗣) 東京芙蓉道楷禪師(青十一。曹洞。投子嗣) 隨州大洪報恩禪師 東京慧林宗本禪師(天九。雲門。天衣嗣) 東京法雲法秀禪師 延恩法安禪師 禮部楊傑居士(四人) 金陵蔣山法泉禪師(雲居舜嗣) 明州大海法英禪師(九峰韶嗣。韶泐潭澄嗣) 邢州開元法明上座(報本有蘭嗣。蘭雪竇顯嗣) 僉判劉經臣居士(智海逸嗣。逸開先暹嗣) 杭州淨土惟正禪師(法眼宗。淨土素嗣。素崇壽稠嗣。稠法眼嗣)卷之二十六  六祖下第十三世 隆興黃龍祖心禪師(南十二。臨濟。黃龍嗣) 隆興寶峰克文禪師 潭州雲盖守智禪師 吉州隆慶慶閑禪師卷之二十七  六祖下第十三世 潭州泐潭洪英禪師 袁州仰山行偉禪師 黃龍恭首座 安吉報本慧元禪師 景福順禪師 黃檗積翠永庵主 延慶洪準禪師(十一人)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楊岐嗣) 金陵保寧仁勇禪師 比部孫居士(三人) 潭州大溈慕喆禪師(翠巖真嗣) 紹燈禪師(玉泉芳嗣。芳浮山遠嗣)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青十二。曹洞宗。芙蓉嗣) 洪州寶峰惟照禪師 襄州石門元易禪師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四人) 東京法雲善本禪師(天十。雲門。慧林本嗣) 投子修顒禪師(二人) 清獻趙公(蔣山泉嗣。泉雲居舜嗣)卷之二十八  六祖下第十四世 隆興黃龍悟新禪師(南十三。臨濟。祖心嗣) 隆興黃龍惟清禪師 隆興泐潭善清禪師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 太史黃庭堅居士 秘書吳恂居士(七人) 隆興兜率從悅禪師(寶峯文嗣) 東京法雲杲禪師 隆興泐潭文準禪師 瑞州清凉慧洪禪師 南嶽石頭懷志菴主(五人) 廬州羅漢系南禪師(雲居祐嗣。祐及開元琦保寧璣。皆黃龍南嗣) 信州永豐慧日菴主(二人) 泉州尊勝有朋講師(開元琦嗣) 慶元育王淨曇禪師(保寧璣嗣)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白雲端嗣) 提刑郭正祥居士(二人) 安吉上方日益禪師(保寧勇嗣) 灨州顯首座(二人) 洪州泐潭景祥禪師(大溈哲嗣) 和州光孝慧蘭禪師(二人) 真州長蘆清了禪師(青十三。曹洞。丹霞嗣) 明州天童宏智禪師(二人) 江州圓通德止禪師(寶峯照嗣) 衡州花藥智朋禪師(二人) 吉州青原齊禪師(石門易嗣) 天台如庵主(天十一。雲門。本覺一嗣。一慧林本嗣) 平江西竺尼法海禪師(二人) 東京慧林懷深禪師(長蘆信嗣。信慧林本嗣) 平江萬壽如璝禪師 越州天衣如哲禪師 大覺法慶禪師(法雲白嗣。白法雲秀嗣) 臨安廣福惟尚禪師(保寧英嗣。英法雲秀嗣)卷之二十九  六祖下第十五世 吉州禾山慧方禪師(南十四。臨濟。悟新嗣) 華亭性空庵主 空室道人智通(三人) 潭州上封本才禪師(黃龍清嗣) 潭州法輪應端禪師 東京長靈守卓禪師(三人) 隆興黃龍道震禪師(泐潭清嗣) 慶元天童普交禪師(泐潭乾嗣。乾東林總嗣。總黃龍南嗣) 江州圓通道旻禪師 慶元二靈知和禪師(三人) 紹興慈氏瑞仙禪師(開先瑛嗣。瑛東林總嗣) 丞相張商英居士(兜牽悅嗣) 西蜀鑾法師(法雲杲嗣) 隆興雲巖天遊禪師(湛堂準嗣) 隆興九仙法清禪師(慧日雅嗣。雅寶峯文嗣) 眉州中巖蘊能禪師(大溈瑃嗣。瑃大溈秀嗣。秀黃龍南嗣) 懷安雲頂宗印禪師(二人) 成都信相宗顯禪師(昭覺白嗣。白黃檗勝嗣。勝黃龍南嗣) 成都昭覺克勤禪師(五祖演嗣) 舒州太平慧懃禪師 舒州龍門清遠禪師 彭州大隨元靜禪師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 元禮首座 法閦上座(九人) 金陵俞道婆(瑯琊起嗣起白雲嗣) 東京淨因繼成禪師(智海平嗣。平大溈喆嗣) 建寧開善道瓊禪師(泐潭祥嗣) 杭州淨慈慧暉禪師(青十四。曹洞。天童覺嗣) 明州瑞巖法恭禪師(二人) 舒州投子道宣禪師(天衣聰嗣。聰石門易嗣)卷之三十  六祖下第十六世 嘉興報恩法常首座(南十五。臨濟。萬年一嗣。一泐潭清嗣) 左丞范冲等五居士(圓通旻嗣) 臨安徑山智策禪師(雲巖遊嗣) 徑山大慧宗杲禪師(昭覺勤嗣。語列此卷下兩卷) 平江虎丘紹隆禪師 慶元育王端裕禪師 台州護國景元禪師 平江南峰雲辨禪師 臨安靈隱慧遠禪師 建康華藏安民禪師 成都昭覺道元禪師 潭州大溈法泰禪師 眉州象耳袁覺禪師 臨安中竺中仁禪師 眉州中巖祖覺禪師 平江明因曇玩禪師 成都昭覺道祖禪師 樞密徐俯居士 郡王趙令衿居士 侍郎李彌遠居士 成都范縣君(十八人) 常德文殊心道禪師(太平懃嗣)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 安吉何山守珣禪師(三人) 溫州龍翔士珪禪師(龍門遠嗣) 南康雲居善悟禪師 隆興黃龍法忠禪師(普庵印附) 衢州烏巨道行禪師 南康雲居法如禪師 南康歸宗正賢禪師 安吉道場明辯禪師 世奇首座 給事馮濟川居士(九人) 台州石頭自回禪師(大隨靜嗣) 常德梁山師遠禪師 莫將尚書居士 龍圖王蕭居士(四人) 無為冶父道川禪師(淨因成嗣)卷之三十一 臨安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語要上卷之三十二 臨安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語要下
  指月錄總目(終)

  指月錄卷之一

    那羅延窟學人 瞿汝稷槃談集
    吳郡天池山人 嚴澂道澈甫較
    後學梅巖釋 開慧 捐資重梓
    後學  釋 義行 重  閱

  七佛
  ▲毗婆尸佛(過去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

  偈曰。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
  長阿含經云。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槃頭。母槃頭婆提。居般頭婆提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三十四萬八千。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提舍。侍者無憂。子方膺。

  ▲尸棄佛(莊嚴劫第九百九十九尊)

  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長阿含經云。人壽七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曜。居光相城。坐分陀利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名阿毗浮。二名婆婆。侍者忍行。子無量。

  ▲毗舍浮佛(莊嚴劫第一千尊)

  偈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長阿含經云。人壽六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會。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遊。二鬱多摩。侍者寂滅。子妙覺。

  ▲拘留孫佛(現在賢劫第一尊)

  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
  長阿含經云。人壽四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枝。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會。度人四萬。神足二。一薩尼。二毗樓。侍者善覺。子上勝。

  ▲拘那含牟尼佛(賢劫第二尊)

  偈曰。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長阿含經云。人壽三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清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三萬。神足二。一舒槃那。二鬱多樓。侍者安和。子導師。

  ▲迦葉佛(賢劫第三尊)

  偈曰。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長阿含經云。人壽二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波羅奈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二萬。神足二。一提舍。二婆羅婆。侍者善友。子集軍 幻寄曰。始予錄指月錄。七佛第書其偈。阿含化跡皆削焉。既見世之人。粗聞即心即佛者。率多撥無報化。乃悟昔人載此之妙密。葢偈闡法身之極致。阿含示化跡之大略。可謂斷常俱遣。事理兩融者矣。傳燈成於道原。而裁定於楊大年。其旨不苟也。因具錄之。此錄稍錄神通亦以此。

  ▲釋迦牟尼佛(賢劫第四尊)

  姓剎利。父淨飯王。母摩耶。剎利氏。自天地更始。閻浮洲初闢已來。世為王。佛歷劫修行。值然燈佛授記。於此劫作佛。後於迦葉佛世。以菩薩成道。上生覩史陀天。名護明大士。及應運時至。乃降神於摩耶。當此土周昭王二十四(正宗作九)年甲寅。四月初八日。自摩耶右脇誕生。生時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花。自然捧雙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惟吾獨尊。
  雲門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 雲峰悅云。雲門雖有定亂之謀。且無出身之路 琅琊覺云。雲門可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僧問九峰虔云。承聞和尚有言。諸聖間出。祇是傳語人。是否。曰是。曰世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為甚麼却喚作傳語人。峰曰。祇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所以喚作傳語人。
  自降生後。種種神異。具如經言。至四十二(正宗作二十七)年。年十九。二月八日。欲求出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遊觀。見生老病死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淨居天人。於窓牖中。叉手白言。出家時至。可去矣。於是諸天捧所乘馬足。超然凌虗逾城而去。曰不斷八苦。不成無上菩提。不轉法輪。終不還也。淨飯王思甚。遣其臣勸諭還宮者萬計。確然不回。入檀特山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於六年。世尊自思曰。今此苦行非正解脫。吾當受食而後成佛。即沐浴於尼連河。天為之偃樹。世尊援之而出。受牧牛氏女所獻乳糜。尋詣畢鉢樹下。天帝化人。擷瑞草以藉坐。景雲祥風四起紛披。天魔念。世尊道成。且受折抑。率眾作難。窮現可怖可欲諸境。世尊泊然不動。以指按地。地大震。魔皆顛仆。於是降之。故經云。以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乃於穆王三年癸未(正宗作昭王三十三年戊寅)歲。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至八日明星出時。廓然大悟。成等正覺。乃歎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時年三十矣。(或云成道於臘月八日。以周正二月。乃夏正臘月也)成道後六年。歸為淨飯王說法。王大喜。遣其族五百貴子。從之出家 世尊一日陞座。大眾集定。文殊白椎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
  芭蕉徹云。忙忙者帀地普天 雪竇頌云。列聖叢中作者知。法王法令不如斯。會中若有仙陀客。何必文殊下一椎 幻寄曰。於斯薦得。則華嚴論所謂。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是顧虎頭畵人影。雖得其神。而終是畵。香嚴上樹話。雪峰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話。玄沙三種病人。亡僧面前觸目菩提。深山巖崖佛法。高峰見雪巖。巖問睡著未夢主人。都是依樣畵猫兒。咦。此俱是畵。如何是真。咄。不見雲門云。且道非非想天。今有幾人退位。過此更參三十年。
  世尊一日陞座。默然而坐。阿難白椎曰。請世尊說法。世尊云。會中有二比丘犯律行。故我不說法。阿難以他心通。觀是比丘。遂乃遣出。世尊還復默然。阿難又白。適來為二比丘犯律。是二比丘已遣出。世尊何不說法。世尊云。吾誓不為二乘聲聞人說法。便下座。
  南堂靜云。前箭猶輕。後箭深。
  世尊一日陞座。迦葉白椎曰。世尊說法竟。便下座 世尊在忉利天為母說法。優填王思佛。命匠雕栴檀像。及世尊下忉利天。像亦出迎。世尊三喚三應。乃云。無為真佛實在我身。
  咦。在那一個身。
  世尊在忉利九十日。及辭天界而下。四眾八部。俱往空界奉迎。有蓮花色比丘尼。作念云。我是尼身。必居大僧後見佛。不如用神力變作轉輪聖王。千子圍繞。最初見佛。果滿其願。世尊纔見乃訶云。蓮花色比丘。汝何得越大僧見吾。汝雖見吾色身。且不見吾法身。須菩提巖中宴坐。却見吾法身。
  薦福懷云。蓮花色比丘。被熱謾且致。還知瞿曇老人性命在別人手裏麼。
  世尊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珠所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藏珠復擡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強說有青黃赤白色。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自悟道 世尊因黑氏梵志。獻合歡梧桐花。佛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放下左手一株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又放下右手一株花。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曰。吾今兩手俱空。更教放下個甚麼。佛曰。吾非教汝放捨其花。汝當放捨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一時捨却。無可捨處。是汝放身命處。梵志於言下悟無生忍 世尊因普眼菩薩。欲見普賢。不可得見。乃至三度入定。徧觀三千大千世界。覓普賢不可得見。而來白佛。佛曰。汝但於靜三昧中起一念。便見普賢。於是普眼纔起一念。便見普賢向空中乘六牙白象。
  雲居舜云。諸仁者。且作麼生會。雲居道。普眼推倒世尊。世尊推倒普眼。你道普賢在甚處。
  世尊因五通仙人問。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佛召五通仙人。仙人應諾。佛曰。那一通你問我。
  雪竇顯云。老胡元不知有那一通。却因邪打正 瑯琊覺云。世尊不知。可謂因正而打邪。五通不知。因邪而打正 雲峰悅云。大小瞿曇。被外道勘破了。有旁不肯底出來。我要問你。作麼生是那一通 翠巖芝云。五通如是問。世尊如是答。要且不會那一通 寶葉源頌云。那一通你問我。口是禍門。招因帶果。慚愧慈悲大法王。丙乙離壬不屬火 斷橋倫頌云。那一通你問我。玄關倒插無鬚鎖。等閒一掣掣得開。三個老婆相對坐 妙喜云。今時有一種弄泥團漢。往往在那一通處。錯認定盤星。
  世尊一日勅阿難。食時將至。汝當入城持鉢。阿難應諾。世尊曰。汝既持鉢。須依過去七佛儀式。阿難便問。如何是七佛儀式。世尊召阿難。阿難應諾。世尊曰。持鉢去 世尊因有比丘問。我於世尊法中。見處即有。證處未是。世尊當何所示。世尊曰。比丘某甲當何所示。是汝此問 世尊因耆婆善別音響。至一塚間。見五髑髏。乃敲一髑髏。問耆婆。此生何處。曰此生人道。又敲一曰。此生何處。曰此生天道。又別敲一問耆婆。此生何處。耆婆罔知生處 世尊因七賢女遊尸陀林。一女指尸曰。尸在這裏。人在甚處去。一女曰。作麼作麼。諸姊諦觀。各各契悟。感帝釋散花曰。惟願聖姊。有何所須。我當終身供給。女曰。我家四事七珍悉具足。惟要三般物。一要無根樹子一株。二要無陰陽地一片。三要呌不響山谷一所。帝釋曰。一切所須。我悉有之。若三般物。我實無有。女曰。汝若無此。爭解濟人。帝釋罔措。遂同往白佛。佛曰。憍尸迦。我諸弟子大阿羅漢。不解此義。唯有諸大菩薩。乃解此義 世尊因地布髮掩泥。獻花於然燈佛。然燈見布髮處。遂約退眾。乃指地曰。此一方地。宜建一梵剎。時眾中有一賢于長者。持標於指處插曰。建梵剎竟。時諸天散花相讚 世尊嘗於阿難行次。見一古佛塔。世尊便作禮。阿難曰。此是甚麼人塔。世尊曰。過去諸佛塔。阿難曰。過去諸佛是甚麼人弟子。世尊曰。是吾弟子。阿難曰。應當如是 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椎擯出。纔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擯那個文殊。迦葉無對。
  昭覺勤云。可惜放過一著。待釋迦老子道你欲擯那個文殊。便與一椎。看他作麼合殺 雲居元云。一家有事百家忙。
  城東有一老母。與佛同生。不欲見佛。每見佛來即便回避。雖然如此。回顧東西。總皆是佛。遂以手掩面。乃至十指掌中。總皆是佛。
  雪竇顯云。它雖是個老婆。宛有丈夫之作。既知廻避稍難。不免吞聲飲氣。如今不欲見佛。即許你。切忌以手掩面。何故。明眼底覷著。將謂雪竇門下。教你老婆禪。
  世尊因文殊至諸佛集處。值諸佛各還本處。唯有一女人。近於佛坐而入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人得近佛。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繞女人三帀。鳴指一下。乃托至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恒河沙國土。有罔明菩薩。能出此女人定。須臾罔明大士。從地湧出。作禮世尊。世尊勅罔明出。罔明却至女子前。鳴指一下。女子於是從定而出。
  五雲逢云。不惟文殊不能出此定。但恐如來也出此定不得。祇如教意。怎生體解 翠巖真好問僧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罔明從下方來。因甚却出得女子定。莫有能對者。獨英劭武。方其問時。以手掐其膝而去。真笑曰。賣匙箸客未在 洪覺範曰。教中有女子出定因緣。叢林商略甚眾。自非道眼明白。親見作家。未能明也。大愚芝禪師每問僧曰。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出女子定不得。罔明菩薩下方而至。但彈指一聲。便能出定。莫有對者。乃自代云。僧投寺裏宿。賊打不防家。予滋愛其語。作偈記之曰。出定只消彈指。佛法豈用工夫。我今要用便用。不管罔明文殊。雲庵和尚見之。明日陞座。用前話乃曰。文殊與罔明。見處還有優劣也無。若言無。文殊何故出女子定不得。只如今日行者擊動法鼓。大眾同到座前。與罔明出女子定。是同是別。良久曰。不見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大眾總是祖師門下客。參玄上士。試諦觀看。若見得。出家事畢。解脫安樂。世俗塵勞不用閒觀。喝一喝下座。雲庵亦有偈曰。佛性天真事。誰云別有師。罔明彈指處。女子出禪時。不費纖毫力。何曾動所思。眾生總平等。日用自多疑 妙喜云。有一種商量古人公案。謂之針線工夫。又謂之郎君子弟禪。如商量女子出定語云。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云文殊與女子無緣。罔明是初地菩薩。為甚麼出得女子定。云與女子有緣。下語云。冤有頭債有主。又有商量道。文殊不合有心。所以出女子定不得。罔明無心。所以出得。下語云。有心用處還成錯。無意求時却宛然。又有商量道。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杓柄在女子手裏。罔明為甚麼出得。如蟲禦木。又云因風吹火。又云爭奈女子何。邪解甚者。至於作女子入定勢出定勢。推一推。彈指一下。哭蒼天數聲。伏惟尚饗。拂袖之類。冷地看來。慚惶殺人。妙喜頌云。出得出不得。是定非正定。罔明與文殊。喪却窮性命 圜悟勤頌云。大定等虗空。廓然誰辨的。女子與瞿曇。據令何條直。師子奮迅兮搖蕩乾坤。象王回旋兮不資餘力。孰勝孰負。誰出誰入。雨散雲收。青天白日。君不見。馬駒踏殺天下人。臨濟未是白拈賊 尼妙總頌云。金不博金。水不洗水。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罔明文殊。靴裏弄指 天衣懷頌云。文殊托上梵天。罔明輕輕彈指。女子黃面瞿曇。看他一倒一起 寶峯照頌云。拂拭瑤琴月下彈。調高雪曲和應難。五侯費盡平生志。從此詩書懶更看 石門易頌云。坐擁羣峯覆白雲。鸎啼深谷不知春。巖前花雨紛紛落。午夢初回識故人 佛燈珣頌云。瞿曇身心如泥。女子肝腸似鐵。文殊貪尋鍋子。罔明由來著楔。歷觀大地眾生。不解閉門作活。不動干戈建太平。雨過青山如黛潑 佛照光頌云。一畝之地。三蛇九鼠。仔細看來。是何面嘴。
  殃崛摩羅。因持鉢至一長者門。其家婦人正值產難。長者曰。瞿曇弟子。汝為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曰。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回問世尊。却來相報。乃返具事白佛。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奉佛語。疾往告之。其婦得聞。當時分娩。
  徑山杲禪師遊方時。以此因緣。請益湛堂準禪師。堂曰。正爬著我癢處。這話是金矢法。不會如金。會得如矢。山曰。豈無方便。堂曰。我有個方便。只是你剗地不會。山曰。望和尚慈悲。堂曰。殃崛云。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問世尊。未到佛座下。他家生下兒子時如何。佛言我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持此語未到。它家已生下兒子時如何。山當時理會不得。及見圓悟。後過虎丘。閱華嚴經。至菩薩登第七地證無生法忍云。佛子。菩薩成就此忍。即時得入菩薩第八不動地。為深行菩薩難可知無差別。離一切相一切想一切執著。無量無邊一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及。離諸喧諍。寂滅現前。譬如比丘具足神通。得心自在。次第乃至入滅盡定。一切動心憶想分別悉皆止息。此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住不動地。即捨一切功用行。得無功用法。身口意業念務皆息。住於報行。譬如有人。夢中見身墮在大河。為欲渡故。發大勇猛。施方便故。即便寤[寤-吾+告]。既寤[寤-吾+告]已所作皆息。菩薩亦爾。見眾生身在四流中。為救度故。發大勇猛。起大精進故。至此不動地。既至此已。一切功用靡不皆息。二行相行皆不現前。此菩薩摩訶薩。菩薩心佛心菩提心涅槃心。尚不現起。况復起於世間之心。山於是豁然打失布袋。湛堂所說方便。忽然現前。山後甞頌此因緣。其頌曰。華陰山前百尺井。中有寒泉徹骨冷。誰家美人來照影。不照其餘照斜領。鼓山珪公亦同頌云。月裏仙娥不畵眉。只將雲霧作羅衣。不知夢逐青鸞去。猶把花枝葢面歸。
  世尊一日。因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
  報慈遂徵云。為復是門內語。門外語。溈山喆代云。吾不如汝。黃龍新云。文殊恁麼道。入得門入不得門。若入得門。氷消瓦解。
  無邊身菩薩。將竹杖量世尊頂。丈六了又丈六。量到梵天。不見世尊頂。乃擲下竹杖。合掌說偈云。虗空無有邊。佛功德亦然。若有能量者。窮劫不可盡 世尊因乾闥婆王獻樂。其時山河大地皆作琴聲。迦葉起作舞。王問。迦葉豈不是阿羅漢諸漏已盡。何更有餘習。佛曰。實無餘習。莫謗法也。王又撫琴三徧。迦葉亦三度作舞。王曰。迦葉作舞。豈不是習。佛曰。實不曾作舞。王曰。世尊何得妄語。佛曰。不妄語。汝撫琴。山河大地木石盡作琴聲。豈不是。王曰是。佛曰。迦葉亦復如是。所以實不曾作舞。王乃信受。
  修山主問澄源禪師。乾闥婆王奏樂。直得須彌岌峇海水騰波。迦葉作舞。作麼生會。源云。迦葉過去世。普作樂人來。習氣未除。修云。須彌岌峇海水騰波。又作麼生。源休去。幻寄云。有底道。世尊以藥去病。澄源以病去藥。夢也未夢見乾闥婆王在。
  世尊在第六天。說大集經。勅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輯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勅者。各發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
  天衣懷舉云。臨危不變。真大丈夫。諸仁者。作麼生下得一轉語。與黃面瞿曇出氣。尋常神通妙用智慧辨才。都使不著。盡閻浮大地人。莫不愛佛。到這裏。何者是佛。何者是魔。還有人辨得麼。良久云。欲識魔麼。開眼見明。欲識佛麼。閉眼見暗。魔之與佛。一時穿却鼻孔。妙喜曰。天衣老漢。恁麼批判。直是奇特。雖然如是。未免話作兩橛。若向何者是佛何者是魔處休去。不妨使人疑著。却云開眼合眼。郎當不少。又云。拄杖一時穿却鼻孔。雪上加霜。妙喜却為黃面老子。代一轉語。待遮魔王如此道了。只向他道。幾乎錯喚你做魔王。此語有兩負門。若人檢點得出。許你具衲僧眼。
  世尊因調達謗佛。生身入地獄。遂令阿難問。你在地獄中安否。曰我雖在地獄。如三禪天樂。佛又令問。你還求出否。曰我待世尊來便出。阿難曰。佛是三界導師。豈有入地獄分。調達曰。佛既無入地獄分。我豈有出地獄分。
  翠巖真云。親言出親口 湛堂準頌云。好笑提婆達多。入捺落十小劫波。雖然得三禪妙樂。吹布毛須還鳥窠 松源岳頌云。地獄天堂八字打開。誰知無去亦無來。若言已得三禪樂。未免將身自活埋。
  世尊因文殊。忽起法見佛見。被世尊威神攝向二鐵圍山。
  五雲逢云。甚麼處是二鐵圍山。還會麼。如今人有起法見佛見。五雲與烹茶兩甌。且道是賞伊罰伊。同教義不同教義 白雲端云。大眾。世尊當時無大人相。如今若有向承天這裏。起法見佛見。承天終不敢教動著他。何謂如此。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五祖演云。白雲則具大慈悲。遂拍手云。曼殊室利普賢大士。不審今後更敢也無。自云。一度被蛇傷。怕見斷井索。
  世尊因靈山會上。五百比丘得四禪定。具五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自見殺父害母及諸重罪。於自心內。各各懷疑。於甚深法不能證入。於是文殊承佛神力。遂手握利劒。持逼如來。世尊乃謂文殊曰。住住不應作逆。勿得害吾。吾必被害。為善被害。文殊師利。爾從本已來。無有我人。但以內心見有我人。內心起時。我必被害。即名為害。於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夢如幻。於夢幻中無有我人。乃至能生所生父母。於是五百比丘同讚歎曰。文殊大智士。深達法源底。自手握利劒。持逼如來身。如劒佛亦爾。一相無有二。無相無所生。是中云何殺。
  天童傑云。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文殊費盡腕頭氣力。且不知此劍來處。帶累釋迦老子。通身是口。也分疏不下。五百比丘恁麼悟去。入地獄如箭射。忽若踏翻大海。踢倒須彌。雲門扇子[跳-兆+孛]跳上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又作麼生商量。良久云。自從舞得三臺後。拍拍元來總是歌。
  世尊因外道問。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歎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作禮而去。阿難白佛。外道得何道理。稱讚而去。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雪竇顯云。邪正不分。過猶鞭影。又云。迷雲既開。决定見佛。還許它同參也無。若共相委知。則天下宗師。竝為外道伴侶。如各非印證。則東土衲僧。不如西天外道。又頌云。機輪曾未轉。轉必兩頭走。明鏡忽臨臺。當下分妍醜。妍醜分兮迷雲開。慈門何處生塵埃。因思良馬窺鞭影。千里追風喚得回。喚得回。鳴指三下。圜悟勤云。鳴指三下。是點破。是撒沙。徑山杲云。邪正兩分。正猶鞭影 百丈恒舉此。請益法眼。語未終。法眼云。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那。丈從此悟入。
  世尊因波斯匿王問。勝義諦中有世俗諦否。若言無。智不應二。若言有。智不應一。一二之義。其義云何。佛言。大王。汝於過去龍光佛時。曾問此義。我今無說。汝今無聽。無說無聽。是為一義二義。
  翠巖真云。波斯匿王善問。不善荅。世尊善答不善問。一人理上偏枯。一人事上偏枯。翠巖當時若見。點一把火。照看黃面老。面皮厚多少 薦福懷云。諸仁者。大王分明問。世尊分明荅。賓主歷然。作麼生說個無說無聞底道理。
  世尊因外道問。昨日說何法。世尊曰。說定法。外道曰今日說何法。曰不定法。外道曰。昨日說定法。今日何說不定法。世尊曰。昨日定今日不定。
  五祖戒云。何得將別人物。作自己用 溈山喆云。世尊大似看樓打樓。大溈即不然。待問昨日說定今日何說不定。但云非汝境界 薦福懷云。黃面老。被外道拶著。出自偶然。雖然如此。邪正未分。若人辨得。許你頂門具眼。
  世尊因有異學問。諸法是常耶。世尊不對。又問諸法是無常耶。世尊亦不對。異學曰。世尊具一切智。何不對我。世尊曰。汝之所問。皆為戲論 世尊甞在尼俱律樹下坐次。因二商人問。世尊還見車過否。曰不見。還聞否。曰不聞。莫禪定否。曰不禪定。莫睡眠否。曰不睡眠。商人乃歎曰。善哉善哉。世尊乃覺而不見 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預約曰。我義若墮。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有省。乃歎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粗。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人天二乘。不知我義墮處。惟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曰。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我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證阿羅漢。
  天衣懷頌云。是見若受破家門。是見不受共誰論。匾擔驀折兩頭脫。一毛頭上現乾坤。
  世尊一日坐次。見二人舁猪過。乃問。這個是甚麼。曰佛具一切智。猪子也不識。世尊曰。也須問過。
  大陽玄云。不因世尊問。洎乎忘却 地藏恩云。瞿曇老漢。也是無端。大似節目上更生節目。忽被二人呵呵大笑。舁猪便行。一場懡[怡-台+羅]。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白雲端云。迦葉善觀風雲別氣色。雖然如是。還覺頂門重麼。復頌云。盡說拈花微笑是。不知將底辨宗風。若言心眼同時證。未免朦朧在夢中 僧問雲峯悅。靈山拈花。意旨如何。悅云。一言已出。駟馬難追。迦葉微笑意旨如何。悅云。口是禍門。
  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遂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當護持。并勅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絕。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黎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勅恭順佛教 世尊臨入涅槃。文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曰。文殊。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耶。
  雪峯空云。且道世尊從文殊請。不從文殊請。
  世尊於涅槃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時百萬億眾。悉得契悟。
  雲峯悅云。然膏肓之病。不足以發藥。雲峯今日且作死馬醫。汝等諸人。皮下有血麼。
  爾時世尊至拘尸那城。告諸大眾。吾今背痛。欲入涅槃。即往熈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脇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為母說法。特示雙足。化婆耆。并說無常偈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毗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眾即於佛前。以偈讚曰。凡俗諸猛熾。何能致火爇。請尊三昧火。闍維金色身。爾時金棺從座而舉。高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舍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正宗作三十六)年壬申歲。二月十五日也。自世尊滅後。一千一十七年。教至中夏。即後漢永平十年戊辰歲也 世尊涅槃日。迦葉最後至。世尊乃於槨中。露雙趺示之。
  佛鑑懃頌云。未出王宮已涅槃。何須雙足露金棺。致令迦葉雙眉皺。慶喜門前倒剎竿。

  諸師拈頌諸經語句
  ▲經題[米-木+八]字

  僧問地藏堔。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甚麼字。藏曰。看取下注脚。徑山杲頌云。以字不成八字非。爍迦羅眼不能窺。一毛頭上重拈出。憤怒那吒失却威。幻寄曰。有以漚和二字釋此者。是以柏樹子話。為三界唯心。同一鼻孔。座主見也。

  華嚴論

  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
  徑山杲頌云。利刃有蜜不須舐。蠱毒之家水莫甞。不舐不甞俱不犯。端然衣錦自還鄉。

  金剛經

  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
  雪竇顯頌云。明珠在掌。有功者賞。胡漢不來。全無伎倆。伎倆既無。波旬失途。瞿曇瞿曇。識我也無。復云。勘破了也。圓悟勤云。且道雪竇勘破瞿曇。瞿曇勘破雪竇。具眼者試定當看。
  無我相無人相。
  龐居士問講金剛經座主云。無我相無人相。阿誰講阿誰聽。主無對。士示偈云。無我亦無人。作麼有疎親。勸君休歷座。何似直求真。金剛般若性。外絕一纖塵。我聞并信受。纔是假名陳。

  文殊所說般若經

  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
  此山應頌云。飲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寒山逢拾得。撫掌笑咍咍 徑山杲頌云。壁上安燈盞。堂前寘酒臺。悶來打三盞。何處得愁來 高峯妙頌云。涅槃地獄本無差。只為從前被眼遮。三脚驢兒纔[跳-兆+孛]跳。鑊湯罏炭是吾家。

  圓覺經

  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
  徑山杲頌云。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蛺蝶飛。師答林少瞻云。但將此頌。放在上面。却將經文移來下面。頌却是經。經却是頌。如此做工夫看。莫管悟不悟。心頭休要忙。亦不可放緩。如調弦之法。緊緩得其所。則曲調自成矣 瑯琊覺禪師。甞問講僧曰。如何是居一切時不起妄念。對曰。起即是病。又問。如何是於諸妄心亦不息滅。對曰。息即是病。又問。如何是住妄想境不加了知。對曰。知即是病。又問。如何是於無了知不辨真實。對曰。辨即是病。覺公笑曰。汝識藥矣。未誠藥中之忌也。寶覺禪師則為之偈曰。黃花熳熳。翠竹珊珊。江南地煖。塞北春寒。遊人去後無消息。留得雲山到老看。
  一切障礙即究竟覺。
  雪堂行頌云。枯樹雲充葉。凋梅雪作花。擊桐成木響。蘸雪喫冬瓜。長天秋水。孤鶩落霞。
  裴休為圓覺敘。有云。終日圓覺而未甞圓覺者凡夫也。具足圓覺而住持圓覺者如來也。
  宋徑山慈辨禪師寶印。別其語曰。具足圓覺。住持圓覺者凡夫也。終日圓覺。未甞圓覺者如來也。從容錄。

  楞伽經

  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
  徑山杲頌云。陝府鐵牛白癩。嘉州大象耳聵。兩個病痛一般。咄哉漆桶不快。

  維摩經

  須菩提持鉢入維摩舍乞食。時維摩詰。取鉢盛飯謂言。汝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乃至彼外道六師是汝之師。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入諸邪見。不到彼岸。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諍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
  妙喜頌云。獨坐許誰知。青山對落暉。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楞嚴經

  佛謂阿難。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
  竹庵珪云。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徑山杲頌云。春至百花開。秋來還落葉。黃面老瞿曇。休搖三寸舌 海印信頌云。見不及處。江山滿目。不覩纖毫。花紅柳綠。白雲出沒本無心。流水滔滔豈盈縮。
  汝等一人發真歸元。此十方空。皆悉銷隕。
  尼無著頌云。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虗空消隕。試問楊岐栗蓬。何似雲門胡餅。
  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
  竹庵珪云。常恨春歸無覔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云。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 天目禮頌云。不汝還兮復是誰。殘紅落滿釣魚磯。日斜風動無人掃。燕子啣將水際飛。咄咄。是無等等呪。
  阿難復白佛言。若此妙明真淨妙心。本來徧圓。如是乃至大地草木。蠕動含靈。本元真如。即是如來成佛真體。佛體真實。云何復有地獄餓鬼畜生。
  卍庵顏頌云。雙劒峯前古寺基。天尊元是一牟尼。時難只得同香火。莫聽閑人說是非。
  佛告阿難。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
  雪竇顯頌云。全象全牛意不殊。從來作者共名模。如今要見瞿曇老。剎剎塵塵在半途。湛堂準頌云。老胡徹底老婆心。為阿難陀意轉深。韓幹馬嘶芳草渡。戴嵩牛臥綠楊陰。
  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白雲端頌云。若能轉物即如來。春至山花處處開。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

  法華經

  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
  朴翁銛頌云。世間相常住。黃鶯啼綠樹。真個可憐生。動著便飛去。
  佛放眉間白毫相光。炤東方萬八千世界。
  圓極岑頌云。蠻奴赤脚上皇州。賣盡珍奇跨白牛。貪著市朝人作市。又隨歌舞上官樓。多意氣好風流。月冷珠簾挂玉鉤。分明忘却來時路。百尺竿頭輥繡毬。
  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
  昔有僧誦此。忽起疑。日夕不置。忽聞鶯聲。頓然開悟。遂續前語為偈曰。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
  假使滿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
  破庵先頌云。雪子落紛紛。烏盆變白盆。忽然日頭出。依舊是烏盆。
  如來如實知見三界之相。無有生死若退若出。亦無在世及滅度者。非實非虗。非如非異。不如三界現於三界。如斯之事。如來明見無有錯謬。
  圓極岑頌云。岣嶁峯頭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模奇。無目仙人纔一見。便應撫掌笑嘻嘻。雲暗蒼龍化葛陂。就中一句是正頌。有人檢點得出。許你具一隻眼。
  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
  徑山杲頌云。燕坐道場經十劫。一一從頭俱漏泄。世間多少守株人。掉棒擬打天邊月。

  指月錄卷之一
  指月錄卷之二
  應化聖賢
  ▲文殊菩薩

  一日令善財採藥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徧觀大地。無不是藥。却來白曰。無有不是藥者。殊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遂於地上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殊接得示眾曰。此藥能殺人。亦能活人。
  首山念云。文殊大似掩耳偷鈴 瑯琊覺云。文殊可謂誠實之言。要且額頭汗出。口裏膠生 天童華云。大小文殊。被善財換却眼睛 石田薰頌云。採藥與用藥。相逢一會家。殺人活人不眨眼。白玉無瑕却有瑕。
  文殊問菴提遮女曰。生以何為義。女曰。生以不生生為生義。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為生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隨其所宜。是為生義。殊曰。死以何為義。女曰。死以不死死為死義。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為死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離散。而能隨其所宜。是為死義 菴提遮女問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何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殊曰。其力未充。
  進山主問修山主。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進云。汝向後自悟去在。修云。某甲所見祇如此。上座意旨如何。進指云。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乃禮謝 簡翁敬頌云。問處分明答處端。當機覿面不相瞞。死生生死元無際。月上青山玉一團。
  文殊大士。甞謂善住意天子云。汝今若能違背諸佛。毀謗法僧。吾即將同汝如是梵行。天子云。大士。今何故復如是語。大士云。天子。如汝意者。以何為佛。天子云。如如法界。我言是佛。大士云。天子。於汝意云何。如如法界可染著乎。天子云。弗也。大士云。以是義故。我如是說。汝今若能背毀佛法僧。吾將同汝如是梵行 善住天子(准上應有意字。此或另是一天子)而白文殊。可共俱往如來之所。咨受未聞。亦同此時如法問難。文殊云。爾莫分別取著如來。天子云。如來今在何所。令我莫著。文殊云。祇在目前。天子云。若如是者。我何不見。文殊云。爾若一切不見。是名真見如來。天子云。若見在前。云何戒我莫取著如來。文殊云。爾今見前何有。天子云。有虗空界。文殊云。如來者虗空界。是故虗空界者即是如來。此中無有一物可分別者。
  大小文殊。趁著天子脚跟轉。天子却惺惺。文殊未具眼。

  ▲天親菩薩

  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菩薩問曰。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曰。祇說這個法。祗是梵音清雅。令人樂聞。
  薦福懷云。彌勒已是錯說。天親已是錯傳。山僧今日將錯就錯。與你諸人註破。良久云。諦聽諦聽。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維摩會上。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文殊曰。我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菩薩入不二法門。於是文殊又問維摩。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文殊讚曰。乃至無有語言文字。是菩薩真入不二法門。
  雪竇舉此。至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不舉維摩默然。便云。維摩道甚麼。又云勘破了也。復頌云。咄這維摩老。悲生空懊惱。臥疾毗耶離。全身大枯槁。七佛祖師來。一室且頻掃。請問不二門當時便靠倒。不靠倒。金毛師子無處討。圜悟勤云。如今禪和子便道。無語是靠倒。且莫錯認定盤星 白雲端頌云。一個兩個百千萬。屈指尋文數不辦。暫時放在暗窻前。明日與君重計筭。

  ▲善財

  參五十三員善知識。末後到彌勒閣前。見樓閣門閉。瞻仰讚歎。見彌勒從別處來。善財作禮曰。願樓閣門開。令我得入。尋時彌勒至善財前。彈指一聲。樓閣門開。善財入已。閣門即閉。見百千萬億樓閣。一一樓閣內有一彌勒。領諸眷屬。并一善財。而立其前 善財因無著菩薩問曰。我欲見文殊。何者即是。財曰。汝發一念心清淨即是。無著曰。我發一念心清淨。為甚麼不見。財曰。是真見文殊。

  ▲須菩提尊者

  在巖中宴坐。諸天雨花讚歎。者曰。空中雨花讚歎。復是何人。云何讚歎。天曰。我是梵天。敬重尊者善說般若。者曰。我於般若未甞說一字。云何讚歎。天曰。如是尊者無說。我乃無聞。無說無聞。是真說般若 尊者一日說法次。帝釋雨花。者乃問。此花從天得耶。從地得耶。從人得耶。釋曰弗也。者曰。從何得耶。釋乃舉手。者曰。如是如是。
  雲門偃云。帝釋舉手處。與你四大五蘊。釋迦老子。是同是別 妙喜曰。須菩提解空第一。生時家室盡空。世尊纔陞座。須菩提便出眾云。希有世尊。且道見甚麼道理。便恁麼道。天親菩薩作無量偈。只讚希有二字。圜悟禪師云。一句是一個鐵橛。故六祖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便悟去。

  ▲無厭足王

  入大寂定。乃勅有情無情。皆順於王。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入大寂定不得。
  緊那羅王。奏無生樂供養。佛乃敕有情無情。俱隨王去。若有一物不隨王去。即去佛處不得。

  ▲舍利弗尊者

  因入城。遙見月上女出城。舍利弗心口思惟。此姊見佛否。知得忍不得忍否。我當問之。纔近便問。大姊往甚麼處去。女曰。如舍利弗與麼去。弗曰。我方入城。汝方出城。何言如我恁麼去。女曰。諸佛弟子當依何住。弗曰。諸佛弟子依大涅槃而住。女曰。諸佛弟子既依大涅槃而住。我亦如舍利弗與麼去 舍利弗問須菩提。夢中說六波羅蜜。與覺時同異。提曰。此義深遠。吾不能說。會中有彌勒大士。汝往彼問。舍利弗問彌勒。彌勒云。誰是彌勒。誰名彌勒 舍利弗問天女曰。何以不轉女身。女曰。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當何所轉。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女自化身如舍利弗。乃問言。何以不轉女身。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今不知云何轉面而變為女身。

  ▲鴦崛魔羅尊者

  未出家時。外道受教。為憍尸迦欲登王位。用千人拇指為花冠。已得九百九十九。唯欠一指。遂欲殺母取指。時佛在靈山。以天眼觀之。乃作沙門。在鴦崛前。鴦崛遂釋母欲殺佛。佛徐行。鴦崛急行。追之不及。乃喚曰。瞿曇住住。佛告曰。我住久矣。是汝不住。鴦崛聞之。心忽開悟。遂棄刃投佛出家。

  ▲賓頭盧尊者

  因阿育王內宮。齋三萬大阿羅漢。躬自行香。見第一座無人。王問其故。海意尊者曰。此是賓頭盧位。此人近見佛來。王曰。今在何處。者曰。且待須臾。言訖。賓頭盧從空而下。王請就座禮敬。者不顧。王乃問。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否。者以手策起眉曰。會麼。王曰不會。者曰。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時亦預其數。
  翠巖真云。且道甚麼處見。直饒雪天縹緲。湖光澹蕩。且莫說夢。

  ▲障蔽魔王

  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覓起處不得。忽一日得見。乃問曰。汝當依何而住。我一千年覓汝起處不得。齊曰。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
  法眼云。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妙喜曰。既覓起處不得。一千年隨從底是甚麼。金剛齊云。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互相熱謾。法眼道。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且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恁麼批判。也是看孔著楔。即今莫有知得妙喜起處底麼。隨後咄云。寐語作麼。

  ▲那吒太子

  析骨還父。析肉還母。然後現本身。運大神力。為父母說法。

  ▲廣額屠兒

  於涅槃會上。放下屠刀。立便成佛。自云。是賢劫千佛一數。
  東山覺拈云。今時叢林。將為廣額是過去一佛。權現屠兒。且喜沒交涉。又謂廣額是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便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文殊思業禪師。世為屠宰。一日戮猪次。忽洞徹心源。遂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心道禪師。道佛鑑法嗣也。殊曰。你正殺猪時。見個甚麼。便乃剃頭行脚。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秦跋陀禪師

  問生法師。講何經論。生曰。大般若經。師曰。作麼生說色空義。曰眾微聚曰色。眾微無自性曰空。師曰。眾微未聚。喚作甚麼。生罔措。師又問。別講何經論。曰大涅槃經。師曰。如何說涅槃之義。曰涅而不生。槃而不滅。不生不滅。故曰涅槃。師曰。這個是如來涅槃。那個是法師涅槃。曰涅槃之義豈有二耶。某甲祇如此。未審禪師如何說涅槃。師拈起如意曰。還見麼。曰見。師曰。見個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師將如意擲於地曰。見麼。曰見。師曰。見個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墮地。師斥曰。觀公見解。未出常流。何得名喧宇宙。拂衣而去。其徒懷疑不已。乃追師扣問。我師說色空涅槃。不契。未審禪師如何說色空義。師曰。不道汝師說得不是。汝師祇說得果上色空。不會說得因中色空。其徒曰。如何是因中色空。師曰。一微空故眾微空。眾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無眾微。眾微空中無一微。
  高僧傳。作佛馱跋陀羅。問鳩摩羅什語。佛馱跋陀羅。乃佛大先弟子也。

  ▲寶誌禪師

  金陵東陽民朱氏之婦。上巳日。聞兒啼鷹窠中。梯樹得之。舉以為子。七歲依鍾山大沙門僧儉出家。專修禪觀。宋太始二年。髮而徒跣。著錦袍往來皖山劒水之下。以剪尺拂子拄杖頭。負之而行 梁武帝詔問。弟子煩惑未除。何以治之。答曰十二。帝問其旨如何。答曰。在書字時節刻漏中。帝益不曉 帝又問。弟子何時得以靜心修習。師曰。安樂禁。
  幻寄曰。誌公安樂禁。及十二。其旨與達磨之不識。德山棒。臨濟喝。皆自靈山拈花一脉相承。如塗毒鼓。如太阿劒。聞之者喪。嬰之者斷。不可以心思意解者。而或者謂。十二乃十二因緣。治惑藥也。其在書字時節刻漏中。乃書之在十二時中也。安樂禁。禁者止也。至安樂時乃止耳。此所以為修習也。是以趙州庭柏。為三界唯心。溈山拂子。為附物顯理者。同道座主奴也。何足以語此 或者語出傳燈錄。梁武未識達磨。舉朝亦不識誌公。
  帝甞詔畵工張僧繇。寫師像。僧繇下筆。輙不自定。師遂以指剺面門。分披出十二面觀音。妙相殊麗。或慈或威。僧繇竟不能寫。他日與帝臨江縱望。有物泝流而上。師以杖引之。隨杖而至。乃紫栴檀也。即以屬供奉官俞紹。令雕師像。頃刻而成。神彩如生 師甞數日不食無饑容。時或歌吟。詞如讖記。靈跡炳著。士庶皆共事之。初齊建元中。武帝謂師惑眾。收付建康獄。既旦。人見其入市。及檢獄如故。建康令以事聞。帝延之於華林園。忽一日重著三布帽。亦不知於何所得之。俄豫章王文惠太子相繼薨。齊亦以此衰矣。由是禁師出入。至梁乃下詔褒師令勿復禁 師問一梵僧。承聞尊者喚我作屠兒。曾見我殺生麼。曰見。師曰。有見見。無見見。不有不無見。若有見見。是凡夫見。無見見。是聲聞見。不有不無見。是外道見。未審尊者如何見。梵僧曰。你有此等見耶。
  汾陽曰。不枉西來。
  師垂語曰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 又曰。京都鄴都浩浩。還是菩提大道。
  法眼別云。京都鄴都浩浩。不是菩提大道。
  又曰。如我身空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
  雲門云。你立不見立。行不見行。四大五蘊不可得。何處見有山河大地來。是你每日把鉢盂噇飯。喚甚麼作飯。何處更有一粒米來。
  大乘讚十首 大道常在目前。雖在目前難覩。若欲悟道真體。莫除聲色言語。言語即是大道。不假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妄情遞相纏遶。一切如影如響。不知何惡何好。有心取相為實。定知見性不了。若欲作業求佛。佛是生死大兆。生死業常隨身。黑闇獄中未曉。悟理本來無異。覺後誰晚誰早。法界量同太虗。眾生智心自小。但能不起吾我。涅槃法食常飽。(一)妄身臨鏡照影。影與妄身不殊。但欲去影留形。不知身本同虗。身本與影不異。不得一有一無。若欲存一捨一。永與直理相疎。更若愛聖憎凡。生死海裏沉浮。煩惱因心有故。無心煩惱何居。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夢時夢中造作。覺時覺境都無。翻思覺時與夢。顛倒二見不殊。改迷取覺求利。何異販賣商徒。動靜兩忘常寂。自然契合真如。若言眾生異佛。迢迢與佛常疎。佛與眾生不二。自然究竟無餘。(二)法性本來常寂。蕩蕩無有邊畔。安心取捨之間。被他二境迴換。斂容入定坐禪。攝境安心覺觀。機關木人修道。何時得達彼岸。諸法本空無著。境似浮雲會散。忽悟本性元空。恰似熱病得汗。無智人前莫說。打你色身星散。(三)報你眾生直道。非有即是非無。非有非無不二。何須對有論虗。有無妄心立號。一破一個不居。兩名由爾情作。無情即是真如。若欲存情覓佛。將網山上羅魚。徒費工夫無益。幾許枉用工夫。不解即心即佛。真似騎驢覔驢。一切不憎不愛。這個煩惱須除。除之則須除身。除身無佛無因。無佛無因可得。自然無法無人。(四)大道不由行得。說行權為凡愚。得理返觀於行。始知枉用工夫。未悟圓通大理。要須言行相扶。不得執他知解。迴光返本全無。有誰解會此說。教君向己推求。自見昔時罪過。除却五慾瘡疣。解脫逍遙自在。隨方賤賣風流。誰是發心買者。亦得似我無憂。(五)內見外見總惡。佛道魔道俱錯。被此二大波旬。便見厭苦求樂。生死悟本體空。佛魔何處安著。只由妄情分別。前身後身孤薄。輪迴六道不停。結業不能除却。所以流浪生死。皆由橫生經略。身本虗無不實。返本是誰斟酌。有無我自能為。不勞妄心卜度。眾生身同太虗。煩惱何處安著。但無一切希求。煩惱自然銷落。(六)可笑眾生蠢蠢。各執一般異見。但欲傍鏊求餅。不解返本觀麵。麵是正邪之本。由人造作百變。所須任意縱橫。不假偏躭愛戀。無著即是解脫。有求又遭羅罥。慈心一切平等。真如菩提自現。若懷彼我二心。對面不見佛面。(七)世間幾許癡人。將道復欲求道。廣尋諸義紛紛。自救己身不了。專尋他文亂說。自稱至理妙好。徒勞一生虗過。永劫沉淪生老。濁愛纏心不捨。清淨智心自惱。真如法界叢林。反作荊棘荒草。但執黃葉為金。不悟棄金求寶。所以失念狂走。強力裝持相好。口內誦經誦論。心裏尋常枯槁。一朝覺本心空。具足真如不少。(八)聲聞心心斷惑。能斷之心是賊。賊賊遞相除遣。何時了本語默。口內誦經千卷。體上問經不識。不解佛法圓通。徒勞尋行數墨。頭陀阿練苦行。希望後身功德。希望即是隔聖。大道何由可得。譬如夢裏渡河。船師渡過河北。忽覺牀上安眠。失却渡船軌則。船師及彼渡人。兩個本不相識。眾生迷倒羈絆。往來三界疲極。覺悟生死如夢。一切求心自息。(九)悟解即是菩提。了本無有階梯。堪歎凡夫傴僂。八十不能跋蹄。徒勞一生虗過。不覺日月遷移。向上看他師口。恰似失嬭孩兒。道俗崢嶸聚集。終日聽他死語。不觀己身無常。心行貪如狼虎。堪嗟二乘狹劣。要須摧伏六府。不食酒肉五辛。邪眼看他飲咀。更有邪行猖狂。修氣不食鹽醋。若悟上乘至真。不假分別男女(十) 十四科頌十四首 菩提煩惱不二 眾生不解修道。便欲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將道更欲覓道。一念之心即是。何須別處尋討。大道祇在目前。愚倒迷人不了。佛性天真自然。亦無因緣修造。不識三毒虗假。妄執浮沉生老。昔時迷日為晚。今日始覺非早 持犯不二 丈夫運用無礙。不為戒律所制。持犯本自無生。愚人被他禁繫。智者造作皆空。聲聞觸途為滯。大士肉眼圓通。二乘天眼有翳。空中妄執有無。不達色心無礙。菩薩與俗同居。清淨曾無染世。愚人貪著涅槃。智者生死實際。法性空無言說。緣起略無人會。百歲無智小兒。小兒有智百歲 佛與眾生不二 眾生與佛無殊。大智不異於愚。何須向外求寶。身田自有明珠。正道邪道不二。了知凡聖同途。迷悟本無差別。涅槃生死一如。究竟攀緣空寂。惟求意想清虗。無有一法可得。翛然自入無餘 事理不二 心王自在翛然。法性本無十纏。一切無非佛事。何須攝念坐禪。妄想本來空寂。不用斷除攀緣。智者無心可得。自然無諍無喧。不識無為大道。何時得證幽玄。佛與眾生一種。眾生即是世尊。凡夫妄生分別。無中執有迷奔。了達貪嗔空寂。何處不是真門 靜亂不二 聲聞厭喧求靜。猶如棄麵求餅。餅即從來是麵。造作隨人百變。煩惱即是菩提。無心即是無境。生死即是涅槃。貪嗔如焰如影。智者無心求佛。愚人執邪執正。徒勞空過一生。不見如來妙頂。了達婬慾性空。鑊湯罏炭自冷 善惡不二 我自身心快樂。翛然無善無惡。法身自在無方。觸目無非正覺。六塵本來空寂。凡夫妄生執著。涅槃生死本平。四海阿誰厚薄。無為大道自然。不用將心畫度。菩薩散誕靈通。所作常含妙覺。聲聞執法坐禪。如蠶吐絲自縛。法性本來圓明。病愈何須執藥。了知諸法平等。翛然清虗快樂 色空不二 法性本無青黃。眾生謾造文章。吾我說他止觀。自意擾擾顛狂。不識圓通妙理。何時得會真常。自疾不能治療。却教他人藥方。外看將為是善。心內猶若豺狼。愚人畏其地獄。智者不異天堂。對境心常不起。舉足皆是道場。佛與眾生不二。眾生自作分張。若欲除却三毒。迢迢不離灾殃。智者知心是佛。愚人樂往西方 生死不二 世間諸法如幻。生死猶若雷電。法身自在圓通。出入山河無間。顛倒妄想本空。般若無迷無亂。三毒本自解脫。何須攝念禪觀。只為愚人不了。從他戒律決斷。不識寂滅真如。何時得登彼岸。智者無惡可斷。運用隨心合散。法性本來空寂。不為生死所絆。若欲斷除煩惱。此是無明癡漢。煩惱即是菩提。何用別求禪觀。實際無佛無魔。心體無形無段 斷除不二 丈夫運用堂堂。逍遙自在無妨。一切不能為害。堅固猶若金剛。不著二邊中道。翛然非斷非常。五欲貪嗔是佛。地獄不異天堂。愚人妄生分別。流浪生死猖狂。智者達色無礙。聲聞無不恓惶。法性本無瑕翳。眾生妄執青黃。如來引接迷愚。或說地獄天堂。彌勒身中自有。何須別處思量。棄却真如佛像。此人即是顛狂。聲聞心中不了。惟只趁逐言章。言章本非真道。轉加闘爭剛強。心裏蚖虵蝮蠍。螫著便即遭傷。不解文中取義。何時得會真常。死入無間地獄。神識枉受災殃 真俗不二 法師說法極好。心中不離煩惱。口談文字化他。轉更增他生老。真妄本來不二。凡夫棄妄覓道。四眾雲集聽講。高座論義浩浩。南坐北坐相爭。四眾為言(疑嫌)為好。雖然口談甘露。心裏尋常枯燥。自己元無一錢。日夜數他珍寶。恰似無智愚人。棄却真金擔草。心中三毒不捨。未審何時得道 解縛不二 律師持律自縛。自縛亦能縛他。外作威儀恬靜。心內恰似洪波。不駕生死船筏。如何渡得愛河。不解真宗正理。邪見言辭繁多。有二比丘犯律。便却往問優波。優波依律說罪。轉增比丘網羅。方丈室中居士。維摩便即來訶。優波默然無對。淨名說法無過。而彼戒性如空。不在內外娑婆。勸除生滅不肯。忽悟還同釋迦 境照不二 禪師體離無明。煩惱從何處生。地獄天堂一相。涅槃生死空名。亦無貪嗔可斷。亦無佛道可成。眾生與佛平等。自然聖智惺惺。不為六塵所染。句句獨契無生。正覺一念玄解。三世坦然皆平。非法非律自制。翛然真入圓成。絕此四句百非。如空無作無依 運用無礙 我今滔滔自在。不羨公王卿宰。四時猶若金剛。苦樂心常不改。法寶踰於須彌。智慧廣於江海。不為八風所牽。亦無精進懈怠。任性浮沉若顛。散誕縱橫自在。這(應是遮)莫刀劍臨頭。我曰(應是亦)安然不釆 迷悟不二 迷時以空為色。悟即以色為空。迷悟本無差別。色空究竟還同。愚人喚南作北。智者達無西東。欲覓如來妙理。常在一念之中。陽燄本非其水。渴鹿狂趁忩忩。自身虗假不實。將空更欲覓空。世人迷倒至甚。如犬吠雷叿叿 十二時頌 平旦寅。狂機內有道人身。窮苦已經無量劫。不信常擎如意珍。若捉物入迷津。但有纖毫即是塵。不住舊時無相貌。外求知識也非真 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縱使神光照有無。起意便遭魔事嬈。若施功終不了。日夜被他人我拗。不用安排只麼從。何曾心地生煩惱 食時辰。無明本是釋迦身。坐臥不知元是道。只麼忙忙受苦辛。認聲色覓疎親。只是他家染污人。若擬將心求佛道。問取虗空始出塵 禺中巳。未了之人教不至。假使通達祖師言。莫向心頭安了義。只守玄沒文字。認著依前還不是。暫時自肯不追尋。曠劫不遭魔境使 日南午。四大身中無價寶。陽燄空華不肯拋。作意修行轉辛苦。不曾迷莫求悟。任你朝陽幾回暮。有相身中無相身。無明路上無生路 日昳未。心地何曾安了義。他家文字沒親疎。不用將心求的意。任縱橫絕忌諱。長在人間不在世。運用不離聲色中。歷劫何曾暫拋棄 晡時申。學道先須不厭貧。有相本來權積聚。無形何用要求真。作淨潔却勞神。万(應是方)認愚癡作近鄰。言下不求無處所。暫時喚作出家人 目入酉。虗幻聲音不長久。禪悅珍羞尚不餐。誰能更飲無明酒。勿可拋勿可守。蕩蕩逍遙不曾有。縱你多聞達古今。也是癡狂外邊走 黃昏戌。狂子施功投暗室。假使心通無量時。歷劫何曾異今日。擬商量却啾唧。轉使心頭黑如漆。晝夜舒光照有無。疑人喚作波羅蜜 人定亥。勇猛精進成懈怠。不起纖毫修學心。無相光中常自在。超釋迦越祖代。心有微塵還質(應作窒)礙放蕩長如癡兀人。他家自有通人愛 半夜子。心住無生即生死。生死何曾屬有無。用時便用無文字。祖師言外邊事。識取起時還不是。作意搜求實沒蹤。生死魔來任相試 雞鳴丑。一顆圓光明已久。內外推尋覔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不見頭亦無手。天地壞時渠不朽。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這如今誰動口。
  洪覺範曰。誌公十二時歌。大明佛祖要妙。然年代寖遠。昧者多改易其語。以狥其私。其大害意者。如曰夜半子。心住無生即生死。心法何曾屬有無。用時便用沒文字。乃作生死何曾屬有無。言則工矣。然下句血脉不貫。既曰生死不屬有無。又曰用時便用。何哉 幻寄曰。覺範於文字轉接處。求誌公語脉。既其華未既其實。使生死不屬有無。不可用時便用。則心法不屬有無。又何可用時便用。且知生之未甞生。死之未甞死。翛然而來。翛然而往。非生死不屬有無。而用時便用乎。見有生死則有心法。見無生死則無心法。不見古人道。生死中無佛則無生死耶。生死心法同一幻泡。未可若是分別也。誌公諸讚詠。拔善惡刺。裂凡聖網。苟會其旨。則踏毗盧頂[寧*頁]上行。一以情求。則入地獄如箭射。真龍象蹴踏。非驢所堪也。
  天監十三年冬將卒。忽告眾僧。令移寺金剛神像。出置於外。乃密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舉體香耎。臨亡然一燭以付後閣舍人吳慶。慶以事聞。帝歎曰。大師不復留矣。燭者其以後事囑我乎。因厚禮葬於鍾山獨龍阜。仍令開善精舍。勅陸倕製銘於冢內。王筠立碑於寺門。處處傳遺像焉。
  幻寄曰。可惜一枝燭。分付不著人。却作後事會。咦。若作佛法會。便好與梁武。一坑埋却。因述頌云。達磨隻履。携歸[葸-十+夕]嶺。誌公一燭。梁宮搖影。青陽已謝行人遠。落花滿堦月華冷。銀河西橫玉漏殘。夢破轆轤鳴露井。

  ▲善慧大士者

  婺州義烏縣人。齊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降於雙林鄉傅宣慈家。本名翕。年十六。娶劉氏女名妙光。生二子普建普成。二十四。與里人稽亭浦摝魚。獲已沉籠水中曰。去者適。止者留。人或謂之愚。會有天竺僧嵩頭陀曰。我與汝。毗婆尸佛所發誓。今兜率宮衣鉢現在。何日當還。因命臨水觀影。見圓光寶葢。大士笑謂之曰。鑪韛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足病人。度生為急。何思彼樂乎。嵩指松山頂曰。此可棲矣。大士躬耕而居之。有人盜菽麥瓜果。大士見。即與籃籠盛去。日常營作。夜則行道。見釋迦金粟定光三如來放光襲其體。大士乃曰。我得首楞嚴定。天嘉二年。感七佛相隨。釋迦引前。維摩接後。惟釋尊數顧共語。為我補處也。其山頂黃雲盤旋若葢。因號雲黃山 梁武帝請講金剛經。士纔陞座。以尺揮案一下。便下座。帝愕然。聖師曰。陛下還會麼。帝曰。不會。聖師曰。大士講經竟 又一日講經次。帝至。大眾皆起。士端坐不動。近臣報曰。聖駕在此。何不起。士曰。法地若動。一切不安 大士一日披衲頂冠靸履朝見。帝問是僧耶。士以手指冠。帝曰。是道耶。士以手指靸履。帝曰。是俗耶。士以手指衲衣○有偈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
  保寧勇云。大眾。傅大士此頌。古今不墜。一切人知。向此瞥地者固多。錯會者不少。玄沙云。大小傅大士。只認得個昭昭靈靈。洞山聰云。且道衲僧家。日裏還曾睡也無。此兩轉語。誰言世上無仙客。須信壺中別有天。保寧亦有一頌。要眠時即眠。要起時即起。水洗面皮光。啜茶濕却嘴。大海紅塵飛。平地波濤起。呵呵阿呵呵。囉哩囉囉哩。
  又曰。空手把鉏頭。步行騎水牛。人在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斷橋倫頌云。狗走抖擻口。猴愁搜搜頭。瑞巖門外水。自古向西流 張無盡見皓布裩。舉大士此頌。皓曰。此頌得法身邊事。頌不得法身向上事。無盡曰。請和尚頌。皓遂應聲頌曰。昨夜雨霶亨。打倒葡萄棚。知事普請。行者人力。拄底拄。撐底撐。撐撐拄拄到天明。依舊可憐生。
  心王銘曰。觀心空王。玄妙難測。無形無相。有大神力。能滅千災。成就萬德。體性雖空。能施法則。觀之無形呼之有聲。為大法將。心戒傳經。水中鹽味。色裏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心王亦爾。身內居停。面門出入。應物隨情。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佛是心。是心是佛。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淨律淨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無別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雖空。貪嗔體實。入此法門。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羅蜜。慕道真士。自觀自心。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曉了識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非佛莫測。無所堪任。執空滯寂。於此漂沉。諸佛菩薩。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玄音。身心性妙。用無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無體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無。隱顯不定。心性離空。能凡能聖。是故相勸。好自防慎。剎那造作。還復漂沉。清淨心智。如世黃金。般若法藏。竝在身心。無為法寶。非淺非深。諸佛菩薩。了此本心。有緣遇者。非去來今 陳太建元年己丑。有慧和法師。不疾而終。嵩頭陀亦於柯山靈巖寺入滅。大士懸知曰。嵩公兜率待我。決不可久留也。時四側花木。方當秀實。歘然枯瘁。四月二十四日。示眾曰。此身甚可厭惡。眾苦所集。須慎三業。精勤六度。若墜地獄。卒難得脫。又曰。吾去已不得移寢牀。七日有法猛上人。持像及鐘來鎮於此。弟子問滅後形體若為。曰山頂焚之。又問不遂何如。曰慎勿棺斂。但壘甓作壇。移尸於上。屏風周繞。絳紗覆之。上建浮圖。以彌勒像鎮之。又問。師之發跡可得聞乎。曰我從第四天來。為度汝等。次補釋迦。及傳普敏文殊。慧集觀音。何昌阿難。同來贊助。故大品經云。有菩薩從兜率來。諸根猛利。疾與般若相應。即吾身是也。言訖趺坐而終。世壽七十有三。尋猛師果將到。織成彌勒像。及九乳鐘留鎮之。須臾不見。大士道具十餘事現在。
  士於太清二年。誓不食。取佛生日焚身供養。至日白黑六十餘人。代不食燒身。三百人剃心瀝血和香。請大士住世。土愍而從之。士嘗遣弟子。致書梁武。中有云。上善略以虗懷為本。不著為宗。亡相為因涅槃為果。中善略以治身為本。治國為宗。天上人間果報安樂。下善略以護養眾生。勝殘去殺。普令百姓俱稟六齋。梁武問。從來師事誰耶。曰從無所從。來無所來。師事亦爾。昭明問。大士何不論義。曰菩薩所說。非長非短。非廣非狹。非有邊非無邊。如如正理。復有何言。梁武又問。何為真諦。曰息而不滅。武曰。若息而不滅。此則有色。有色故鈍。若如是者。大士不免流俗。曰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武曰。大士大識禮。曰一切諸法不有不無。武曰。謹受大士來旨。曰大千世界所有色象。莫不歸空。百川叢注不過於海。無量妙法不出真如。如來何故於三界九十六道中。獨超其最。視一切眾生有若赤子。有若自己。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樂。武默然。大士辭退。

  ▲南嶽慧思禪師

  姓李氏。頂有肉髻。牛行象視。少以慈恕聞於閭里。常夢梵僧勸出俗。乃辭親入道。及稟具。常習坐。日唯一食。誦法華等經。滿千遍。又閱妙勝定經。歎禪那功德。遂發心尋友。時慧聞法師。有徒數百。(聞閱中觀論。發明禪理。故遙稟龍樹)乃往受法。晝夜攝心。坐夏經三七日。獲宿智通。倍加勇猛。尋有障起。四支緩弱。不能行步。自念曰。病從業生。業由心起。心緣無起。外境何狀。病業與身都如雲影。如是觀已。顛倒想滅。輕安如故。夏滿猶無所得。深懷慙愧。放身倚壁。背未至間。豁爾開悟法華三昧最上乘門 示眾曰。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覓即不得。得亦不真 偈曰。頓悟心源開寶藏。隱顯靈通現真相。獨行獨坐常巍巍。百億化身無數量。縱令逼塞滿虗空。看時不見微塵相。可笑物兮無比況。口吐明珠光晃晃。尋常見說不思議。一語標名言下當○又偈曰。天不能葢。地不載。無去無來無障礙。無長無短無青黃。不在中間及內外。超羣出眾太虗玄。指物傳心人不會 甞以道俗所施金字般若法華二經。為眾隨文發解。復命門人智顗代講。至一心具萬行有疑請決。師曰。汝所疑乃大品次第意耳。未是法華圓頓旨也。吾昔於夏中。一念頓發。諸法現前。吾既身證。不勞致疑。顗即諮受法華行。三七日得悟 陳光大六年六月二十三日。自大蘇山。將四十餘僧。徑趨南嶽。乃曰。吾寄此山。止期十載。已後必事遠遊。吾前身曾履此處。巡至衡陽。值一處林泉勝異。師曰古寺也。吾昔曾居。俾掘之。基址猶存。又指巖下曰。吾此坐禪。賊斬吾首。尋得枯骸一具。自此化道彌盛。陳主屢致慰勞供養。目為大禪 師因誌公令人傳語曰。何不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麼。師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更有甚眾生可教化。
  玄覺徵云。且道是山頭語。山下語。
  師習慈忍行。奉菩薩三聚戒。衣服率用布。寒則加之以艾 將順世。謂門人曰。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華般舟念佛三昧。方等懺悔。期於見證者。隨有所須。吾自供給。如無此人。吾即遠去矣。時眾以苦行事難。無有答者。師乃屏眾泯然而逝。小師雲辯號呌。師開目曰。汝是惡魔。吾將行矣。何驚動妨亂吾耶。癡人出去。言訖長往。時異香滿室。頂煗身輭。顏色如常。即太建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

  ▲天台山修禪寺智者禪師

  諱智顗。荊州華容人。姓陳氏。誕生之夕。祥光燭隣。幼有奇相。膚不受垢。七歲入果願寺。聞僧誦法華經普門品。即隨念之。忽自憶記七卷之文。宛如宿習。十五禮佛像。誓志出家。怳焉如夢。見大山臨海際。峰頂有僧招手。復接入一伽藍云。汝當居此。汝當終此。十八喪二親。於果願寺。依僧法緒出家。二十進具。陳乾明元年。謁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思一見乃謂曰。昔靈鷲同聽法華經。今復來矣。即示以普賢道場。說四安樂行。師入觀三七日。誦法華經。至藥王品曰。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於是悟法華三昧。獲旋陀羅尼。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宿通潛發。以所證白思。思曰。非汝弗證。非我莫識。此乃法華三昧前方便初旋陀羅尼也。縱令文字之師千萬。不能窮汝之辯。汝可傳燈。莫作最後斷佛種人。
  妙喜云。智者悟旋陀羅三昧。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或者謂之表法。惟無盡居士。閱首楞嚴經。至是人始獲金剛心中處。忽思智者當時所證。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非表法也。甞語余曰。當真證入時。全身住在金剛心中。李長者所謂。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智者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惟證是三昧者。不待引喻。默默自點頭矣。又曰。而今未獲旋陀羅尼者。還見靈山一會否。若見。以何為證。若不見。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只恁麼念過。却成剩法矣。
  太建元年辭思。住金陵闡化。凡說法不立文字。以辯才故。晝夜無倦。七年謝遣徒眾。隱天台山佛隴峰。有定光禪師。先居比峰。謂弟子曰。不久當有善知識。領徒至此。俄爾師至。光曰。還憶疇昔舉手招引時否。師即悟禮像之徵。悲憂交懷。乃執手共至庵所。其夜聞空中鐘磬之聲。師曰。是何祥也。光曰。此是犍椎集僧得住之象。此處金地。吾已居之。北峰銀地。汝宜居焉 師甞謂。法華為一乘妙典。蕩化城之執教。釋草庵之滯情。開方便之權門。示真實之妙理。會眾善之小行。歸廣大之一乘。遂出玄義。曰釋名。辨體。明宗。論用。判教相之五重也。名則法喻齊舉。謂一乘妙法。即眾生本性。在無明煩惱。不為所染。如蓮花處於淤泥。而體常淨。故以為名。此經開權顯實。廢權立實。會權歸實。如蓮之華有含容開落之義。華之蓮有隱現成實之義。亦謂從本垂迹。因迹顯本。夫經題。不越法喻人單複具足。凡七種(單三複三具足一)攝一切名。妙法蓮華。即複之一也。(法譬為複)名以召體。體即實相。謂一切相離實相無體故。宗則一乘因果。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可尊尚故。用則力用。以開廢會之義。有其力故。然後判教相者。以如來一代之說。總判為五時八教。五時者。一佛初成道。為上根菩薩。說華嚴時。二為小機。說阿含時。三彈偏折小。歎大褒圓。說方等時。四蕩相遣執。說般若時。五會權歸實。授三乘人及一切眾生成佛記。說法華涅槃時。八教者。謂化儀四教。即頓漸秘密不定也。化法四教。即藏(生滅四諦)通(無生)別(無量)圓也。(無作四諦。惟法華圓理。乃至治生產業。一色一香。無非實相) 該三世如來所演。罄殫其致。(四正三接。廣如本教)捨此皆魔說故。教理既明。非觀行無以復性。乃依一心三諦之理。(真俗中)示三止觀。一一觀心。念念不可得。先空次假後中。離二邊而觀一心。如雲外之月者。此乃別教之行相也。甞云。破一切惑。莫盛乎空。建一切法。莫盛乎假。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故一中一切中。無假無空而不中。空假亦爾。即圓教之行相。如摩醯首羅天之三目。非縱橫竝別故。(第十四祖龍樹菩薩偈云。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斯與楞嚴圓覺說。奢摩他三摩鉢底禪那三觀。名目雖殊。其致一也。達磨大師。以心傳心。不滯名數。直為上上根智。俾忘筌忘意。故與此教同而不同。智者禪師。窮理盡性。備足之門。故與禪宗異而非異也)三觀圓成。法身不素。即免同貧子也。尚慮學者昧於修性。或墮偏執。故復創六即之義。以絕斯患。一理即佛者。十法界眾生。下至蟭螟。同稟妙性。從本以來常住清淨。覺體圓滿。一理齊平故。(執名相者。不信即心即佛。覩此而生信也)二名字即佛者。雖理性坦平。而隨流者。日用不知。必假言教外薰。得聞名字。生信發解故。(起信論云。以有妄想心故。能知名義。自此以下。簡暗證者)三觀行即佛者。既聞名開解。要假前之三觀。而返源故。(圓教外凡也。圓觀五陰。為不思議境。即五品位。大師示居此位。別教十信及藏通教。皆名資糧位)四相似即佛者。觀行功深。發相似用故。(內凡也。圓伏無明。入十信鐵輪位。不斷見思惑。至七信以去。見思惑自隕。得六根清淨。如經云。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云云。思大禪師示居此位。若別教。乃地前三十心也。藏通皆名加行位。楞嚴經唯識論。三十心後。別立四加行。名位雖同。詮旨逈異。唯通悟者。善巧融會)五分真即佛者。三心開發。得真如用。位位增勝故。(發圓初住。即銅輪位也。如龍女一念成佛。現百界身。從此轉勝。至等覺位。凡四十一心。盡目真因。分位雖殊。圓理無別。若別教。即名十地。藏通皆言見道位)六究竟即佛者。無明永盡。覺心圓極。證無所證故。(妙覺也。起信論云。始本不二。名究竟覺。仁王名寂滅上忍也。別教權佛攝。對圓行第二位耳。藏通二教佛可知)如上六位。既皆即佛。(不屈不濫)通具法報化三身為正。(三寶三德。屬對交絡。乃至十種三法。含攝無遺。偈云。道識性般若。菩提大乘身。涅槃三寶德。一一皆三法)隨居四土為依。四土者。一常寂光。(法性土也。法身居之。身土相稱)二實報無障礙。(攝二受用也。自受用土。報佛自居。他受用土。登地菩薩所居)三方便有餘。四淨穢同居。(竝為應化土也。地前菩薩二乘凡夫所居)其實則非身非土。無優無劣。為對機故。假說身土。而分優劣。師得身土互融。權實無礙。故三十餘年。晝夜宣演。生四種益。具四悉檀。(悉徧也。檀翻名施。禪師之法。徧施有情。隨根得益如雲。世界悉檀。生歡喜益云云)門人灌頂。日記萬言。而編結之。總目為天台教 隋開皇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帝遣使詔師。將行乃告門人曰。吾今往而不返。汝等當成就佛隴南寺。一依我圖。侍者曰。若非師力。豈能成辦。師曰。乃是王家所辦。汝等見之。吾不見也。(師初欲建寺於石橋。禪寂中見阜幘絳衣三神人。語曰。所欲建寺。今非其時。三國既一。當有大施主建之。寺建而國清。宜名曰國清。至隋開皇十八年。詔司馬王弘。依師所圖。建國清寺)二十一日。到剡東石城寺百尺石像前不進。二十四日顧侍者曰。觀音來迎。不久應去。時門人智朗請曰。不審何位何生。師曰。吾不領眾。必淨六根。損己利他。獲預五品耳。(五品弟子。即法華三昧前方便之位。與思大禪師昔語冥符)命筆作觀心偈。唱諸法門綱要訖。趺坐而逝。壽六十。臘四十。弟子等迎歸佛隴巖。大業元年。詔使者送弟子智璪。及寺額入山。赴師忌齋。到日集僧。開石室。唯覩空榻。時會千僧。至時忽剩一人。咸謂師化身來受供。師始受禪教。終乎滅度。常披一壞衲。冬夏不釋。居天台二十二年。建大道場一十有二所。國清最居其後。及荊州玉泉寺等。共三十六所。度僧一萬五千人。寫經一十五藏。造金銅塑畫像八十萬尊。事蹟甚廣。具如本傳。

  ▲泗州僧伽大師

  唐高宗時。至長安洛陽行化。歷吳楚間。手執楊枝。混於緇流。或問師何姓。即答曰我姓何。又問師何國人。師曰。我何國人。
  烏龍長老。訪馮濟川話次。云昔有官人。問泗州大聖何姓。云姓何。官云住何國。云住何國。此意如何。龍云。大聖本不姓何。亦不是何國人。馮笑云。大聖決定姓何。住何國。往返數次。遂致書妙喜。乞斷此公案。喜云。有六十棒。將三十棒打大聖。不合道姓何。三十棒打濟川。不合道大聖決定姓何。若烏龍長老。教自領出去。
  宿州民賀跋氏。捨宅為伽藍。師曰。此本佛宇。令掘地。果得古碑。云是香積寺。齊李龍建所創。又獲金像。眾謂然燈如來。師曰。普光王佛也。因以為寺額。景龍二年。詔迎住大薦福寺。中宗稱弟子。三年三月三日示滅。勅就薦福寺。漆身起塔。忽臭氣滿城。上祝送師歸臨淮。言訖異香騰馥。
  寶月問氷壺。慈雲無不覆。為甚麼大聖不就薦福。壺云。不見道君子愛財。月云。此是洞山底。長老分上作麼生。壺云。你還覺髑髏痛麼。月云。恁麼則是處是慈氏。壺云。矢臭氣。
  中宗問萬迴。僧伽是何人。迴云。觀音化身。
  萬迴法雲公。虢州閿鄉張氏子。貞觀六年五月五日生。弱齡笑傲如狂。一日令家人灑掃云。有勝客來。是日三藏玄奘。自西國還訪之。公問印度風境。了如所見。藏作禮圍繞稱是菩薩。有兄萬年。久征遼左。母程氏思其音信。公曰。此甚易耳。乃告母而往。至暮而還。及持到書。人因呼曰萬迴。其他靈迹甚多。不及錄。

  ▲天台豐干禪師

  不知何許人。居天台國清寺。剪髮齊眉衣布裘。甞誦唱道歌。乘虎入松門。眾僧驚畏。本寺厨中有二苦行。曰寒山子拾得。二人執爨。終日晤語。潛聽者都不解。時謂風狂。獨與師相親。一日寒山問。古鏡未磨如何照燭。師曰。氷壺無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燭也。更請師道。師曰。萬德不將來。教我道甚麼。寒拾俱禮拜 師欲遊五臺。問寒拾曰。汝共我去遊五臺。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遊五臺。不是我同流。山曰。你去遊五臺作甚麼。師曰。禮文殊。山曰。你不是我同流。師尋獨入五臺。逢一老人。便問莫是文殊麼。曰豈可有二文殊。師作禮未起。忽然不見。(趙州因沙彌舉此。州代干云。文殊文殊)後回天台山示滅 師凡有人問佛理。止答隨時二字 初閭丘胤。出牧丹丘。將議巾車。忽患頭痛。醫莫能愈。師造丘。以呪水噴之立差。胤異之。乞一言。師曰。到任記謁文殊普賢。曰此二菩薩何在。師曰。即國清寺寒山拾得也。胤後既至任。即入寺問師所在。及寒拾踪跡。僧道翹對曰。豐干舊院。在經藏後。今閴無人矣。寒拾二人。現在僧厨執役。胤入師房。惟見虎跡。復問翹師。在此作何行業。翹曰。惟事春榖供僧。閑則諷詠。乃入厨訪寒拾。如下章敘之。

  ▲寒山子

  本無氏族。始豐縣西有寒明二巖。以其於寒巖中居止得名也。容貌枯瘁。布襦零落。以樺皮為冠。曳大木屐。時來國清寺。就拾得取眾僧殘食。及菜滓食之。或廊下徐行。或望空噪罵。寺僧以杖逼逐。拊掌大笑而去 眾僧炙茄次。將茄串向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麼。僧曰。這風顛漢。山向旁僧曰。你道這僧費却我多少鹽醬 趙州遊天台。路次相逢。山見牛迹。問州曰。還識牛麼。州曰不識。山指牛迹曰。此是五百羅漢遊山。州曰。既是羅漢。為甚麼却作牛去。山曰。蒼天蒼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麼。州曰。蒼天蒼天。山曰。這廝兒。宛有大人之作 閭丘入厨見山。同拾得圍罏語笑。丘致拜。二人連聲咄叱。且笑曰。豐干饒舌。二人即相携出松門。閭丘又至寒巖禮謁。送衣服藥物。二人高聲喝之曰。賊賊。便縮身入巖石縫中。唯曰。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縫忽然而合。閭丘哀慕。令僧道翹尋其遺跡。得所書林間葉上。及村墅屋壁辭頌。共三百餘首。後曹山寂禪師。為之注釋。謂之對寒山子詩。行於世。

  ▲拾得者

  不言名氏。因豐干禪師山中經行。至赤城道側。見兒孤啼。拾歸國清。故名。後沙門靈熠攝受。令知食堂香燈。忽一日登座。與佛像對盤而餐。復于憍陳如上座塑形前呼曰。小果聲聞。靈熠怒。因罷斥。令厨內滌器。每濾食滓。以筒盛之。寒山來。即與負去 一日掃地。寺主問汝名拾得。因豐干拾得汝歸。汝畢竟姓個甚麼。拾得放下苕帚叉手而立。寺主再問。拈帚掃地竟去。寺主罔測。寒山搥胸云。蒼天蒼天。拾得却問。汝作甚麼。山曰。不見東家人死。西家助哀。二人作舞哭笑而去 國清寺半月念戒眾集。拾得拍手曰。聚頭作想那事如何。維那叱之。拾得曰。大德且住。無嗔即是戒。心淨即出家。我性與你合。一切法無差 僧厨食為烏所啄。拾得以杖抶伽藍神曰。汝食不能護。何能護伽藍。是夕神示夢合寺僧曰。拾得譴我。由是著異。呼曰賢士。未幾與寒山隱石巖而逝。道翹纂寒山詩。得偈亦附焉。

  ▲明州奉化縣布袋和尚

  未詳氏族。自稱名契此。形裁腲脮。蹙額皤腹。出語無定。寢臥隨地。常以杖荷一布囊。凡供身之具。盡貯囊中。入廛肆聚落。見物則乞。醯醢魚葅才接入口。分少許囊中。時號長汀子。布袋師也。甞雪中臥。雪不沾身。人以此奇之。或就人乞。其貨則售。示人吉凶。必應期無忒。天將雨。即著濕草履。途中驟行。遇亢陽。即曳高齒木屐。市橋上竪膝而眠。民以此驗之 有一僧在師前行。師乃拊僧背一下。僧回頭。師曰。乞我一文錢。曰道得即與你一文。師放下布袋叉手而立 白鹿和尚問。如何是布袋。師便放下布袋。問如何是布袋下事。師便負之而去。
  先保福和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放下布袋义手。保福曰。為只如此。還更有向上事。師負之而去。
  師在街衢立。有僧問。和尚在這裏作甚麼。師曰。等個人。曰來也來也。(歸宗柔和尚別云。歸去來)師云。汝不是這個人。曰如何是這個人。師曰。乞我一文錢 師有歌曰。只個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憐生。一切不如心真實。騰騰自在無所為。閑閑究竟出家兒。若覩目前真大道。不見纖毫也大奇。萬法何殊心何異。何勞更用尋經義。心王本自絕多知。智者祇明無學地。非聖非凡復若何。不強分別聖情孤。無價心珠本圓淨。凡名異相妄空呼。人能弘道道分明。無量清高稱道情。携錫若登故國路。莫愁諸處不聞聲 又有偈曰。是非憎愛世偏多。仔細思量奈我何。寬却肚膓須忍辱。豁開心地任從他。若逢知己須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頭事。自然證得六波羅。(此應是一偈。下章應別是一偈。燈錄并作一偈。恐非)我有一布袋。虗空無罣礙。展開徧十方。入時觀自在。吾有三寶堂。裏空無色相。不高亦不低。無遮亦無障。學者體不如。來者難得樣。智慧解安排。千中無一匠。四門四果生。十方盡供養。吾有一軀佛。世人皆不識。不塑亦不裝。不雕亦不刻。無一滴灰泥。無一點彩色。人畵畵不成。賊偷偷不得。體相本自然。清淨非拂拭。雖然是一軀。分身千百億 又偈曰。一鉢千家飯。孤身萬里遊。青目覩人少。問路白雲頭 梁貞明三年丙子三月。師將示滅。於岳林寺東廊下。端坐磐石。而說偈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偈畢安然而化。其後復現於他州。亦負布袋。四眾競圖其像。

  ▲法華志言大士

  壽春許氏子。弱冠遊東都。繼得度於七俱胝院。留講肆久之。一日讀雲門錄忽契悟。未幾宿命遂通。獨語笑。口吻囁嚅。日常不輟。世傳誦法華。因以名之 丞相呂許公。問佛法大意。師曰。本來無一物。一味却成真 集仙王質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山影裏潑藍起。寶塔高吟撼曉風。又曰。請法華燒香。師曰。未從齋戒覓。不向佛邊求 國子助教徐岳。問祖師西來意。師曰。街頭東畔底。徐曰。某甲未會。師曰。三般人不會 僧問。世有佛否。師曰。寺裏文殊有 問師凡耶聖耶。遂舉手曰。我不在此住 慶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將化。謂人曰。吾從無量劫來。成就逝多國土。分身揚化。今南歸矣。言畢右脇而逝。
  宋仁宗始不豫。國嗣未立。大臣請擇宗室賢者居京師。仁宗夜焚香默禱曰。翊日化成殿具齋。虔請法華大士。俯臨無却。左右莫聞也。清旦道衣凝立而待。俄侍衛奏言。法華自右掖門。直趨寢殿。禁兵呵止不得。仁宗笑曰。吾請之來耳。及至竟陞御榻而坐。仁宗以儲嗣為問。索筆大書十三十三數行。擲筆去。至英宗即位。乃濮安懿王第十三子也。

  ▲扣氷澡先古佛

  建寧新豐翁氏子。母夢比丘風神炯然。荷錫求宿。人指謂曰。此辟支佛也。已而孕。生於武宗會昌四年。香霧滿室。彌日不散。年十三求出家。父母許之。依烏山興福寺沙門行全為師。咸通乙酉。落髮受具。初以講說為眾所歸。棄謁雪峰。手携鳧茨一包醬一器獻之。峰曰。包中是何物。師曰鳧茨。峰曰。何處得來。師曰。泥中得。峰曰。泥深多少。師曰。無丈數。峰曰。還更有麼。師曰。轉有轉深。又問。器中何物。曰醬。峰曰。何處得來。曰自合得。峰曰。還熟也未。曰不較多。峰異之曰。子異日必為王者師 初居溫嶺。繼居將軍巖。二虎侍側。神人獻地為瑞巖院。學者爭集。甞謂眾曰。古聖修行全憑苦節。吾今夏則衣楮。冬則扣氷而浴。故人號為扣氷古佛 後住靈曜。上堂。四眾雲臻。教老僧說個甚麼。便下座 有僧。燒炭積成火龕曰。請師入此修行。曰真玉不隨流水化。琉璃爭奪眾星明。曰莫祇這便是麼。曰且莫認奴作郎。曰畢竟如何。曰梅花臘月開 天成戊子。應閩王之召。王敬禮。謝茶次。師提起槖子曰。會麼。曰不會。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留十日。以疾辭。至十二月二日。沐浴陞堂。告眾而逝。王與道俗。備香薪蘇油茶毗之。祥曜滿山。獲五色舍利。塔於瑞巖正寢。

  ▲千歲寶掌和尚

  中印度人。周威烈十二年丁卯。降神受質。則左掌握拳。七歲祝髮乃展。因名寶掌。魏晉間。東遊此土。入蜀禮普賢。留大慈。常不食。日誦般若等經千餘卷。有詠之者曰。勞勞玉齒寒。似迸巖泉急。有時中夜坐。階前神鬼泣。一日謂眾曰。吾有願住世千歲。今六百二十有六矣。故人以千歲稱之。旋遊五臺。復南歷衡岳黃梅匡廬。尋入建業。會達磨入梁。就而扣請。悟無生忍。武帝高其道臘。延供內庭。未幾如吳。述偈曰。梁城遇導師。參禪了心地。飄零二浙遊更。盡佳山水。遂徧探兩浙名山。後居浦江之寶嚴。與朗禪師友善。每通問。遣白犬馳往。朗則使青猿。故有題朗壁者云。白犬銜書至。青猿洗鉢回云。顯慶二年正旦。手塑一像。至九日成。謂門人慧雲曰。此肖誰。雲曰。與和尚無異。即澡浴易衣趺坐。謂雲曰。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今將謝世。聽吾偈曰。本來無生死。今亦示生死。吾得去住心。他生復來此。又囑曰。吾滅後六十年。有僧來取吾骨勿拒。言訖而逝。入滅五十四年。有刺浮長老。自雲門至塔所。禮曰冀塔洞開。少選塔戶果啟。非骨連環若黃金。浮即持往秦望山。建窣堵波奉藏。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顯慶二年。實一千七十二年。其在此土。葢歷四百餘歲云。

  ▲懶殘

  唐天寶初。衡岳寺執役僧也。退食即收所餘而食。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鄴侯李泌微時。在寺中讀書。李固異人。能識微。察殘所為。知不凡。每謂人曰。殘師中宵梵唱。恒響徹山林。其音先悽惋而後喜悅。必謫墮之人。時將去矣。一夕李潛往道名瞻拜。師大詬曰。是將賊我。李拜益恭。師撥牛糞火。中出一芋。以半授李啗之。李捧食再拜謝。師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後德宗使人召之。師寒涕垂膺。使者見而笑令拭涕。師曰。我豈有工夫為俗人拭涕耶。竟不能致。刺史將祭岳祠方修磴道。中夜風雷一峰隕巨石。當道橫臥。修磴者以十牛輓之。而又以數百人助輓。屹不動。師笑曰。無煩多力。遂履石。石盤旋而動。聲若震雷。疾下路遂開。人如神之。寺門外虎豹忽成羣。師語眾僧曰。為爾盡驅彼。授我箠。眾以箠授。師纔出寺。一虎遽銜師去。而虎豹亦隨絕踪。師有歌曰。兀然無事無改換。無事何須論一段。直心無散亂。他事不須斷。過去已過去。未來猶莫筭。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向外覓工夫。總是癡頑漢。糧不畜一粒。逢飯但知[嗎-(烈-列)+廾]。(陟立切)世人多事人相趁渾不及。我不樂生天。亦不愛福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不是癡鈍。本體如然。要去即去。要住即住。身披一破衲。脚著娘生袴。多言復多語。由來反相悞。若欲度眾生。無過且自度。莫謾求真佛。真佛不可見。妙性及靈臺。何須受薰煉。心是無事心。面是娘生面。劫石可移動。個中無改變。無事本無事。何須讀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個中意。種種勞筋骨。不如林下睡。兀兀舉頭見。日高喫飯從頭[打-丁+聿]。將功用功。展轉冥蒙。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吾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只用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直與。細如毫末。大無方所。本自圓成。不勞機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澗長流。山雲當幕。夜月為鉤。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朝天子。豈羨王侯。生死無慮。更復何憂。水月無形。我常只寧。萬法皆爾。本自無生。兀然無事坐。春來草自青。

  ▲法順大師

  姓杜氏。世傳文殊化身也。降靈於雍州萬年縣。神迹炳著。不可勝紀。有患聾者投師。師呼之則聾愈。有患瘂者投師。師與之言則瘂愈。武功縣僧為毒龍所魅。眾掖以請師。師端拱面之坐。龍遂附病僧曰。大師所向。義無復留。尋即釋然。師大弘華嚴圓頓之旨。作法界觀。文簡理盡。天下宗之。甞作法身頌曰。嘉州牛喫草。益州馬腹脹。天下覓醫人。灸猪左膊上。義學莫能窺其旨。餘具如本傳。

  ▲清凉澄觀國師

  姓夏侯氏。山陰人。才供二筆。撰華嚴疏鈔。窮圓頓之旨。神異種種。有識咸戴。化後。門人見有金甲神人。空中翩然西逝。門人拜問神何為。曰取華嚴菩薩牙歸供養耳。門人異之。遂啟塔戶視之。師容貌如生。而失二牙。以是知師為華嚴菩薩也。師有答皇太子問心要書。傳燈載之。而妙喜正法眼藏亦具載焉。其詞曰。至道本乎一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終無始。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惟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沉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棄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猶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忘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忘。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若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證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人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惟忘懷虗朗。消息冲融。其猶透水月華。虗而可見。無心鑒象。照而常空矣。

  指月錄卷之二
  指月錄卷之三
  西天祖師(諸祖事跡參傳法正宗等傳錄)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摩竭陀國人。姓婆羅門。父號飲澤。母號香至。過去世為金師。值毗婆尸佛般涅槃。四眾起塔。有貧女得金珠。懇金師。為補塔中佛像金面缺處。相與發願。世世為無姻夫妻。由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及此世。與紫金光尼。復為夫婦。梵語迦葉波。此云飲光。葢以身光名。然夫婦皆清淨自居。無世間想。旋復出家。修杜多行。會空中有神告曰。佛已出世。請往師之。尊者即趨禮釋尊於竹林精舍。佛言善來比丘。而鬚髮自除。佛於眾中稱歎第一。後因拈花因緣付法 尊者因外道問。如何是我我。者曰。覓我者是汝我。外道曰。這個是我我。師我何在。者曰。汝問我覓 尊者一日踏泥次。有一沙彌。見乃問。尊者何得自為。者曰。我若不為。誰為我為。
  洞山价云。莫要茶喫麼。
  佛涅槃時。尊者在畢鉢羅窟。以淨天眼。見世尊在熈連河側。入般涅槃。即至雙樹。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出示雙足。尊者告諸比丘。佛已茶毗。金剛舍利非吾等事。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告曰。如來弟子。且莫涅槃。得神通者。宜赴結集。於是得神通者。悉赴耆闍崛山畢鉢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乃得入。尊者告眾言。此阿難比丘。有大智慧。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尊者告阿難曰。汝今宜宣法眼。阿難聞語信受。觀察眾心。而宣偈言。比丘諸眷屬。離佛不莊嚴。猶如虗空中。眾星之無月。說偈已。禮眾僧足。陞法座而宣是言。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說某經教。乃至人天等作禮奉行。時尊者問諸比丘。阿難所言不錯繆乎。皆曰不異世尊所說 結集既畢。尊者自念衰老。宜入定於雞足山。以待彌勒。乃召阿難言。我今不久世間。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偈已。阿難作禮奉命。尊者念如來舍利。皆在諸天。凌虗徧至塔廟。禮已而還。復以夙約。往辭阿闍世王。遂杳然入雞足山。席草而坐。自念。今我被糞掃服。持僧伽黎。必經五十七俱胝六十百千歲。至於彌勒出世。終不致壞。乃語山曰。若阿闍世王及阿難來。汝當為開。去已復合。阿闍世王知尊者已入雞足山。乃請阿難同至山。山果為開。見尊者入定儼然。王禮訖。欲以香薪茶毗。阿難曰。未可燔也。大迦葉方以禪定持身。俟慈氏下生。乃般涅槃。王聞敬歎。與阿難禮辭。山合如故。當此周孝王五年丙辰也。
  按唐無畏三藏。甞入山為尊者薙髮。豈無畏至山亦為開耶。無畏必果位人也。

  ▲二祖阿難尊者

  王舍城人。姓剎利帝。父斛飯王。實如來從弟也。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梵云阿難。此云慶喜。以如來成道日生。故名也 一日白佛言。今日入城。見一奇特事。佛曰。見何奇特事。者曰。入城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總見無常。佛曰。我昨日入城。亦見一奇特事。者曰。未審見何奇特事。佛曰。我入城時。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時亦見樂人作舞 者一日問迦葉曰。師兄。世尊傳金縷袈裟外。別傳個甚麼。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却門前剎竿著。
  汾陽昭云。不問那知。翠巖芝云。千年無影樹。今時沒底靴。
  者一日入竹林。聞比丘誦偈曰。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而得覩見之。尊者因為正之曰。不然。佛云。若人生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之。(生滅法。覺範作諸佛機。解了之解。作决)於是比丘以聞其師。其師曰。阿難老昏矣。吾語是也。異日尊者復經竹林。見比丘誦偈如前。者詰之。聞述其師言。因念愚癡難化。入三昧。求尊聖為之證。於是地為之動。光明遽發。俄有一聖宿大士示現。而為之說偈曰。彼者念諷偈。實非諸佛意。今遇歡喜尊。而可依了之。彼師弟子竦敬。尋得二果。
  幻寄曰。阿難果老昏。這僧不著便。受伊毒藥。若向水潦鶴上打發。便可踏毗盧頂[寧*頁]上行。何有二果。却受聖宿小聖處分。一生埋沒。
  尊者將入涅槃。於恒河中流。跏趺而坐。阿闍世王。毗舍離王。皆在河側。說偈勸請。莫般涅槃。者答偈曰。二王善嚴住。勿為苦悲戀。涅槃當我靜。而無諸有故。復念。我若向一國。則諸國或爭。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恒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有五百仙人。覩茲瑞應。飛空而至。禮尊者足而白言。我當於長老而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尊者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受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尊者知是法器。而告之曰。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復付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說偈已。復以正法眼。囑累商那和修。而謂末田底迦曰。昔佛記云。佛滅度後。後五百歲中。汝當於罽賓國。敷宣大法。言已踊身虗空。現十八變。入風輪奮迅三昧。而分身四分。一分惠忉利天。一分惠娑竭羅龍宮。一分惠阿闍世王。一分惠毗舍離王。各造寶塔而供養之。當此周厲王十二年癸巳也。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亦名舍那婆斯)

  姓毗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摩突羅國人也。在胎六年而生。梵云商諾迦。此云自然服。乃西域九枝秀草名。出則聖人降生。尊者生而此草出。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後一百年。有比丘名商那和修。於此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修。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至此林遂降二火龍。龍受三歸。遂施其地。以建梵宮 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法者。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毱多。以為給侍。因問毱多曰。汝年幾耶。答曰。我年十七。者曰。汝身十七。性十七耶。答曰。師髮已白。為髮白耶。心白耶。者曰。我但髮白。非心白。毱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尊者知是法器。後三載遂為落髮受具。而以法眼付囑之。付法偈曰。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 尊者付法已。即隱於罽賓國南象白山中。後於三昧中。見毱多徒眾多懈慢。乃往彼正之。毱多見師至頂禮次。尊者以右手上指。即有--。自空而注。問毱多曰。汝識之乎。毱多不測。遂入三昧觀察。亦不能測。乃請曰。是果何三昧耶。尊者曰。是謂龍奮迅三昧。如是五百三昧。汝皆未之知。復曰。如來三昧辟支不識。辟支三昧阿羅漢不識。吾師阿難三昧而我不識。今我三昧汝豈識乎。是三昧者。心不生滅。住大慈力。遞相恭敬。其至此者。乃可識之。於是毱多弟子。皆伏而悔謝。尊者復為說偈曰。通達非彼此。至聖無長短。汝除輕慢意。疾得阿羅漢。五百比丘聞偈已。依教奉行。皆獲無漏。尊者乃現十八變。火光三昧。用焚其身。毱多收舍利。建塔於梵迦羅山。盖此周宣王二十三年乙未歲也。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吒利國人也(亦名優波崛多又名鄔波毱多)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行化至摩突羅國。得度者甚眾。由是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即入三昧。觀其所由。波旬復伺便。持瓔珞縻尊者頸。尊者出定。取人狗蛇三尸。化為華鬘。耎言諭波旬曰。吾此華鬘。酬汝瓔珞。波旬大喜。引頸受之。即復三尸。蟲蛆臭壞。盡其神通莫能去之。乃升六欲天。告諸天主。又詣梵王。求其解免。彼各告言。十力弟子所作神變。我輩凡陋。何能去之。波旬曰。然則奈何。梵王曰。汝可歸心尊者。即能除斷。復示偈曰。若因地倒。還因地起。離地求起。終無其理。波旬聞已。即下天宮。至尊者所。禮足哀懺。尊者曰。汝自今而往。於佛法更不相嬈乎。波旬曰。誓向佛道。尊者曰。汝可自唱皈依三寶。波旬合掌三唱。而三尸悉除。踊躍作禮而去 因訪一老比丘尼。入門乃觸撒鉢盂。尼曰。佛在日。六羣比丘甚是粗行。數來我舍。尚不如是。尊者紹祖位人。得與麼粗行。者休去。
  汾陽昭代云。已知錯誤。
  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家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家。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常道。諸佛亦常。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授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言。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付法已。乃踊身虗空。呈十八變。却復本座。跏趺而逝。提多迦以室內籌。用焚師軀。收舍利建塔供養。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歲也。
  時號無相好佛。前此傳法者。皆具禪法律三藏。自後律教別行。橫分五部。傳法者。唯傳禪門及經論。

  ▲五祖提多迦尊者

  摩伽陀國人也。初名香眾。生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炤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湧。滂沱四流。後遇毱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湧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炤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因為更今名。梵云提多迦。此云通真量。尊者聞已。踊躍述偈云。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回為真法味。能度諸有緣。毱多尊者亦說偈曰。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金日從屋出。炤耀於天地。尊者聞偈。設禮奉持 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授我仙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途。已經六劫。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虗。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云。汝却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夙緣耶。願師慈悲。令我解脫。者即度出家。命諸聖授戒。其餘仙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者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說偈已。踊身虗空作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軀。彌遮迦與八千比丘。同收舍利。於班茶山中起塔供養。即莊王七年己丑歲也。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中印度人。既傳法已。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之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來。欲往何所。祖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祖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識我否。祖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復謂之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說偈答曰。我從無量劫。至於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蜜。祖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度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甞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座。彼佛記我曰。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祖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祖說偈已。入師子奮迅三昧。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却復本座。化火自焚。婆須蜜收靈骨。貯七寶函。建浮圖。寘於上級。即襄王十七年甲申歲也。

  ▲七祖婆須蜜尊者

  北天竺國人。常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省前緣。投器出家。受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座前。忽有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祖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服。曰我願求道。霑甘靈味。祖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即入慈心三昧。時梵王帝釋及諸天眾。俱來作禮。而說偈言。賢劫眾聖祖。而當第七位。尊者哀念我。請為宣佛地。尊者從三昧起。示眾曰。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識佛地。離有無故。語已還入三昧。示涅槃相。難提即於本座。起七寶塔。以塟全身。即定王十九年辛未歲也。
  正宗付法偈後。有超身呈十八變乃入慈心三昧以趣寂定語。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迦摩羅國人。姓瞿曇氏。(正宗作瞿曇波氏)頂有肉髻。辯捷無礙。受婆須蜜尊者法。行化至迦提國毗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祖曰。我求侍者。長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祖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伏馱聞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祖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伏馱聞偈已。便行七步。祖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長者遂捨令出家。祖尋授具戒付法。說偈曰。虗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虗空故。是達真如理。伏馱承祖付囑。即超身虗空。散眾寶花。說偈讚曰。我師禪祖中。當得為第八。法化眾無量。悉獲阿羅漢。爾時祖忽起本座。現大神變。却復本座。儼然寂滅。眾即其所。建塔。閟其全身。時景王十二年丙寅歲也。

  ▲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提伽國人。姓毗舍羅。行化至中印度。有長者香葢。携一子而來瞻禮曰。此子處胎六十歲。(正宗作十六)甞有一仙。謂此兒骨相非常。今遇尊者。可捨令出家。祖即與落髮。羯磨之際。祥光燭座。感舍利三七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未幾祖遂付法。說偈曰。真理本無名。因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偈已。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槃。闍維收舍利。建塔於那爛陀寺。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也。
  圭峯云。德力甚深。智慧廣大。國王信邪。躬持赤幡。請諸論主論義。論主皆屈。王自論亦屈。遂改邪心。

  ▲十祖脇尊者

  中印度人。姓氏未詳。處胎六十年。將誕之夕。母夢白象載一寶座。座置一明珠。入門乃生。生而神光燭室。體有奇香。及長雖穀食。絕無穢滓。本名難生。後侍九祖。執侍左右。未甞睡眠。謂其脇不至席。遂號脇尊者。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祖問曰。汝從何來。曰我心非往。祖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祖曰。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祖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大愚芝云。祖師一問。童子一答。總欠會在。如今諸人作麼生會。妙喜曰。直饒如今會得。更參三生六十劫)祖因說偈曰。此地變金色。預知有聖至。當坐菩提樹。覺華而成已。夜奢復說偈曰。師坐金色地。常說真實義。回光而照我。今入三摩諦。祖即度出家。復具戒品。而付法。說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祖付法已。即現神變而入涅槃。化火自焚。舍利自空而下。不可勝數。四眾盛以衣裓。隨處建塔供養。時貞王二十二年己亥也。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華氏國人。姓瞿曇氏。父寶身。有子七人。祖最少幼。則與諸兄異尚。甞曰。若遇大士坐於道場。我則詣彼親近隨喜。及遇脇尊者。遂授法。祖教被無量。得果者且五百矣。後至波羅奈國。有一長者。來趣其會。祖謂眾曰。汝等識此來者耶。佛記聖者馬鳴。紹吾法者也。於是馬鳴致禮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彼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祖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祖曰。彼是木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馬鳴却問。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省悟。遂求剃度。祖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毗舍利國王。以其國有一類裸人。如馬裸露。王遂運神通。分身為蠶。以衣之。後生中印土。馬人感戀悲鳴。故號馬鳴。如來懸記。滅度後六百年。馬鳴當於波羅奈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今正是智。遂付法。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付法已。即現神變。湛然圓寂。眾興寶塔以閟全身。當此土周安王戊戌歲也。
  圭峯云。馬鳴慢心。誓斷舌以難祖。祖立二諦義。鳴即歸投。宗鏡錄云。西天韻陀山中。有一羅漢。名富樓那。馬鳴往見。端坐林中。志氣渺然。若不可測。鳴語之曰。沙門說之。敢有所明。要必屈汝。我若不勝。刎頸以謝。羅漢默然。容無負色。亦無勝顏。扣之數四。曾無應情。鳴退自思惟。我負矣。彼勝矣。彼安無言。故無可屈。吾以言之。雖知言者可屈。自吾未免於言。真可媿矣。遂投出家。二說與傳燈不同。并識之。

  ▲十二祖馬鳴大士者

  波羅奈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座前仆地。祖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涌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祖而說偈曰。稽首長老尊。當受如來記。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說偈已。瞥然不見。祖曰。將有魔來與吾較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祖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嶽。祖儼然於座。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座下。祖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放之令去。魔不能動。祖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懺悔。祖問曰。汝名誰耶。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祖曰。盡汝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祖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為性海。我未甞知。祖即為說性海曰。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由茲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祖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付囑已。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滅。四眾藏真體於龍龕。即顯王三十七年甲午歲也。
  一外道索祖論義。集國王大臣及四眾。俱會論場。祖曰。汝義以何為宗。曰凡有言說。我皆能破。祖乃指國王云。當今國土康寧。大王長壽。請汝破之。外道屈服。按宗鏡。外道即馬鳴。與論乃脇尊者。馬鳴因此從脇尊者出家。與傳燈及正宗牴牾。而宗鏡復載韻陀山中語。則自矛盾矣。嵩公考據甚詳。宗鏡所記訛也。圭峯云。作妙伎樂。降諸伎人。於樂音中。演說諸法苦空無我。貴賤出家。時遇外國兵圍。索九億金錢。王以馬鳴與之。方退。造甘蔗論十萬偈。又造起信等論。善能開誘。起信論疏又謂。大士鳴琴則馬鳴。故稱馬鳴。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祖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有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有一石窟。可禪寂於此否。祖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祖直前不顧。盤繞祖身。祖因與授三歸依。蟒聽訖而去。祖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祖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甞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嗔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爾。祖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此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常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祖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祖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祖曰。汝雖心語。我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祖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受具戒。復告之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付法已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舍利建塔。赧王四十一年壬辰也。
  圭峯云。造無我論一百偈。此論至處。無不摧魔。

  ▲十四祖龍樹尊者

  亦名龍勝。少則能誦四韋陀。長而善知眾藝。才辯神明。出家入石窟。棲止龍樹。為龍眾所歸。遇摩羅尊者付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祖為說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能覩之。祖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祖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回初心。祖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惟聞法音。不覩祖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覩。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葢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虗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身現圓月相。以表諸佛體。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祖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 南印度有五千外道。興大幻術。王與國人靡然從之。不知向佛。尊者感慨。易其威儀。白衣持幡。每俟王出。則趨其前。或隱或顯。如是者七載。王一日忽異之問曰。汝何者而前吾行。追之不得。縱之不去。者曰。吾是智人。知一切法。王曰。汝知諸天今何所為。祖曰。天今與修羅方戰。王曰。何以明之。者曰。頃則徵矣。俄有戈戟手足。自空紛然而下。王遂大敬信。命諸外道。皆歸禮尊者。者悉化之。令歸三寶。復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付法於迦那提婆。付法偈云。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付法已。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復座凝然入寂。及七日天雨舍利。尊者復於座。指空語眾曰。昔拘那含佛弟子摩訶迦尊者。有三願。一為佛時。凡有聖士化度。則天澍雨。及其身皆為舍利。二大地所生。皆堪為藥。療眾生病。三凡有智者。皆得所知微妙。以通宿命。今雨舍利。摩訶迦神力也。言已復寂。迦那提婆與眾建塔。閟其全身。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也。
  圭峯云。豪貴家生。通四韋陀。天地圖讖。因與三友作妖術敗。出家誦盡閻浮經論。自謂為一切智人。大龍愍之。接入龍宮。悟已還出。化國王婆羅門外道無數。造論數十部。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南天竺國人也。姓毗舍羅。初求福業。兼樂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鉢水寘於座前。尊者覩之。即以一針投之而進。欣然契會。
  瑯琊覺頌云。龍猛盂中水。提婆毳上針。人人爭得失。個個話浮沉。不覩雲中雁。焉知沙塞深。農夫移片磉。磉下獲黃金。
  龍樹即為說法。不起於座。現月輪相。語具龍樹章。祖既得法。後至迦毗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一日園樹生耳如菌。昧甚美。唯長者與第二子羅睺羅多。取而食之。取已隨長。盡而復生。自餘親屬皆不能見。祖知有宿因。遂至其家。長者乃問其故。祖曰。汝家昔曾供養一比丘。然此比丘道眼未明。以虗霑信施。故報為木菌。惟汝與子。精勤供養。得以享之。又問。長者年多少。曰七十有九。祖乃說偈曰。入道不通理。復身還信施。汝年八十一。此樹不生耳。長者聞偈已。彌加歎伏。曰弟子衰老不能事師。願捨次子。隨師出家。祖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之相遇。葢符宿因。即與剃髮 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欲障佛法。計之既久。祖乃執長幡。入彼眾中。彼問祖曰。汝何不前。祖曰。汝何不後。彼曰。汝似賤人。祖曰。汝似良人。彼曰。汝解何法。祖曰。汝百不解。彼曰。我欲得佛。祖曰。我灼然得佛。彼曰。汝不合得。祖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彼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祖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辭既屈。乃問祖曰。汝名何等。祖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祖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祖折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
  正法眼藏云。西天禁斷鐘鼓。謂之沙汰。經於七日。祖運神通登樓撞鐘。諸外道眾一時共集。至鐘樓。其門封鎖。乃問撞鐘者誰。祖曰天曰。曰天者誰。祖曰我。曰我者誰。祖曰你。曰你者誰。祖曰狗。曰狗者誰。祖曰你。曰你是誰。祖曰我。曰我是誰。祖曰天。如是往返七度。外道一眾知自負墮。奏聞國王再鳴鐘鼓。大興佛法。
  告上足羅睺羅多。而付法眼。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付法已。入奮迅定。身放八光。而歸寂滅。學眾興塔供養。漢文十九年庚辰也。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迦毗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祖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志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遡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坐入定。祖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祖問曰。汝心定耶身定耶。提曰。身心俱定。祖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提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常寂。祖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提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言金出入。金非動靜。祖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提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祖曰。此法不然。提曰。彼義非著。祖曰。此義當墮。提曰。彼義不成。祖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提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祖曰。我義已成。我無我故。提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祖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提曰。仁者師誰。得是無我。祖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難提以偈贊曰。稽首提婆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祖以偈答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即求度脫。祖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繫。語已。即以右手擎金鉢。舉至梵宮。取彼香飯。將齋大眾。而大眾忽生厭惡之心。祖曰。非我之咎。汝等自業。即命難提分座同食。眾復訝之。祖曰。汝不得食。皆由此故。當知與吾分座者。即過去娑羅樹王如來也。愍物降跡。汝輩亦莊嚴劫中。已至三果。而未證無漏者也。眾曰。我師神力。斯可信矣。彼云過去佛者。即竊疑焉。難提知眾生慢。乃曰。世尊在日。世界平正。無有丘陵。江河溝洫。水悉甘美。草木滋茂。國土豐盈。無八苦。行十善。自雙樹示滅。八百餘年。世界丘墟。草木枯瘁。人無至信。正念輕微。不信真如。惟愛神力。言訖以右手漸展入地。至金剛輪際。取甘露水。以琉璃器。持至會所。大眾見之。即時欽慕悔過作禮。於是祖命僧伽難提。而付法眼。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難提聞命敬奉勤至。復說偈贊曰。善哉大聖者。心明逾日月。一光照世界。暗魔無不放。祖付法已。安坐歸寂。四眾建塔。漢武二十八年戊辰也。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室羅筏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稽首大慈父。和南骨血母。我今欲出家。幸願哀愍故。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甞退倦。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屬。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巖前。有石窟焉。乃燕寂於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祖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凉風襲眾。身心悅適非常。而不知其然。祖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乎。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峰下。謂眾曰。此峰頂有紫雲如葢。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鑑直造祖前。祖問。汝幾歲耶。曰百歲。祖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童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祖曰。汝善機耶。童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不如生一日。而得決了之。祖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捨令出家。祖携至本處。受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鈴聲。祖問曰。鈴鳴耶風鳴耶。舍多曰。非風鈴鳴。我心鳴耳。祖曰。心復誰乎。舍多曰。俱寂靜故。祖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眼。偈曰。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復爾。祖付法已。右手攀樹而化。大眾議曰。尊者樹下歸寂。其垂蔭後裔乎。將奉全身於高原建塔。眾力不能舉。即樹下起塔。前漢昭帝十三年丁未也。
  圭峯云。尊者攀樹化。後諸羅漢欲移之不得。以諸象力挽亦不動。遂就樹下焚之。身盡樹更蓊鬱。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摩提國人也。姓鬱頭藍。父天葢。母方聖。甞夢大神持鑑。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甞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閒靜。語非常童。持鑑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後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祖將入彼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祖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羅多云。此舍無人。祖曰。答無者誰。(汾陽昭代云。泊合忘却)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關延接。祖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授具訖付法。偈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祖付法已。踊身虗空。現十八變。化火三昧。自焚其身。眾以舍利建塔。漢成帝二十年戊申也。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也。昔為自在天人。見菩薩瓔珞。忽起愛心。墮生忉利。聞憍尸迦說般若波羅蜜多。以法故升梵天。以根利故善說法要。諸天尊為導師。以繼祖時至。降月氏。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常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隣家。久為旃陀羅行。而身常勇健。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祖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虗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祖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依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正宗記。祖曰。汝何許人。可白父母而後出家。夜多曰。我國北印度也。去此三千里。然吾有小術。往返亦易。遂行其術。與祖須臾達彼。夜多既聞其父母。祖遂與授具)既受具。祖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跡。付法眼偈曰。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又云。此是妙音如來見性清淨之句。汝宜傳布後學。言訖。即於座上。以指爪剺面。如紅蓮開。出大光明。照耀四眾。而入寂滅。闍夜多建塔。以奉全身。當新室十四年壬午也。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冲。化導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惟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此云徧行)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祖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徧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祖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虗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祖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慾。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徧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嘆。祖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絃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徧行曰。吾適對眾挫抑仁者。得無惱於衷乎。徧行曰。我憶念七劫前。生常安樂國。師於智者月淨。記我非久當證斯陀含果。時有大光明菩薩出世。我以老故策杖禮謁。師叱我曰。重子輕父。一何鄙哉。時我自謂無過。請師示之。師曰。汝禮大光明菩薩。以杖倚壁畵佛面。以此過慢。遂失二果。我責躬悔過以來。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聞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耶。惟願大慈。以妙道垂誨。祖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祖付法已。於其座上。以首倒植。象娑羅樹枝。奄然而化。眾欲闍維。百千人舉之不能。乃至諸羅漢以神力舉之。亦不能動。眾乃炷香祝之。遂頹然委地。闍維收舍利建塔。當後漢明帝十七年甲戌也 初月氏國王。聞師德風。躬詣問法。修敬已請開演。祖曰。大王來時好道。今去亦如來時。王嘆服。
  圓悟勤頌云。至簡至易。最尊最貴。往還千聖頂[寧*頁]頭。世出世間不思議。彈指圓成八萬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羅閱城人也。姓毗舍佉。父光葢。母嚴一。家富而無子。禱於佛塔。母夢吞明暗二珠因孕。經七日。有一羅漢。名賢眾。至其家。光葢設禮。賢眾端坐受之。嚴一出拜。賢眾避席云。回禮法身大士。光葢疑之。賢眾曰。汝婦懷聖子。生當為世燈慧日。故吾避之。然當一乳而生二子。一名婆修盤頭。則吾所尊者也。二名芻尼。(此云野鵲子)昔如來雪山修道。芻尼巢於頂上。佛既成道。芻尼受報為那提國王。佛記云。汝至第二五百年。生羅閱城毗舍佉家。與聖同胞。今無爽矣。後一月果誕二子。尊者婆修盤頭。年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長名摩訶羅。次名摩挐羅。王問祖曰。羅閱城土風。與此何異。祖曰。彼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王曰。二師者誰。祖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二神力大士。出家繼聖。一即王之次子摩挐羅。吾雖德薄。亦當其一。初那提國有惡象為害。挐羅生而象息。至是三十年矣。人尚不知其所以息。王方同祖語。忽使者報。有象巨萬逼城。王憂之。祖曰。挐羅出患解矣。王試命挐羅出。挐羅遂出城南。向象撫腹大喝。城為震動。羣象顛仆。頃皆馳散。至是人始知三十年之安。以挐羅也。王大敬信。命挐羅依祖出家。祖即與授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付法已。踊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告曰。願尊者無為神通。我輩欲收舍利。遂復座入寂。闍維舍利建塔。漢殤帝十二年丁巳也。
  圭峯云。通達一切修多羅義。分別宣說。廣化眾生。疑是天親。未敢為定。

  ▲二十二祖摩挐羅尊者

  姓剎帝利。父常自在王。受盤頭尊者命。祖遂出家。傳法至西印土。彼國王名得度。瞿曇種族。事佛精進。一日於行道處。忽現一塔。高尺四寸。欲舉以供養。竭眾力莫能舉。王大會四眾。問所由。眾莫能知。祖曰。此阿育王塔。感王精進故現耳。王曰。敢問法要。祖曰。佛法能具七事。去三物。乃可學。王問。三物七事為何。祖曰。所去三物。貪嗔癡。所具七事。大慈歡喜無我勇猛饒益降魔無證。人所以明了不明了。以此耳。王聞已曰。至聖難逢。世樂非久。即傳位太子出家。七日而證四果。祖深加慰誨曰。汝居此國。善自度人。今異域有大法器。吾當往化。得度曰。師應跡十方。動念當至。寧勞往耶。祖曰。然。於是焚香遙語月支國鶴勒那比丘曰。汝教導鶴眾。道果將證。宜自知之。時鶴勒那。為彼國王寶印。說修多羅偈。忽覩異香成穗。王曰。是何祥也。曰西印土摩挐羅尊者將至。此信香也。王與鶴勒那。俱西嚮作禮。祖亦以手東向三點於地答之。即辭得度。與其具通眾凌虗。趣月支國。鶴勒那與寶印。迎祖至王宮供養。異日鶴勒那問祖曰。我止林間已經九白。(印土以一年為一白)有弟子龍子者。幼而聰慧。我於三世推窮。莫知其本。祖曰。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妙喜國婆羅門家。曾以栴檀施於佛宇。作槌撞鐘。受報聰敏。為眾欽仰。又問。我有何緣而感鶴眾。祖曰。於第四劫中。甞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弟子曰。師甞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坐是濫食。報為羽族。師弟夙緣。故今相隨。鶴勒那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祖曰。吾有無上法寶。汝當聽受化未來際。乃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祖即踊身空中。呈十八變。返座指地。發一神泉。復說偈曰。心地清淨泉。能潤於一切。從地而涌出。徧濟十方世。(宗鏡作徧滿十方際)偈已泊然寂滅。鶴。勒那與寶印王建塔。以奉全身。漢桓帝十九年乙巳也。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月支國人。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求子禱於七佛金幢。夢須彌頂有神童。持金環云。我來。及誕而天雨花。國王以其有神徵。乳於宮中。宮嬪育之。即分身各為其子。有千許。王曰。我無儲嗣。將育爾為太子。今者千身。孰為正子哉。言已一子放光。忽皆不見。而見於其父母家。王莫能如何。七歲覩民間淫祠。惡其宰殺。入廟叱之。廟貌遂隳。鄉黨稱之為聖子。至年二十二出家。栖一林間九白。誦大般若。感鶴眾相隨。三十得法。行化至中印土。為其王無畏海說法。感日月天子禮拜其前。王目見之。乃問祖。日月國土總有多少。祖曰。千釋迦所化世界。各有百億迷盧日月。我若廣說。即不能盡。王聞忻然。時祖演無上道。度有緣眾。有上足龍子早夭。其兄師子。博通強記。事婆羅門。將塟龍子。而眾力舉其柩。不能動。祖謂師子曰。昔汝弟欲冥福汝。而塑一佛像。汝方信婆羅門投於地。今汝弟雖謝世。猶欲感悟汝。故示斯異。汝亟供像。柩斯舉矣。師子奉命。而柩舉。未幾婆羅門師死。師子乃歸依尊者。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祖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祖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語已。即入佛慧。時祖忽指東北問曰。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亘其中。祖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祖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已。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祖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興塔。祖復現形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場而建塔。後漢獻帝二十年己丑也。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尊者

  中印度人。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沙門波利迦。(或云波黎迦)本習小乘禪觀。其學徒有五。曰禪定。曰知見。曰執相。曰捨相。曰不語。祖謂持不語者曰。佛教勤衍般若。孰為不語而反佛說耶。謂捨相者曰。佛教威儀具足。梵行清白。豈捨相耶。謂執相者曰。佛土清淨。自在無著。何執相耶。謂知見者曰。諸佛知見無所得故。此法微妙。覺聞不及。無為無相。何知見耶。四眾皆服從。惟禪定師達磨達者。聞四眾義屈。憤悱而來。祖曰。仁者習定。何當來此。既至於此。胡云習定。彼曰。我雖來此。心亦不亂。定隨人習。豈在處所。祖曰。仁者既來。其習亦至。既無處所。豈在人習。彼曰。定習人故。非人習定。我當來此。其定常習。祖曰。人非習定。定習人故。當自來時。其定誰習。彼曰。如淨明珠內外無翳。定若通達。必當如此。祖曰。定若通達。一似明珠。今見仁者。非珠之徒。彼曰。其珠明徹。內外悉定。我心不亂。猶若此淨。祖曰。其珠無內外。仁者何能定。穢物非動搖。此定不是淨。達磨達聞已。遂作禮曰。我於學道。葢虗勞耳。尊者幸有以教我。慇懃哀請。祖曰。諸佛禪定無有所得。諸佛覺道無有所證。無得無證。是真解脫。酬因答果。世之業報。於此法中悉不如是。達磨達蒙祖開悟。心地朗然。祖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祖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年二十矣。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祖覩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甞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令出家。祖會眾聖與授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當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祖說偈已。以僧伽黎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祖謂難不可以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詭為釋子。潛入王宮。其王彌羅崛。遂滅毀釋教。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祖曰。已得蘊空。王曰。離生死否。祖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恡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白乳涌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吾父何故自取其禍。延眾懺悔。時象白山有仙人。深明因果。言師子與羅崛。往世皆為白衣。以嫉法勝故。陰戕於崛。乃今償焉。眾遂以祖報體建塔。當魏廢帝齊王二十年己卯也。
  玄沙備云。大小師子尊者。頭也不解作得主 玄覺徵云。且道斬著斬不著 汾陽昭別云。知師不恡 雪竇顯云。作家君王天然有在 翠巖芝云。當時尊者引頸。王便舉刃。當恁麼時。有人出來諫得住麼。至今無人斷此公案。如今衲僧作麼生斷 天童華拈諸師語云。玄沙云大小尊者頭也不解作得主。隨氀[叟*毛]。玄覺徵云且道斬著斬不著。將蝦釣鱉。汾陽別云知師不恡。將錯就錯。雪竇云作家君王天然有在。提水放火。翠巖芝云當時王舉劍師子引頸。當恁麼時有人諫得住麼。至今無人斷此公案。如今衲僧作麼生斷。莫要說夢。芭蕉云。賣寶撞著瞎波斯。誣人之罪。瑯琊云。罽賓好一口劍。爭奈劍上無眼。尊者好個師子。要且不解返躑。賊過後張弓。復云。這一隊漢。被山僧剿絕了也。還見師子尊者麼。驀拈拄杖卓一下云。修身慎行恐辱先也 黃龍新云。黃龍要問雪竇。既是作家君王。因甚臂落。徑山杲云。孟八郎漢又恁麼去 孤峯深頌云。本是山中人。愛說山中話。五月賣松風。人間恐無價 永明頌云。尊者理非謬。玄沙語甚奇。首隨鋒刃落。彼此沒毫釐。幻寄曰。大小永明。作座主見解。唐突般若。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

  罽賓國人。姓婆羅門。父寂行。母常安樂。初母夢得神劍。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付法。(語在師子章)後至中印度。國王迦勝設禮供養。有外道無我尊。先亦為王禮重。乃於王前論義冀勝。祖自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彼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彼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豈得義乎。彼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彼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彼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名。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妙喜曰。婆舍斯多。何用忉怛。當時若見它道請師默論不假言說。便云義墮也。即今莫有與妙。喜默論者麼或 有衲僧出來道義墮也。我也知你在鬼窟裏作活計)於時祖忽面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至南天潛隱山谷。王天德迎請供養。王有二子。長曰德勝。凶暴而色力充盛。次曰不如蜜多。和柔而常嬰疾苦。王以問尊者。為陳因果。王敬信受。有呪術師。忌祖。寘毒食中。祖知而食之。彼反受毒。遂投祖出家。後六十載。德勝即位。惑外道說。因詰祖曰。師子尊者已遇罽賓國王難。何緣付法。祖出師子尊者所付僧伽黎示勝。勝命焚之。衣出五色光。薪盡如故。勝乃追悔致禮。初勝欲抑尊者。不如蜜多往諫。因囚之。至是立出蜜多。蜜多遂求出家。祖問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蜜多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蜜多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蜜多曰。當為佛事。祖曰。王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迹。即度出家。侍祖六年。後於王宮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乃付法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不如蜜多受偈已。問衣可傳乎。祖曰。此衣為難故。假以證明。汝身無難。化被十方。何假傳衣。不如蜜多作禮。祖現神變。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可高一尺。德勝王建浮圖閟之。東晉明帝太寧三年乙酉歲也。
  傳法記云。祖踊身虗空。現十八變。放大光明。照耀天地。即於空中化火自焚。雨舍利。不墮地。眾以衣裓接之。又云。祖又名婆羅多那。又名婆羅多羅。此二名華云別業泉眾。初中天竺王苑有泉。熱不可探。王迦勝以問祖。祖曰。泉熱有三。一下有熱石。二鬼業。三神業。此神業也。因命爇香臨泉為其懺悔。須臾有神見謝得度脫。七日而泉清冷如常泉。故中竺北竺。復以二名稱之。

  ▲二十六祖不如蜜多尊者

  姓剎帝利。南印度王子。得法後至東印度。其王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祖至。王問曰。師來何為。曰將度眾生。曰以何法度。曰各以其類度之。梵志即化一大山於祖頂上。勢且下壓。祖指之。山遽移在彼眾頂上。復以手按地。地動。五百外道皆不能立。梵志怖懼懺禮。祖復按地地靜。指山山滅。王異日大治齋。集諸外道。懇祖預會。祖初不欲行。而知所會地將陷乃往。王曰。師肻來耶。祖曰。吾非應供。來救死耳。此地已為龍窟。須臾當下陷。王恐。與其眾如高原。反顧其地。已淵然成湫矣。王益敬信。祖為演法。且曰。王國有聖人。當繼我法。先是東印有婆羅門子。年二十。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瓔珞。人遂名曰瓔珞童子。丐行閭里。有問汝行何急。即曰汝行何緩。問何姓。即曰與汝同姓。人莫測之。一日王與祖同車而出。瓔珞稽首於前。祖曰。汝憶往事否。珞曰。我念往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演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葢契昔因。祖顧王曰。此大勢至菩薩也。繼後出二人。一人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九年却返此方。即以昔因故。名為般若多羅。付法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付法已。即辭王曰。化緣已終。將歸寂滅。願王於最上乘。無忘外護。即還本座。現形如日。少頃復呈十八變。出三昧火自焚。雨金色舍利。王以金塔閟之。東晉孝武太元十三年戊子也。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東印度人。得法後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曰月淨多羅。曰功德多羅。曰菩提多羅。其季開士也。祖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月淨功德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菩提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祖歎其辯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器。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混之。(妙喜曰。說得道理好。歸依佛法僧)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菩提多羅。獨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遂依祖求出家。既受具。祖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祖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晃曜。又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大眾建塔。收供。當宋孝武大明元年丁酉也。
  祖因東印度國王請齋次。王乃問。諸人盡轉經。師獨為何不轉。祖曰。貧道出息不隨眾緣。入息不居蘊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非但一卷兩卷。

  指月錄卷之三
  音釋 卷一之三

  騫(苦賢切音牽) 擷(胡結切音纈捋取也) 珣(須倫切音荀) 舁(雲俱切音于對舉也) 琛(丑森切音郴) 咍(呼來切海平聲笑聲) 蘸(莊陷切斬去聲) 岌峇(忌立切音及口合切音溘高貌) 岣嶁(音苟樓山巔也) 剺(鄰溪切) 叿(呼洪切音烘市人聲) 鏊(魚到切音傲餅鏊) 螫(施職切音釋蟲行毒) 顗(養里切音以) 忩(與悤同) 閴(苦臭切傾入聲寂靜也) 傴僂(上於語切下音樓不伸也) 囁嚅(音捻如多言也又口動貌) 窣(蘇骨切孫入聲) 襦(人余切音如短衣) 墅(承與切音竪田廬也) 醢(呼改切音海肉醬) 腲脮(音猥腿肥貌) 輓(武綰切音晚引車也) 寖(同浸音晉進也漸也) 昳(杜結切音絰日昃) 晡(奔謨切音逋申時) 耎(乳兗切音軟罷弱也) 倕(直追切音埀重也又人名) 靸(悉合切糝入聲輕舉貌) 甓(皮亦切平入聲瓴甋也) 諮(與咨同) 煗(與煖同) 輭(乳演切然上聲柔也) 璪(子藁切音早玉飾如水藻文) 閿(符分切音焚地名) 抶(尺栗切音叱笞擊也) [打-丁+聿](盧谷切音祿椊也手持也) 譴(苦戰切牽去聲責問也怒也) 燔(符艱切音煩爇也炙也) 罽(音記) 毱(渠玉切音局) 闤闠(音還會市垣門也) 閈(候幹切音翰里門曰閈又垣也) 牴牾(音抵誤觸忤也) 赧(乃版切難上聲面慚而赤也) 磉(蘇朗切桑上聲柱下石) 遡(音素逆流而上曰遡) 娠(之慎切音震婦懷孕也) 瘵(側賣切音債勞瘵) 佉(丘於切音區與袪同) 穗(徐醉切音瑞禾頴也) 偁(古稱字) 氀[毯-炎+叟](疏鳩切音兜當侯切音搜)
  指月錄卷之四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者

  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於般若多羅尊者得法。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磨。因改今名。(祖問尊者。當往何國作佛事。者曰。汝雖得法。未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七載。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上根。慎勿遠行衰於日下。祖又曰。彼有大士堪為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吾滅後六十餘年。彼國有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南方勿住。彼惟好有為功業。不見佛理。汝縱到彼。亦不可久留。聽吾偈曰。路行跨水復逢羊。獨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又問曰。此後更有何事。者曰。從是已去一百五十年。而有小難。聽吾讖。偈曰。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名不中。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又問。此後如何。者曰。却後二百二十年。林下見一人。當得道果。聽吾讖曰。震旦雖濶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復演諸偈。皆預讖佛教隆替事。具寶林傳。及聖胄集)祖恭稟教義。服勤四十年。迨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勝多。本與祖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波羅尊者。捨小趣大。與祖竝化。時號為二甘露門矣。而佛大勝多。更分徒而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祖喟然歎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跡。況復支離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祖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名實相。當何定耶。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祖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祖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祖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祖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虗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祖瞥然匿跡。至無相宗所而問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彼眾中有波羅提者。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祖曰。汝心不現。當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祖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祖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祖曰。非三昧者。何當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聞祖辨析。即悟本心。禮謝於祖。懺悔往謬。祖記曰。汝當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已忽然不現。至定慧宗所問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祖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即非一。二亦不二。祖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矣。祖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之。疑心氷釋。至第四戒行宗所問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當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祖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竟。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祖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聞之即自慚服。至無得宗所問曰。汝云無得。無得何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是得。祖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祖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當何得得。寶靜聞之頓除疑網。至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祖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於是六眾咸誓歸依。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六十載。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欲毀佛法。王故祖之姪也。祖憫之欲開其蒙。而六眾亦各念。佛法有難。師將何所匡濟。祖遙知眾意。彈指應之。六眾悉聞云。此我師信響也。皆至祖所。祖曰。一翳蔽空。孰為翦之。前無相宗宗勝欲行。祖曰。汝雖辯慧。道力未全。且與王無緣。勝辭祖。竟至王所。廣陳法要。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人。祖不起於座。懸知宗勝義墮。召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語。與王論屈。汝急往救。波羅提曰。願假神力。言訖雲起足下。遂乘以見王。王正問宗勝。忽見愕然。忘其所問。而顧波羅提曰。乘空來者是正是邪。提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王怒而問曰。何者是佛。提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提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提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提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提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心即開悟。悔謝前非。咨詢法要。(妙喜云。即今敢問諸人。那箇是佛性。那箇是精魂)王復問波羅提。師承為誰。提曰。大王之叔菩提達磨也。王聞遽勑近臣。迎祖至王宮。祖為王懺悔往非。王聞泣謝。隨詔宗勝歸國。近臣曰。宗勝被謫時。已捐軀投崖矣。祖曰。勝尚在。召之當至。初勝受擯。耻不能正王。遂投身危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於巖上。勝曰。我忝沙門。當與正法為主。不能抑絕王非。是以捐身。自責。神何佑助。願示所以。於是神人乃說偈曰。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賢等。未甞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輕慢故。而獲至於此。得王不敬者。常感果如是。自今不疎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存心。如來亦復爾。勝聞偈欣然。遂宴坐巖間。至是王遣使山中召勝。祖謂王曰。知勝來乎。王曰未知。祖曰。再命乃來耳。使者至山。而勝辭。果再命乃至 祖念東震旦國。佛記後五百歲。般若智燈運光於彼。遂囑弟子不若蜜多羅。住天竺傳法。而躬至震旦。乃辭祖塔。別學侶。且謂王曰。勤修白業。吾去一九即回。祖泛重溟。凡三周寒暑。達於南海。實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禮迎供。表聞武帝。帝遣使齋詔迎請。以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竝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帝不悟。
  雪竇頌云。聖諦廓然。何當辨的。對朕者誰。還云不識。因茲暗渡江。豈免生荊棘。闔國人追不再來。千古萬古空相憶。休相憶。清風帀地有何極。顧視左右云。這裏還有祖師麼。喚來與老僧洗脚○別記云。帝後舉問誌公。公曰。陛下還識此人不。帝曰不識。公曰。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帝悔欲遣使追請。公曰。莫道遣一使請。闔國人去。他未采著在。圜悟勤云。武帝道不識且道與達磨道底。是同是別。似則也似。是即未是。人多錯會道。前來達磨是答他禪。後來武帝是對他誌公問。乃相識之識。且得沒交涉。當時誌公恁麼問。且道作麼生祇對。何不一棒打殺。免見塗糊 誌公化在天監十三年。相去已久。此必繆傳。今錄此者。以勤公拈語也。
  祖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有僧神光。久居伊洛。博覽群籍。善談玄理。每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遂詣祖參承。祖常端坐面壁。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值大雪。光夜侍立。遲明積雪過膝。立愈恭。祖顧而憫之。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與易名曰慧可。乃曰。諸佛法印即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覔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
  芭蕉清云。金剛與泥人揩背。圜悟勤云。正當與麼時。法身在甚麼處。
  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盍言所得乎。有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并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請師指陳。祖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馮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却後難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祖又曰。吾有楞伽經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甞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吾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別記云。祖初居少林寺九年。為二祖說法。秖教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慧可種種說心性。曾未契理。祖秖遮其非。不為說無念心體。可忽曰。我已息諸緣。祖曰。莫成斷滅去否。可曰。不成斷滅。祖曰。此是諸佛所傳心體。更勿疑也)言已。乃與徒眾。往禹門千聖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楊衒之。早慕佛乘。問祖曰。西天五印師承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此外如何。祖曰。須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又曰。弟子歸心三寶。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攸措。願師慈悲開示宗旨。祖知懇到。即說偈曰。亦不覩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捨智而近愚。亦不拋迷而就悟。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衒之聞偈。悲喜交并。曰願師久住世間。化導群有。祖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愚難。衒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否。祖曰。吾以傳佛秘密。利益迷塗。害彼自安。必無此理。衒之曰。師若不言。何表通變觀照之力。祖不獲已。乃為讖曰。江槎分玉浪。管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衒之莫測。禮辭而去。時魏氏奉釋。禪雋如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僧中鸞鳳。而議多與祖相違。祖玄風所被。有識咸歸。彼徒生嫉。數加毒藥。莫能中傷。至第六度。以化緣既畢。遂端居而逝。塟熊耳山。起塔定林寺。其年魏使宋雲。[葸-十+夕]嶺回。見祖手携隻履翩翩而逝。雲問師何往。祖曰。西天去。雲歸具說其事。及門人啟壙。棺空惟隻履存焉。詔取遺履少林寺供養。至唐開元十五年丁卯。為信道者竊在五臺。今不知所在。
  傳燈載。師示寂之日。為魏莊永安元年戊申十月五日。通論據史辨其訛。故今削去 禾山方曰。死心先師。每舉隻履西歸話。以問衲子。而實難明。諸方或謂之隱顯。或謂不可有兩箇。或謂惟此一事實。若也恁麼。未識祖師意旨。諸人要見麼。濁中清。清中濁。勿謂麒麟生隻角。西行東向路不差。大用頭頭如啐啄。莫莫。玄要靈機休卜度。

  ▲二祖慧可大師

  武牢人。姬氏子。父寂以無子。禱祈既久。一夕有異光照室。母遂懷姙。故生而名之曰光。少則超然。博極載籍。尤善談老莊。後覽佛乘。遂盡棄去。依寶靜禪師出家。徧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三。返香山。終日宴坐。又八年。於寂默中。忽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欲治之。忽聞空中曰。此換骨也。往見靜述其事。靜視之。見頂骨嶢然如五峯秀出。以有神異。更名神光。靜語祖曰。汝相吉祥。而神令汝南。彼少林有達磨大士。必汝師矣。祖遂造少室。逮得法。至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覓罪了不可得。祖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祖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深器之。即為剃髮。曰是吾寶也。宜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日。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祖遂囑累。付以衣法。偈曰。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本來無有種。花亦不曾生。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般若多羅懸記。所謂心中雖吉外頭凶者。是也。吾亦有宿累。今往酬之。汝諦思聖記。勿罹世難。善去善行。俟時傳付 祖乃往鄴都。化導。四眾。皈依。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酒肆。或過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或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 後至筦城縣匡救寺說法。有辨和法師。正於其寺講涅槃經。其徒多去之而從祖。和憤嫉。興謗於邑宰翟仲侃。侃加祖以非法。祖怡然委順。識真者謂之償債。時年一百七矣。隋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三月十六也。塟磁州滏陽縣東北七十里。唐德宗諡大祖禪師。
  辨和或云道恒。恒聞祖語。詆為邪說。遣徒破祖。其徒至輒欣服不去。恒有遇之塗者。恒曰。我用爾許功開爾眼。今反爾耶。其徒曰。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恒遂深怒。密謀興謗。致祖非法 皓月供奉。問長沙岑和尚。古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償宿債。只如師子尊者二祖大師。為甚却償債去。沙曰。大德不識本來空。月曰。如何是本來空。沙曰。業障是。曰如何是業障。沙曰。本來空是。月無語。沙以偈示之曰。假有元非有。假滅亦非無。涅槃償債義。一性更非殊。

  ▲三祖僧璨大師

  不知何許人。以白衣謁二祖得度。傳法後。隱於舒之皖公山。往來太湖縣司空山。當後周毀法。祖深自韜晦。居無常處。積十餘載。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統要云。信於是有省。又問如何是古佛心。祖曰。汝今是甚麼心。曰我今無心。祖曰。汝既無心。諸佛豈有耶。信于是頓息其疑)服勞九載。後於吉州受戒。侍奉尤謹。祖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 祖又曰。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餘年。今吾得汝。何滯此乎。即適羅浮山。優游二載。却還舊址。逾月士民奔趨。大設檀供。祖為四眾廣宣心要訖。於法會大樹下。合掌立化。隋煬大業二年丙寅十月十五日也。
  祖說法三十餘年。絕口不談其姓族鄉邑。常語四祖云。有人借問。勿道於我處得法。
  祖著信心銘曰。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違順相爭。是為心病。不識玄旨。徒勞念靜。圓同太虗。無欠無餘。良由取舍。所以不如。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種平懷。泯然自盡。止動歸止。止更彌動。惟滯兩邊。寧知一種。一種不通。兩處失功。遣有沒有。從空背空。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歸根得旨。隨照失宗。須臾返照。勝却前空。前空轉變。皆由妄見。不用求真。惟須息見。二見不住。慎莫追尋。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由境滅。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兩段。原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萬象。不見精麤。寧有偏黨。大道體寬。無易無難。小見狐疑。轉急轉遲。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任性合道。逍遙絕惱。繫念乖真。昬沉不好。不好勞神。何用疎親。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智者無為。愚人自縛。法無異法。妄自愛著。將心用心。豈非大錯。迷生寂亂。悟無好惡。一切二邊。良由斟酌。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却。眼若不寐。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如體玄。兀爾忘緣。萬法齊觀。歸復自然。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動無動。動止無止。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究竟窮極。不存軌則。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盡淨。正信調直。一切不留。無可記憶。虗明自照。不勞心力。非思量處。識情難測。真如法界。無他無自。要急相應。惟言不二。不二皆同。無不包容。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宗非延促。一念萬年。無在不在十方目前。極小同大。忘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須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語道斷。非去來今。
  圓悟勤云。人多錯會道。至道本無難。亦無不難。只是唯嫌揀擇。若恁麼會。一萬年也未夢見在 中峯本禪師。作信心銘闢義解。每兩句下。申以示語。次述義解。乃作闢義。復繫以偈。聊錄二三。要之大旨悉如是矣 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初示語云。神光烜赫。萬靈罔測。踞羣象之深淵。啟重玄之大宅。臨濟用金剛王。發雷轟霆震之令。望影尤難。德山遣木上座。奮風馳電走之威。追踪莫及。陶形鑄象。不居其有功。負海擎山。似覺其無力。黃面漢四十九年。有手只好拏空。白拈賊千七百箇。有口惟堪掛壁。最現成。難委悉。擬向當陽指似伊。早是門前起荊棘。次述義解云。祖師道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義解者謂。此兩句乃一篇之要綱。一銘之本旨。然信之一言。全該悟證。非信行之信也。如法華之諸子。於會權入實之際。作信解品。以述其懷。吾祖目之曰至道。唯佛證之曰菩提。眾生昧之曰無明。教中彰之為本覺。皆一心之異名也。至若徧該名相。涉入色空。異轍殊塗。千條萬目。豈乖優劣。靡隔悟迷。莫不由斯而著。如趙州之柏樹子。楊岐之金剛圈。密菴之破沙盆。東山之鐵酸餡。異端竝起。邪法難扶。則知至道之話行矣。該通事理。融貫古今。說箇無難。早成剩語。然聖凡染淨。極目全真。揀擇情生。迥乖至體。是謂唯嫌揀擇也。下文雖殊。悉稟其意。闢曰。依稀相似。彷彿不同。且至道二字。任你意解。謂無難之旨。須相應始得。自非心開神悟。妙契冥符。迥絕見知。超出言象者望無難之旨。不啻天淵。於根境相對。差別互陳。不能當處解脫。擬將箇無難不簡擇底道理。存乎胸臆。又豈止於認賊為子矣。故於此不能忘言。偈曰。至道不應嫌揀擇。莫言揀擇墮凡情。快須擉瞎娘生眼。白日挑燈讀此銘 良由取捨所以不如。示語云。薦福莫。趙州無。雪峯放出南山鱉鼻。雲門打殺東海鯉魚。興化赴村齋。向古廟裏躲卒風暴雨。丹霞燒木佛。却教院主墮眉鬚。疑殺人間幾丈夫。述義解云。祖師道良由取捨所以不如。義解者謂。此心既如太虗之圓。無相不具。一切皆如。你於染淨法中。瞥生取捨。則不如也。闢曰。若是真正本色參學上士。見此等說話底人。便與劈面唾。不為性燥。葢像龍不能致雨故也偈曰。取既非如捨不如。是牛誰敢喚為驢。大千沙界金剛體。也是重栽頷下鬚 一種平懷泯然自盡。示語云。不動道場。無生法忍。皓月照窻扉清風拂屏枕。有佛處不得住。鐵裹燈心。無佛處急走過。花鋪蜀錦。三千里外摘楊花。十方虗空盡銷隕。易商量。難定準。海底泥牛喫鐵鞭。百草頭邊風凜凜。述義解云。祖師道一種平懷泯然自盡。義解者謂。取捨之情既盡。聖凡知見無依。自然一切處平常。一切處泯滅。闢曰。白日青天莫寐語好。即今眼見色耳聞聲。喚甚麼作平懷不平懷。偈曰。泯然盡處事無涯。百草頭邊正眼開。生死涅槃俱揑碎。不知何處著平懷 無咎無法不生不心。示語云。太華山非險。滄溟海不深。盧仝月蝕詩。有何難讀伯牙流水曲。煞有知音。惟有東山暗號子。收來無縫罅。放去卒難尋。攪擾幾多伶俐客。摩裩擦袴到于今。述義解云。祖師道無咎無法不生不心。義解者謂。此二句返上二句而言。謂無咎則萬法自消。不生則一心自寂。法消心寂。至道之體冲然。不待得而得矣。闢曰。昔僧問趙州。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州云。喫粥了也未。僧云。喫粥了也。州云。洗鉢盂去。此僧悟去。且道此僧當時悟無咎耶。悟無法耶。悟不生耶。悟不心耶。試定當看。偈曰。法法只因無咎咎。心心多謂不生生。寒猿夜哭巫山月。客路原來不可行 中峯老人費爾許唇舌。要之不出圓悟大師數語也。今之人讀此銘。順文解義。未有出於所述義解者。然則自昔宗師深斥此。何哉。莫是擬心即差。不作義解則得麼。咦。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莫錯領解。賺到臘月三十日。手忙脚亂懊悔則遲也。

  ▲四祖道信大師者

  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廣濟縣。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脅不至席者六十年。于隋大業十三載。領徒眾抵吉州。值群盜圍城。七旬不解。萬眾惶怖。祖愍之教念摩訶般若。時賊眾望雉堞間。若有神兵。乃相謂曰。城內必有異人。稍稍引去。唐武德甲申歲。師却返蘄春。住破頭山。學侶雲臻。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常童。祖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祖曰。是何姓。答曰。是佛性。祖曰。汝無姓耶。答曰。性空故無。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捨為弟子。以至付法傳衣。偈曰。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 貞觀癸卯歲。太宗嚮師道味。欲瞻風彩。詔赴京。祖上表遜謝。前後三返。第四度命使曰。如果不起。取首來。使至山諭旨。祖乃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回以狀聞。帝彌欽重 高宗永徽辛亥歲。閏九月四日。忽垂誡門人曰。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壽七十有二。塔於本山。明年四月八日。塔戶自開。儀相如生。爾後門人遂不敢復閉焉。

  ▲五祖弘忍大師者

  蘄州黃梅人也。先為破頭山中栽松道者。甞請於四祖曰。法道可得聞乎。祖曰。汝已老。脫有聞。其能廣化耶。儻若再來。吾尚可遲汝。乃去行水邊。見一女子浣衣。揖曰。寄宿得否。女曰。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曰諾。我即敢行。女首肯之。即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歸輒孕。父母大惡逐之。女無所歸。日傭紡里中。夕止於眾舘之下。已而生一子。以為不祥。因拋濁港中。明日見之。泝流而上。氣體鮮明。大驚遂舉之。成童隨母乞食。里人呼為無姓兒。逢一智者。歎曰。此子缺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 咸亨中。有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州來參謁。祖問曰。汝自何來。盧曰嶺南。祖曰。欲須何事。盧曰。唯求作佛。祖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盧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祖令隨眾作務。盧曰。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曰。這獦獠。根性太利。著槽廠去。盧禮足而退。便入碓坊。服勞於杵臼。晝夜不息。經八月。祖知付授時至。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推稱曰。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祖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歎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及見題偈在壁。遂止不畵。各令念誦。盧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歎賞。必將付法傳衣也。盧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盧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盧曰。子不信耶。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盧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盧自秉燭。請別駕張日用。於秀偈之側。寫一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後見此偈曰。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祖語。遂不之顧。逮夜祖潛詣碓坊。問曰。米白也未。盧曰白也未有篩。祖以杖三擊其碓。盧即以三鼓入室。祖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大小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秘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於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居于此土。得可大師。承襲以至於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用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盧跪受訖問。法則既受。衣付何人。祖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且當遠隱。俟時行化。所謂受衣之人。命如懸絲也。盧曰。當隱何所。祖曰。逢懷即止。遇會且藏。盧禮足已。捧衣而出。是夜南邁。大眾莫知。五祖自後不復上堂。大眾疑怪致問。祖曰。吾道行矣。何更詢之。復問衣法誰得耶。祖曰。能者得。於是眾議。盧行者名能。即共奔逐。祖既付衣法。復經四載。至上元二年。忽告眾曰。吾今事畢。時可行矣。即入室安坐而逝。壽七十有四。塔於黃梅東山。
  代宗諡曰大滿。塔曰法雨。及宋遣師將平江南。祖肉身出血如淚珠。識者知李氏必亡也。

  ▲六祖慧能大師

  姓盧氏。父行[啗-口+王]。母李氏。感異夢。覺而異香滿室。因有娠。六年乃生。毫光騰空。黎明有僧來。語祖之父曰。此子可名慧能。父曰何謂也。僧曰。惠者以法惠濟眾生。能者能作佛事。語畢不知所之。祖不飲母乳。遇夜神人灌以甘露。三歲父喪。母嫠居。家貧甚。幼則樵採鬻薪以養母。一日負薪過市中。聞客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感悟。而問客曰。此何法也。曰此金剛經。黃梅東山五祖忍和尚。恒教人誦此經。祖聞語勃然思出家求法。乃乞于一客。為其母備歲儲。遂辭母。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之姑也。甞讀涅槃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祖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祖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請居寶林寺。寺廢已久。四眾營緝。朝夕奔湊。俄成寶坊。祖曰。我求大法。止此何為。遂棄之抵黃梅。參禮五祖。語在五祖章。當呈偈後。三鼓入五祖室。五祖復徵其初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語。祖言下大徹。遂啟五祖曰。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五祖知悟本性。謂祖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遂傳衣法。(黃龍新禪師頌曰。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塗糊。分明有偈言無物。却受他家一鉢盂。妙喜曰。且道鉢盂是物不是物。若道是物。死心老亦非丈夫。若道非物。爭奈鉢盂何 金剛經悟緣。陸氏壇經初敘祖聞經有悟。不言至應無所住而有開入。惟云聞經有省。至三更入室時。五祖以袈裟圍祖。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大徹。此從藏本壇經。三更入室。五祖徵金剛經。傳燈不載其語)五祖送祖至九江驛邊。令祖上船。祖隨即把櫓。五祖曰。合是吾渡汝。祖曰。迷時師度。悟時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能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五祖云。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 祖禮辭南行者兩月。至大庾嶺。僧惠明。本將軍。同數百人。來欲奪衣鉢。明先趁及。祖擲衣鉢於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明舉衣鉢不能動。乃曰。我為法來。不為衣來。祖曰。汝既為法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復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旨否。祖曰。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祖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明又問。惠明今向甚處去。祖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明禮辭。還至嶺下謂眾曰。向涉崔嵬。杳無蹤跡。當別道尋之。趁眾遂散。
  後明居袁州蒙山。避祖諱。更名道明。
  祖後至曹溪。物色之者稍稍聞。遂避難於四會之獵人隊中。經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令守網。有獲悉放。每飯時。常以菜寄煑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喫肉邊菜 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忽念說法時至。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曰幡動。一曰風動。往復不已。祖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竦然。
  雪峯云。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棒。孚上座侍次齩齒。峯云。我與麼道。也好與二十棒。妙喜云。要識孚上座麼。犀因玩月紋生角。要識雪峯麼。象被雷驚花入牙 雪竇舉巴陵示眾云。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既不是幡風。向甚麼處著。有人與祖師作主。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向甚麼處著。有人與巴陵作主。亦出來與雪竇相見。復頌云。不是幡兮不是風。衲僧於此作流通。渡河用筏尋常事。南山燒炭北山紅。又。不是風幡何處著。新開作者曾拈却。如今懞懂癡禪和。漫道玄玄為獨脚 育王普崇頌云。非風非幡無處著。是風是幡無著處。撩天俊鶻悉迷踪。踞地金毛還失措。阿呵呵。悟不悟。令人却憶謝三郎。一絲獨釣寒江雨 天台韶云。古聖方便。猶如河沙。祖師道。非風幡動。仁者心動。斯乃無上心印法門我輩是祖師門下客。合作麼生會祖師意。莫道風幡不動汝心妄動。莫道不撥風幡。就風幡通取。莫道風幡動處是什麼。有云附物明心。不須認物。有云色即是空。有云非風幡動。應須妙會。如是解會。與祖師意旨。有何交涉。既不許如是會。諸上座合如何知悉。若於這裏徹底悟去。何法門而不明。百千諸佛方便。一時洞了。更有甚麼疑情。所以古人道。一了千明。一迷萬惑。上座豈是今日會得一則。明日又不會也 智證傳楞伽經偈曰。由自心執著。心似外境轉。彼所見非有。是故說惟心。傳曰。曹溪六祖隱晦時。號盧居士。甞客廣州精舍。夜經行。聞兩僧論風幡。一曰風動一曰幡動。六祖前曰。肯使俗流輒與高論否。正以風旛非動仁者心動耳。法空禪師。深居五臺山。每夜必聞有聲。召曰空禪。法空患之。久而自悟曰。皆我自心之境。安有外聲哉。以法遣之。自後遂絕。夫言彼所見非有者。以風旛相待。無有定屬。以無定屬。緣生則名無生。六祖所示見境既爾。則空禪所悟聞塵亦然。首楞嚴曰。見聞如幻翳。三界若空華。聞復翳根除。塵消覺圓淨。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虗空。却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者。渠不信夫。幻寄曰。予少讀宋人詩。麥浪豈緣風滾滾。荷珠不為露涓涓。躍然喜。謂是風幡公案好註脚。及讀雪峯雪竇諸大老拈提語。爽然自失。洪公此傳。未可過諸老門限也。
  印宗延至上席。徵詰奧義。見祖言簡理當。不由文字。乃曰。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祖曰然。印宗作禮。請衣鉢出示大眾。令瞻禮。宗復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祖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祖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祖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印宗聞說。歡喜合掌。
  真淨和尚。舉印宗問祖不二之法。祖云云曰。諸禪德。彼時小巧禪道。早是中半丁也。如今叢林。多是惟論禪定解脫無念無為。且道。六祖底是。如今底是。分即是。不分即是。若分去。有違有順。有是有非。若不分。又不辨邪正。埋沒我宗乘。譬如世間道路。有直有迂。有險有善。其行路者。可行即行。可止即止。大眾還識泐潭老僧麼。良久云。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正月十五日。印宗會諸名德。為祖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授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却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祖受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 次日韋使君請益。師陞座告大眾曰。總淨心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復云。善知識。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當知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吾今為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使汝等各得智慧。志心諦聽。吾為汝說。善知識。世人終日口念般若。不識自性般若。猶如說食不飽。口但說空。萬劫不得見性。終無有益。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是梵語。此言大智慧到彼岸。此須心行。不在口念。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電。口念心行。則心口相應。本性是佛。離性無別佛。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虗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虗空。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復如是。善知識。莫聞吾說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靜坐。即著無記空。善知識。世界虗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磵。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善知識。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若見一切人惡之與善。盡皆不取不捨。亦不染著。心如虗空。名之為大。故曰摩訶。善知識。迷人口說。智者心行。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為大。此一輩人。不可與語。為邪見故。善知識。心量廣大。徧周法界。用即了了分明應用。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去來自由。心體無滯。即是般若。善知識。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莫錯用意。名為真性自用。一真一切真。心量大事。不行小道。口雖終日說空。心中不修此行。恰似凡人自稱國王。終不可得。非吾弟子。善知識。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見般若。口說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說空。不識真空。般若無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何名波羅蜜。此是西竺語。唐言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通流。即名為彼岸。故號波羅蜜。善知識。迷人口念。當念之時。惟妄惟非。念念若行。是名真性。悟此法者。是般若法。修此行者。是般若行。不修即凡。一念修行。自身等佛。善知識。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最尊最上最第一。無住無往亦無來。三世諸佛從中出。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如此修行。定成佛道。變三毒為戒定慧。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何以故。為世人有八萬四千塵勞。若無塵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不起誑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善知識。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須修般若行。持誦金剛般若經。即得見性。當知此功德無量無邊。經中分明讚歎。莫能具說。此法門是最上乘。為大智人說。為上根人說。小根小智人聞。心生不信。何以故。譬如大龍下雨於閻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棗葉。若雨大海。不增不減。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觀照故。不假文字。譬如雨水不從天有。元是龍能興致。令一切眾生一切草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百川眾流。却入大海。合為一體。眾生本性般若之智。亦復如是。善知識。小根之人。聞此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小根之人亦復如是。元有般若之智。與大智人更無差別。因何聞法不自開悟。緣邪見障重。煩惱根深。猶如大雲覆葢於日。不得風吹。日光不現。般若之智亦無大小。為一切眾生自心迷悟不同。迷心外見。修行覔佛。未悟自性。即是小根。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於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即是見性。善知識。內外不住。去來自由。能除執心。通達無礙。能修此行。與般若經本無差別。善知識。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無世人。一切萬法本自不有。故知萬法。本自人興。一切經書因人說有。緣其中人有愚有智。愚為小人。智為大人。愚者問於智人。智者與愚人說法。愚人忽悟解心開。即與智人無別。善知識。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菩薩戒經云。我本元自性清淨。若識自心見性。皆成佛道。淨名經云。即時豁然還得本心。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真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道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若自不悟。須覔大善知識。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識。有大因緣。所謂化導令得見性。一切善法。因善知識能發起故。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自具有。不能自悟。須求善知識指示方見。若自悟者。不假外求。若一向執謂。須要他善知識。方得解脫者。無有是處。何以故。自心內有知識自悟。若起邪迷妄念顛倒。外善知識即有教授。救不可得。若起正真般若觀照。一剎那間。妄念俱滅。識自本性。一悟即至佛地。善知識。智慧觀照。內外明徹。識自本心。若識本心。即本解脫。若得解脫。即是般若三昧。般若三昧即是無念。何名無念。若見一切法。心不染著。是為無念。用即徧一切處。亦不著一切處。但淨本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名無念行。若百不思。常令念絕。即是法縛。即名邊見。善知識。悟無念法者。萬法盡通。悟無念法者。見諸佛境界。悟無念法者。至佛地位。善知識。後代得吾法者。將此頓教法門。於同見同行。發願受持。如事佛故。終身而不退者。定入聖位。然須傳授。從上已來默傳分付。不得匿其正法。若不同見同行。在別法中。不得傳付。損彼前人。究竟無益。恐愚人不解。謗此法門。百劫千生斷佛種性。善知識。吾有一無相頌。各須誦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惟記吾言。亦無有益。聽吾頌曰。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虗空。惟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法即無頓漸。迷悟有遲疾。只此見性門。愚人不可悉。說即雖萬般。合理還歸一。煩惱暗宅中。常須生慧日。邪來煩惱至。正來煩惱除。邪正俱不用。清淨至無餘。菩提本無性。起心即是妄。淨心在妄中。但正無三障。世人若修道。一切盡不妨。常見自己過。與道即相當。色類自有道。各不相妨惱。離道別覔道。終身不見道。波波度一生。到頭還自懊。欲得見真道。行正即是道。自若無道心。闇行不見道。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過。但自却非心。打除煩惱破。僧愛不關心。長伸兩脚臥。欲擬化他人。自須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覔菩提。恰如求兔角。正見名出世。邪見是世間。邪正盡打却。菩提性宛然。此頌是頓教。亦名大法船。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韋刺史問曰。弟子常見僧俗。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為破疑。祖曰。使君善聽。慧能與說。世尊在舍衛城中。說西方引化。經文分明說。去此不遠。若論相說。里數有十萬八千。即身中十惡八邪。便是說遠。說遠為其下根。說近為其上智。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則佛土淨。使君。東方人但心淨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淨亦有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今勸善知識。先除十惡。即行十萬。後除八邪。乃過八千。念念見性。常行平直。到如彈指。便覩彌陀。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念往生。不斷十惡之心。何佛即來迎請。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不悟念佛求生。路遙如何得達。惠能與諸人。移西方於剎那間。目前便見。各願見否。眾皆頂禮云。若此處見。何須更願往生。願和尚慈悲。便現西方。普令得見。祖曰。大眾。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門。外有五門。內有意門。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無。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慈悲即是觀音。喜捨名為勢至。能淨即釋迦。平直即彌陀。人我是須彌。邪心是海水。煩惱是波浪。毒害是惡龍。虗妄是鬼神。塵勞是魚鱉。貪嗔是地獄。愚癡是畜生。善知識。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須彌倒。去邪心海水竭。煩惱無波浪滅。毒害忘魚龍絕。自心地上覺性如來。放大光明。外照六門清淨。能破六欲諸天。自性內照三毒。即除地獄等罪。一時消滅。內外明徹。不異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大眾聞說。了然見性。悉皆禮拜。俱歎善哉。唱言普願法界眾生。聞者一時悟解。祖曰。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但心清淨。即是自性西方。韋公又問。在家如何修行。願為教授。祖曰。吾與大眾作無相頌。但依此修。常與吾同處無別。若不作此修。剃髮出家。於道何益。頌曰。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恩則親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若能鑽木出火。淤泥定生紅蓮。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菩提只向心覔。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祖復曰。善知識。總須依偈修行。見取自性。直成佛道。法不相待。
  幻寄曰。祖師教人除人我。去邪心。與秀師時時勤拂拭。是同是別。若道是別。別在甚處。若道是同。秀師何以不契黃梅。若道此是第二頭語。祖師又云。依偈修行。直成佛道。不為第二頭語也。於此徹證。始有參學分。不然。特是念言語漢。祖師雖日在前。末如之何。又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祖語也。無念無憶無著。祖訓也。而對薛簡。則斥以智慧照破煩惱。對臥輪。則云不斷百思想。法道何不侔也。是以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有言。不得無言。須彌山。乾矢橛。青州布衫。廬陵米價。皆使參學者。入壇經之妙筏。必契此而後。可云能讀壇經也。今人讀此者。率謂明白簡易。無疑於心。而於諸方風馳電轉之機。則又茫若是。未夢見壇經者也。果能契于壇經。彼風馳電轉者。直家常茶飯耳。何復疑哉。
  示眾云。善知識。我此法門。以定慧為本。大眾勿迷言定慧別。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若識此義。即是定慧等學。諸學道人。莫言先定發慧。先慧發定各別。作此見者。法有二相。口說善相。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內外一種。定慧即等。自悟修行不在於諍。若諍先後。即同迷人。不斷勝負。却增我法。不離四相。善知識。定慧猶如何等。猶如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燈是光之體。光是燈之用。名雖有二。體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復如是 又云。善知識。云何立無念為宗。只緣口說見性。迷人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自性本無一法可得。若有所得。妄說禍福。即是塵勞邪見。故此法門。立無念為宗。善知識。無者無何事。念者念何物。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無。眼耳色聲當時即壞。善知識。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經云。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 又云。此門坐禪。元不著心。亦不著淨。亦不是不動。若言著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故無所著也。若言著淨。人性本淨。由妄念故。葢覆真如。但無妄想。性自清淨。起心著淨。却生淨妄。妄無處所。著者是妄。淨無形相。却立淨相。言是工夫。作此見者。障自本性。却被淨縛。善知識。若修不動者。但見一切人時。不見人之是非善惡過患。即是自性不動。善知識。迷人身雖不動。開口便說他人是非長短好惡。與道違背。若著心著淨。即障道也 無相頌曰。迷人修福不修道。只言修福便是道。布施供養福無邊。心中三惡元來造。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但向心中除罪緣。各自性中真懺悔。忽悟大乘真懺悔。除邪行正即無罪。學道常於自性觀。即與諸佛同一類。吾祖惟傳此頓法。普願見性同一體。若欲當來覔法身。離諸法相心中洗。努力自見莫悠悠。後念忽絕一世休。若悟大乘得見性。虔恭合掌至心求。
  此頌為撥無因果者錄。
  南嶽懷讓禪師禮祖。祖曰何處來。曰嵩山。祖曰。什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可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一作病)在汝心。不須速說。
  傳燈。祖問。什麼物恁麼來。讓無語。遂經八載。忽然有省。乃白祖。某甲有箇會處。祖曰。作麼生。讓云云。與此同。
  青原行思禪師參祖。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什麼來。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令首眾 永嘉玄覺禪師。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閱維摩經。發明心地。後遇左谿朗禪師激勵。與東陽策禪師。同詣曹溪。初到振錫繞祖三帀。卓然而立。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來。生大我慢。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于時大眾無不愕然。覺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祖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祖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祖歎曰。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 僧法海參。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諭。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等。(燈下等字作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修是正。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讚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僧智通。看楞伽經約千餘徧。不會三身四智。禮祖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通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耶。若離三身。別譚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轉識為智者。教中云。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通禮謝以偈贊曰。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身智融無礙。應物任隨形。起修皆妄動。守住匪真精。妙旨因師曉。終無污染名 僧志道。覽涅槃經。至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而生疑。禮祖求發明。祖曰。汝作麼生疑。對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云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未審是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體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即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祖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解。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者。斯乃執吝生死。躭著世樂。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虗假。枉受輪迴。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當現前之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聽吾偈曰。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為斷。諸求二乘人。目以為無作。盡屬情所計。六十二見本。妄立虗假名。何為真實義。唯有過量人。通達無取捨。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外現眾色象。一一音聲相。平等如夢幻。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常應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別一切法。不起分別想。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吾今強言說。令汝捨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知少分。道聞已踊躍。作禮而退 僧志徹。初名行昌。姓張。少任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雖忘彼我。而徒侶競起愛憎。北宗既自立秀師為六祖。忌祖傳衣天下所聞。囑行昌刺祖。祖心通預知其事。置金十兩於座間。昌懷刃入室。祖舒頸就之。昌揮刃者三。都無所損。祖曰。正劍不邪。邪劍不正。只負汝金。不負汝命。昌驚仆。久而方蘇。求哀悔過。願出家。祖以金授曰。汝且去。恐眾或害汝。他日易形而來。吾當攝受。昌稟旨宵遁。遂出家。精進。一日念祖前命。過祖禮覲。祖曰。吾久念汝。汝何來晚。曰蒙和尚赦罪。今雖出家苦行。難報深恩。其唯傳法度生乎。弟子常覽涅槃經。未曉常無常義。乞和尚慈悲略為宣說。祖曰。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惡一切諸法分別心也。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文。祖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却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却言是常。此則相違。令學人轉加迷惑。祖曰。涅槃經。吾昔聽尼無盡藏讀誦一徧。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甚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有心字非)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徧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也。佛比為凡夫外道執於邪常。諸二乘人於常計無常。共成八倒。故於涅槃了義教中。破彼偏見。而顯說真常真樂真我真淨。汝今依言背義。以斷滅無常及確定死常。而錯解佛之圓妙最後微言。縱覽千徧。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說偈曰。因守無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猶春池拾礫。我今不施功。佛性而見前。非師相授與。我亦無所得。祖曰。汝今徹也。宜名志徹 僧志常參祖。祖問。汝從何來。欲求何事。曰學人近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望賜開示。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曰到彼三月未蒙開示。以為法切故。中夜哀懇。大通乃曰。汝見虗空否。對曰見。通曰。汝見虗空。有相貌否。對曰。虗空無形。有何相貌。通曰。汝之本性猶如虗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示誨。令無凝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虗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現。常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偈曰。無端起知見。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禪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菴居長坐。積二十年。祖弟子玄策。遊方至河朔。聞隍之名。造菴問云。汝在此作什麼。隍曰入定。策曰。汝云入定。為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無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曰。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出何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曰。我師曹溪六祖。隍云。六祖以何為禪定。策曰。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虗空。亦無虗空之量。隍聞是說。徑來謁祖。祖問曰。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祖曰。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虗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亡。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燈錄及正法眼藏。皆無汝但以下三十五字。止云祖愍其遠來。便埀開决)隍於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云。隍禪師今日得道也 有一童子名神會。年十三。自玉泉來參禮。祖曰。知識遠來艱辛。還將得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會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祖曰。這沙彌爭合取次語。會曰。和尚坐禪。還見不見。祖以拄杖打三下云。吾打汝痛不痛。對曰。亦痛亦不痛。祖曰。吾亦見亦不見。神會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祖云。吾之所見。常見自家過愆。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亦不見。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神會禮拜悔謝。一日祖告眾曰。我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神會出曰。是諸佛之本源。神會之佛性。祖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茆盖頭。也只成個知解宗徒 唐中宗神龍元年。詔遣使薜簡迎祖。祖以疾辭。簡問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師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云。若言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無生無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豈況坐耶。簡曰。弟子回京。主上必問。願師慈悲指示心要。傳奏兩宮。及京城學道者。譬如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明無盡。師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明無盡。亦是有盡相待立名。故淨名經云。法無有比。無相待故。簡曰。明喻智慧。暗喻煩惱。修道之人。若不以智慧。照破煩惱。無始生死憑何出離。祖曰。煩惱即是菩提。無二無別。若以智慧照破煩惱者。此是二乘見解。羊鹿等機。上智大根。悉不如是。簡曰。如何是大乘見解。祖曰。明與無明。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祖曰。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滅猶不滅。生說不生。我說不生不滅者。本自無生。今亦不滅。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恒沙。簡蒙指教。豁然大悟。禮辭歸闕。表奏師語。詔加褒美 僧問。黃梅意旨甚麼人得。祖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我不會佛法。
  徑山杲頌云。蕉芭蕉芭。有葉無了。忽然一陣狂風起。恰似東京大相國寺裏三十六院東廊下北角頭王和尚破袈裟。畢竟如何。歸堂喫茶。
  蜀僧方辨來謁。曰善塑。祖正色曰。試塑看。方辨不領旨。乃塑祖真。可高七尺。曲盡其妙。祖觀之曰。汝善塑性。不善佛性。酬以衣物。辨禮謝而去 有僧舉臥輪禪師偈曰。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祖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延和壬子七月。(是年初號太極。五月改延和。八月改先天)命門人。於新州國恩寺。建報恩塔。仍令促工。先天二年夏末落成。七月一日集徒眾曰。吾至八月。欲離世間。汝等有疑。早須相問。為汝破疑。令汝迷盡。吾若去後。無人教汝。法海等聞。悉皆涕泣。惟有神會。神情不動。祖曰。神會小師。却得善不善等。毀譽不動。哀樂不生。餘者不得。數年山中。竟修何道。汝今悲泣。為憂阿誰。若憂吾不知去處。吾自知去處。吾若不知去處。終不預報於汝。汝等悲泣。葢為不知吾去處。若知吾去處。即不合悲泣。法性本無生滅去來。汝等盡坐。吾與汝說一偈。名曰真假動靜偈。汝等誦取此偈。與吾意同。依此修行。不失宗旨。眾僧作禮請祖說偈。偈曰。一切無有真。不以見於真。若見於真者。是見盡非真。若能自有真。離假即心真。自心不離假。無真何處真。有情即解動。無情即不動。若修不動行。同無情不動。若覔真不動。動上有不動。不動是不動。無情無佛種。善能分別相。第一義不動。但作如此見。即是真如用。報諸學道人。努力須用意。莫於大乘門。却執生死智。若言下相應。即共論佛義。若實不相應。合掌令歡喜。此宗本無諍。諍即失道意。執逆諍法門。自性入生死。眾聞偈已。普皆作禮。法海再拜問曰。和尚入滅。衣法當付何人。祖曰。吾忝受忍大師衣法。今為汝等說法。不付其衣。葢汝等信根純熟。决定不疑。堪任大事。據達磨舊記。衣亦不合傳矣。復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於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閒恬靜。虗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真成淨土。此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溥潤大地。汝等佛性。譬之種子。遇茲霑洽悉得發生。承吾旨者决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說偈已。復曰。其法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淨。亦無諸相。汝等慎勿觀靜。及空其心。此心本淨。無可取捨。各自努力。隨緣好去 七月八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眾哀留甚堅。祖曰。諸佛出現。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可回。祖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法雲秀云。非但來時無口。去時亦無鼻孔)又問曰。正法眼藏傳付何人。祖曰。有道者得。無心者通。又問。後莫有難否。祖曰。吾滅後五六年。當有一人。來取吾首。聽吾記曰。頭上養親。口裏須餐。遇滿之難。楊柳為官。又曰。吾去七十年。有二菩薩。從東方。一在家。一出家。同時興化。建立吾宗。締緝伽藍。昌隆法嗣。又問佛祖傳授次第。祖為詳述摩訶迦葉而下。至祖次第 八月三日復示眾曰。吾滅度後。莫作世情。悲泣雨淚。受人弔問。身著孝服。非吾弟子。亦非正法。但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無動無靜。無生無滅。無去無來。無是無非。無住無往。恐汝等心迷。不會吾意。今再囑汝。令汝見性。吾滅度後。依此修行。如吾在日。若違吾教。縱吾在世。亦無有益。復說偈曰。兀兀不修善。騰騰不造惡。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著。說偈已。端坐至三更。謂門人曰。吾行矣。奄然遷化。於時異香滿室。白虹屬地。林木變白。禽獸哀鳴。十一月。廣韶新三郡官僚。暨門人僧俗。爭迎真身。莫決所之。乃焚香禱曰。香烟指處。師所歸焉。時香烟直貫曹溪。十一月十三日。遷神龕并衣鉢歸曹溪。次年七月入塔。門人憶念取首之記以鐵漆固頸入塔。時白光自塔起上亘天。三日始散。祖春秋七十有六。葢年二十四而傳衣。三十九祝髮。說法利生三十七載。
  開元十年八月。有張滿者。受新羅僧賄。偽服衰絰為孝子。夜入塔盜祖首。欲持歸供養。守塔者聞塔中有聲起。視滿驚逸。而祖頸微有傷處。刺史柳無忝。縣令楊侃。共督捕得滿。祖弟子令韜謂。彼意在供養。且佛教慈悲。冤親平等。柳守嘉歎。釋滿不治 外紀云。祖至曹溪寶林。覩堂宇湫隘。不足容眾。欲廣之。遂謁里人陳亞仙曰。老僧欲乞檀那一坐具地。亞仙曰。和尚坐具幾許濶。祖以坐具示之。亞仙唯然。祖展坐具。彌布曹溪四境。四天王各現其方。亞仙曰。和尚法力廣大。他日興造。願存祖墓。餘願盡捨為寶坊。然此地乃生龍白象來脉。只可平天。不可平地。寺後興建。一依其言。先是西國智藥三藏。經其地。謂林巒泉水。宛如西天寶林。宜建一梵剎。一百七十年後。當有無上法寶。於此演化。得道者如林。宜號寶林。韶州牧侯敬中。表聞建寺。時梁天監三年。祖之來適符其記。殿前有潭一所。龍常出沒其間。一日現形甚巨。波浪洶涌。雲霧陰翳。徒眾皆懼。祖曰。爾能現大身。不能現小身。若為神龍。當能變化。以小現大。以大現小也。其龍忽沒。俄頃復現小身。躍出潭面。祖展鉢曰。你且不敢入老僧鉢盂裏。祖以鉢承之。龍伏鉢中不能動。持之上堂。為說法要。龍遂蛻骨而去。其骨長七寸許。首尾角足皆具。留傳本寺 林間錄。曹溪大師將入涅槃。門人行瑫超俗法海等問。和尚法何所付。曹溪曰。付囑者二十年外。於此地弘揚。又問誰人。答曰。若欲知者。大庾嶺上以網取之。圭峯立荷澤為正傳的付。乃文釋之曰。嶺者高也。荷澤姓高。故密示之耳。欲抑讓公為旁出。則曰。讓則曹溪門下旁出之汎徒。此類數可千餘。嗚呼。逐鹿者不見山。攫金者不見人。殆非虗言。方密公所見。惟荷澤故。諸師不問是非。例皆毀之。如大庾嶺上以網取之之語。是大師末後全提妙旨。而輒以意求。讓公僧中之王。而謂之汎徒。詳味密公之意。可以發千載之一笑。又云。老安國師有言曰。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者。不依色。不住聲。不住迷。不住悟。不住體。不住用。而生其心者。即一切法而顯一心。若住善生心。即善現。住惡生心。即惡現。本心即隱沒。若無所住。十方世界惟是一心。信知曹溪大師云。風幡不動是心動。修山主有偈曰。風動心搖樹。雲生性起塵。若明今日事。昧却本來人。幻寄曰。洪師訶密公意求網取。而以義路釋風幡。正是徐六喻擔板耳。不見修山主道。若明今日事。昧却本來人耶。咦。

  指月錄卷之四
  指月錄卷之五
  六祖下第一世
  ▲南嶽懷讓禪師

  金州杜氏子。唐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生。有白氣上屬天。太史奏之高宗。宗問。是何祥乎。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宗傳勅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年十歲。惟樂佛書。有玄靜三藏。告師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度眾生。至垂拱三年。年十五。依荊州玉泉寺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習毗尼藏。一日歎曰。夫出家者。當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遇同學坦然。相與謁嵩山安公。安令詣曹溪。其見六祖悟緣。具六祖章中。師既得法。侍祖復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嶽居般若寺 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在衡嶽常習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於彼菴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萠。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九秋。日益玄奧 入室弟子總有六人。師各印可曰。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其一。一人得吾眉。善威儀。(常浩)一人得吾眼。善顧盻。(智達)一人得吾耳。善聽理。(坦然)一人得吾鼻。善知氣。(神照)一人得吾舌。善譚說。(嚴峻)一人得吾心。善古今。(道一)又曰。一切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能住。若達心地。所作無礙。非遇上根。宜慎辭哉 有大德問。如鏡鑄像。像成後。未審光向甚麼處去。師曰。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法眼別云。阿那個是大德鑄成底像)曰祇如像成後。為甚麼不鑑照。師曰。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不得 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個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回謂師曰。馬師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師然之。
  徑山杲云。雲門即不然。夜夢不祥。書壁大吉。
  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塔於衡嶽。諡大慧。

  ▲吉州青原山靜居寺行思禪師

  幼歲出家。參曹溪得法。語具六祖章。歸住青原 六祖將示滅。沙彌希遷問曰。和尚百年後。希遷當依附何人。祖曰。尋思去。及祖順世。遷每於靜處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問曰。汝師已逝。空坐奚為。遷曰。我稟遺誡。故尋思耳。座曰。汝有師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緣在彼。師言甚直。汝自迷爾。遷聞語。便禮辭祖龕。直詣靜居參禮。師曰。子何方來。遷曰曹溪。師曰。將得甚麼來。曰未到曹溪亦不失。師曰。若恁麼。用去曹溪作甚麼。曰若不到曹溪。爭知不失。遷又曰。曹溪大師還識和尚否。師曰。汝今識吾否。曰識又爭能識得。師曰。眾角雖多。一麟足矣。遷又問。和尚自離曹溪。甚麼時至此間。師曰。我却知汝早晚離曹溪。曰希遷不從曹溪來。師曰。我亦知汝去處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師復問遷。汝甚麼處來。曰曹溪。師乃舉拂子曰。曹溪還有這個麼。曰非但曹溪。西天亦無。師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師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 師令遷持書與南嶽讓和尚曰。汝達書了速回。吾有個鈯斧子。與汝住山。遷至彼未呈書。便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嶽曰。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嶽便休。(玄沙曰。大小石頭。被南嶽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遷便回。師問。子返何速。書信達否。遷曰。書亦不通。信亦不達。去日蒙和尚許個鈯斧子。祇今便請。師垂一足。遷便禮拜。尋辭往南嶽 荷澤神會參。師問甚處來。曰曹溪。師曰。曹溪意旨如何。會振身而立。師曰。猶帶瓦礫在。曰和尚此間莫有真金與人麼。師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
  玄沙云。果然。雲居錫云。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麼價 開元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陞座告眾。跏趺而逝。

  六祖下第二世
  ▲江西道一禪師

  漢州什邡縣人。姓馬氏。故俗稱馬祖。或云馬大師。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於本邑羅漢寺出家。受具於渝州圓律師。開元中。習定於衡嶽。遇讓和尚。發明大事。同參六人。惟師密授心印。始居建陽佛迹嶺。遷於臨川。次至南康龔公山。(宋高僧傳。先是此峯岫間。魑魅所居。人莫敢近。犯者災釁立生。及師至。當宴息時。有神紫衣玄冠致。禮言。捨此地為清淨梵場。語終不見。自爾猛鷙毒螫。變心馴擾)大曆中。連帥路嗣恭。請師開法。四方學者。雲集座下 僧問。和尚為甚麼說即心即佛。曰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師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曰。向伊道不是物。曰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曰且教伊體會大道。
  肯堂充即心即佛頌云。美似楊妃離玉閤。嬌如西子下瓊樓。日日與君花下醉。更嫌何處不風流 牧菴忠非心非佛頌云。二月風光景氣浮。少年公子御街遊。銀牀踞坐傾杯酒。三個孩童打馬毬。
  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西堂。堂云。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教來問。堂云。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又問百丈。丈云。我到這裏却不會。僧却回舉似師。師曰。藏頭白。海頭黑。
  圜悟勤云。若以解路卜度。却謂之相瞞。有者道。只是相推過。有者道。三個總識他問頭。所以不答。總是拍盲地。將古人醍醐上味。著毒藥在裏許。所以馬祖道。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與此公案一般。若會得藏頭白海頭黑。便會西江水話。這僧將一擔懞懂。換得個不安樂。更勞他三大尊宿。入泥入水。畢竟這僧不瞥地。雖然恁麼。這三個宗師。却被擔板漢勘破。如今只管向語言上作活計云。白是明頭合。黑是暗頭合。只管鑽研計較。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意根。須是向正脉裏自看。始得穩當。所以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若論此事。如當門按一口劒相似。擬議則喪身失命。又道。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但向八面玲瓏處會取。不見古人道。這漆桶。或云野狐精。或云瞎漢。且道與一棒一喝。是同是別。若知千差萬別。只是一般。自然八面受敵。要會藏頭白海頭黑麼。五祖先師道封后先生。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只今是甚麼意 龐居士問。不昧本來人。請師高著眼。師直下覰。士曰。一種沒弦琴。唯師彈得妙。師直上覰。士禮拜。師歸方丈。士隨後曰。適來弄巧成拙。
  雲峯悅云。且道是賓家弄巧成拙。主家弄巧成拙。若揀得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若揀不出。明年更有長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妙喜曰。馬祖覷上覷下則不無。爭奈昧却本來人。居士雖然禮拜。渾圇吞個棗。馬師歸方丈。士隨後入云。適來弄巧成拙。救得一半。
  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隨侍翫月次。師問。正恁麼時如何。堂曰。正好供養。丈曰。正好修行。泉拂袖便行。師曰。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
  泐潭清云。是則全是。非則全非。後來神鼎道。只為老婆心切。神鼎恁麼道。大似金沙混雜。玉石不分。只如馬大師道。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甚麼處是老婆心切處。還辨得麼。不省這個意。修行徒苦辛。
  僧參次。師乃畫一圓相云。入也打。不入也打。僧纔入。師便打。僧云。和尚打某甲不得。師靠拄杖休去。
  雪竇顯云。二俱不了。和尚打某甲不得。靠却拄杖。擬議不來。劈脊便棒。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 問如何得合道。師曰。我早不合道 百丈問。如何是佛法旨趣。師曰。正是汝放身命處 有小師躭源。行脚回。於師前畫個圓相。就上拜了立。師曰。汝莫欲作佛否。曰某甲不解揑目。師曰。吾不如汝。小師不對 鄧隱峰辭師。師曰。甚麼處去。曰石頭去。師曰。石頭路滑。曰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即繞禪牀一帀。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却回舉似師。師曰。汝更去問。待他有答。汝便噓兩聲。峰又去依前問。石頭乃噓兩聲。峰又無語。回舉似師。師曰。向汝道石頭路滑 有僧於師前作四畫。上一畫長。下三畫短。曰不得道一畫長三畫短。離此四字外。請和尚答。師乃畫地一畫曰。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
  忠國師聞別云。何不問老僧。
  有講僧來問曰。未審禪宗傳持何法。師却問曰。未審座主傳持何法。主曰。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師曰。莫是師子兒否。主曰不敢。師作噓噓聲。主曰。此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出窟法。師乃默然。主曰。此亦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在窟法。師曰。不出不入。是甚麼法。主無對。(百丈代云。見麼)遂辭出門。師召曰座主。主回首。師曰是甚麼。主亦無對。師曰。這鈍根阿師 洪州廉使問曰。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師曰。若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 師問僧。什麼處來。云湖南來。師云。東湖水滿也未。云未。師云。許多時雨水尚未滿。
  道吾云。滿也 雲巖云。湛湛地 洞山云。什麼劫中曾欠少。
  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惟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祇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 僧問。如何修道。師云。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曰云何即得達道。師云。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上不滯。喚作修道人。取善捨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馳求。轉疎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想。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即得法王無上珍寶。無量劫來。凡夫妄想。諂曲邪偽。我慢貢高。合為一體。故經云。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時惟法起。滅時惟法滅。此法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前念後念中念。念念不相待。念念寂滅。喚作海印三昧。攝一切法。如百千異流同歸大海。都名海水。住於一味。即攝眾味。住於大海。即混諸流。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所以聲聞悟迷。凡夫迷悟。聲聞不知聖心。本無地位因果階級。心量妄想。修因證果。住其空定。八萬劫二萬劫。雖即已悟却迷。諸菩薩觀。如地獄苦。沉空滯寂。不見佛性。若是上根眾生。忽遇善知識指示。言下領會。更不歷於階級地位。頓悟本性。故經云。凡夫有反覆心。而聲聞無也。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不出法性三昧。常在法性三昧中。著衣喫飯。言談祇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盡是法性。不解返源。隨名逐相。迷情妄起。造種種業。若能一念返照。全體聖心。汝等諸人。各達自心。莫記吾語。縱饒說得河沙道理。其心亦不增。總說不得。其心亦不減。說得亦是汝心。說不得亦是汝心。乃至分身放光。現十八變。不如還我死灰來。淋過死灰無力。喻聲聞妄修因證果。未淋過死灰有力。喻菩薩道業純熟。諸惡不染。若說如來權教三藏。河沙劫說不可盡。猶如鈎鎖亦不斷絕。若悟聖心。總無餘事。久立珍重 一日示眾云。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故經云。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門。云何言無盡燈。一切法皆是心法。一切名皆是心名。萬法皆從心生。心為萬法之根本。故經云。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名等義等。一切諸法皆等。純一無雜。若於教門中得。隨時自在。建立法界。盡是法界。若立真如。盡是真如。若立理。一切法盡是理。若立事。一切(應有法字)盡是事。舉一千從。事理無差。盡是妙用。更無別理。皆由心之迴轉。譬如月影有若干。真月無若干。諸源水有若干。水性無若干。森羅萬象有若干。虗空無若干。說道理有若干。無礙慧無若干。種種成立。皆由一心也。建立亦得。掃蕩亦得。盡是妙用。妙用盡是自家。非離真而有立處。立處即真。盡是自家體。若不然者。更是何人。一切法皆是佛法。諸法即是解脫。解脫者即是真如。諸法不出於真如。行住坐臥悉是不思議用。不待時節。經云。在在處處。則為有佛。佛是能仁。有智慧。善機情。能破一切眾生疑網。出離有無等縛。凡聖情盡。人法俱空。轉無等輪。超於數量。所作無礙。事理雙通。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蹤跡。猶如畫水成文。不生不滅。是大寂滅。在纏名如來藏。出纏號淨法身。體無增減。能大能小。能方能圓。應物現形如水中月。滔滔運用不立根苗。不盡有為。不住無為。有為是無為之用。無為是有為之依。不住於依。故云如空無所依。心生滅義。心真如義。心真如者。喻如明鏡照像。鏡喻於心。像喻於法。若心取法。即涉外因。即是生滅義。不取於法。即是真如義。聲聞耳聞佛性。菩薩眼見佛性。了達無二。名平等性。性無有異。用則不同。在迷為識。在悟為智。順理為悟。順事為迷。迷則迷自本心。悟則悟自本性。一悟永悟。不復更迷。如日出時不合於暗。智慧日出。不與煩惱暗俱。了心境界。妄想即除。妄想既除。即是無生。法性本有。有不假修。禪不屬坐。坐即有著。若見此理。真正合道。隨緣度日。坐起相隨。戒行增薰。積於淨業。但能如是。何慮不通。久立珍重 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及歸遂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
  雪竇顯頌云。日面佛月面佛。五帝三皇是何物。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
  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世壽八十。僧臘六十。元和中。追諡大寂禪師。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

  端州高要陳氏子。母懷師。則不能茹葷。幼而徇齊。既冠然諾自許。鄉民多殺牛祀鬼神。師數毀祠奪牛歸。歲恒數十。後造曹溪得度。見青原得法 一日原問師曰。有人道。嶺南有消息。師曰。有人不道。嶺南有消息。曰若恁麼。大藏小藏從何而來。師曰。盡從這裏去。原然之 門人道悟問。曹溪意旨誰人得。師曰。會佛法人得。曰師還得否。師曰不得。曰為甚麼不得。曰我不會佛法 僧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誰縛汝。問如何是淨土。師曰。誰垢汝。問如何是涅槃。曰誰將生死與汝 師問新到。從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見馬大師否。曰見。師乃指一橛柴曰。馬師何似這個。僧無對。却回舉似馬祖。祖曰。汝見橛柴大小。曰沒量大。祖曰。汝甚有力。曰何也。祖曰。汝從南嶽負一橛柴來。豈不是有力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更不會 大顛問。道有道無。俱是謗。請師除。師曰。一物亦無。除個甚麼。師却問。併却咽喉唇吻道將來。顛曰。無這個。師曰。若恁麼。汝即得入門 道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不得不知。曰向上更有轉處也無。師曰。長空不礙白雲飛 問如何是禪。師曰碌甎 問如何是道。師曰木頭 師因看肇論。至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乃拊几曰。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法身無象。誰云自他。圓鑑靈照於其間。萬象體玄而自現。境智非一。孰云去來。至哉斯語也。遂掩卷不覺寢夢。與六祖同乘一龜。游泳深池之內。覺而念曰。靈龜者智也。深池者性海也。吾與祖師。同乘靈智游性海矣。遂著參同契。曰。竺土大仙心。(雪竇著語云。誰是能舉)東西密相付。(惜取眉毛)人根有利鈍。(作麼生)道無南北祖。(且欵欵)靈源明皎潔。(撫掌呵呵)枝派暗流注。(亦未相許)執事原是迷。(展開兩手)契理亦非悟。(拈却了也)門門一切境。(捨短從長)回互不回互。(以頭換尾)回而更相涉。(這個是拄杖子)不爾依位住。(莫錯認定盤星)色本殊質象。(豈辨開眸)聲元異樂苦。(還同掩耳)暗合上中言。(心不負人)明明清濁句。(口宜挂壁)四大性自復。(隨所依)如子得其母。(可知也)火熱風動搖。(春氷自消)水濕地堅固。(從旦至暮)眼色耳音聲。(海宴河清)鼻香舌醎醋。(可憑可據)然依一一法。(重報君)依根葉分布。(好明取)本末須歸宗。(惟我能知)尊卑用其語。(不犯之令)當明中有暗。(暗必可明)勿以暗相遇。(明還非覩)當暗中有明。(一見三)勿以明相覩。(無異說)明暗各相對。(若為分)比如前後步。(不知此)萬物自有功。(旨爾寧止)當言及。用。處。(縱橫十字)事存函葢合。(子細看)理應箭鋒拄。(莫教錯)承言須會宗。(未兆非相)勿自立規炬。(突出難辨)觸目不會道。(又何妨)運足焉知路。(也不惡)進步非近遠。(唱彌高)迷隔山河固。(和彌寡)謹白參玄人。(聞必同歸)光陰莫虗度。(誠哉是言也) 上堂。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唯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性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 師於唐天寶初。至衡山南寺。寺之東有石。狀如臺。乃結庵其上。時號石頭和尚。南嶽鬼神。多顯跡聽法。師皆與授戒。偶一日見負米登山者。師問之。知為送供者。師愍之。明日即移庵下梁端。貞元六年示寂。德宗諡無際大師。

  指月錄卷之五
  指月錄卷之六
  旁出法嗣
  ▲僧那禪師

  姓馬氏。少而神雋。年二十一。講禮易於東海。聽者如市。一遇二祖。遂投出家。自是手不執筆。盡棄世典。惟一衣一鉢。一坐一食。奉頭陀行。後謂門人慧滿曰。祖師心印。非專苦行。但助道耳。若契本心。發隨意真光之用。則苦行如握土成金。若惟務苦行而不明本心。為憎愛所縛。則苦行如黑月夜。履於險道。汝欲明本心者。當審諦推察。遇色遇聲。未起覺觀時。心何所之。是無耶。是有耶。既不墮有無處所。則心珠獨朗。常照世間。而無一塵許間隔。未甞有一剎那頃斷續之相。滿後亦奉頭陀行。惟蓄二鍼。冬則乞補。夏則捨之。心無怖畏。睡而不夢。常行乞食。所至伽藍則破柴製履。住無再宿。貞觀十六年。於洛陽善會寺側。宿古墓中。遇大雪。旦入寺。見曇曠法師。曠怪所從來。滿曰。法有來耶。曠遣尋來處。四邊雪積五尺許。曠曰。不可測也。甞示人曰。諸佛說心。令知心相虗妄。今乃重加心相。深違佛意。又增論議。殊乖大理。後於陶冶中。無疾坐化。

  ▲向居士

  幽栖林野。木食磵飲。北齊天保初。聞二祖盛化。乃致書曰。影由形起。響逐聲來。弄影勞形。不識形為影本。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除煩惱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求佛果。喻默聲而求響。故知迷悟一塗。愚智非別。無名作名。因其名則是非生矣。無理作理。因其理則爭論起矣。幻化非真。誰是誰非。虗妄無實。何空何有。將知得無所得。失無所失。未及造謁。聊申此意。伏望答之。二祖回示曰。備觀來意。皆如實。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明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愍此二見之徒輩。申辭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居士捧披祖偈。乃申禮覲。密承印記。

  ▲牛頭山法融禪師

  年十九。學通經史。尋閱大部般若。曉達真空。忽一日歎曰。儒學世典非究竟法。般若真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髮。後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巖之石室。有百鳥銜花之異。唐貞觀中。四祖遙觀氣象。知彼山有異人。乃躬自尋訪。問寺僧。此間有道人否。曰出家兒那個不是道人。祖曰。阿那個是道人。僧無對。別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許。有一嬾融。見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麼。祖遂入山。見師端坐自若。曾無所顧。祖問曰。在此作甚麼。師曰觀心。祖曰。觀是何人。心是何物。師無對。便起作禮曰。大德高棲何所。祖曰。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師曰。還識道信禪師否。祖曰。何以問他。師曰。嚮德滋久。冀一禮謁。祖曰。道信禪師貧道是也。師曰。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莫更有宴息之處否。師指後面曰。別有小菴。遂引祖至菴所。遶菴惟見虎狼之類。祖乃舉兩手作怖勢。師曰。猶有這個在。祖曰。這個是甚麼。師無語。少選祖却於師宴坐石上。書一佛字。師覩之竦然。祖曰。猶有這個在。師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虗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師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師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祖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徧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
  僧問南泉。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百鳥銜花供養。泉云。只為步步踏佛階梯。僧云。見後為甚麼不來。泉云。直饒不來。猶較王老師一線道 雲門舉云。南泉只解步步登高。不解從空放下。僧問。如何是步步登高。門云。香積世界。如何是從空放下。門云。填溝塞壑 僧問老宿。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如條貫葉。云見後如何。曰秋夜紛紛 僧問趙州。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州曰。飽柴飽水。曰見後如何。曰飽柴飽水 一尊宿答前兩問。皆云賊不打貧兒家。
  住後。法席之盛。擬黃梅。唐永徽中。徒眾乏糧。師往丹陽緣化。去山八十里。躬負米一石八斗。朝往暮還。供僧三百。二時不闕三年。邑宰蕭元善。請於建初寺。講大般若經。聽者雲集。至滅靜品。地為之震動 博陵王問曰。境緣色發時。不言緣色起。云何得知緣。乃欲息其起。師曰。境色初發時。色境二性空。本無知緣者。心量與知同。照本發非發。爾時起自息。抱暗生覺緣。心時緣不逐。至如未生前。色心非養育。從空本無念。想受言念生。起發未曾起。豈用佛教令。問曰。閉目不見色。境慮乃便多。色既不關心。境從何處發。師曰。閉目不見色。內心動慮多。幻識假成用。起名終不過。知色不關心。心亦不關人。隨行有相轉。鳥去空中真。問曰。境發無處所。緣覺了知生。境謝覺還轉。覺乃變為境。若以心曳心。還為覺所覺。從之隨隨去。不離生滅際。師曰。色心前後中。實無緣起境。一念自疑忘。誰能計動靜。此知自無知。知知緣不會。當自檢本形。何須求域外。前境不變謝。後念不來今。求月執玄影。討跡逐飛禽。欲知心本性。還如視夢裏。譬之六月水。處處皆相似。避空終不脫。求空復不成。借問鏡中像。心從何處生。問曰。恰恰用心時。若為安隱好。師曰。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問曰。智者引妙言。與心相會當。言與心路別。合則萬倍乖。師曰。方便說妙言。破病大乘道。非關本性談。還從空化造。無念為真常。終當絕心路。離念性不動。生滅無乖誤。谷響既有聲。鏡像能回顧。問曰。行者體境有。因覺知境亡。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心。師曰。境用非體覺。覺罷不應思。因覺知境亡。覺時境不起。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遲。問曰。住定俱不轉。將為正三昧。諸業不能牽。不知細無明。徐徐躡其後。師曰。復聞別有人。虗執起心量。三中事不成。不轉還虗妄。心為正受縳。為之淨業障。心塵萬分一。不了說無明。細細習因起。徐徐名相生。風來波浪轉。欲靜水還平。更欲前塗說。恐畏後心驚。無念大獸吼。性空下霜雹。星散穢草摧。縱橫飛鳥落。五道定紛綸。四魔不前却。既如猛火燎。還如利劒斫。問曰。賴覺知萬法。萬法本來然。若假照用心。只得照用心。不應心裏事。師曰。賴覺知萬法。萬法終無賴。若假照用心。應不在心外。問曰。隨隨無揀擇明心不現前。復慮心闇昧。在心用功行。智障復難除。師曰。有此不可有。尋此不可尋。無揀即真擇。得闇出明心。慮者心冥味。存心託功行。何(五燈作可)論智障難。至佛方為病。問曰。折中消息間。實亦難安怗。自非用行人。此難終難見。師曰。折中欲消息。消息非難易。先觀心處心。次推智中智。第三照推者。第四通無記。第五解脫名。第六等真偽。第七知法本。第八慈無為。第九徧空陰。第十雲雨被。最盡彼無覺。無明生本智。鏡像現三業。幻人化四衢。不住空邊盡。當照有中無。不出空有內。未將空有俱。號之名折中。折中非言說。安怗無處安。用行何能決。問曰。別有一種人。善解空無相。口言定亂一。復道有中無。同證用常寂。知覺寂常用。用心會真理。復言用無用。智慧方便多。言亂與理合。如如理自如。不由識心會。既知心會非。心心復相泯。如是難知法。永劫不能知。同此用心人。法所不能化。師曰。別有證空者。還如前偈論。行空守寂滅。識見暫時翻。會真是心量。終知未了原。又說息心用。多智疑相似。良由性不明。求空具勞已。永劫住幽識。抱相多不知。放光便動地。於彼欲何為。問曰。前件看心者。復有羅縠難。師曰。看心有羅縠。幻心何待看。況無幻心者。從容下口難。問曰。久有大基業。心路差互間。得覺微細障。即達於真際。自非善巧師。無能決此理。仰惟我大師。當為開要門。引導用心者。不令失正道。師曰。法性本基業。夢境成差互。實相微細身。色心常不悟。忽逢混沌士。哀怨愍羣生。託疑廣設問。抱理內常明。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野老顯分答。法相媿來儀。蒙發羣生藥。還如色性為 顯慶元年。邑宰蕭元善。請住建初。師辭不克。遂命入室上首智巖。付囑法印。將下山。謂眾曰。吾不復踐此山矣。時鳥獸哀號。踰月不止。菴前有四大桐樹。仲夏之月。忽然凋落。明年正月二十三日。不疾而逝。窆於雞籠山。

  ▲牛頭山智巖禪師

  曲阿華氏子。弱冠智勇過人。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挂濾水囊。隨所至自汲用。累立戰功。年四十。遂乞出家。入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一日宴坐。覩異僧身長丈餘。謂之曰。卿八十生出家。宜加精進。言訖不見。甞在谷中入定。山水暴漲。師怡然不動。其水自退。有獵者遇之。遂改過修善。復有昔同從軍者二人。聞師隱遯。共入山尋之。既見謂曰。郎將狂耶。何為住此。師曰。我狂欲醒。君狂正發。夫嗜色淫聲。貪榮冐寵。流轉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歎而去。師後謁融禪師。發明大事。甞謂師曰。吾受信大師真訣。所得都亡。設有一法勝過涅槃。吾說亦如夢幻。夫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汝今已過此見。我復何云。

  ▲牛頭山智威禪師

  得法於法持禪師。法持巖公法孫也。師甞有偈。示門人慧忠曰。莫繫念。念成生死河。輪迴六趣海。無見出長波。忠答曰。念想由來幻。性自無終始。若得此中意。長波當自止。師又示偈曰。余本性虗無。緣妄生人我。如何息妄情。還歸空處坐。忠答曰。虗無是實體。人我何所存。妄情不須息。即汎般若船。師知其了悟。遂付法。初忠纔見師。師即曰。山主來也。及忠甞出參訪。師院中凌霄藤。盛夏盡萎。左右欲伐之。師曰。不可。忠還則復茂矣。忠還果然。既授法。出居延祚寺。奉法益嚴。生平一衲不易。器用惟一鐺。甞有供僧穀兩廩。盜者窺伺。虎為守之。縣令張遜。至山謁忠。問有阿弟子。曰有三五人。遜曰。可得見乎。忠敲禪牀。三虎哮吼而出。遜驚怖而退。其神跡頗多。不具載。有安心偈曰。人法雙淨。善惡兩忘。直心真實。菩提道場。大曆四年六月十五日。集僧布薩訖。命侍者淨髮浴身。至夜有瑞雲覆其精舍。天樂四聞。詰旦怡然坐化。風雨遽作。震折林木。復有白虹貫於巖壑。五年春茶毗。獲舍利不可勝計。

  ▲安國玄挺禪師

  初參威禪師。侍立次。有講華嚴僧問。真性緣起。其義云何。威良久。師遽召曰。大德正興一念問時。是真性中緣起。其僧言下大悟。
  妙喜云。一念未興時。不可無緣起也。或云。一念未興。喚甚麼作緣起。我也只要汝恁麼道。

  ▲天柱崇慧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此土時。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未來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乞師指示。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僧無語。師復曰。闍黎會麼。曰不會。師曰。自己分上作麼生。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他家來。大似賣卜漢。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纔生吉凶。盡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曰。如何是解卜底人。師曰。汝纔出門時。便不中也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灊嶽峰高長積翠。舒江明月色光輝。

  ▲徑山道欽禪師

  馬祖令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師發緘。於圓相中著一點。却封回。
  忠國師云。欽師猶被馬師惑 徑山杲云。馬師仲冬嚴寒。欽師孟夏漸熱。雖然寒熱不同。彼此不失時節。忠國師因甚却道。欽師猶被馬師惑。還委悉麼。無風荷葉動。決定有魚行 雪竇云。徑山被惑且置。若將呈似國師。別作個甚麼伎倆。免被惑去。有老宿云。當時坐却便休。亦有道。但與劃破。若與麼。只是不識羞。敢謂天下老師。各具金剛眼睛。廣作神通變化。還免得麼。雪竇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只這馬師當時畫出。早是自惑了也。
  師在唐代宗宮中。見代宗來起立。宗曰。師何以起。師曰。檀越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
  妙喜云。不向四威儀中。又如何見國一。
  崔趙公問。弟子出家得否。師曰。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將相之所能為。崔於是有省。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

  甞有華嚴院僧繼宗問。見性成佛其義云何。師曰。清淨之性本來湛然。無有動搖。不屬有無淨穢長短取捨。體自翛然。如是明見。乃名見性。性即佛。佛即性。故曰見性成佛。曰性既清淨不屬有無。因何有見。師曰。見無所見。曰既無所見。何更有見。師曰。見處亦無。曰如是見時。是誰之見。師曰。無有能見者。曰究竟其理如何。師曰。汝知否。妄計為有即有能所。乃得名迷。隨見生解。便墮生死。明見之人即不然。終日見未甞見。求名處體相不可得。能所俱絕。名為見性。曰此性徧一切處否。師曰。無處不徧。曰凡夫具否。師曰。上言無處不徧。豈凡夫而不具乎。曰因何諸佛菩薩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獨縈此苦。何曾得徧。師曰。凡夫於清淨性中。計有能所。即墮生死。諸佛大士善知清淨性中。不屬有無。即能所不立。曰若如是說。即有能了不了人。師曰。了尚不可得。豈有能了人乎。曰至理如何。師曰。我以要言之。汝即應念。清淨性中無有凡聖。亦無了不了人。凡之與聖。二俱是名。若隨名生解。即墮生死。若知假名不實。即無有當名者。又曰。此是極究竟處。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病。見有淨穢凡聖。亦是大病。作無凡聖解。又屬撥無因果。見有清淨性可栖止。亦大病。作不栖止解。亦大病。然清淨性中。雖無動搖。且不壞方便應用。及興慈運悲。如是興運之處。即全清淨之性。可謂見性成佛矣。繼宗踊躍禮謝而退。

  ▲鳥窠道林禪師

  見秦望山長松盤屈如盖。遂栖止其上。故謂之鳥窠禪師。復有鵲巢於其側。自然馴狎。亦目為鵲巢和尚。有侍者會通。一日欲辭去。師問曰汝今何往。對曰。會通為法出家。和尚不垂慈誨。今往諸方。學佛法去。師曰。若是佛法。吾此間亦有少許。曰如何是和尚佛法。師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遂領悟玄旨。
  大溈秀云。可惜這僧認他口頭聲色。以當平生。不知自己光明盖天盖地。妙喜曰。恁麼批判。也未夢見鳥窠在 泐潭準和尚。因侍者告辭。書偈授之云。鳥窠吹布毛。老婆為侍者。今古道雖同。寶峰不然也。二月三月時。和風滿天下。在處百花開。遠近山如畵。岐路春禽鳴。高巖春水瀉。頭頭三昧門。虗明周大野。好個真消息。書送汝歸舍。衲僧末後句。噓是何言歟 通後居招賢寺。茂齡為六宮使。唐德宗甚眷遇。春時見昭陽宮。華卉敷榮。方翫賞間。忽聞空中有聲曰。虗幻之相。開謝不停。能壞善根。仁者安可嗜之。通遂感動。哀懇德宗求出家。篤留不可。遂賜。歸因韜光法師。而詣林公不納。通乞韜光堅白曰。通七歲蔬食。十一受五戒。今年二十有二。而志不緣世法。竝未甞娶。今特以欲出家而休官。向願甚確。乞師拯度。林公乃與披剃受具。通居常卯齋。晝夜精進。誦大乘經。而習安般三昧。未幾得法。後因武宗廢教。入山深遯。莫知所如。俗姓吳氏。名元卿。杭州人。
  初師自徑山歸。至孤山永福寺。有辟支佛塔。時道俗共為法會。師振錫而入。韜光法師問曰。此之法會。何以作聲。師曰。無聲誰知是會 白居易守杭時。入山謁師。問曰。禪師住處甚危險。師曰。太守危險尤甚。白曰。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師曰。薪火相交。識性不停。得非險乎。又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作禮而退。
  耆域者。天竺神僧也。晉惠末至洛陽。神通顯著。有高足僧竺法行。請域說法。域曰。眾集乃可。法行乃集眾。域陞座曰。守口攝身意。慎勿犯諸惡。修行一切善。如是得度世。言已便默。法行復請曰。願上人為授所未聞。如斯偈義。八歲童子亦已諳誦。域笑曰。八歲雖誦。百歲不行。誦之何益。人皆知敬得道者。不知行之自得道。悲夫。吾言雖少。行者益多也。
  長慶四年二月十日。告侍者曰。吾今報盡。言訖坐亡。
  有云名圓修者。或師諡耶。

  ▲嵩嶽慧安國師

  得法黃梅。徧歷名勝。至嵩少云。是吾終焉之地也。自爾禪者輻輳。有坦然懷讓二僧來參。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何不問自己意。曰如何是自己意。師曰。當觀密作用。曰如何是密作用。師以目開合示之。然於言下知歸。讓乃即謁曹溪 初隋煬帝。甞徵師不赴。及唐高宗徵。師亦不赴。武后時以師禮迎。師至輦下。后甞問。師甲子多少。師曰不記。后曰。何不記耶。師曰。生死之身其若循環。環無起盡。焉用記為。況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乃妄想耳。從初識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可記乎。后稽顙信受。中宗即位。益加欽禮。神龍三年辭歸嵩嶽。三月三日囑門人曰。吾死將尸向林中。待野火焚之。俄爾萬回公來見。師猖狂握手言論。旁侍傾耳。都不體會。至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二十八。門人遵旨。舁置林中。果野火自然闍維。得舍利八十粒。先天二年。建浮圖供奉。

  ▲壽州道樹禪師

  得法於北宗秀。卜壽州三峰山。結茅而居。常有野人。服色素朴。言談詭異。時忽化作佛及菩薩羅漢天仙等形。或放神光。或呈聲響。師之學徒覩之。皆不能測。如此涉十年。後寂無形影。師告眾曰。野人作多色伎倆。眩惑於人。只消老僧不見不聞。伊伎倆有窮。吾不見不聞無盡。

  ▲嵩嶽破竈墮和尚

  不稱名氏。言行叵測。隱居嵩嶽。山塢有廟甚靈。殿中惟安一竈。遠近祭祀不輟。烹宰物命甚多。師一日領侍僧入廟。以杖敲竈三下曰。咄。此竈。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竈乃傾破墮落。須臾有一人青衣峩冠。設拜師前。師曰。是甚麼人。曰我本此廟竈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強言。神再禮而沒。少選侍僧問曰。某等久侍和尚。不蒙示誨。竈神得甚麼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別也無道理為伊。侍僧無言。師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甚麼不會。侍僧等乃禮拜。師曰。破也破也。墮也墮也。
  後義豐禪師。舉似安國師。安嘆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難搆伊語脉。豐問曰。未審甚麼人搆得他語脉。安曰。不知者。
  僧問。物物無形時如何。師曰。禮即唯汝非我。不禮即唯我非汝。其僧乃禮謝。師曰。本有之物。物非物也。所以道。心能轉物。即同如來。

  ▲嵩嶽元珪禪師

  伊闕人。姓李氏。得法安國師。隱於嶽之龐塢。一日有神人。率羣從謁師。師覩其貌。奇偉非常。乃問曰。善來仁者。胡為而至。彼曰。師寧識我耶。師曰。吾觀佛與眾生等。吾一目之。豈分別耶。彼曰。吾此嶽神也。能生死於人。師安得一目我哉。師曰。吾本不生。汝焉能死。吾視身與空等。視吾與汝等。汝能壞空與汝乎。苟能壞空及汝。吾則不生不滅也。汝尚不能如是。又安能生死吾耶。神稽首曰。我亦聰明正直於餘神。詎知師有廣大之智辯乎。願授以正戒令我度世。師曰。汝既乞戒。即既戒也。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何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為門弟子。師即為張座秉罏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奉持。即應曰能。不能即曰否。曰謹受教。師曰。汝能不婬乎。曰我亦娶也。師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曰能。師曰。汝能不盜乎。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師曰。非謂此也。謂嚮而福淫。不供而禍善也。曰能。師曰。汝能不殺乎。曰實司其柄。焉曰不殺。師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疑混也。曰能。師曰。汝能不妄乎。曰我正直。焉有妄乎。師曰。非謂此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曰能。師曰。汝不遭酒敗乎。曰能。師曰。如上是為佛戒也。又言。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不為精。後天地死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盡寂默而不為休。信此則雖娶非妻也。雖嚮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惽也。若能無心於萬物。則羅欲不為婬。福淫禍善不為盜。濫誤疑混不為殺。先後違天不為妄。惽荒顛倒不為醉。是謂無心也。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及無我。孰為戒哉。神曰。我神通亞佛。師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疎然避席跪啟曰。可得聞乎。師曰。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不能。師曰。汝能奪地祇融五嶽而結四海乎。曰不能。師曰。是謂五不能也。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佛能知羣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為三不能也。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是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減。亘(傳燈作且)無一人能主其(傳燈作有)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爾。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師所授戒。我當奉行。今願報慈德。效我所能。師曰。我觀身無物。觀法無常。塊然更有何欲耶。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小神功。使已發心初發心未發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目我神踪。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師曰。無為是無為是。神曰。佛亦使神護法。師寧隳叛佛耶。願隨意垂誨。師不得已而言曰。東巖寺之障。莽然無樹。北岫有之。而背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已聞命矣。然昬夜必有喧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而去。師門送而目觀之。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其夕果有暴風吼雷。棟宇搖蕩。師曰。神言徵矣。眾可無怖。詰日和霽。則北巖松栝。盡移東嶺。森然行植。師謂其徒曰。毋令外知。人將妖我。開元四年丙辰歲。囑門人曰。吾始居寺東嶺。吾滅。汝必置吾骸於彼。言訖若委蛻焉。

  ▲終南山惟政禪師

  得法於普寂。結廬太乙。唐文宗嗜蛤蜊。海民供遞甚勞。一日御饌中。有擘不張者。帝以其異。即焚香禱之。乃開。見菩薩形儀梵相具足。遂貯以金粟檀合。賜興善寺。令僧眾瞻禮。問羣臣曰。斯何祥也。或奏師可備顧問。乃召師問其事。師曰。臣聞物無虗應。此乃啟陛下之信心耳。故契經云。應以此身得度者。即現此身而為說法。帝曰。菩薩身已現。第未聞說法。師曰。陛下覩此為常耶。非常耶。信耶非信耶。帝曰。希有之事。朕深信焉。師曰。陛下已聞說法竟。帝大悅。詔天下寺院。各立觀音像。留師內道場。師累乞歸。乃詔住聖壽寺。武宗甫即位。師忽入終南隱居。人問何故。曰吾避仇矣。後闍維。収舍利四十九粒。而建塔焉。

  ▲嵩山峻極和尚

  僧問。如何是修善行人。師曰。擔枷帶鎻。曰如何是作惡行人。師曰。修禪入定。曰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惡。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僧於言下大悟。後破竈墮聞舉乃曰。此子會盡諸法無生。
  妙喜曰。爭奈在髑髏前作妄想何。

  ▲司空山本淨禪師

  絳州人。張氏子。幼歲披緇。於曹溪受記。住司空山。後因唐玄宗中使楊光庭。採常春藤。至山見師。議論超遠。還奏闕庭。詔至內道場。與兩街名僧碩學。共揚佛理。有遠禪師者問曰。禪師所見以何為道。師曰。無心是道。遠曰。道因心有。何得言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虗然。窮心既無。道憑何立。二俱虗妄。總是假名。遠曰。禪師見有身心。是道已否。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遠曰。適言無心是道。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豈不相違。師曰。無心是道。心泯道無。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道亦窮源無有。遠曰。觀禪師形質甚小。却會此理。師曰。大德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見相者是大德所見。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虗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其道。若以相為實。窮劫不能見道。遠曰。今請禪師於相上說於無相。師曰。淨名經云。四大無主。身亦無我。無我所見。與道相應。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遠聞語失色。師有偈曰。四大無主復如水。遇曲逢直無彼此。淨穢兩處不生心。壅決何曾有二意。觸境但似水無心。在世縱橫有何事。志明禪師問。若言無心是道。瓦礫無心亦應是道。又曰身心本來是道。四生十類皆有身心。亦應是道。師曰。大德若作見聞覺知解會。與道懸殊。即是求見聞覺知之者。非是求道之人。經云。無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尚無。見聞覺知憑何而立。窮本不有。何處存心。焉得不同草木瓦礫。明杜口。師有偈曰。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如鳥空中只麼飛。無取無捨無憎愛。若會應處本無心。始得名為觀自在。真禪師問。道既無心。佛有心否。佛之與道是一是二。師曰。不一不二。曰佛度眾生。為有心故。道不度人。為無心故。一度一不度。何得無二。師曰。若言佛度眾生道無度者。此是大德妄生二見。如山僧即不然。佛是虗名。道亦妄立。二俱不實。總是假名。一假之中如何分二。曰佛之與道從是假名。當立名時。是誰為立。若有立者。何得言無。師曰。佛之與道。因心而立。推窮立心。心亦是無。心既是無。即悟二俱不實。知如夢幻。即悟本空。強立佛道二名。此是二乘人見解。師因說無修無作偈曰。見道方修道。不見復何修。道性如虗空。虗空何所修。徧觀修道者。撥火覓浮漚。但看弄傀儡。線斷一時休。法空禪師問。佛之與道俱是假名。十二分教亦應不實。何以從前尊宿皆言修道。師曰。大德錯會經意。道本無修。大德強修。道本無作。大德強作。道本無事。強生多事。道本無知。於中強知。如此見解。與道相違。從前尊宿不應如是。自是大德不會。請思之。師有偈曰。道體本無修。不修自合道。若起修道心。此人不會道。棄却一真性。却入閙浩浩。忽逢修道人。第一莫向道。安禪師問。道既假名。佛云妄立。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一切是妄。以何為真。師曰。為有妄故。將真對妄。推窮妄性本空。真亦何曾有故。故知真妄總是假名。二事對治。都無實體。窮其根本。一切皆空。曰既言一切是妄。妄亦同真。真妄無殊。復是何物。師曰。若言何物。何物亦妄。經云。無相似。無比況。言語道斷。如鳥飛空。安慙伏。師有偈曰。推真真無相。窮妄妄無形。返觀推窮心。知心亦假名。會道亦如此。到頭亦只寧。達性禪師問。禪師至妙至微。真空雙泯。佛道兩忘。修行性空。名相不實。世界如幻。一切假名。作此解時。不可斷絕眾生善惡二根。師曰。善惡二根皆因心有。窮心若有。根亦非虗。推心既無。根因何立。經云。善不善法從心化生。善惡業緣。本無有實。師有偈曰。善既從心生。惡豈離心有。善惡是外緣。於心實不有。捨惡送何處。取善令誰守。傷嗟二見人。攀緣兩頭走。若悟本無心。始悔從前咎。又有近臣問曰。此身從何而來。百年之後復歸何處。師曰。如人夢時從何而來。睡覺時從何而去。曰夢時不可言無。既覺不可言有。雖有有無。來往無所。師曰。貧道此身亦如其夢。示偈曰。視生如在夢。夢裏實是閙。忽覺萬事休。還同睡時悟。智者會悟夢。迷人信夢閙。會夢如兩般。一悟無別悟。富貴與貧賤。更無分別路。上元二年歸寂。諡大曉禪師。

  ▲南陽慧忠國師

  諸暨冉氏子。得法曹溪。居南陽白崖山黨子谷。四十餘年不下山。道行升聞。肅宗以師禮。迎居千福寺 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通。帝命師試驗。三藏纔見師便禮拜。立於右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那。對曰不敢。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去西川看競渡。良久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在天津橋上看弄胡孫。師良久復問。汝道老僧只今在甚麼處。藏罔測。師叱曰。這野狐精。他心通在甚麼處。藏無對。
  後有僧問玄沙。沙曰。汝道前兩度還見麼 僧問趙州。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見國師。未審國師在甚麼處。州云。在三藏鼻孔上。僧後問玄沙。既在鼻孔上。為甚麼不見。沙云。只為太近 白雲端云。國師若在三藏鼻孔上。有甚難見。殊不知。國師在三藏眼睛上。
  一日喚侍者。者應諾。如是三召三應。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却是汝孤負吾。
  妙喜云。叢林中喚作國師三喚侍者話。自此便有一絡索。惟雪竇見透古人骨髓云。國師三喚侍者。點即不到。喜云灼然。侍者三應。到即不點。喜云。却不恁麼。將謂吾孤負汝。誰知汝孤負吾。謾雪竇不得。喜云。誰道。復召大眾云。好個謾雪竇不得。雖然如是。雪竇亦謾妙喜不得。妙喜亦謾諸人不得。諸人亦謾露柱不得。玄沙云。侍者却會。雪竇云。停囚長智。喜云。兩彩一賽。雲門道。作麼生是國師孤負侍者處。會得也是無端。雪竇云。元來不會。喜云。雪峯道底。雲門又云。作麼生是侍者孤負國師處。粉骨碎身未報得。雪竇云。無端無端。喜云。垛生招箭。法眼云。且去別時來。雪竇云。謾我不得。喜云。却是法眼會。興化云。一盲引眾盲。雪竇云。端的瞎。喜云。親言出親口。玄覺徵問僧云。甚處是侍者會處。僧云。若不會。爭解恁麼應。覺云。汝少會在。又云。若於此見得去。便識玄沙。喜云。慚惶殺人。翠巖芝云。國師侍者總欠會在。喜云。猶較些子。投子云。抑逼人作麼。雪竇云。躲根漢。喜云。理長即就。復云。惟有趙州多口阿師。下得個注脚。令人疑著。僧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州云。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雪竇便喝。喜云。且道這一喝。在國師侍者分上。在趙州分上。隨後喝一喝。復云。若不是命根五色索子斷。如何透得這裏過。雪竇云。若有人問雪竇。雪竇便打。也要諸方檢點。喜云。作賊人心虗。雪竇復有一頌云。師資會遇意非輕。喜云。此語有兩負門。無事相將草裏行。喜云。普州人送賊。負汝負吾人莫問。喜云。放待冷來看。任從天下競頭爭。喜云。只今休去便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復云。你若求玄妙解會。只管理會國師三喚侍者話。那裏是國師孤負侍者處。那裏是侍者孤負國師處。有甚麼交涉。鵞王擇乳。素非鴨類。遮個便是國師用劒刃上事 又云。國師還見侍者麼。侍者還見國師麼。
  南泉到參。師問。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還將得馬師真來否。曰只這是。師曰。背後底聻。南泉便休。
  長慶云。大似不知 保福云。幾不到和尚此間 雲居錫云。此二尊宿。盡扶背後。只如南泉休去。為當扶面前。扶背後。
  肅宗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立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又曰。如何是無諍三昧。師曰。檀越蹋毗盧頂上行。帝曰。此意如何。師曰。莫認自己清淨法身。
  妙喜曰。諸人要見忠國師麼。只在你眼睛裏。開眼也蹉過。合眼也蹉過。既在眼睛裏。為甚麼却蹉過。妙喜恁麼道。也蹉過不少。
  肅宗到。師指石師子云。陛下這石師子奇特。下取一轉語。帝曰。朕下語不得。請師下語。師曰。山僧罪過。後躭源問。皇帝還會麼。師曰。皇帝會且致。你作麼生會。
  玄沙備云。大小國師。被侍者勘破。
  肅宗請看戲。師曰。檀越有甚心情看戲。
  妙喜舉云。法雲圓通禪師曰。且道國師在甚處著到。妙喜敢問諸人。且道圓通禪師在甚處著到。於斯見得。三老相去不遠。
  師因丹霞來訪。值睡次。乃問侍者躭源云。國師在否。者曰。在即在。祇是不見客。霞云。太深遠生。者云。莫道上座。佛眼也覰不見。霞云。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師睡起。侍者舉似師。師打二十棒趁出。丹霞聞云。不謬為南陽國師。
  天童華云。侍者喫棒出院。千載一時。然歸宗豈免眼熱。丹霞雖是好手。爭奈落在國師網子裏。諸人還辨得麼。苟或未然。猶握金鞭問歸客。夜深誰共御街行 徑山策云。國師幸自高眠。侍者播揚家醜。不因多口丹霞。爭見國師哮吼。敢問大眾。國師既在。為甚麼不見客。向這裏見得破。非唯知躭源落節。亦見自己有出身之路。雖然如是。莫將閒學解。埋沒祖師心。
  師問紫璘供奉。甚處來。云城南來。師云。城南草作何色。云作黃色。師乃問童子。城南草作何色。云作黃色。師云。只這童子。亦可簾前賜紫對御談玄。
  妙喜云。你道國師說老婆禪。拖泥帶水得麼。
  師問紫璘供奉。佛是甚麼義。曰覺義。師曰。佛曾迷否。曰不曾迷。師曰。用覺作麼。
  妙喜曰。若不入水。爭見長人。
  供奉註思益經。師曰。凡註經須會佛義始得。曰若不會佛意。爭解註經。師令侍者盛一椀水。中著七粒米。椀面安一隻箸。問奉是甚麼義。奉無語。師曰。老僧意尚不會。何況佛意。
  溈山果云。供奉先鋒有作。殿後無功。當時纔見國師問是甚麼義。只對云草本不勞拈出。踢倒便行。直饒國師通身是口。也無說處。
  師問禪客。從何方來。禪客曰。南方來。師曰。南方有何知識。曰知識頗多。師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識。直下示學人。即心是佛。佛是覺義。汝今悉具見聞覺知之性。此性善能揚眉瞬目。去來運用。徧於身中。挃頭頭知。挃脚脚知。故名正徧知。離此之外更無別佛。此身即有生滅。心性無始以來未曾生滅。身生滅者。如龍換骨。蛇蛻皮。人出故宅。即身是無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說大約如此。師曰。若然者。與彼先尼外道。無有差別。彼云。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癢。身壞之時。神則出去。如舍被燒。舍主出去。舍即無常。舍主常矣。審如此者。邪正莫辨。孰為是乎。吾比遊方。多見此色。近尤盛矣。聚却三五百眾。目視雲漢云。是南方宗旨。把他壇經改換。添糅鄙談。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若以見聞覺知是佛性者。淨名不應云。法離見聞覺知。若行見聞覺知。是則見聞覺知。非求法也。僧又問。法華了義開佛知。見此復若為。師曰。他云開佛知見。尚不言菩薩二乘。豈以眾生癡倒。便同佛之知見耶。僧又問。阿那個是佛心。師曰。牆壁瓦礫是。僧曰。與經大相違也。涅槃云。離墻壁無情之物。故名佛性。今云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為別不別。師曰。迷即別。悟即不別。曰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云。不別何也。師曰。汝但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為氷。及至暖時。氷釋為水。眾生迷時結性成心。眾生悟時釋心成性。若執無情無佛性者。經不應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違經。吾不違也。問無情既有佛性。還解說法否。師曰。他熾然常說。無有間歇。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師曰。汝自不聞。曰誰人得聞。師曰。諸聖得聞。曰眾生應無分耶。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曰某甲聾瞽。不聞無情說法。師應合聞。師曰。我亦不聞。曰師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師曰。賴我不聞。我若得聞。則齊於諸聖。汝則不聞我說法。曰眾生畢竟得聞否。師曰。眾生若聞。即非眾生。曰無情說法有何典據。師曰。不見華嚴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眾生是有情乎。曰師但說無情有佛性。有情復若為。師曰。無情尚爾。況有情耶。曰若然者。南方知識云。見聞覺知是佛性。應不合判同外道。師曰。不道他無佛性。外道豈無佛性耶。但緣見錯。於一法中而生二見。故非也。曰若俱有佛性。且殺有情。即結業互酬。損害無情。不聞有報。師曰。有情是正報。計我我所而懷結恨。即有罪報。無情是其依報。無結恨心。是以不言有報。曰教中但見有情作佛。不見無情受記。且賢劫千佛。孰是無情佛耶。師曰。如皇太子未受位時。唯一身耳。受位之後。國土盡屬於王。寧有國土別受位乎。今但有情受記作佛之時。十方國土悉是遮那佛身。那得更有無情受記耶。曰一切眾生盡居佛。身之上。便利穢污佛身。穿鑿踐蹋佛身。豈無罪耶。師曰。眾生全體是佛。欲誰為罪。曰經云佛身無罣礙。今以有為窒礙之物而作佛身。豈不乖於聖旨。師曰。大品經云。不可離有為而說無為。汝信色是空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色既是空。寧有罣礙。曰眾生佛性既同。只用一佛修行。一切眾生應時解脫。今既不爾。同義安在。師曰。汝不見華嚴六相義云。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成壞總別類例皆然。眾生佛雖同一性。不妨各各自修自得。未見他食我飽。曰有知識示學人。但自識性。了無常時。拋却殼漏子一邊著。靈臺智性迥然而去。名為解脫。此復若為。師曰。前已說了。猶是二乘外道之量。二乘厭離生死。欣樂涅槃。外道亦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乃趣乎冥諦。須陀洹人八萬劫。餘三果人六四二萬劫。辟支佛一萬劫。住空定中。外道八萬劫。住非非想中。二乘劫滿。猶能回心向大。外道還即輪回。曰佛性一種為別。師曰。不得一種。曰何也。師曰。或有全不生滅。或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孰為此解。師曰。我此間佛性。全無生滅。汝南方佛性。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如何區別。師曰。此則身心一如。身外無餘。所以全不生滅。汝南方身是無常。神性是常。所以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和尚色身。豈得便同法身不生滅耶。師曰。汝那得入於邪道。曰學人早晚入邪道。師曰。汝不見金剛經。色見聲求。皆行邪道。今汝所見。不其然乎。(雲門云。身心一如。身外無餘。山河大地何處有耶 神鼎諲云。國師與麼道。龍頭蛇尾 東禪覲云。國師與這僧。離色聲相見。即色聲相見。若離色聲相見。何異南方知識半生半滅。若即色聲相見。又道色見聲求是行邪道。眾中莫有為國師作主者麼。我且問你。既是身心一如。身外無餘。為甚麼泡幻之身不同法體)曰某甲曾讀大小乘教。亦見有說不生不滅中道見性之處。亦見有說此陰滅彼陰生身有代謝而神性不滅之文。那得盡撥同外道斷常二見。師曰。汝學出世無上正真之道。為學世間生死斷常二見耶。汝不見肇公云。譚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中流之人如存若亡。下士拊掌而笑之。汝今欲學下士笑於大道乎。曰師亦言即心是佛。南方知識亦爾。那有異同。師不應自是而非他。師曰。或名異體同。或名同體異。因茲濫矣。只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名異體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體異。緣南方錯將妄心言是真心。認賊為子。有取世智稱為佛智。猶如魚目而亂明珠。不可雷同。事須甄別。曰若為離得此過。師曰。汝但子細返觀陰入界處。一一推窮。有纖毫可得否。曰子細觀之。不見一物可得。師曰。汝壞身心相耶。曰身心性離。有何可壞。師曰。身心外更有物否。曰身心無外。寧有物耶。師曰。汝壞世間相耶。曰世間相即無相。那用更壞。師曰。若然者。即離過矣 常州僧靈覺問曰。發心出家。本擬求佛。未審如何用心即得。師曰。無心可用。即得成佛。曰無心可用。阿誰成佛。師曰。無心自成佛。成佛亦無心。曰佛有大不可思議。為能度眾生。若也無心。阿誰度眾生。師曰。無心是真度生。若見有生可度者。即是有心。宛然生滅。曰今既無心。能仁出世。說許多教迹。豈可虗言。師曰。佛說教亦無心。曰說法無心。應是無說。師曰。說即無。無即說。曰說法無心。造業有心否。師曰。無心即無業。今既有業。心即生滅。何得無心。曰無心即成佛。和尚即今成佛未。師曰。心尚自無。誰言成佛。若有佛可成。還是有心。有心即有漏。何處得無心。曰既無佛可成。和尚還得佛用否。師曰。心尚自無。用從何有。曰茫然都無。莫落斷見否。師曰。本來無見。阿誰道斷。曰本來無見。莫落空否。師曰。無空可落。曰有可墮否。師曰。空既是無。墮從何立。曰能所俱無。忽有人持刀來取命。為是有是無。師曰。是無。曰痛否。師曰。痛亦無。曰痛既無。死後生何道。師曰。無死無生亦無道。曰既得無物自在。饑寒所逼。若為用心。師曰。饑即喫飯。寒即著衣。曰知饑知寒應是有心。師曰。我問汝有心。心作何體段。曰心無體段。師曰。汝既知無體段。即是本來無心。何得言有。曰山中逢見虎狼。如何用心。師曰。見如不見。來如不來。彼即無心。惡獸不能加害。曰寂然無事。獨脫無心。名為何物。師曰。名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體段。師曰。本無形段。曰既無形段。喚何物作金剛大士。師曰。喚作無形段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功德。師曰。一念與金剛相應。能滅殑伽沙劫生死重罪。得見殑伽沙諸佛。其金剛大士功德無量。非口所說。非意所陳。假使殑伽沙劫住世說。亦不可得盡。曰如何是一念相應。師曰。憶智俱忘。即是相應。曰憶智俱忘。誰見諸佛。師曰。忘即無。無即佛。曰無即言無。何得喚作佛。師曰。無亦空。佛亦空。故曰無即佛。佛即無。曰既無纖毫可得。名為何物。師曰。本無名字。曰還有相似者否。師曰。無相似者。世號無比獨尊。汝努力依此修行。無人能破壞者。更不須問。任意游行。獨脫無畏。常有河沙賢聖之所覆護。所在之處。常得河沙天龍八部之所恭敬。河沙善神來護永無障礙。何處不得趙遙。
  妙喜舉至殑伽沙劫住世說亦不可得盡止。復云。遮僧當下大悟。如睡夢覺。如蓮花開。似這般底。便是金剛圈栗棘蓬。你若吞不得。透不得。不見古人行履處。定起謗。無疑透得這裏。方能作大舟航。不著此岸。不著彼岸。不著中流。善知識。下得這般手脚。入得這般窠窟。方始為得人師家。若不具許多差別眼目。如心性上得個解路入處底。定不愛擊石火閃電光。却愛這般說話。又却錯做實法會了。如一機一境一棒一喝上。得個入處底。定不愛這般說話。又是錯會了。真所謂所見不同。互有得失。教中所謂菩薩見水如甘露。天人見水如琉璃。凡夫見水是水。餓鬼見水如膿血。是也。或有個愛高禪底衲子。出來道妙喜有如是等見耶。即向他道。逢人但恁麼舉。
  僧問。古德云。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有人不許。云是邪說。亦有信者。云不思議。不知若為。師曰。此盖普賢文殊境界。非諸凡小而能信受。皆與大乘了義經意合。故華嚴經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翠竹既不出於法界。豈非法身乎。又般若經云。色無邊故般若亦無邊。黃花既不越於色。豈非般若乎。深遠之言。不省者難為措意。於是禪客作禮而去。又華嚴座主。問大珠和尚曰。禪師何故不許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珠曰。法身無象。應翠竹以成形。般若無知。對黃花而顯相。非彼黃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故經云。佛真法身猶如虗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還能應用。座主會麼。云不會。珠云。若見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隨用而說。不滯是非。若不見性人。說翠竹著翠竹。說黃花著黃花。說法身滯法身。說般若不識般若。所以皆成諍論。座主禮謝而去。
  妙喜云。國師主張青青翠竹盡是法身。主張到底。大珠破青青翠竹不是法身。直破到底。老漢將一個主張底。一個破底。收作一處。更無拈提。不敢動著他一絲毫。要你學者具眼。透國師底金剛圈。又吞大珠底栗棘蓬。具眼者辨得出。不具眼者未必不笑。又云。眾中商量道。二尊宿恁麼切磋。一人得其體。一人得其用。得其用者事上建立。得其體者理上掃除。所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我為法王於法自在。或抑或揚。無得無失。恁麼見解。喚作矮子看戲。妙喜見處。也要諸人共知。不見道。破驢脊上足蒼蠅。
  僧問。若為得成佛去。師曰。佛與眾生一時放却。當處解脫。曰作麼生得相應去。師曰。善惡不思。自見佛性。曰若為得證法身。師曰。越毗盧之境界。曰清淨法身作麼生得。師曰。不著佛求耳。曰阿那個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心有煩惱否。師曰。煩惱性自離。曰豈不斷耶。師曰。斷煩惱者。即名二乘。煩惱不生。名大涅槃。曰坐禪看靜此復若為。師曰。不垢不淨。寧用起心而看淨相。問禪師見十方虗空是法身否。師曰。以想心取之。是顛倒見。問即心是佛可更修萬行否。師曰。諸聖皆具二嚴。豈撥無因果耶 師將涅槃。辭代宗。代宗曰。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師曰。告檀越。造取一所無縫塔。帝曰。就師請取塔樣。師良久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貧道去後。弟子應真却知此事。乞詔問之。大曆十年十二月十九日。右脇而逝。塔於黨子谷。後詔應真問前語。真良久曰。聖上會麼。帝曰不會。真述偈曰。湘之南。(雪竇著語云。獨掌不浪鳴)潭之北。(兩手鳴聒聒)中有黃金充一國。(山形拄杖子)無影樹下合同船。(海晏河清)琉璃殿上無知識。
  拈了也。復頌云。無縫塔見還難。澄潭不許蒼龍蟠。層落落影團團。千古萬古與人看。

  ▲永嘉玄覺禪師

  到曹溪。語具六祖章中。回溫江。學者輻輳。號真覺大師。著證道歌及禪宗悟修圓旨。自淺之深。慶州刺史魏靜緝敘成十篇。名永嘉集。並行於世。
  西竺稱為東土大乘論。
  證道歌曰。君不見。絕學無為閒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虗出沒。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却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無罪福無損益。寂滅性中莫問覓。比來塵鏡未曾磨。今日分明須剖析。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放四大莫把捉。寂漠性中隨飲啄。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決定說表真乘。有人不肯任情徵。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淨五眼得五力。唯證乃知難可測。鏡裏看形見不難。水中捉月拈爭得。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同遊涅槃路。調古神清風自高。貌顇骨剛人不顧。窮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則心藏無價珍。無價珍用無盡。利物應機終不恡。三身四智體中圓。八解六通心地印。上士一決一切了。中下多聞多不信。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我聞恰似飲甘露。銷融頓入不思議。觀惡言是功德。此則成吾善知識。不因訕謗起冤親。何表無生慈忍力。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非但我今獨達了。恒沙諸佛體皆同。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香象奔波失却威。天龍寂聽生欣悅。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閒閒。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幾回生幾回死。生死悠悠無定止。自從頓悟了無生。於諸榮辱何憂喜。入深山住蘭若。岑崟幽邃長松下。優游靜坐野僧家。閴寂安居實瀟灑。覺即了不施功。一切有為法不同。住相布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虗空。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降龍鉢解虎錫。兩鈷金環鳴歷歷。不是標形虗事持。如來寶杖親蹤跡。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明非內外。豁達空撥因果。莾莾蕩蕩招殃禍。棄有(應是空)著空(應是有)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識。是以禪門了却心。頓入無生知見力。大丈夫秉慧劒。般若鋒兮金剛燄。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膽。震法雷擊法鼓。布慈雲兮灑甘露。龍象蹴蹋潤無邊。三乘五性皆醒悟。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醍醐我常納。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徧含一切法。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還共如來合。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業。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超却三祇劫。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虗空沒涯岸。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祇麼得。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有人問我解何宗。報道摩訶般若力。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閒相誑惑。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磨為初祖。六代傳衣天下聞。後人得道何窮數。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二十空門元不著。一性如來體自同。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痕垢盡除光始現。心法雙亡性即真。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治。去聖遠兮邪教深。魔強法弱多怨害。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栴檀林無別樹。鬱密森沉師子住。境靜林閒獨自遊。走獸飛禽皆遠去。師子兒眾隨後。三歲即能大哮吼。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虗開口。圓頓教勿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釐失千里。是即龍女頓成佛。非即善星生陷墜。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筭沙徒自困。却被如來苦訶責。數他珍寶有何益。從來蹭蹬覺虗行。多年枉作風塵客。種性邪錯知解。不達如來圓頓制。二乘精進勿道心。外道聰明無智慧。亦愚癡亦小騃。空拳指上生實解。執指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虗揑怪。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先須償宿債。饑逢王膳不能餐。病遇醫王爭得瘥。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勇施犯重悟無生。早時成佛於今在。師子吼無畏說。深嗟懞懂頑皮靻。秖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開秘訣。有二比丘犯婬殺。波離螢光增罪結。維摩大士頓除疑。猶如赫日銷霜雪。不思議解脫力。妙用河沙也無極。(傳燈作此即成吾善知識)四事供養敢辭勞。萬兩黃金亦銷得。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法中王最高勝。河沙如來同共證。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應。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假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象駕崢嶸謾進塗。誰見螗螂能拒轍。大象不遊於兔徑。大悟不拘於小節。莫將管見謗蒼蒼。未了吾今為君決。
  慈明和尚示眾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諸仁者。若也信得去。不妨省力。可謂善財入彌勒樓閣。無邊法門悉皆周徧。得大無礙。悟法無生。是謂無生法忍。無邊剎境自他不于隔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且問諸人。阿那個是當念。只如諸人無明之性。即是汝本覺妙明之性。盖謂不了生死根源。妄執為實。隨妄所轉。致墮輪迴。受種種苦。若能回光反照。自悟本來真性不生不滅。故曰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只如四大五蘊不淨之身。都無實義。如夢如幻。如影如響。從無量劫來。流浪生死。貪愛所使。無暫休息。出此入彼。積骨如毗富羅山。飲乳如四大海水。何故。為無智慧。不能了知五蘊本空。都無所實。逐妄受生。貪欲所拘。不得自在故。所以世尊云。諸苦所因貪欲為本。若滅貪欲。無所依止。汝等若能了知幻身虗假。本來空寂。諸見不生。無我人眾生壽者。諸法皆如。故曰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惟聽法說法。虗玄大道。無著真宗。故曰本源自性天真佛。又曰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虗出沒。若如是者。是為度一切苦厄。乃至無量無邊煩惱知解。悉皆清淨。是為清淨法身。若到遮個田地。便能出此入彼。捨身受身。地獄天堂。此界他方。縱橫自在。任意浮沉。應物舒光。隨機逗教。喚作千百億化身。與麼說話。可謂無夢說夢。和泥合水。撒屎撒尿不識好惡。乃呵呵大笑云。若向衲僧門下。十萬八千。未夢見他汗臭氣在。雖然如是。事不得一向。但以假名字。引導於眾生。喝一喝。
  永嘉集篇目大旨 慕道志儀第一。夫欲修道。先須立志。及事師儀則。彰乎軌訓。故標第一明慕道儀式 戒憍奢意第二。初雖立志修道。善識軌儀。若三業憍奢。妄心擾動。何能得定。故次第二明戒憍奢意也 淨修三業第三。前戒憍奢。略標綱要。今子細檢責。令粗過不生。故次第三明淨修三業。戒乎身口意也 奢摩他頌第四。已撿責身口。令粗過不生。次須入門。修道漸次不出定慧。五種起心。六種料揀。故次第四明奢摩他頌也 毗婆舍那頌第五。非戒不禪。非禪不慧。上既修定。定久慧明。故次第五明毗婆舍那頌也 優畢叉頌第六。偏修於定。定久則沉。偏學於慧。慧多心動。故次第六明於優畢叉頌。等於定慧。令不沉動。使定慧均等。捨於二邊 三乘漸次第七。定慧既均。則寂而常照。三觀一心。何疑不遣。何照不圓。自解雖明。悲他未悟。悟有深淺。故次第七明三乘漸次也 事理不二第八。三乘悟理。理無不窮。窮理在事。了事即理。故次第八明事理不二。即事而真。用祛倒見也 勸友人書第九。事理既融。內心自瑩。復悲遠學虗擲寸陰。故次第九明勸友人書也 發願文第十。勸友人雖是悲他。專心在一。情猶未普。故次第十明發願文。誓度一切 復次觀心十門。初則言其法爾。次則出其觀體。三則語其相應。四則警其上慢。五則戒其疎怠。六則重出觀體。七則明其是非。八則簡其詮旨。九則觸塗成觀。十則妙契玄源 第一言法爾者。夫心性虗通。動靜之源莫二。真如絕慮。緣計之念非殊。惑見紛馳。窮之則唯一寂。靈源不狀。鑒之則以千差。千差不同。法眼之名自立。一寂非異。慧眼之號斯存。理量雙消。佛眼之功圓著。是以三諦一境。法身之理常清。三智一心。般若之明常照。智境冥合。解脫之應隨機。非縱非橫。圓伊之道玄會。故知三德妙性。宛爾無乖一心。深廣難思。何出要而非路。是以即心為道者。可謂尋流而得源矣 第二出其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空非不空 第三語其相應者。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讚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依報與空相應。則施與劫奪何得何失。心與空不空相應。則愛見都忘。慈悲普救。身與空不空相應。則內同枯木。外現威儀。依報與空不空相應。則永終貪求。貲財給濟。心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實相初明。開佛知見。身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一塵入正受。諸塵三昧起。依報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香臺寶閣。嚴土化生 第四警其上慢者。若不爾者。則未相應也 第五戒其疎怠者。然渡海應須上船。非船何以能渡。修心必須入觀。非觀無以明心。心尚未明。相應何日。思之勿自恃也 第六重出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有非無。不知即念即空不空。非非有非非無 第七明其是非者。心不是有。心不是無。心不非有。心不非無。是有是無即墮是。非有非無即墮非。如是只是是非之非。未是非是非非之是。今以雙非破兩是。是破非是猶是非。又以雙非破兩非。非破非非即是是。如是只是非是非非之是。未是不非不不非。不是不不是。是非之惑。綿微難見。神清慮靜。細而研之 第八簡其詮旨者。然而至理無言。假文言以明其旨。旨宗非觀。藉修觀以會其宗。若旨之未明。則言之未的。若宗之未會。則觀之未深。深觀乃會其宗。的言必明其旨。旨宗既其明會。言觀何得復存耶 第九觸塗成觀者。夫再演言詞。重標觀體。欲明宗旨無異。言觀有逐方移。方(方五燈作言。上方同)移(五燈作言)則言理無差。無差則觀旨不異。不異之旨即理。無差之理即宗。宗旨一而名二。言觀明其弄引耳 第十妙契玄源者。夫悟心之士。寧執觀而迷旨。達教之人。豈滯言而惑理。理明則言語道斷。何言之能議。旨會則心行處滅。何觀之能思。心言不能思議者。可謂妙契環中矣 先天二年十月十七日。安坐示滅。塔于西山之陽。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

  見六祖。語具六祖章中。弟子光寶問。眼耳緣聲色時。為復抗行。為有回互。師曰。抗互且寘。汝指何法為聲色之體乎。寶曰。如師所說。即無有聲色可得。師曰。汝若了聲色體空。亦信眼耳諸根。及與凡與聖。平等如幻。抗行回互。其理昭然。寶頓領悟。即日發去。隱於蒙山 一日鄉信至。報二親俱亡。師入堂白槌曰。父母俱喪。請大眾念摩訶般若。然纔集。師便打槌曰。勞煩大眾。下座。

  ▲圭峰宗密禪師

  果州西充何氏子。髫齓通明儒典。弱冠將赴舉。見圓和尚。遽落[髟/采]受具。一日赴府吏任灌齋。以次受經。得圓覺。讀之感悟流涕。歸白圓。圓曰。此佛授汝耳。汝當大弘圓頓之教。令徧參。因謁荊南忠公。(南印)忠曰。傳教人也。復謁洛陽照公。(奉國神照)照曰。菩薩中人也。抵襄陽。得清凉國師華嚴疏於病僧處。夙未經目。即為眾講說。聽者雲集。有泰恭者。不勝慶遇。至斷臂酬恩。師遣書先詣清凉。敘師資禮。講畢。乃躬詣觀國師。執弟子禮。觀國師曰。毗盧華藏。能隨我遊者。其汝乎。師預觀之室。日臻玄奧。筌象都亡。回住鄠縣草堂寺。未幾住終南圭峰寺。太和徵至都賜紫。天子而下悉歸慕參扣。相國裴休獨稱入室。師以禪教互相非毀。乃著禪源詮以通之。其都序略曰。禪是天竺之語。具云禪那。此云思惟修。亦云靜慮。皆定慧之通稱也。源者是一切眾生本覺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明為禪。此性是禪之本源。故云禪源。亦名禪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禪理。忘情契之是禪行。故云理行。然今所述。諸家述作。多譚禪理。少說禪行。故且以禪源題之。今時有人。但目真性為禪者。是不達理行之旨。又不辨華竺之音也。然非離真性別有禪體。但眾生迷真合塵。即名散亂。背塵合真。方名禪定。若直論本性。即非真非妄。無背無合。無定無亂。誰言禪乎。況此真性。非惟是禪門之源。亦是萬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眾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藏識(出楞伽經)亦是諸佛萬德之源。故名佛性。(涅槃等經)亦是菩薩萬行之源。故名心地。(梵網經云行菩薩道之根本)萬行不出六波羅蜜。禪者但是六中之一。當其第五。豈可都目真性為一禪行哉。然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行萬德。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人欲求聖道。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至於念佛求生淨土。亦修十六觀禪。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等也。又真性即不垢不淨。凡聖無差。禪門則有淺有深。階級殊等。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上四類皆有四色四空之異也)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達磨未到。古來諸家所解。皆是前四禪八定。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嶽天台。令依三諦之理。修三止三觀。教義雖最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是前之諸禪行相。唯達磨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故宗習者難得其旨。得則成聖。疾證菩提。失即成邪。速入塗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傳一人。後代已有所憑。故任千燈千照。洎乎法久成弊。錯謬者多。故經論學人疑謗亦眾。原夫佛說頓教漸教。禪開頓門漸門。二教二門各相符契。今講者偏彰漸義。禪者偏播頓宗。禪講相逢。胡越之隔。宗密不知夙生何作熏得此心。自未解脫。欲解他縛。為法忘於軀命。愍人切於神情。(亦知淨名經云。若自有縛。能解他縛無有是處。然欲罷不能。驗是宿習難改故)每歎人與法差。法為人病。時別撰經律論疏。大開戒定慧門。顯頓悟資於漸修。證師說符於佛意。意既本末而委示。文乃浩博而難尋。汎學雖多。秉志者少。況迹涉名相。誰辨金鍮。徒自疲勞。未見機感。雖佛說悲增是行。而自慮愛見難防。遂捨眾入山。習定均慧。前後息慮。相繼十年。微細習情起滅彰於靜慧。差別法義羅列現於空心。虗隙日光。纖埃擾擾。清潭水底。影像昭昭。豈比夫空守默之癡禪。但尋文之狂慧者也。然本因了自心而辨諸教。故懇情於心宗。又因辨諸教而解修心。故虔誠於教義。教也者。諸佛菩薩所留經論也。禪也者。諸善知識所述句偈也。但佛經開張。羅大千八部之眾。禪偈撮略。就此方一類之機。羅眾則莽蕩難依。就機則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 蕭俛相公。呈己見解。請師注釋。荷澤云。見清淨體。於諸三昧八萬四千諸波羅蜜門。皆於見上一時起用。名為慧眼。若當真如相應之時。(師注。善惡不思。空有不念。下細字皆是師注)萬化寂滅。(萬法俱從思想緣念而生。皆是虗空。故云化也。既一念不生。則萬法不起。故不待泯之。自然寂滅也)此時更無所見。(照體獨立。夢智亡階)三昧諸波羅蜜門。亦一時空寂。更無所得。(散亂與三昧。此岸與彼岸。是相待對治之說。若知心無念。見性無生。則定亂真妄一時空寂。故無所得也)不審此是見上一時起用否(然見性圓明。理絕相累。即絕相為妙用。住相為執情。於八萬法門。一一皆爾。一法有為一塵。一法空為一用。故云見清淨體。則一時起用矣)。
  山南溫造尚書問。悟理息妄之人。不復結業。一期壽終之後。靈性何依。師曰。一切眾生。無不具有覺性。靈明空寂。與佛何殊。但以無始劫來。未曾了悟。妄執身為我相。故生愛惡等情。隨情造業。隨業受報。生老病死長劫輪迴。然身中覺性未曾生死。如夢被驅役。而身本安閒。如水作氷。而濕性不易。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托。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然多生妄執。習以性成。喜怒哀樂微細流注。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常覺察損之又損。如風頓止波浪漸停。豈可一主所修。便同諸佛力用。但可以空寂為自體。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認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隨之。即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繫。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托。若愛惡之念已泯。即不受分段之身。自能易短為長。易粗為妙。若微細流注。一切寂滅。唯圓覺大智朗然獨存。即隨機應現千百億化身。度有緣眾生。名之為佛。宗密先有八句偈。顯示此意。曾於尚書處誦之。奉命解釋。今謹注釋如後。偈曰。作有義事。是惺悟心。(義謂義理。非謂仁義恩義。意明凡所作為。先詳利害。須有所以。當於道理然後行之。方免同惛醉顛狂之人也。就佛法中。有三種義。即可為之。一益資色身之事。謂衣食醫藥房舍等。世間義也。二資益法身。謂戒定慧六波羅蜜等。第一義也。三弘正法利濟羣生也。乃至為法諸餘緣事。通世出世也)作無義事。是狂亂心。(謂凡所作為。若不緣上三般事。即名無義也。是狂亂者。且如世間狂人醉人。所徃不揀處所。所作不量是非。今既不擇有何義利。但縱情妄念。要為即為。故如狂也。上四句述業因也。下四句述受果報云)。
  狂亂隨情念。臨終被業牽(既隨妄念。欲作即作。不以悟理之智簡擇是非。猶如狂人。故臨終時。牽於業道。被業所引。受當來報。故涅槃經云。無明郎主。貪愛魔王。役使身心。策如僮僕)。
  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情中欲作。而察理不應。即須便止。情中不欲作。而照理相應。即須便作。但由是非之理。不由愛惡之情。即臨命終時。業不能繫。隨意自在天上人間也。通而言之。但朝暮之間所作。被情塵所牽。即臨終被業所牽而受生。若所作所為。由于覺智。不由情塵。即臨終由我自在而受生。不由業也。當知欲驗臨終受生自在不自在。但驗尋常行心。於塵境自由不自由)。
  林間錄引師前偈曰。閱唐史。李訓之敗。被緣衣詭言黜官。走終南依密。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鳳翔。為盩厔吏所執。訓死。仇士良捕密詰之。怡然曰。與訓遊久。吾法遇難則救。初無愛憎。死固吾分。予謂。比丘與唐士大夫交者多。或見傳記。多犯法辱教。而圭峰獨超然如此。為史者亦欣然點筆疾書。盖其履踐之明也。觀其偈。則無不欲透脫情境。譬如香象擺壞鐵鎖自在而去。豈若蠅為唾所污哉。智證傳引此偈曰。朝奉大夫孫于之嫂。年十九而寡。自誓一飯終身誦法華經。不復嫁。于守高安。嫂年已七十餘。面目光澤。舉止輕利。政和六年夏六月。忽收經帙。料理服玩。與侍妾。于問其故。笑曰。我更三日死矣。果如期而逝。韓子蒼問予曰。人之將終。有前知者。何術致之。予曰。譬如牛乳以[酉*孛]發之。雖緣緣之中無有作者。久而成酪。非自外來。生乳中故。非自能生。以[酉*孛]發之故。緣緣成熟。忽然成就。乃有偈。其略曰。酪出乳中無別法。死而何苦欲先知。如某夫人。華年休息。白首見効。凡五十餘年。心心無間。自然前知化日。酪出乳中也。然觀圭峰偈語。恐于死時未得自在。以其皆理障故。如本朝太祖皇帝。將問罪江南。後主遣其臣徐鉉入對。欲以舌辯存國。既見曰。江南國主。如子事父。以事陛下。奈何欲伐之。太祖曰。父子異居可乎。鉉愕然無以對。今平生知誦圭峰之偈語。至於臨終。為徐鉉之愕然是也 林間錄又引師答溫尚書書。具載其辭。復列韓侍郎與晦堂問答。而覺範於後稍有所評。并錄於此。韓侍郎宗古。以書問晦堂老師曰。昔聞和尚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以來煩惱習氣。未能頓盡。為之奈何。晦堂答曰。敬承中書諭及。昔時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以來煩惱習氣未能頓盡。為之奈何。然心外無剩法者。不知煩惱習氣是何物而欲盡之。若起此心。翻成認賊為子也。從上以來。但有言說。乃是隨病設藥。縱有煩惱習氣。但以如來知見治之。皆是善權方便誘引之說。若是定有習氣可治。却是心外有法而可盡之。譬如靈龜曳尾於塗。拂迹迹生。可謂將心用心。轉見病深。苟能明達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心法既無。更欲教誰頓盡耶。伏奉來諭。略敘少答。以為山中之信耳。二老古今之宗師也。其隨宜方便。自有意味。初無優劣。然圭峰所答之詞。正韓公所問之意。而語不失宗。開廓正見。以密較之晦堂。所得多矣 又林間錄曰。草堂禪師牋要曰。心體靈知不昧。如一摩尼珠。圓照空淨。都無差別之相。以體明故。對物時能現一切色相。色自差而珠無變易。如珠現黑時。人以珠為黑者。非見珠也。離黑覓珠者。亦非見珠也。以明黑都無為珠者。亦非見珠也。馬祖說法。即妄明真。正如以黑為珠。神秀說法。令妄盡方見覺性者。離妄求真。正如離黑覓珠。牛頭說法。一切如夢。本來無事。真妄俱無。正如明黑都無為珠。獨荷澤於空相處。指示知見。了了常知。正如正見珠體不顧眾色也。密以馬祖之道如珠之黑。是大不然。即妄明真。方便語耳。略知教乘者皆了之。豈馬祖應聖師遠讖。為震旦法主。出其門下者。如南泉百丈大達歸宗之徒。皆博綜三藏。熟爛真妄之論。爭服膺師尊之。而其道乃止於如珠之黑而已哉。又以牛頭之道。一切如夢真妄俱無者。是大不然。觀其作心王銘曰。前際如空。知處迷宗。分明照境。隨照冥濛。縱橫無照。最微最妙。知法無知。無知知要。一一皆治知見之病。而荷澤公然立知見。優劣可見。而謂其道如明黑都無為珠者。豈不重欺吾人哉。至如北秀之道頓漸之理。三尺童子知之所論。當論其用心。秀公為黃梅上首。頓宗直指。縱曰機器不逮。然亦飫聞飽參矣。豈自甘為漸宗徒耶。葢祖道於時疑信半。天下不有漸。何以顯頓哉。至於紛爭者。皆兩宗之徒。非秀心也。便謂其道止如是。恐非通論。吾聞大聖應世。成就法道。其權非一。有冥權。有顯權。冥權即為異道。為非道。顯權則為親友。為知識。庸詎知秀公非冥權也哉。

  指月錄卷之六
  音釋 卷四之六

  姙(如禁切音任孕也) 嶢(餘招切音遙高貌) 聿(以律切雲入聲循也惟也述也日也) 筦(古緩切音管) 滏(扶古切音輔水名) 侃(空罕切刊上聲剛直也) 詆(典禮切音邸訶也訐也) 擉(測角切音娖以杈刺泥中取物也) 擦(初戛切音察摩也) 獦(音葛獦狚獸名) 獠(連條切音聊與獠同) 絰(姓結切音耋喪服) 躔(諸延切音蟬踐也) 縠(胡谷切音斛羅縠) [髟/采](此宰切音采[髟/采]髻) 髫(田聊切音迢小兒埀髮) 灊(慈鹽切音潛水名) 鄠(侯切古胡上聲縣名) 挃(職日切音質穫禾聲) 泐(歷德切音勒) 逶迤(音威夷行貌) 訕(所晏切山去聲謗也) 蹭鐙(音寸鄧失道又困頓也) 盩厔(音周質漢縣名) 鈯(吐納切音突鈍也) 徇(與循同)
  指月錄卷之七
  未詳法嗣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鎖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甚麼被弟子鎖。侍者無對。
  法眼代云。弟子鎖。大師鎖 法燈代云。還我鎖匙來 又老宿代云。吉州鎖。虔州鎖。
  ▲或問僧。承聞大德講得肇論。是否。曰不敢。曰肇論有物不遷義。是否。曰是。或人遂以茶盞就地撲破曰。這個是遷不遷。無對。
  法眼代撫掌三下。
  ▲有道流。在佛殿前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甚麼處坐得。僧無對。
  法眼代云。識得汝。
  又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法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法師無對。
  溈山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仁者 仰山代法師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語。即向伊道。還我無行者處來。
  ▲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問。既是六通。為甚麼假船。無對。
  天台韶代云。不欲驚眾。
  ▲聖僧像被屋漏滴。有人問。既是聖僧。為甚麼有漏。
  天台韶代云。無漏不是聖僧。
  ▲死魚浮於水上。有人問僧。魚豈不是以水為命。曰是。曰為甚麼却向水中死。無對。
  天龍機代云。是伊為甚麼不向岸上死。
  ▲江南相馮延巳。與數僧遊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曰。不教欠少。乃別云。誰人欠少。
  法眼別云。誰是不足者。
  ▲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云。聖僧前著一分。婦人曰。聖僧年多少。無對。
  法眼代云。心期滿處即知。
  ▲偃臺感山主。到圓通院相看。第一座問曰。圓通無路。山主爭得到來。無對。
  歸宗柔代云。不期又得相見。
  ▲有僧入冥見地藏菩薩。地藏問。是你平生修何業。僧曰。念法華經。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為是說是不說。無對。
  歸宗柔代云。此回去敢請流通。
  ▲鷂子趁鴿子。飛向佛殿欄干上顫。有人問僧。一切眾生在佛影中常安常樂。鴿子見佛。為甚麼却顫。無對。
  法燈代云。怕佛。
  ▲官人問僧。名甚麼。曰無揀。官人曰。忽然將一碗沙與上座。又作麼生。曰謝官人供養。
  法眼別云。此猶是揀底。
  ▲廣南有僧住庵。國主出獵。人報庵主。大王來請起。曰非但大王。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曰是。王曰。見師為甚麼不起。無對。
  法眼代云。未足酬恩。
  ▲僧問圓通和尚。一塵纔起。大地全收。還見禪牀麼。圓通曰。喚甚麼作塵。又問法燈。燈曰。喚甚麼作禪牀。
  東禪齊云。此二尊宿語。還明伊問處。不明伊問處。若明伊問處。還得盡善也未。試斷看。忽然向伊道。你指示我更要答話。又作麼生會。莫道又答一轉子。
  ▲有僧與童子上經了。令持經著函內。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裏。
  法燈代云。汝念甚麼經。
  ▲先淨照禪師。問楞嚴大師。經中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若被物轉。即名凡夫。祇如昇元閣。作麼生轉。嚴無對。
  汾陽代云。彼此老大。
  ▲有僧到曹溪。守衣鉢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曰為甚麼在上座手裏。無對。
  雲門云。彼此不了。又云。將謂是師子兒。
  ▲昔高麗國來錢塘。刻觀音聖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動。因請入明州開元寺供養。後有設問。無剎不現身。聖像為甚麼不去高麗國。
  長慶稜代云。現身雖普。覩相生偏 法眼別云。識得觀音未。
  ▲有人問僧。點甚麼燈。僧曰長明燈。曰甚麼時點。曰去年點。曰長明何在。無對。
  長慶棱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瞞 法眼別云。利動君子。
  ▲有官人。入鎮州天王院覩神像。因問院主曰。此是何功德。曰護國天王。曰祇護此國。徧護餘國。曰在秦為秦。在楚為楚。曰臘月二十九日。打破鎮州城。天王向甚處去。主無對。
  ▲老宿有偈曰。五蘊山頭一段空。同門出入不相逢。無量劫來賃屋住。到頭不識主人公。
  有老宿云。既不識他。當初問甚麼人賃。
  ▲有僧持鉢到長者家。偶為犬傷。長者指袈裟曰。龍披一縷。金翅不吞。大師全披法服。為甚却被狗齩。
  ▲宋太宗幸相國寺。問看經僧曰。是甚麼經。曰仁王經。曰既是寡人經。因甚却在卿手裏。無對。
  雪竇代云。皇天無親。惟德是輔。
  幸開寶塔。問僧。卿是甚人。曰塔主。曰朕之塔。因甚卿作主。無對。
  雪竇代云。闔國咸知。
  僧朝宗。問甚處來。曰廬山臥雲庵。曰朕聞臥雲深處不朝天。因甚到此。無對。
  雪竇代云。難逃至化。
  僧入對次。奏曰。陛下還記得麼。曰甚處相見來。曰靈山一別直至如今。曰以何為驗。無對。
  雪竇代云。貧道得得而來。
  京寺回祿藏經燬。僧乞宣賜。召問。昔日摩騰不燒。如今為甚却燒。無對。
  雪竇代云。陛下不忘付囑。
  宗甞夢神人報曰。請陛下發菩提心。因早朝宣問左右街。菩提心作麼生發。無對。
  雪竇代云。實謂古今罕聞。
  ▲茶陵郁山主。不曾行脚。因廬山有化士至。論及宗門中事。教看僧問法燈。百尺竿頭如何進步。燈曰噁。凡三年。一日乘驢度橋。一蹋橋板而墮。忽然大悟。遂有頌云。我有神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因茲更不遊方。師為白雲端禪師得度師。
  ▲唐朝因禪師。微時甞運椎擊土次。見一大塊。戲椎猛擊之。應手而碎。豁然大悟。
  ▲樓子和尚。不知何許人。亦不知其名氏。一日偶經遊街市間。於酒樓下整韈帶次。聞樓上人唱曲云。你既無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號樓子焉。
  ▲神照本如法師。甞以經王(此字應訛)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師即領悟。作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臨安府上竺圓智證悟法師。台州林氏子。依白蓮仙法師。問具變之道。蓮指行燈曰。如此燈者。離性絕非。本自空寂。理則具矣。六凡四聖所見不同。變則在焉。師不契。後因掃地誦法華經。至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始諭旨告蓮。蓮然之。師領徒以來。常患本宗學者。膠於筆錄。至以天台之傳為文字之學。南宗鄙之。乃謁護國此庵元禪師。夜語次。師舉東坡宿東林偈。(坡偈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見路徑。何言到耶。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這個消息。庵曰。是門外漢耳。曰和尚不吝。可為說破。庵曰。却祇從這裏。猛著精彩覰捕看。若覰捕得他破。則亦知本命元辰落著處。師通夕不寐。及曉鐘鳴。去其祕蓄。以前偈別曰。東坡居士太饒舌。聲色關中欲透身。溪若是聲山是色。無山無水好愁人。(這漢思量了。一夜却寱語。東坡門外漢。這漢未及門)持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門外漢。(且道是賞伊罰伊。莫錯好)師禮謝 俄有化馬祖殿瓦者。求語發揚。師書曰。寄語江西老古錐。從教日炙與風吹。不是兒孫無料理。要見氷消瓦解時。此庵見之笑曰。須是這闍黎始得。
  ▲公期和尚。因往羅漢。路逢一騎牛公子。師問。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公拍牛曰道道。師喝曰這畜生。公曰。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師却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饒恁麼。猶少蹄角在。師便打。公拍牛便走。
  ▲福州山東雲頂禪師。有居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師曰。擔鐵枷喫鐵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師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曰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
  ▲昔有一老宿。一夏不為師僧說話。有僧歎曰。我祇恁麼空過一夏。不敢望和尚說佛法。得聞正因兩字也得。老宿聞乃曰。闍黎莫嘶速。若論正因。一字也無。道了扣齒云。適來無端。不合與麼道。隣壁有一老宿聞曰。好一釜羹。被一顆鼠糞污却。
  雪竇代云。誰家釜裏無一兩顆。
  又一老宿。畜一童子。並不知軌則。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曰。阿誰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脚。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三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趂出。
  法眼云。古人恁麼顯露些子家風甚怪。且道意在於何。
  ▲昔有二庵主。旬日不相見。忽相會。上庵主問下庵主。多時不相見。向甚麼處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個無縫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個。就兄借取塔樣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說。却被人借去了也。
  法眼云。且道是借他樣。不借他樣。
  ▲昔有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為訪知音。若恁麼會得。喫鐵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何不慚惶。若恁麼會得。更買草鞋行脚三十年。
  瑯琊覺云。既不然。且道祖師面壁意作麼生。良久云。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個甚麼力。老宿曰。不欺之力。
  法眼別云。不會古人語。
  ▲昔有婆子。供養一庵主。經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麼時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巖。三冬無煖氣。女子舉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養得個俗漢。遂遣出燒却庵。
  ▲昔有婆子臨齋。入趙州法堂云。這一堂師僧。總是婆婆生得底。唯有大底孩兒。五逆不孝。州纔顧視。婆便出去。
  ▲昔有跨驢人。問眾僧何往。僧曰。道場去。其人曰。何處不是道場。僧毆之曰。這漢沒道理。向道場裏跨驢不下。
  ▲肇法師在姚秦。臨刑時說偈曰。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將頭臨白刃。猶似斬春風。
  玄沙云。大小肇法師。臨死猶寱語。
  ▲雙溪布衲如禪師。因嵩禪師戲以詩悼之曰。繼祖常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嬾尋醫。貌古筆難寫。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閒卿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六十年後。塔戶自啟。真容儼然。
  ▲處州法海立禪師。因徽宗革本寺作神霄宮。師陞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盖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道哉。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添個冠兒。筭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擔拄杖。高挂鉢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下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來此呪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雖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郡守具奏。詔仍改寺額曰真身。
  又汝州天寧明禪師。改德士日。登座謝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幽棲禪師。因僧為師造壽塔畢。師乃領眾看塔。即入塔內端坐云。一客不煩兩主人。便告寂。眾僧競喚云。和尚許多年住世。不可便即恁麼去。遂舁歸。主事辦齋了。師復上堂告眾曰。不得喚作是。不得喚作非。汝喚作甚麼。時有僧出。承聞和尚有言。不得喚作是。不得喚作非。未審喚作甚麼。師便珍重告寂。
  ▲魏府老洞華嚴。甞示眾曰。佛法在日用處。行住坐臥處。喫茶喫飯處。語言相問處。所作所為處。舉心動念又却不是也。又曰。時當缺減。人壽少有登六七十者。汝輩入我法中。整頓手脚未穩。早是三四十年。須臾衰病至。衰病至則老至。老至則死至。前去幾何。尚復恣意。何不初中後夜純靜去。文潞公鎮北京。洞老來謁別。文潞公曰。法師老矣。復何往。對曰。入滅去。潞公笑謂其戲語。歸與子弟。言其道韵深穩。談笑有味。非常僧也。使人候之。果入滅矣歎異久之。及闍維親往視火。以琉璃瓶置座前祝曰。佛法果靈。願舍利填吾瓶。言卒煙自空而降。布入瓶中。烟滅如所願。潞公自是竭誠內典。恨知之暮也。
  ▲太瘤蜀僧。居眾甞歎佛法混濫。異見蜂起。乃曰。我參禪若得真正知見。當不惜口業。遂發願禮馬祖塔。長年不輟。忽一日塔放白光。感而有悟。後徧至叢林。勘驗老宿。過雪竇山前云。這老漢。口裏水漉漉地。雪竇聞其語。意似不平。及太見雪竇。竇云。你不肯老僧那。太云。老漢果然口裏水漉漉地。遂摵一坐具便出。直歲不甘。中路令人毆打。損太一足。太云。此是雪竇老漢使之。他日須折一足償我。後果如其言。太後至都下。放意市肆中。有官人請居家供養。太屢告辭。官人確留愈加敬禮。每使侍妾饋食。一日見官人至。故挑其妾。官人以此改禮。遂得辭去。不數日閙市中端坐而化。
  ▲歐陽文忠公。昔官洛中。一日遊嵩山。却去僕吏。放意而往。至一山寺。入門修竹滿軒。霜清鳥啼。風物鮮明。文忠休於殿陛。旁有老僧。閱經自若。與語不甚顧答。文忠異之。問曰。道人住山久如。對曰甚久也。又問誦何經。對曰法華經。文忠曰。古之高僧。臨生死之際。類皆談笑脫去。何道致之耶。對曰。定慧力耳。又問。今乃寂寥無有何哉。老僧笑曰。古之人念念在定慧。臨終安得亂。今之人念念在散亂。臨終安得定。文忠大喜。不自知膝之屈也。
  謝希深。有文記其事。
  ▲鹽官會下。有一主事僧。忽見一鬼使來追。僧告曰。某甲身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為白王。若許即七日後來。不然須臾便至。言訖不見。至七日後。覓其僧了不可得。後有人舉問一僧。若被覔著時。如何抵擬他。
  洞山代云。被他覓得也。
  ▲昔有官人。作無鬼論。中夜揮毫次。忽見一鬼出云。汝道無。我聻。
  五祖演云。老僧當時若見。但以手作鵓鳩嘴。向伊道谷呱呱。
  ▲昔有古德。一日不赴堂。侍者請赴堂。德曰。我今日在莊上喫油糍飽也。侍者曰。和尚不曾出入。德曰。汝去問莊主。者方出門。忽見莊主來謝和尚到莊。
  徑山杲頌云。和尚不赴堂。莊主謝臨屈。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 頌古指為南泉事。會元列鵞湖孚章中。
  ▲昔有外道。問一入定僧云。輪王眾生種。非佛非羅漢。不受後有身。是甚麼義。僧便入定以問彌勒。却出定述彌勒語答云。譬如陶師埏埴成器。
  ▲唐僧元曉者。海東人。初航海而至。將訪道於名山。獨行荒陂。夜宿塚間。渴甚。引手掬於穴中得泉甘凉。黎明視之髑髏也。大惡之。盡欲嘔去。忽猛省大嘆曰。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髑髏不二。如來大師曰。三界唯心。豈欺我哉。遂不復求師還海東。疏華嚴經。
  林間錄曰。玄沙備禪師。薪於山中。旁僧呼曰。和尚看虎。玄沙見虎顧僧曰。是你。靈潤法師山行。野燒迅飛而來。同遊者皆避之。潤安步如常。曰心外無火。火實是心。謂火可逃。無由免火。火至而滅。嚴陽尊者。單丁住山。蛇虎就手而食。歸宗常公刈草。見蛇芟之。傍僧曰。久聞歸宗。今日乃見一麤行沙門。常曰。你麤我麤耶。吾聞親近般若。有四種驗心。謂就理。就事。入就。出就。事理之外。宗門又有四藏鋒之用。親近以自治。藏鋒之用以治物。
  ▲唐修雅法師。聽誦法華經歌。山色沉沉。松烟冪冪。空林之下。盤陀之石。石上有僧。結跏橫錫。誦白蓮經。從旦至夕。左之右之。虎跡狼跡。十片五片。異花狼籍。偶然相見。未深相識。知是古之人今之人。是曇彥是曇翼。我聞此經有深旨。覺帝稱之真妙義。合目冥心子細聽。醍醐滴入焦腸裏。佛之意兮祖之髓。我之心兮經之旨。可憐彈指及舉手。不達目前今正是。大矣哉甚奇特。空王要使羣生得。光輝一萬八千土。土土皆作黃金色。四生六道一光中。狂夫猶自問彌勒。我亦當年學空寂。一得無心便休息。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驢乘匪端的。我亦當年不出戶。不欲紅塵沾步武。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行行皆寶所。我亦當年愛吟咏。將謂冥搜亂禪定。今日親聞誦此經。何妨筆研資真性。我亦當年狎兒戲。將謂光陰半虗棄。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聚沙非小事。我昔曾遊山與水。將謂他山非故里。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山河無寸地。我昔心猿未調伏。常將金鎖虗拘束。今日親聞誦此經。始覺無物為拳拲。師誦此經經一字。字字爛嚼醍醐味。醍醐之味珍且美。不在唇不在齒。只在勞生方寸裏。師誦此經經一句。句句白牛親動步。白牛之步疾如風。不在西不在東。只在浮生日用中。日用不知一何苦。酒之腸飯之腑。長者揚聲喚不迴。何異聾何異瞽。世人之耳非不聰。耳聰特向經中聾。世人之目非不明。目明特向經中盲。合聰不聰。合明不明。轆轤上下。浪死虗生。世人總識師之音。誰人能識師之心。世人總識師之形。何人能識師之名。師名醫王行佛令。來與眾生治心病。能使迷者醒狂者定。垢者淨邪者正凡者聖。如是則非但人恭敬。亦合龍讚詠鬼讚詠佛讚詠。豈得背覺合塵之徒。不稽首而歸命。
  ▲僧文通慧者。河南開封府白雲寺僧也。其師令掌盥盆。偶有市鮮者。濯於盆。文恚擊之。遽隕。因潛奔華州總持寺。久之為長老。盖二十年餘矣。一日忽語其徒曰。二十年前一段公案。今日當了。眾問故。曰日午當自知之。遂趺坐以俟時。張浚統兵至關中。一卒持弓矢。至法堂瞪目視文。將射之。文笑曰。老僧相待久矣。卒曰。素未相面。今見而恚心不可遏。即欲相戕何耶。文語以昔故。卒遽說偈曰。冤冤相報何時了。劫劫相纏豈偶然。不若與師俱解釋。如今立地往西天。視之已立化矣。文即索筆書偈曰。三十三年飄蕩。做了幾番模樣。誰知今日相逢。却是在前變障。書畢泊然而化(一統志)。

  指月錄卷之七
  指月錄卷之八
  六祖下第三世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

  福州長樂人王氏子。兒時隨母入寺拜佛。指佛像問母曰。此為誰。母曰佛也。師曰。形容與人無異。我後亦當作佛。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參馬大師為侍者。檀越每送齋飯來。師纔揭開盤盖。馬大師便拈起一片胡餅示眾云。是甚麼。每每如此。經三年。一日侍馬祖行次。見一羣野鴨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雪竇頌。野暢子。知何許。馬祖見來相共語。話盡雲山水月情。依然不會還飛去。却把住。道道)却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耶。師曰無。曰被人罵耶。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扭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教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却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馬祖陞座。眾纔集。師出卷却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却席。師曰。昨日被和尚扭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 師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牀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竪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挂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未幾住大雄山。以所處巖巒峻極。故號百丈。四方學者麏至。一日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師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應作大)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
  溈山問仰山。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此二尊宿。意旨如何。仰曰。此是顯大機大用。溈云。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云。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餘者盡是唱導之師。溈云。如是如是 汾州云。悟去便休。更說甚麼三日耳聾。石門云。若不三日耳聾。爭得悟去。汾州云。我與麼道。較他石門半月程 東林總云。當言不避截舌。當罏不避火迸。佛法豈可曲順人。東林今日向驪龍窟內。爭珠去也。百丈大智。不無他三日耳聾。汾州石門。爭免個二俱瞎漢。只這三老。還曾悟去也無。良久云。祖禰不了。殃及兒孫 又汾陽頌云。每因無事侍師前。師指繩牀角上懸。舉放却歸本位立。分明一喝至今傳 雪竇拈云。奇怪諸禪德。如今列其派者甚多。究其源者極少。總道百丈於喝下大悟。還端的也無。然刀刁相似。魚魯參差。若是明眼漢。瞞他一點不得。只如馬祖道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百丈竪起拂子。為復如蟲禦木。為復啐啄同時。諸人要會三日耳聾麼。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圜悟勤云。雪竇道諸人要見三日耳聾麼。大冶精金應無變色。這語句沉却多少人了也。雪竇要出氣。露一機一境。千古萬古撲不破。諸人且莫錯會好。大慧杲。自泐潭準和尚處。將謁圜悟勤。過張無盡。一日無盡謂曰。余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歎曰。審如是。豈得有臨濟今日耶。遂作一頌曰。馬師一喝大雄峯。深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後平禪師致書云。去夏讀臨濟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且求頌本。余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搥胷祇得哭蒼天。盤山會裏飜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諸方往往以余聰明博記。少知余者。師自江西法席來。必能辨優劣。試為余言之。大慧曰。公見處與真淨死心合。張曰。何謂也。大慧舉真淨頌曰。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檗面。死心拈云。雲巖要問雪竇。既是大冶精金應無變色。為甚麼却三日耳聾。諸人要知麼。從前汗馬無人識。祇要重論盖代功。張拊几曰。不因公語。爭見真淨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
  住後。馬師寄三甕醬至。師集眾上堂。開書了。拈拄杖指甕曰。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眾無語。師打破歸方丈 馬祖一日問師。甚麼處來。師曰。山後來。祖曰。逢著一人麼。曰不逢著。祖曰。為甚麼不逢著。曰若逢著。即舉似和尚。祖曰。甚麼處得這消息來。曰某甲罪過。祖曰。却是老僧罪過 有僧哭入法堂來。師曰。作麼。曰父母俱喪。請師選日。師曰。明日來一時埋却 溈山五峰雲巖侍立次。師問溈山。併却咽喉唇吻。作麼生道。山曰。却請和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喪汝兒孫。又問五峰。峰曰。和尚也須併却。師曰。無人處斫額望汝。又問雲巖。巖曰。和尚有也未。師曰。喪我兒孫。
  雪竇頌云。却請和尚道。虎頭生角出荒草。十洲春盡花凋殘。珊瑚樹林日杲杲。和尚也併却。龍蛇陣上看謀略。令人長憶李將軍。萬里秋空飛一鶚。和尚有也未。金毛師子不踞地。兩兩三三舊路行。大雄山下空彈指。
  師每上堂。有一老人。隨眾聽法。一日眾退。唯老人不去。師問。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某對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已脫野狐身。住在山後。敢乞依亡僧。律送。師令維那白椎告眾。食後送亡僧。大眾聚議。大眾皆安。涅槃堂又無病人。何故如此。食後師領眾。至山後巖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師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檗便問。古人錯祇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個甚麼。師曰。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打師一掌。師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時溈山在會下作典座。司馬頭陁。舉野狐話問。典座作麼生。座撼門扇三下。司馬曰。太粗生。座曰。佛法不是這個道理。
  真淨頌云。不落藏鋒不昧分。要伊從此脫狐身。人人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 真如喆頌云。大冶洪罏。烹佛烹祖。規模鎔盡。識者罔措 僧問徑山杲云。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前百丈道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徑云。逢人但恁麼舉。僧曰。祇如後百丈道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徑云。逢人但恁麼舉。僧云。或有人問徑山。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未審和尚向他道甚麼。徑曰。向你道逢人但恁麼舉。杲復有頌云。不落不昧。石頭土塊。陌路相逢。銀山粉碎。拍手呵呵笑一場。明州有個憨布袋 雪峯道圓禪師。依積翠日。宴坐下板。聞二僧舉野狐話。一云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云不落因果又何曾墮野狐來。師聞之聳然。因詣積翠庵。渡澗猛省。因見南公敘其事。未終涕交頤。南公令就侍者榻熟睡。睡覺忽起作偈曰。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王。爭受囊藏被盖。一條楖栗甚縱橫。野狐跳入金毛隊。南公見為之助喜。
  問如何是奇特事。師曰。獨坐大雄峰。僧禮拜。師便打 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鼓鳴。舉钁頭大笑便歸。師曰。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師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甚麼道理便恁麼。曰適來肚饑。聞鼓聲歸喫飯。師乃笑。
  鏡清云。當時溈山有此一僧。鼓山云。當時溈山無此一僧 圜悟勤云。這僧洪音大振。直得一千五百人大善知識眼目定動。及乎勘證將來。却打個背飜筋斗。若不是溈山。爭見汗馬功高。後來道有此一僧。只得一半。道無此一僧。只得一半。今日板聲鐘聲魚聲鼓聲齊振。或有個拍手呵呵大笑。直向伊道。觀世音菩薩來也 此章或列于溈山章。故諸師皆云溈山。此從傳燈錄。
  僧問西堂。有問有答即且置。無問無答時如何。堂曰。怕爛却那。師聞舉乃曰。從來疑這個老兄。曰請和尚道。師曰。一合相不可得 師謂眾曰。有一人長不喫飯不道饑。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
  臨濟示眾云。一人在孤峯頂上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領亦無背面。那個在前。那個在後。不作維摩詰。不作傅大士。珍重。又云。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舍不在途中。阿那個合受人天供養。妙喜拈臨濟語云。賊身已露。
  雲巖問。每日區區為阿誰。師曰。有一人要。巖曰。因甚麼不教伊自作。師曰。他無家活。
  雲巖煎茶次。道吾問。煎與阿誰。巖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巖曰。幸有某甲在。又藥山問雲巖。作甚麼。巖曰擔屎。山曰。那個聻。巖曰在山。曰汝來去為誰。巖曰。替他東西。山曰。何不教並行。巖曰。和尚莫謗他。山曰。不合恁麼道。巖曰。如何道。山曰。還曾擔麼。
  師令僧去章敬處。見伊上堂說法。你便展開坐具禮拜。起將一隻鞋。以袖拂却上塵。倒頭覆下。其僧到章敬。一依師旨。章敬云。老僧罪過。
  黃龍新云。百丈逞盡神通。不如章敬道個老僧罪過。
  僧問。抱璞投師。請師一鑑。師曰。昨夜南山虎齩大蟲。曰不謬真詮。為甚麼不垂方便。師曰。掩耳偷鈴漢。曰不遇中郎鑑。還同野舍薪。師便打。僧曰。蒼天蒼天。師曰。得與麼多口。曰罕遇知音。拂袖便行。師曰。百丈今日輸却一半。(佛鑑云。雖得一場榮。刖却一雙足)至晚侍者問。和尚被這僧不肻了便休。師便打。者曰。蒼天蒼天。師曰。罕遇知音。者作禮。師曰。一狀領過 趙州參。師問。近離甚處。曰南泉。師曰。南泉近日有何言句。曰未得之人直須悄然。師曰。悄然一句且置。茫然一句作麼生道。州進前三步。師便喝。州作縮身勢。師曰。大好悄然。州便出去。
  或作州曰未得之人直須悄然。師便喝。州作怕勢。師曰大好悄然。州作舞而出。
  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曰。是甚麼。
  藥山目之為百丈下堂句。
  上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問如何是大乘頓悟法要。師曰。汝等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莫緣念。放捨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無所辨別。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相似。但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動。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心無靜亂。不攝不散。透過一切聲色。無有滯礙。名為道人。善惡是非俱不運用。亦不愛一法。亦不捨一法。名為大乘人。不被一切善惡空有垢淨有為無為世出世間福德智慧之所拘繫。名為佛慧。是非好醜是理非理諸知見情。盡不能繫縛。處處自在。名為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 問對一切境。如何得心如木石去。師曰。一切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繫縛人。但人自虗妄計著。作若干種解會。起若干種知見。生若干種愛畏。但了諸法不自生。皆從自己一念妄想顛倒取相而有。知心與境本不相到。當處解脫。一一諸法當處寂滅。當處道場。又本有之性不可名目。本來不是凡。不是聖。不是垢淨。亦非空有。亦非善惡。與諸染法相應。名人天二乘界。若垢淨心盡。不住繫縛。不住解脫。無一切有為無為縛脫心量。處於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諸妄虗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迥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夫學道人。若遇種種苦樂稱意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名聞利養衣食。不貪功德利益。不為世間諸法之所滯礙。無親無愛。苦樂平懷。粗衣遮寒。糲食活命。兀兀如愚如聾。稍有相應分。若於心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皆是生死。於理無益。却被知解境風之所漂溺。還歸生死海裏。佛是無求人。求之即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即失。若著無求。復同於有求。若著無為。復同於有為。故經云。不取於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又云。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虗。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被陰界五欲八風之所漂溺。即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不被有漏所拘。他時還以無因縛為因。同事利益。以無著心應一切物。以無礙慧解一切縛。亦云應病與藥 問如今受戒。身口清淨。已具諸善。得解脫否。師曰。少分解脫。未得心解脫。亦未得一切處解脫。曰如何是心解脫及一切處解脫。師曰。不求佛法僧。乃至不求福智知解。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欣天堂畏地獄。縛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處皆名解脫。汝莫言少分戒身口意淨便以為了。不知河沙戒定慧門。無漏解脫。都未涉一毫在。努力向前。須猛究取。莫待耳聾眼暗面皺髮白。老苦及身。悲愛纏綿。眼中流淚。心裏慞惶。一無所據。不知去處。到恁麼時節。整理手脚不得也。縱有福智名聞利養。都不相救。為心眼未開。唯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一生所有善惡業緣悉現於前。或欣或怖。六道五蘊俱時現前。盡敷嚴好。舍宅舟船車轝。光明顯赫。皆從自心貪愛所現。一切惡境。皆變成殊勝之境。但隨貪愛重處。業識所引。隨著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亦總未定。問如何得自由分。師曰。如今得即得。或對五欲八風。情無取捨。慳嫉貪愛。我所情盡。垢淨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心如木石。念念如救頭然。亦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夫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祇明如今鑒覺自性。但不被一切有無諸境轉。是汝導師。能照破一切有無諸境。是金剛慧。即有自由獨立分。若不能恁麼會得。縱然誦得十二韋陀典。祇成增上慢。却是謗佛。不是修行。但離一切聲色。亦不住於離。亦不住於知解。是修行。讀經看教。若准世間是好事。若向明理人邊數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但是三乘教。皆治貪嗔等病。祇如今念念若有貪瞋等病。先須治之。不用求覔義句知解。知解屬貪。貪變成病。祇如今但離一切有無諸法。亦離於離。透過三句外。自然與佛無差。既自是佛。何慮佛不解語。祇恐不是佛。被有無諸法縛。不得自由。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被福智載去。如賤使貴。不如先立理後有福智。若要福智。臨時作得。撮土成金。撮金為土。變海水為酥酪。破須彌為微塵。攝四大海水入一毛孔。於一義作無量義。於無量義作一義。伏惟珍重 夫語須辨緇素。須識總別語。須識了義不了義教語。了義教辨清。不了義教辨濁。說穢法邊垢揀凡。說淨法邊垢揀聖。從九部教。說向前眾生無眼。須假人雕琢。若於聾俗人前說。直須教渠出家持戒修禪學慧。若是過量俗人。亦不得向伊與麼說。如維摩詰傅大士等類。若於沙門前說。他沙門已受白四羯磨訖。具足全是戒定慧力。更向他與麼說。名非時語。說不應時。亦名綺語。若是沙門。須說淨法邊垢。須說離有無等法。離一切修證。亦離於離。若於沙門中剝除習染。沙門除貪瞋病不去。亦名聾俗。亦須教渠修禪學慧。若是二乘僧。他歇得貪瞋病去盡。依住無貪將為是。是無色界。是障佛光明。是出佛身血。亦須教渠修禪學慧。須辨清濁語。濁法者貪瞋愛取等多名也。清法者菩提涅槃解脫等多名也。只如今鑑覺。但於清濁兩流。凡聖等法。色聲香味觸法。世間出世間法。都不得有纖毫愛取。既不愛取。依住不愛取將為是。是初善。是住調伏心。是聲聞人。是戀筏不捨人。是二乘道。是禪那果。既不愛取。亦不依住不愛取。是中善。是半字教。猶是無色界。免墮二乘道。免墮魔民道。猶是禪那病。是菩薩縛。既不依住不愛取。亦不作不依住知解。是後善。是滿字教。免墮無色界。免墮禪那病。免墮菩薩乘。免墮魔王位。為智障地障行障故。見自己佛性。如夜見色。如云佛地斷二愚。一微細所知愚。二極微細所知愚。故云有大智人破塵出經卷。若透得三句過。不被三段管。教家舉喻。如鹿三跳出網。喚作廛外佛。無物拘繫得渠。是屬然燈後佛。是最上乘。是上上智。是佛道上立。此人是佛。有佛性。是導師。是使得無所礙風。是無礙慧。於後能使得因果福智自由。是作車運載因果。處於生不被生之所留。處於死不被死之所礙。處於五陰。如門開。不被五陰礙。去住自由。出入無難。若能與麼。不論階梯勝劣。乃至蟻子之身。但能與麼。盡是淨妙國土不可思議。此猶是解縛語。彼自無瘡。勿傷之也。佛瘡菩薩等瘡。但說有無等法。盡是傷也。有無管一切法。十地是濁流河眾。作清流說。竪清相說濁過患。向前十大弟子。舍利弗富樓那。正信阿難邪信善星等。個個有榜樣。個個有則候。一一被導師說破。不是四禪八定。阿羅漢等。住定八萬劫。他是依執所行。被淨法酒醉。故聲聞人聞佛法。不能發無上道心。所以斷善根人無佛性。教云喚作解脫深坑可畏之處。一念心退。墮地獄猶如箭射。亦不得一向說退。亦不得一向說不退。祇如文殊觀音勢至等。却來須陁洹地。同類誘引。不得言他退。當與麼時。祇喚作須陁洹人。祇如今鑑覺。但不被一切有無諸法管。透三句及一切逆順境得過。聞百千萬億佛出世間。如不聞相似。亦不依住不聞。亦不作不依住知解。說他這個人退。不得量數。管他不著。是佛常住世間。而不染世法。說佛轉法輪退。亦是謗佛法僧。說佛不轉法輪不退。亦是謗佛法僧。肇公云。菩提之道不可圖度。高而無上。廣不可極。淵而無下。深不可測。語也垛生招箭。言鑑覺猶不是從濁辨清。許說如今鑑覺是。除鑑覺外別有。盡是魔說。若守住如今鑑覺。亦同魔說。亦名自然外道說。如今鑑覺是自己佛。是尺寸語。是圖度語。似野干鳴。猶屬黐膠門。本來不認自知自覺是自己佛。向外馳求覔佛。假善知識說出自知自覺作藥。治個向外馳求病。既不向外馳求。病瘥須除藥。若執住自知自覺。是禪那病。是徹底聲聞。如水成氷。全氷是水。救渴難望。亦云。必死之病。世醫拱手。無始不是佛。莫作佛解。佛是眾生邊藥。無病不要喫藥。藥病俱消。喻如清水。佛是甘草和水。亦如蜜和水。極是甘美。若同清水邊數。則不著不是。無是本有。亦云此理是諸人本有。諸佛菩薩喚作示珠人。從來不是個物。不用知渠解渠。不用是渠非渠。但割斷兩頭句。割斷有句不有句。割斷無句不無句。兩頭迹不現。兩頭捉汝不著。量數管汝不得。不是欠少。不是具足。非凡非聖。非明非暗。不是有知。不是無知。不是繫縛。不是解脫。不是一切名目。何以不是實語。若為雕琢虗空。作得佛相貌。若為說道虗空。是青黃赤白作得。如云法無有比。無可喻故。法身無為。不墮諸數。故云聖體無名不可說。如實理空門難湊。喻如大末蟲。處處能泊。惟不能泊於火燄之上。眾生心亦爾。處處能緣。惟不能緣於般若之上。參善知識。求覔一知一解。是善知識魔。生語見故。若發四弘誓願。願度一切眾生盡。然後我始成佛。是菩薩發智魔。誓願不相捨故。若持齋戒修禪學慧。是有漏善根。縱然坐道場。示現成等正覺。度恒沙數人。盡證辟支佛果。是善根魔。起貪著故。若於諸法都無貪染。神理獨存。住甚深禪定。更不昇進。是三昧魔。久躭玩故。至上涅槃離欲寂靜。是魔業。若智慧脫若干魔網不去。縱解百本韋陁經。盡是地獄滓。若覔如佛相似。無有是處。如今聞說不著一切善惡有無等法。即為墮空。不知棄本逐末。却是墮空也。求佛求菩提。及一切有無等法。是棄本逐末。祇如今粗食助命。補破遮寒。渴則掬水喫。餘外但是一切有無等法。都無纖毫繫念。此人漸有輕明分。善知識不執有有執無。脫得十句魔語。(師語錄中又云。秖如今但無十句。濁心貪心愛心染心瞋心執心住心依心著心取心戀心。但是一句各有三句外。個個透過三句外。但是一切照用任聽縱橫。但是一切舉動施為語默啼笑。盡是佛慧。未審十句濁心即十句魔語否。要當不外此意)出語不繫縛人。所有言說不自稱師。說如谷響。言滿天下無口過。堪依止。若道我能說能解說。我是和尚。汝是弟子。者個同於魔說。無端說道。目擊道存。是佛不是佛。是菩提涅槃解脫等。無端說一知一解。見舉一手竪一指。云是禪是道。者個語繫縛人未有住時。祇是重增比丘繩索。縱然不說。亦有口過。寧作心師。不師於心。不了義教。有人天師有導師。了義教中。不為人天師。不師於法。未能依得玄鑑。且依得了義教。猶有相親分。若是不了義教。祇合聾俗人前說。祇如今但不依住一切有無諸法。亦不住無依住。亦不作不依住知解。是名大善知識。亦云惟佛一人是大善知識。為無兩人。餘者盡名外道。亦名魔說。如今祇是說破兩頭句。一切有無境法。但莫貪染。及解縛之事。無別語句教人。若道別有語句教人。別有法與人者。此名外道。亦名魔說。須識了義教不了義教語。須識遮語不遮語。須識生死語。須識藥病語。須識逆順喻語。須識總別語。說道修行得佛。有修有證。是心是佛。即心即佛。是佛說。是不了義教語。是不遮語。是總語。是升合擔語。是揀穢法邊語。是順喻語。是死語。是凡夫前語。不許修行得佛。無修無證。非心非佛。亦是佛說。是了義教語。是遮語。是別語。是百石擔語。是三乘教外語是逆喻語。是揀淨法邊語。是生語。是地位人前語。從須陁洹向上。直至十地。但有語句。盡屬法塵垢。但有語句。盡屬煩惱邊收。但有語句。盡屬不了義教。了義教是持。不了義教是犯。佛地無持犯。了義不了義教盡不許也。從苗辨地。從濁辨清。祇如今鑑覺。若從清邊數。鑑覺亦不是清。不鑑覺亦不是(此處有脫誤)清亦不是。不清亦不是。聖亦不是。不聖亦不是。見水濁說水濁過患。水若清。都無可說。說却濁他水。若有無問之問。亦有無說之說。佛不為佛說法。平等真如法界。無佛不度眾生。佛不住佛。名真福田。須辨主客語。貪染一切有無境法。被一切有無境惑亂。自心是魔王。照用屬魔民。祇如今鑑覺。但不依住一切有無諸法世間出世間法。亦不作不住知解。亦不依住無知解。自心是佛。照用屬菩薩。心心(應衍)是主宰。照用屬客塵。如波說水。照萬象以無功。若能寂照不自玄旨。自然貫串於古今。如云神無照功。至功常存。能一切處為導師。眾生性識。他為未曾踏佛階梯。是黐膠性。多時黏著有無諸法。乍喫玄旨藥不得。乍聞格外語。他信不及。所以菩提樹下。四十九日。默然思惟。智慧冥朦難說無可比喻說眾生有佛性。亦謗佛法僧。說眾生無佛性。亦謗佛法僧。若言有佛性。名執著謗。若言無佛性。名虗妄謗。如云說佛性有。則增益謗。說佛性無。則損減謗。說佛性亦有亦無。則相違謗。說佛性非有非無。則戲論謗。始欲不說。眾生無解脫之期。始欲說之。眾生又隨語生解。益少損多。故云我寧不說法。疾入於涅槃。向後返尋過去諸佛。皆說三乘法。向後假偈說。假立名字。本不是佛。向渠說是佛。本不是菩提。向渠說是菩提。涅槃解脫等。知渠擔百石擔不起。且與渠一升一合擔。知渠難信了義教。且與渠說不了義教。且得善法流行。亦勝於惡法。善果限滿。惡果便到。得佛則有眾生到。得涅槃則有生死到。得明則有暗到。但是有漏因果飜覆。無有不相酬獻者。若欲免見飜覆之事。但割斷兩頭句。量數管不著。不佛不眾生。不親不疎。不高不下。不平不等。不去不來。但不著文字。隔渠兩頭。捉汝不得。免苦樂相形。免明暗相酬。實理真實亦不真實。虗妄亦不虗妄。不是量數物。喻如虗空不可修治。若心有少許作解。即被量數管著。亦如卦兆。被金木水火土管。亦如黐膠五處俱黏。魔王捉得。自在還家。夫教語皆三句相連。初中後善。初直須教渠發善心。中破善心。後始名好善。菩薩即非菩薩是名菩薩。法非法非非法。總與麼也。若祇說一句。令眾生入地獄。若三句一時說。渠自入地獄。不干教主事說到。如今鑑覺是自己佛。是初善。不守住如今鑑覺。是中善。亦不作不守住知解。是後善。如前屬然燈後佛。祇是不凡亦不聖。莫錯說佛非凡非聖。此土初祖云。無能無聖為佛聖。若言佛聖者亦非。九品精靈龍畜等類。及釋梵已來。皆能通變。上品精靈亦知古今百劫時事。豈得是佛。如阿修羅王身極長大。敵兩倍須彌山。與帝釋戰時。知力不如。領百萬兵眾。入藕絲孔裏藏。通變辯才不少。他且不是佛教語。節級奢緩升降不同。未悟未解喚作貪瞋。悟了喚作佛慧。故云不異舊時人。祇異舊時行履處 問斬草伐木掘地墾土。為有罪報相否。師云。不得定言有罪。亦不得定言無罪。有罪無罪。事在當人。若貪染一切有無等法。有取捨心在。透三句不過。此人定言有罪。若透三句外。心如虗空。亦莫作虗空想。此人定言無罪。又云。罪若作了。道不見有罪。無有是處。若不作罪。道有罪。亦無有是處。如律中本迷煞人。及轉相煞。尚不得煞罪。何況禪宗下相承。心如虗空。不停留一物。亦無虗空相。將罪何處安著 古若有今。今亦有古。古若有佛。今亦有佛。如今若得。直至未來際得。祇如今一念。一念不被一切有無等法管。自古自今。佛祇是人。人祇是佛。亦是三昧定。不用將定入定。不用將禪想禪。不用將佛覔佛。如云法不求法。法不得法。法不行法。法不見法。自然得法。不以得更得。所以菩薩應如是正念於法。罄然獨存。亦無知獨存之法智。性自如如。非因所置。亦名體結。亦名體集。不是智知。不是識識。絕思量處。凝寂體盡。忖度永亡。如海大流盡。波浪不復生。亦云如大海水無風帀帀之波。忽知帀帀之波。此是細中之粗。亡知於知。還如細中之細。是佛境界。從此初知。名三昧之頂。亦名三昧王。亦名爾焰智。出生一切諸三昧。灌一切諸法王子頂。於一切色聲香味觸法剎土。成等正覺。內外通達。悉無有閡。一色一塵。一佛一色。一切佛一切色。一切塵一切佛。一切色聲香味觸法亦復如是。一一徧滿一切剎土。此是細中之粗。是善境界。是一切上流知覺聞見。亦是一切上流出生入死。度一切有無等。是上流所說。亦是上流涅槃。是無上道。是無等等呪。是第一之說。於諸說中最為極深。無人能到。諸佛護念。猶如清波。能說一切水清濁深流廣大之用。諸佛護念。行住坐臥若能如是。我時為現清淨光明身。又云。如汝自等語等。我亦如然。一佛剎聲。一佛剎香。一佛剎味。一佛剎觸。一佛剎事。悉皆如是。從此上至蓮花藏世界。縱廣總皆如是。若守初知為解。名頂結。亦名墮頂結。是一切塵勞之根本。自生知見。無繩自縛。所知故繫。世有二十五。又散一切諸煩惱門。縛著於他。此初知。二乘見之。名為爾燄識。亦名微細煩惱。即便斷除。既得除已。名為回神住空窟。亦名三昧酒所醉。亦名解脫魔所縛。世界成壞定力所持。漏向別國土都不覺知。亦名解脫深坑可畏之處。菩薩悉皆遠離 為求無上菩提涅槃。猶是邪願。於自己五陰。被人割截。都無煩惱。亦無一念生彼我心。若依住無一念。將為是。此名法塵垢。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而彼心持我慢。識逐利名者。云我得一切無礙。祇是自誑 此土初祖云。心有所是。必有所非。若貴一物。則被一物惑。信被信惑。不信又成謗。莫貴莫不貴。莫信莫不信 問如何是有情無佛性。無情有佛性。師云。從人至佛。是聖情執。從人至地獄。是凡情執。祇如今但於凡聖二境。有染愛心。是名有情無佛性。祇如今但於凡聖二境。及一切有無諸法。都無取捨心。亦無無取捨知解。是名無情有佛性。祇是無其情繫。故名無情。不同木石太虗黃花翠竹之無情。將為有佛性。若言有者。何故經中不見受記而得成佛者。祇如今鑑覺。但不被有情改變。喻如翠竹。無不應機。無不知時。喻如黃花。又云。若踏佛階梯。無情有佛性。未踏佛階梯。有情無佛性。
  大小百丈。作小乘見解。莫是未曾見南陽。
  未悟未解時名母。悟了名子。亦無無悟解知解。是名母子俱喪 一切言教。祇是治病。為病不同。藥亦不同。所以有時說有佛。有時說無佛。實語治病。病若得瘥。個個是實語。治病若不瘥。個個是虗妄語。實語是虗妄語。生見故。虗妄是實語。斷眾生顛倒故。為病是虗妄。祇有虗妄藥相治 聖地習凡因。佛入眾生中。同類誘引。化導同渠。餓鬼肢節火然。與渠說般若波羅蜜。令渠發心。若一向在聖地。憑何得至彼共渠語。佛入諸類。與眾生作船筏。同渠受苦。無限勞極。佛入苦處。亦同眾生受苦。佛祇是去住自由。不同眾生。佛不是虗空。受苦何得不苦。若說不苦。此語違負。等閒莫說錯說佛神通自在不自在。且慙媿人。不敢說佛是有為是無為。不敢說佛自由不自由。除讚藥方外。不欲得露現兩頭醜陋。教云。若人安佛菩提置有所是邊。其人得大罪。亦云。如不識佛人前。向渠與麼說無過。如無漏牛乳。能治有漏病。其牛者不在高原。不居下隰。此牛乳堪作藥。高原喻於佛。下隰喻於眾生。如云如來實智法身。又無比(應作此)病。辯才無礙。升騰自在。不生不滅。是名(應作明)生老病死。疼痛[病-丙+習][病-丙+習]。是暗喫菌羹患痢疾。而終是暗為藏明頭跡。明暗都遣。莫取無取。亦無無取。他不明不暗。王宮生。納耶輸陁羅。八相成道。聲聞外道妄想所計。如云非雜食身。純陁云。我知如來決定不受不食。第一須具兩隻眼。照破兩頭事。莫祇帶一隻眼。向一邊行。即有那一邊到。功德天黑暗女相隨。有智主人二俱不受。祇如今心如虗空相似。學始有所成。西國高祖云。雪山喻大涅槃。此土初祖云。心心如木石。三祖云。兀爾忘緣。曹溪云。善惡都莫思量。先師云。如迷人不辨方所。肇公云。閉智塞聰獨覺冥冥者矣。文殊云。心同虗空故。敬禮無所觀。甚深修多羅。不聞不受持。祇如今但是一切有無諸法。都不見不聞。六根杜塞。若能與麼學與麼持經。始有修行分。者個語逆耳苦口。可中與麼作得。至第二第三生。能向無佛處。坐大道場。示現成等正覺。變惡為善。變善為惡。使惡法教化十地菩薩。使善法教地獄餓鬼。能向明處解明縛。能向暗處解暗縛。(又云從色界向上。布施是病。慳貪是藥。從色界向下。慳貪是病。布施是藥。又云。從人至佛是得。從人至地獄是失。是非亦然。三祖云。得失是非一時放却)撮金成土。撮土成金。百般作得。變弄自由。於恒沙世界外有求救者。婆伽婆即披三十二相。現其人前。同渠語音。與渠說法隨機感化。應物殊形。變現諸趣。離我我所。猶屬彼邊事。猶是小用。亦是佛事門中收大用者。大身隱於無形。大音匿於希聲。如木中之火。如鐘鼓之聲。因緣未具時。不可言其有無。傍報生天棄之如涕唾。菩薩六度萬行。如乘死屍過岸。如在牢獄廁孔得出。佛披三十二相。喚作垢膩之衣 無善纏。無惡纏。無佛纏。無眾生纏。量數亦然。乃至都無一切量數纏。故云佛是出纏過量人。貪愛知解義句如母愛子。惟多與兒酥喫。消與不消。都總不知。此語喻十地受人天尊貴煩惱。生色界無色界禪定福樂煩惱。不得自在神通飛騰隱顯。徧至十方諸佛淨土聽法之煩惱。學慈悲喜捨因緣煩惱。學空平等中道煩惱。學三明六通四無閡煩惱。學大乘心發四弘誓願煩惱。初地二地三地四地明解煩惱。五地六地七地諸知見煩惱。八地九地十地菩薩雙照二諦煩惱。乃至學佛果百萬阿僧祇諸行煩惱。惟貪義句知解。不知却是繫縛煩惱。故云見河能漂香象 若執本清淨本解脫。自是佛。自是禪道解者。即屬自然外道。若執因緣修成證得者。即屬因緣外道。執有即屬常見外道。執無即屬斷見外道。執亦有亦無。即屬邊見外道。執非有非無。即屬空見外道。亦云愚癡外道。祇如今但莫作佛見涅槃等見。都無一切有無等見。亦無無見。名正見。無一切聞。亦無無聞。名正聞 文殊是七佛祖師。亦云是娑婆世界第一主首菩薩。無端作見佛想聞法想。被佛威神力故。左降二鐵圍山。不是不解。特與諸學人作標則。令諸後學人莫作與麼見聞。但無一切有無等法。有無等見。一一個個透過三句外。是名如意寶。是名寶華承足。若作佛見法見。但是一切有無等見。名眼翳。見所見故。亦名見纏。亦名見盖。亦名見孽。祇如今念念及一切見聞覺知。及一切塵垢祛得盡。但是一塵一色。總是一佛。但起一念。總是一佛。三世五陰念念。誰知其數。是名佛[門@(幅-巾)]塞虗空。是名分身佛。
  師甞云。但有舉心動念。盡名破戒。此念云何名分身佛。天魔波旬。覔菩薩一念起處。便擬撲倒。此起念處可覔否。若不可覔見佛聞法底。文殊云何降二鐵圍山。
  信著一切法。名信不具。亦名信不圓。亦名偏信不具。故名一闡提。如今欲得驀直悟解。但人法俱泯。人法俱絕。人法俱空。透三句外。是名不墮諸數人。是信法者 佛是纏外人。無纖毫愛取。亦無無愛取知解。是名具足六度萬行。若要莊嚴具。種種皆有。如不要則亦不失他。使得因果。福智自由 問從上祖宗。皆有密語。遞相傳授如何。師曰。無有密語。如來無有秘密藏。祇如今鑑覺語言分明。覔形相了不可得。是密語。從須陀洹向上。直至十地。但有語句。盡屬法之塵垢。但有語句。盡屬煩惱邊收。但有語句。盡屬不了義教。但有語句。盡不許也。了義教俱非也。更討甚麼密語 供養者。淨三業。前際無煩惱可斷。中際無自性可守。後際無佛可成。是三際斷。是三業清淨。是三輪空。是三檀空。云何比丘給侍於佛。所謂不漏六根者。亦名莊嚴。空無諸漏。林樹莊嚴。空無諸染。花果莊嚴。空無佛眼 問語也垛生招箭。言既垛生。不得無患。患累既同。緇素奚別。師云。但却發箭。塗中相拄。如其相差。必有所傷。谷中尋響。累劫無形。響在口邊。得失在於來問。却問所歸。還被於箭 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如何。師云。劫者滯也。亦云住也。住一善滯於十善。西國云佛。此土云覺。自己鑑覺滯著於善。善根人無佛性。故云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觸惡住惡。名眾生覺。觸善住善。名聲聞覺。不住善惡二邊。不依住將為是者。名二乘覺。亦名辟支佛覺。既不依住善惡二邊。亦不作不依住知解。名菩薩覺。既不依住。亦不作無依住知解。始得名為佛覺。如云佛不住佛。名真福田。若於千萬人中。忽有一人得者。名無價寶。能於一切處為導師。無佛處云是佛。無法處云是法。無僧處云是僧。名轉大法輪。
  僧問臨濟。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未審此意如何。乞師指示。濟云。大通者。是自己於處處達其萬法無性無相。名為大通。智勝者。於一切處不疑。不得一法。名為智勝。佛者。心清淨光明透徹法界。得名為佛。十劫坐道場者。十波羅蜜是。佛法不現前者。佛本不生。法本不滅。云何更有現前。不得成佛道者。佛不應更作佛。古人云。佛常在世間。而不染世間法。道流。你欲得作佛。莫隨萬物。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世與出世。無佛無法。亦不現前。亦不曾失。設有者。皆是名言章句。接引小兒。施設藥病。表顯名句。且名句不自名句。還是你目前昭昭靈靈鑒覺聞知照燭底。安一切名句 洪覺範智證傳曰。經盖甞言。若人散亂心。入於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豈一部之經。首尾自相違戾。曰予論此經。盖皆象也。聖人非不欲正言。以有不可勝言者。惟象為能盡其意。佛意以智身不可以三昧處求故也。以智體無所住無所依故。若生想念。願樂見之。即如所應現。無有處所依止故。猶如空谷響。但有應物之音。若呼之即應。無有處所可得。故華嚴經曰。有欲見普賢身及座者。但生想念是也。夫於散亂心時。一念佛號。便得覺道。但生想念。即見普賢。而十劫在定。謂佛法不現。徧會推求。謂普賢不見。非鈍根所知之境也 幻寄曰。三師談法華。如韓嬰說詩。斷章取義。好處不無。欲見大通智勝。只得一邊。
  常嗟今日所依之命。饑不得食則死。寒不得衣則死。被四大把定。不如先達者入火不燒。入水不溺。要燒便燒。要溺便溺。去住自由。十地菩薩亦水不能溺。火不能燒。倘要燒且不可得燒。他被量數管定。佛則不與麼。使得四大。風水自由。
  瑯琊云。藥王十地。何以燒得。幻寄云。瑯琊未識藥王。
  智濁照清。慧清識濁。在佛名照慧。在菩薩名智。在二乘及眾生邊名識。亦名煩惱。在佛名果中說因。在眾生名因中說果。在佛名轉法輪。在菩薩名法輪轉。在菩薩名瓔珞莊嚴具。在眾生名五陰叢林。在佛名本地無明。是無明明。故云無明為道體。不同眾生暗蔽無明。彼是所。此是能。彼是所聞。此是能聞。不一不異。不斷不常。不來不去。是生語句。是出轍語句。不明不暗。不佛不眾生。總與麼也 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之。師曰。吾無德。爭合勞於人。既徧求作具不獲。則亦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諸方。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歸寂。諡大智禪師。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

  鄭州新鄭人。姓王。依大隗山大慧禪師受業。嵩嶽受具。初習相部及毗尼。既遊講肆。歷聽楞伽華嚴。入中百門觀。精練玄義。後扣大寂之室。頓然忘筌。得遊戲三昧。一日為眾僧行粥次。馬祖問。桶裏是甚麼。師曰。這老漢。合取口。作恁麼語。祖便休。自是同參無敢詰問。貞元十一年。憩錫池陽。不下南泉三十餘載。諸方目為郢匠 南泉山下有一菴主。人謂曰。近日南泉和尚出世。何不去禮見。主曰。非但南泉出世。直饒千佛出興。我亦不去。師聞乃令趙州去勘。州去便設拜。主不顧。州從東過西。又從西過東。主亦不顧。州曰。草賊大敗。遂拽下簾子便歸。舉似師。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次日師與沙彌。携茶一瓶盞三隻到菴。擲向地上。乃曰。昨日底昨日底。主曰。昨日底是甚麼。師於沙彌背上拍一下曰。賺我來賺我來。拂袖便回。
  雪竇顯云。大小南泉趙州。被這擔板漢勘破。
  趙州問。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師便打。州捉住棒云。已後莫錯打人。師曰。龍蛇易辨。衲子難瞞。
  雪竇顯云。趙州如龍無角。似蛇有足。當時不管盡法無民。直須喫棒了趁出。
  翫月次。僧問。幾時得似這個去。師曰。王老師二十年前亦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師便歸方丈 師一日問黃檗。黃金為世界。白銀為壁落。此是甚麼人居處。檗曰。是聖人居處。師曰。更有一人居何國土。檗乃叉手立。師曰。道不得。何不問王老師。檗却問。更有一人居何國土。師曰。可惜許 師問黃檗。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檗曰。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師曰。莫是長老見處麼。檗曰不敢。師曰。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阿誰還。
  妙喜曰。不見道。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
  師參百丈涅槃和尚。丈問。從上諸聖還有不為人說底法麼。師曰有。丈曰。作麼生是不為人說底法。師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丈曰。說了也。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丈曰。我又不是大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師曰。某甲不會。丈曰。我忒煞為你說了也。
  雪竇顯頌云。佛祖從來不為人。衲僧今古競頭走。明鏡當臺列象殊。一一面南看北斗。斗柄垂。無處討。拈得鼻孔失却口。
  師與魯祖歸宗杉山四人。離馬祖處。各謀住菴。於中路相別次。師插下拄杖云。道得也被這個礙。道不得也被這個礙。宗拽拄杖打師一下云。也只是這個。王老師說甚麼礙不礙。魯云。只此一句語。大播天下。宗曰。還有不播者麼。魯曰有。宗曰。作麼生是不播者。魯作掌勢 師同魯祖杉山歸宗喫茶次。魯祖提起茶盞云。世界未成時。便有這個。師云。今人祇識這個。未識世界。宗云是。師云。師兄莫同此見麼。宗却拈起盞云。向世界未成時道得麼。師作掌勢。宗以面作承掌勢 麻谷持錫到章敬。遶禪牀三帀。振錫一下。卓然而立。敬云是是。(雪竇云錯)谷又到師處。亦遶禪牀三帀。振錫一下。卓然而立。師云。不是不是。(雪竇云錯)谷云。章敬道是。和尚為甚麼道不是。師云。章敬即是。是汝不是。此是風力所轉。終成敗壞。
  雪竇頌云。此錯彼錯。切忌拈却。四海浪平。百川潮落。古策風高十二門。門門有路空蕭索。非蕭索。作者好求無病藥。圜悟勤云。須是明取兩錯始得。雪竇要提活潑潑處。所以如此。若是皮下有血底漢。自然不向言句中作解會。有者道。雪竇代麻谷。下這兩錯。有甚麼交涉。殊不知。古人著語。鎖斷要關。這邊也是。那邊也是。畢竟不在這兩頭。慶藏主道。持錫遶禪牀。如是不是俱錯。其實亦不在此 溈山喆云。章敬道是。也落在麻谷彀中。南泉道不是。也落在麻谷彀中。大溈即不然。忽有人持錫遶禪牀三帀卓然而立。但向伊道。未到這裏。好與三十棒。
  鹽官謂眾曰。虗空為鼓。須彌為椎。甚麼人打得。眾無對。有僧舉似師。師云。王老師不打這破鼓笛。
  法眼別云。王老師不打 黃龍心云。南泉法眼。只知瞻前。不知顧後。且如鹽官道。虗空為鼓。須彌為椎。什麼處是破處。還檢點得出麼。直饒檢點得破處分明。我更問你覔鼓在。
  師與歸宗麻谷。同去參禮南陽國師。師於路上畫一圓相曰。道得即去。宗便於圓相中坐。谷便作女人拜。師曰。恁麼則不去也。宗曰。是什麼心行。師乃相喚便回。更不去禮國師。
  雪竇頌云。由基箭射猿。繞樹何太直。千個與萬個。是誰曾中的。相呼相喚歸去來。曹溪路上休登陟。復云。曹溪路坦平。為甚麼休登陟。
  有一座主辭師。師問。甚麼處去。對曰。山下去。師曰。第一不得謗王老師。對曰。爭敢謗和尚。師乃噴嚏曰多少。主便出去。
  雲居膺云。非師本意 先曹山云。賴也 石霜云。不為人斟酌 長慶云。請領話 雲居錫云。座主當時出去。是會不會。
  師一日掩方丈門。將灰圍却門外曰。若有人道得即開。或有祇對。多未愜師意。趙州曰蒼天。師便開門 陸大夫。與師見人雙陸。指骰子曰。恁麼不恁麼。正恁麼信彩去時如何。師拈起骰子曰。臭骨頭十八 陸大夫向師道。肇法師也甚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師指庭前牡丹花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陸罔測。
  雪竇頌云。聞見覺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鏡中觀。霜天月落夜將半。誰共澄潭照影寒。圜悟勤云。南泉小睡語。雪竇大睡語。雖然作夢。却作得個好夢。前頭說一體。這裏說不同。聞見覺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鏡中觀。若道在鏡中觀。然後方曉了則不離鏡處。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莫將鏡鑑。若將鏡鑑。便為兩段。但只可山是山。水是水。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山河不礙眼光。且道向甚麼處觀。還會麼。到這裏。向霜天月落夜將半。這邊與你打併了也。那邊你自相度。還知雪竇以本分事為人麼。誰共澄潭照影寒。為復自照。為復共人照。須是絕機絕解。方到這境界。即今也不要澄潭。也不待霜天月落。即今作麼生 徑山杲云。若向理上看。非但南泉謾他陸亘大夫一點不得。亦未摸著他脚跟下一莖毛在。若向事上看。非但陸亘大夫謾他南泉一點不得。亦未夢見他汗臭氣在。或有出來道。大小徑山說事說理。只向他道。但向理事上會取。復有頌云。天地同根伸一問。未曾擡步已亡家。無陰陽地花重發。玉本無瑕却有瑕 法昌遇。一日與訥首座。修花壇次乃問。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且道你見似個甚麼。訥云。只是一株花。遇云。與麼則你也在南泉窠窟裏。訥云。古人意作麼生。遇云。拈磚來。訥過磚了又問。遇云。古佛過去久矣。
  師入宣州。陸亘大夫出迎。指城門曰。人人盡喚作雍門。未審和尚喚作甚麼。師曰。老僧若道。恐辱大夫風化。曰忽然賊來作麼生。師曰。老僧罪過 陸又問。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或時坐或時臥。如今擬鐫作佛得否。師曰得。陸曰。莫不得否。師曰。不得。
  雲巖云。坐即佛。不坐即非佛 洞山云。不坐即佛。坐即非佛 天童覺云。轉功就位。轉位就功。還他洞上父子。且道南泉意作麼生。直是針錐不入。
  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甚麼處。師曰。父母已生了。鼻孔在甚麼處 師問神山。何處來。神山云。打羅來。師曰。手打脚打。山無語。師曰。你問我。我與你道。山如問。師曰。分明記取。已後遇明眼人舉似他 師問座主。講甚麼經。座主云。彌勒下生經。師云。彌勒幾時下生。主云。現在天宮未來。師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
  洞山价舉問雲居膺。居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洞山被問。直得禪牀振動。乃云。吾在雲巖。曾問老人。直得火罏振動。今日被子問。直得通身汗流 大陽玄云。如今老僧舉起。也有解問者。致將一問來。乃云。地動也 徑山杲云。禪牀動火罏動地動。即不無三個老漢。要見南泉。直待彌勒下生始得。忽有個漢出來道。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却教甚麼人下生。又向他作麼生祇對。但向他道。老僧罪過。
  師住菴時。有一僧到菴。師向伊道。我上山去作務。待齋時作飯。自喫了。送一分上來。少時其僧作飯自喫了。却一時打破家事。就牀臥。師待不見來。便歸菴見僧臥。師亦就伊邊臥。僧便起去。師住後曰。我往前住菴時。有個靈利道者。直至如今不見。
  翠巖芝云。兩個漢。前不至村。後不至店。
  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曰。何不問王老師。曰問了也。師曰。還曾與汝為境麼 僧問。師歸丈室。將何指南。師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來失却火 師因東西兩堂爭猫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猫兒。道不得即斬却也。眾無對。師便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語示之。州脫履安頭上而出。師曰。子若在。即救得猫兒也。
  又歸宗禪師剗草次。有講僧來參。忽有一蛇過。師以鉏斷之。僧曰。久嚮歸宗。原來是個粗行沙門。師曰。你粗我粗。曰如何是粗。師竪起鉏頭。曰如何是細。師作斬蛇勢。曰與麼則依而行之。師曰。依而行之且置。你甚處見我斬蛇。僧無對 雪峯問德山。南泉斬猫意如何。德山以拄杖便打趁出。復召云會麼。峯云不會。山云。我與麼老婆心。猶自不會 鹽官尚禪師問覺印。南泉斬猫意旨如何。印曰。須是南泉始得。印即以前語詰之。尚不能對。至僧堂忽大悟云。古人道。從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信有之矣。述偈呈印曰。須是南泉第一機。不知不覺驀頭錐。覿面若無青白眼。還如[咸*鳥][咸*鳥]守空池。舉未絕。印竪拳云。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尚掀倒禪牀。印遂喝。尚云。賊過後張弓 圜悟勤云。這斬猫話。天下叢林商量浩浩地。有者道。提起處便是。有底道。在斬處且得。都沒交涉。他若不提起時。亦帀帀地作盡道理。殊不知。古人他有定乾坤底眼。有定乾坤底劍。你且道。畢竟是誰斬猫兒。只如南泉提起云道得即不斬。當時忽有人道得。且道南泉斬不斬。所以道。正令當行。十方坐斷。出頭天外看。誰是個中人。其實當時元不斬。此話亦不在斬與不斬處。此事知如此分明。不在情塵意見上討。若向情塵意見上討。則孤負南泉去。但向當鋒劍刃上看。是有也得。無也得。不有不無也得。所以古人道。窮則變。變則通。而今人不解變通。只管語句上走。南泉恁麼提起。不可教人合下得甚語。只要教人自薦各各自用自知。若不恁麼會。卒摸索不著。又云。南泉云。子若在救得猫兒。真個恁麼不恁麼。南泉云。道得即不斬。如擊石火。似閃電光。趙州頭戴草鞋出。他參活句。不參死句。日日新時時新千聖移易一絲毫不得。須是運出自己家珍。方見古人全機大用 真淨云。大眾。只如赤眼斬蛇向其僧道。我粗你粗。且道古人見處作麼生。遂舉拂子云。今日歸宗舉拂子。與當時歸宗斬蛇。是同是別。良久云。人人有個天真佛。妙用縱橫總不知。今日分明齊指出。斬蛇舉拂更由誰。又云。南泉斬猫兒。歸宗斬蛇。叢林中商量。還有優劣也無。優劣且止。只如趙州戴靸鞋出去。又作麼生。若也於此明得。德山訶佛罵祖。有甚麼過。於此不明。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鬚落。所以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喝一喝下座 妙喜云。歸宗斬蛇。南泉斬猫兒。學語之流。多謂之當機妙用。亦謂之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殊不知。總不是這般道理。具超方眼。舉起便知落處。若大法不明。打瓦鑽龜。何時是了 雪竇顯。南泉斬猫頌。兩堂都是杜禪和。撥動烟塵不奈何。賴得南泉行正令。一刀兩段任偏頗 趙州戴鞋頌。公案圓來問趙州。長安城裏任閒遊。草鞋頭戴無人會。歸到家山即便休。
  師示眾云。喚作如如。早是變了也。如今師僧。須向異類中行。歸宗云。雖行畜生行。不得畜生報。師云。孟八郎漢又與麼去也。
  德山密云。南泉中毒也 保寧勇頌云。張公移住在深村。被賊潛身入後門。鍋子一時偷去了。更來敲瓦玩兒孫 道吾宗智禪師。離藥山見師。師問。闍黎名甚麼。吾曰宗智。師曰。智不到處作麼生宗。吾曰。切忌道著。師曰。灼然道著即頭角生。三日後。吾與雲巖在後架把針。師見乃問。智頭陀。前日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合作麼生行履。吾便抽身入僧堂。師便歸方丈。吾又來把針。雲巖曰。師弟為何不祇對和尚。吾曰。你不妨靈利。巖不薦。却問師。智頭陀為甚不祇對和尚。師曰。他却向異類中行。巖曰。如何是異類中行。師曰。不見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直須向異類中行。巖亦不會。吾乃與巖歸藥山。巖舉前話問山。山曰。子作麼生會。巖無對。山乃大笑。巖復問。如何是異類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別時來。巖曰。某甲特為此事歸來。山曰。且去。巖便出。吾在方丈。聞巖不薦。不覺齩得指頭血出。却下來問巖。師兄去問和尚那。因緣作麼生。巖曰。和尚不與某甲。說吾便低頭 趙州問。異即不問。如何是類。師以兩手拓地。州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涅槃堂裏呌悔悔。師令侍者問曰。悔個甚麼。州曰。悔不更與兩踏。
  師云。文殊普賢。昨夜三更相打。每人與二十棒趁出院了也。趙州云。和尚棒教誰喫。師曰。王老師過在甚麼處。州乃作禮。
  石菴玿頌。是賊識賊精識精。南泉無過強惺惺。趙州禮拜歸堂去。前箭猶輕後箭深 徑山杲頌。南泉無過口能招禍。趙州禮拜草賊大敗。徑山不管結案據欵。文殊普賢且過一邊。
  師曰。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
  趙州云。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
  師示眾云。江西馬祖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麼道有過麼。趙州禮拜而出。時有一僧。隨問趙州曰。上座禮拜便出。意作麼生。州曰。汝却問取和尚。僧乃問。適來諗上座意作麼生。師曰。他却領得老僧意旨。
  黃龍心云。古人恁麼道。譬若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使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猶是騎馬向氷淩上行。若是射鵰手。何不向蛇頭揩癢。良久云。鴛鴦繡出自金針 徑山杲云。兩個老漢。雖善靴裏動指頭。殊不知旁觀者醜。
  師問僧云。夜來好風。僧云。夜來好風。師云。吹折門前一株松。僧云。吹折門前一株松。次問一僧云。夜來好風。僧云。是甚麼風。師云。吹折門前一株松。僧云。是甚麼松。師云。一得一失。
  趙州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竪起拳頭。州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頭。州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作禮 趙州聞沙彌喝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彌便珍重。州曰。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 法眼因僧來參次。眼以手指簾。尋有二僧。齊去捲簾。眼云。一得一失。
  上堂。王老師。自小養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
  雲門云。且道牛內納。牛外納。直饒你說得納處分明。我更問你覔牛在 雲峯悅云。說甚納些子。盡乾坤大地色空明暗情與無情。總在翠巖這裏。放行則隨緣有地。把住則逃竄無門。且道放行好把住好。幻寄云。隨邪逐惡漢。
  上堂。王老師賣身去也。還有人買麼。一僧出曰。某甲買。師曰。不作貴不作賤。汝作麼生買。僧無對。
  臥龍代云。屬某甲去也 禾山代云。是何道理 趙州代云。明年與和尚縫一領布衫 雪竇顯云。雖然作家競買。要且不善輪機。且道南泉還肯麼。雪竇也擬酬個價。直令南泉進且無門。退亦無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買。別處容和尚不得。
  師云。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
  大溈智云。三世諸佛既不知有。狸奴白牯又何曾夢見。灼然須知向上有知有底人始得。且作麼生是知有底人。喫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沙場無限英雄漢。堆山積嶽露屍骸 徑山杲頌。三世諸佛不知有。老老大大外邊走。眼皮盖盡五須彌。大洋海裏翻筋斗。狸奴白牯却知有。瀑布不溜青山走。却笑無端王老師。錯認簸箕作熨斗。
  師巡堂次。牽一頭牛入堂。首座以手拊牛背一下。師便休去。趙州以草二束。放在首座前 師至莊所。莊主預備迎奉。師曰。老僧居常出入不與人知。何得排辦如此。莊主曰。昨夜土地報道。和尚今日來。師曰。王老師修行無力。被鬼神覷見。侍者便問。和尚既是善知識。為甚麼被鬼神覷見。師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飯。
  玄覺云。甚麼處是土地前更下一分飯 雲居錫云。是賞伊罰伊。只如土地前見。是南泉不是南泉 天童覺云。老僧當時若見莊主與麼道。便與捉住云。放汝不得。何故。不見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因聖頴云。南泉被這僧一問。不免向鬼窟裏作活計。
  師問維那。今日普請作甚麼。對曰拽磨。師曰。磨從你拽。不得動著磨中心樹子。那無語。
  保福代云。比來拽磨。如今却不成 法眼代云。恁麼即不拽也。
  上堂。然燈佛道了也。若心諸所思。出生諸法。虗假不實。何以故。心尚無有。云何出生諸法。猶如形影分別虗空。如人取聲安置篋中。亦如吹網欲令氣滿。故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兄弟行履。據說十地菩薩住首楞嚴三昧。得諸佛秘密法藏。自然得一切禪定解脫神通妙用。至一切世界普現色身。或示現成等正覺。轉大法輪。入涅槃。使無量入毛孔。演一句經無量劫。其義不盡。教化無量億千眾生。得無生法忍。尚喚作所知愚。極微細所知愚。與道全乖。大難大難。珍重 上堂。諸子。老僧十八上解作活計。有解作活計者出來。共你商量。是住山人始得。良久。顧視大眾合掌曰。珍重無事。各自修行。大眾不去。師曰。如聖果大可畏。勿量大人尚不奈何。我且不是渠。渠且不是我。渠爭奈我何。他經論家。說法身為極則。喚作理盡三昧。義盡三昧。似老僧向前被人教返本還源去。幾恁麼會。禍事。兄弟。近日禪師太多。覓個癡鈍人不可得。不道全無。於中還少。若有。出來共你商量。如空劫時有修行人否。有無作麼不道。阿你。尋常巧唇薄舌。及乎問著。總皆不道。何不出來。莫論佛出世時事。兄弟。今時人擔佛著肩上行。聞老僧言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便聚頭擬推老僧。無你推處。你若束得虗空作棒。打得老僧著一任推。時有僧問。從上祖師至江西大師。皆云即心是佛。平常心是道。今和尚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學人悉生疑惑。請和尚慈悲指示。師乃抗聲答曰。你若是佛。休更涉疑。却問老僧。何處有恁麼傍家疑佛來。老僧且不是佛。亦不曾見祖師。你恁麼道。自覓祖師去。曰和尚恁麼道。教學人如何扶持得。師曰。你急手托虗空著。曰。虗空無動相。云何托。師曰。你言無動相。早是動也。虗空何解道我無動相。此皆是你情見。曰虗空無動相。尚是情見。前遣某甲托何物。師曰。你既知。不應言托。擬何處扶持他。曰即心是佛既不得。是心作佛否。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情計所有。斯皆想成。佛是智人。心是采集主。皆對物時。他便妙用。大德莫認心認佛。設認得。是境被他。喚作所知愚。故江西大師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後人恁麼行履。今時學人。披個衣服。傍家疑恁麼閒事。還得否。曰既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和尚今却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未審若何。師曰。你不認心是佛。智不(此字應衍)是道。老僧勿得心來。復何處著。曰總既不得。何異(或作與非)太虗。師曰。既不是物。比什麼太虗。又教誰異不異。曰不可無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你若認這個。還成心佛去也。曰請和尚說。師曰。老僧自不知。曰何故不知。師曰。教我作麼生說。曰可不許學人會道。師曰。會甚麼道。又作麼生會。曰某甲不知。師曰。不知却好。若取老僧語。喚作依通人。設見彌勒出世。還被他撏却頭毛。曰使後人如何。師曰。你且自看。莫憂他後人。曰前不許某甲會道。今復今。某甲自看。未審如何。師曰。冥會妙會許你。作麼生會。曰如何是妙會。師曰。還欲學老僧語。縱說是老僧說。大德如何。曰某甲若自會。即不煩和尚。乞慈悲指示。師曰。不可指東指西賺人。你當哆哆和和時。怎麼不來問老僧。今時巧黠。始道我不會。圖甚麼。你若此生出頭來道。我出家作禪師。如未出家時。曾作甚麼來。且說看共你商量。曰恁麼時某甲不知。師曰。既不知。即今認得可可是邪。曰認得既不是。不認是否。師曰。認不認是什麼語話。曰到這裏某甲轉不會也。師曰。你若不會。我更不會。曰某甲是學人即不會。和尚是善知識合會。師曰。這漢向你道不會。誰論善知識。莫巧黠。看他江西老宿在日。有一學士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此理如何。老宿云。這裏無水亦無舟。論什麼筋骨。兄弟。他學士便休去。可不省力。所以數數向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用知作麼。曰如何修行。師曰。不可思量得。向人道。恁麼修恁麼行。大難。曰還許學人修行否。師曰。老僧不可障得你。曰某甲如何修行。師曰。要行即行。不可專尋他輩。曰若不因善知識指示。無以得會。如和尚每言修行須解始得。若不解。即落他因果。無自由分。未審如何修行。即免落他因果。師曰。更不要商量。若論修行。何處不去得。曰如何去得。師曰。你不可逐背(應是輩字)尋得。曰和尚未說。教某甲作麼生尋。師曰。縱說何處覓去。且如你從旦至夜。忽東行西行。你尚不商量道去得不得。別人不可知得你。曰當東行西行總不思量。是否。師曰。恁麼時。誰道是不是。曰和尚每言我於一切處而無所行。他拘我不得。喚作徧行三昧。普現色身。莫是此理否。師曰。若論修行。何處不去。不說拘與不拘。亦不說三昧。曰何異有法得菩提道。師曰。不論異不異。曰和尚所說修行。迢然與大乘別。未審如何。師曰。不管他別不別。兼不曾學來。若論看教。自有經論座主。他教家實大可畏。你且不如聽去好。曰究竟令學人作麼生會。師曰。如汝所問。元只在因緣邊看。你且不奈何。緣是認得六門頭事。你但會佛那邊。却來我與你商量。兄弟。莫恁麼尋逐。不住恁麼。不取古人語行菩薩行。唯一人行。天魔波旬領諸眷屬。常隨菩薩後。覓心行起處。便擬撲倒。如是經無量劫。覓一念異處不可得。方與眷屬禮辭。讚歎供養。猶是進修位。中下之人便不奈何。況絕功用處。如文殊普賢。更不話他。兄弟。作麼生道行是無。覓一日行底人不可得。今時傍家從年至歲。只是覓究竟。作麼生空弄唇舌生解。曰當恁麼時。無佛名。無眾生名。使某甲作麼圖度。師曰。你言無佛名無眾生名。早是圖度了也。亦是記他言語。曰若如是。悉屬佛出世時事了。不可不言。師曰。你作麼生言。曰設使言。言亦不及。師曰。若道言不及是及語。你虗恁麼尋逐。誰與你為境。曰既無為境者。誰是那邊人。師曰。你若不引教來。即何處論佛。既不論佛。老僧與誰論這邊那邊。曰果雖不住道。而道能為因。如何。師曰。是他古人。如今不可不奉戒。我不是渠。渠不是我。作得伊如狸奴白牯行履。却快活。你若一念異。即難為修行。曰云何一念異難為修行。師曰。纔一念異。便有勝劣二根。不是情見。隨他因果。更有什麼自由分。曰每聞和尚說。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未審如何。師曰。緣生故非。曰報化既非真佛。法身是真佛否。師曰。早是應身也。曰若恁麼。即法身亦非真佛。師曰。法身是真非真。老僧無舌。不解道。你教我道即得。曰離三身外。何法是真佛。師曰。這漢共八九十老人相罵。向你道了也。更問甚麼離不離。擬把楔釘他虗空。曰伏承華嚴經是法身佛說。如何。師曰。你適來道什麼語。其僧重道。(或作問)師顧視歎曰。若是法身說。你向甚麼處聽。曰某甲不會。師曰。大難大難。(傳燈至此云。好去珍重。遂止。而師語錄復有下文)汝看亮座主。是蜀中人。解講三十二本經論。於江西講次。來見開元寺老宿。宿問。見說座主解講經。是否。主云。不敢。宿云。將什麼講。主云。將心講。宿云。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主云。莫是虗空講得。宿云。却是虗空講得。主拂袖便行。宿召座主。主回首。宿云。是什麼。主便開悟。兄弟。看他快利。麼。僧云。據和尚說。即法身說法。師云。若如是會。早是應身了也。僧云。既是應身。豈無說法者。師云。我不知。云某不會。師云。不會却好。免與他分疎。問教中道。法身大士會處。即見法身佛。地位菩薩。即見報身佛。二乘唯見化身佛。莫是此理否。師曰。我眼不曾看教。兼無耳孔不曾聽。你自看取。若如是憶持。即已後始不奈何。如似弄珠說珠光徧。有金盤在即得。忽被拈却金盤去。何處弄珠。向什麼處尋他光徧與不徧。學人禮拜。和尚笑云。大難大難。古人罵你喚作田獵漁捕。喚作搬糞人。好去珍重 示眾。真理一如。潛行密用。無人覺知。呼為(應有無字)滲智。亦云無滲不可思議等。空不動性。非生死流。道是大道。無礙涅槃。妙用自足。始與一切行處而得自在。故云於諸行處無所而行。亦云徧行三昧。普現色身。只為無人知他用處。無蹤跡。不屬見聞覺知。真理自通。妙用自足。大道無形。真理無對。所以不屬見聞覺知。無麤細想。如云不聞聞是大涅槃道。這個物不是聞不聞。僧問。大道不屬見聞覺知。未審如何契會。師云。須會冥契自通。亦云了因。非從見聞覺知有。見知屬緣。對物始有。者個靈妙不可思議。不是有對。故云妙用自通。不依傍物。所以道通。不是依通。事須假物方始得見。所以道。非明暗法。離有離無。潛理幽通。無人覺知。亦云冥會真理。非見聞覺知。故云息心達本源。故號如如佛。畢竟無依自在人。亦云本果。不從生因之所生。文殊云。惟從了因之所了。不從生因之所生。從上已來。只教人會道。更不別求。若思量作得道理。盡屬句義。三乘五性義理。無不喚作行履。處處受用具足即得。若論道即不是。一向躭著。被他識拘。亦云世間智。教云一向躭著三藏學者。為田獵漁捕。為利養故煞害大乘。亦云貪欲成性。所以云。佛不會道。我自修行。我自有妙用。亦云正因。了六波羅蜜空。即物拘我不得。所以祖師西來。恐你諸人迷著因果地位。故來傳法救迷情。頓悟花情已。性是花種性。亦云菩提花。故江西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先祖雖說即心即佛。是一時間語。空拳黃葉止啼之說。如今多有人。喚心作佛。喚智為道。見聞覺知皆是道。若如是會者。何如(應作殊)演若達多迷頭認影。設使認得。亦不是汝本來頭。故大士訶迦旃延。以生滅心。說實相法。皆是情見。若言即心即佛者。如兔馬有角。非心非佛。牛羊無角。汝心若是佛。亦何用非他有無形相。以何是道。所以教中不許。寧作心師。不師於心。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故云佛有道。心(此處有脫誤原錄如是姑因之)不離見聞覺知。皆屬因緣而有。皆是照物而有。不可常照。所以心智俱不是道。且大道非明暗法。雖(應作離)有無數。數不能及。如空劫時。無佛名。無眾生名。與麼時正是道。只是無人覺知見他。數不及他。喚作無名大道。早屬名句了也。所以真理一如。更無思想。纔有思想。即被陰拘。便有眾生名。有佛名。佛出世來。喚作三界智人。只如未出世時。喚作什麼。如云不得而得有無而興大慈。佛出世。只令人會道體非凡聖。喚作還源歸本。體解大道。今日既如是會道。即無量劫來六道四生。皆有去來。是暫時行履處。先聖本行集云。我無所不行。一切眾生。雖在如是行處。為無了因故生貪欲。名為在纏。不得自在。暫時岐路。雲駛月運。舟行岸移。眾生妄想。物無不住。豈況理能遷變。今既如是會。却向裏許行履。不同前時。為了因。會本果故。了陰界空。六波羅蜜空。所以得其自在。若不向裏許行履。如何摧剉得五種貪。二種欲。不守住聲聞。隨於劫數。所以諸佛菩薩。具福智二嚴。為了因。了六波羅蜜空。體者個受用。所以不存知見。始得自在。若有知見。即屬地位。便有分劑心量。被因果隔。喚作酬因答果佛。不得自在。所以大聖訶他。為內見外見情量不盡二障二愚。所以見河能漂香象。真理無形。如何知見。大道無形。理絕思量。今日行六波羅蜜。先用了因。會本果故。了此物是方便受用。始得自由。去住自在無障礙。亦云方便勤莊嚴。亦云微妙淨法身。具相三十二。只是不許分劑心量。若無如是心。一切行處乃至彈指合掌。皆是正因。萬善皆同無終。(此字應是作字)始得自在。所以天魔外道求我不得。喚作無住心。亦云無滲智。不思議妙用自在。菩提涅槃。皆是修行人境界。皆屬明句。若會本來非凡物。即水不能洗水。何以故。本來無物故。經云我王庫中實無如是刀。又云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所以道非明暗。故云性海不是覺海。覺海涉緣。即須對物。他便妙用。無人覺知。喚作極微細透金色水塵。菩薩所因。喚作受用具。若水不洗水。即體不是明暗。亦云無滲智。又云無礙智。若如是即一切處拘我不得。如今更別求建立義句。覓勝負知解語言。言眾生劣有佛聖救眾生。求佛菩提。皆屬貪欲。亦云破戒比丘。與道懸隔。大道無明。未曾有暗。非三界攝。非去來今。如來藏實不覆藏。師子何曾在窟。五陰本空。何曾有處所。且法身無為。不墮諸數。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所以智不是道。心不是佛。如今且莫喚心作佛。莫作見聞覺知會。者個物。且本來無許多名字。妙用自通。數量管他不得。是大解脫。所以道人心無住處。蹤跡不可尋。故云無滲智。不思議智。看他池州崔使君。問五祖大師云。徒眾五百。何以能大師獨受衣傳信。餘人為甚麼不得。五祖云。四百九十九人。盡會佛法。惟有能大師。是過量人。(是過量人。或作不會佛法)所以傳衣信。崔云。故知道非愚智。便告大眾。總須記取。師云。記得屬第六識。不堪無事珍重 又云。暫時披垢膩之衣來。為人說破。不是凡聖物。他家早晚與人為因。亦不曾與人為果。若與人為因。即不自在。被因果所拘。不得自由。佛未出世時。無人會得。若出世邊論。還許少分會。但以冥理自通。無師自爾。本自無物。由是見聞覺知。即是報化。所以三十二相異體。故若離彼。即同如來。報化佛總打却。何處存立。不是不許。只如彌勒又作凡夫。他熾然行六波羅蜜。他家觸處去得。因什麼便不許他。他不曾滯著凡聖。所以那邊會了。却來這邊行履。始得自由分。今時學人。多分出家。不肯入家。好處即認。惡處即不認。爭得。所以菩薩行於非道。是為通達佛道。他家去住得自由。且如何。若知即被知處所拘。若不恁麼。爭得不許他。他者個定不曾變異。若不定。即屬造化也。他那個早晚曾變動。所以十二分教。決定不是我。我即向十二分教中行履得。若十二分教是我。即受變也 又云。大道一如。無師自爾。若能如如不變。故不曾迷。報化非真佛。莫認法身。凡聖果報皆是影。若認著。即屬無常生滅也。粗細而論。纖毫不立。窮理盡性。一切全無。如世界未成時。洞然空廓。無佛名無眾生名。始有少分相應。直向那邊會了。却來這裏行履。不證凡聖果位。據本而論。實無少法可得。豈況三乘五性差別名數。但是有因有果。盡屬無常生滅也 又云。心如枯木。始有少許相應 又云。但會取無量劫來性不變異。即是修行。妙用而不住。便是菩薩行。達諸法空。妙用自在。色身三昧。熾然行六波羅蜜空。處處無礙。遊於地獄。猶如變觀。(准法華。變當作園)不可道伊不得作用。眾生無量劫來。迷於本性。不自了體。雲塵暫翳。著諸惡欲。雲駛月運。舟行岸移。暫時岐路不得自在。種種受苦。不自覺知。乃至今日會取從來性。與今日不別 師將順世。第一座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去。座曰。某甲隨和尚去。還得也無。師曰。汝若隨我。即須銜取一莖草來。師乃示疾。大和八年甲寅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告門人曰。星翳燈幻亦久矣。勿謂吾有去來也。言訖而逝。世壽八十七。臘五十八。

  指月錄卷之八
  指月錄卷之九

  六祖下第三世

  ▲鹽官海昌院齊安國師

  有講僧來參。師問。座主蘊何事業。對曰。講華嚴經。師曰。有幾種法界。曰廣說則重重無盡。略說有四種。師竪起拂子曰。這個是第幾種法界。主沉吟。師曰。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
  保福聞云。若禮拜。即喫和尚棒 禾山代云。某甲不煩。和尚莫怪 法眼代拊掌三下 妙喜曰。兩段不同。收歸上科。
  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大梅曰。西來無意。師聞乃曰。一個棺材。兩個死漢。
  玄沙云。鹽官是作家 雪竇云。三個也有。復頌云。活中死眼。無作有用。方寸不移。十方獨弄。巧拙不到處。鹽官有出身。親言出親口。雞犬閙比隣 黃龍新云。雪竇道三個也有。是死漢。是活漢。具眼者請試甄別 昭覺勤云。一串穿却。
  師一日喚侍者曰。將犀牛扇子來。者曰破也。師曰。扇子既破。還我犀牛兒來。者無對。
  投子代云。不辭將出。恐頭角不全 資福代作圓相。心中書牛字 石霜代云。若還和尚即無也。
  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 雲居舜云。三伏當時正須扇子。為侍者不了事。雖然如是。鹽官太絮何不大家割捨侍者。當時若見鹽官道扇子既破還我犀牛兒來。便向道。已颺在搕[打-丁+(天/韭)]堆上了也。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

  上堂。從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虗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他覓。從前祇是依他解。發言皆滯。光不透脫。祇為目前有物 問如何是玄旨。師曰。無人能會。曰向者如何。師曰。有向即乖。曰不向者如何。師曰。誰求玄旨。又曰。去無汝用心處。曰豈無方便門。令學人得入。師曰。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曰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盖三下曰。子還聞否。曰聞。師曰。我何不聞。僧無語。師以棒趁下 大愚一日辭師。師問甚處去。愚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師曰。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裏只有一味禪。愚便問。如何是一味禪。師便打。愚忽然大悟云。嗄。我會也。師云。道道。愚擬開口。師又打趁出。愚後到黃檗舉前話。檗上堂曰。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
  資福先云。歸宗幸是好一味禪。無端傷鹽傷醋。却成五味了也。如今忽有人來。辭去諸方學五味禪。只向他道。善為道路。若是個漢。必然別有生涯。
  師入園取菜次。乃畵圓相圍却一株。語眾曰。輒不得動著這個。眾不敢動。少頃師復來。見菜猶在。便以棒趁眾僧曰。這一隊漢。無一個有智慧底 刺史李渤問。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曰然。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已。李異日又問。一大藏教明得個甚麼邊事。師舉拳示之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這個措大拳頭也不識。曰請師指示。師曰。遇人則塗中授與。不遇即世諦流布 師有頌云。歸宗事理絕。日輪正當午。自在如師子。不與物依怙。獨步四山頂。優游三大路。欠呿飛禽墜。嚬呻眾邪怖。機竪箭易及。影沒手難覆。施張若弓伎。裁剪如尺度。巧鏤萬般名。歸宗還似土。語默音聲絕。旨妙情難措。棄個眼還聾。取個耳還瞽。一鏃破三關。分明箭後路。可憐大丈夫。先天為心祖。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

  初參大寂問。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師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舊隱。縛茆燕處。寂聞師住山。乃令僧問。和尚見馬大師。得個甚麼便住此山。師曰。大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裏住。僧曰。大師近日佛法又別。師曰。作麼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師曰。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祇管即心即佛。其僧回舉似寂。寂曰。梅子熟也 龐居士欲驗師。特相訪。纔見便問。久嚮大梅。未審梅子熟也未。師曰熟也。你向甚麼處下口。士曰。百雜碎。師伸手曰。還我核子來。士無語。
  大愚芝云。此二人。前不至村。後不至店。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蒲花柳絮。竹針麻線 夾山與定山同行。言話次。定山曰。生死中無佛即無生死。夾山曰。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互相不肯。同上山見師。夾山便舉問。未審二人見處。那個較親。師曰。一親一疎。夾山復問。那個親。師曰。且去明日來。夾山明日再上問。師曰。親者不問。問者不親。
  夾山住後自云。當時失一隻眼 英邵武。舉此問法昌遇云。此個公案作麼生。遇便打。英云。一場儱倥。遇云。你試下轉語。英云。一狀領過。遇云。矮子看戲。
  大梅山旁有石庫。相傳神仙置藥之所。一夕師夢神人告之曰。君非凡夫。石庫中有聖書。受之者為地下主。不然亦為帝王。師於夢中答曰。昔僧稠不顧仙經。其卷自亡。吾以涅槃為樂。厥壽何啻與天偕老耶。神曰。此地靈府。俗人居此。立致變怪。師曰。吾寓跡梅尉之鄉耳。非久據也。
  幻寄曰。道流還識大梅意麼。作麼生是涅槃樂。急須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
  忽一日謂其徒曰。來莫可抑。往莫可追。從容間聞鼯鼠聲。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諸人善自護持。吾今逝矣。言訖示滅。
  永明壽禪師讚云。師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後示徒。物非他物。窮萬法源。徹千聖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沒 雪竇顯云。這漢生前鹵莽。死後顢頇。即此物非他物。是何物。還有分付處也無。有般漢不解。截斷大梅脚跟。只管道貪程太速。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乃云。我尋常向僧道。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個半個。他漝麼驢年去。
  玄覺云。為復唱和語。不肯語 保福問長慶。祇如魯祖節文在甚麼處。被南泉恁麼道。長慶云。退己讓於人。萬中無一個 羅山云。陳老師當時若見。背上與五火抄。何故。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當時若見。也與五火抄。雲居錫云。羅山玄沙總恁麼道。為復一般。別有道理。若擇得出。許上座佛法有去處。玄覺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 徑山杲云。魯祖不得南泉。幾乎覷破壁。
  師因僧問。如何是不言言。師曰。汝口在甚麼處。曰無口。師曰。將甚麼喫飯。僧無對。
  洞山代云。他不飢。喫甚麼飯。

  ▲泐潭常興和尚

  南泉至。見師面壁。泉乃拊師背。師問。汝是阿誰。曰普願。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妙喜曰。也須驗過。

  ▲泐潭法會禪師

  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祖曰。低聲近前來向汝道。師便近前。祖打一摑曰。六耳不同謀。且去來日來。師至來日獨入法堂曰。請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漢上堂出來問。與汝證明。師忽有省。遂曰。謝大眾證明。乃繞法堂一帀便去。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

  唐順宗問。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虗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與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虗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帝聞大悅。益重禪宗。

  ▲五洩山靈默禪師

  初謁馬祖。次謁石頭。便問。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頭據坐。師便行。頭隨後召曰。闍黎。師回首。頭曰。從生至死祇是這個。回頭轉腦作麼。師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棲止焉。
  洞山云。當時若不是五洩先師。大難承當。然雖如此。猶涉在途 長慶云險 玄覺云。那個是涉在途處。有僧云。為伊三寸途中薦得。所以在途。玄覺云。為復薦得自己。為復薦得三寸。若是自己。為甚麼成三寸。若是三寸。為甚麼悟去。且道洞山意作麼生。莫亂說子細好。
  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眾曰。法身圓寂。示有去來。千聖同源。萬靈歸一。吾今漚散。胡假興哀。無自勞神。須存正念。若遵此命。真報吾恩。倘固違言。非吾之子。時有僧問。和尚向甚麼處去。師曰。無處去。曰某甲何不見。師曰。非眼所覩。(洞山云作家)言畢奄然而化。

  ▲幽州寶積禪師

  因於市肆行。見一客人買猪肉。語屠家曰。精底割一斤來。屠家放下刀叉手曰。長史。那個不是精底。師於此有省。又一日出門。見人舁喪。歌郎振鈴云。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審魂靈往那方。幕下孝子哭曰哀哀。師身心踊躍。歸舉似馬祖。祖印可之。住盤山寶積 僧問。如何是道。師便咄。僧曰。學人未曉。師曰去 上堂。心若無事。萬法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體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
  慈明曰。向上一路。千聖不然 楊岐曰。口上著 白雲端頌。盤山向上路何言。罕見行人耳有穿。口上著來無咬處。方知千聖不能傳 徑山杲頌。不傳不然。海口難宣。崑崙頂上。駕起鐵船。
  上堂。夫心月孤懸。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妙喜云。千年常住一朝僧)禪德。譬如擲劒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劒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妙喜云。咄咄咄。我王庫內無如是刀。正法眼藏作二則。已下語不錄)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 上堂。禪德。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跡。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竝為增語。禪德。直須自看。無人替代 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璿璣不動。寂爾無言。覿面相呈。更無餘事。珍重。
  掩室開頌。山舍無塵分外清。石榴花發透簾明。槐陰滿地日卓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愚谷囦頌。依依楊柳欲藏鴉。社後東風捲落花。理策邀朋何處好。山南山北看桑麻 雪竇顯頌。三界無法。何處求心。二句。三界無法。何處求心。白雲為盖。流水作琴。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
  師將順世。告眾曰。有人邈得吾真否。眾將所寫真呈。皆不契師意。普化出曰。某甲邈得。師曰。何不呈似老僧。化乃打筋斗而出。師曰。這漢向後掣風狂去在。師乃奄化。

  ▲麻谷寶徹禪師

  侍馬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曰急。師曰。急個甚麼。祖曰。看水 師同南泉歸宗謁徑山。路逢一婆乃問。徑山路向甚處去。婆曰。驀直去。師曰。前頭水深過得否。婆曰。不濕脚。師又問。上岸稻得與麼好。下岸稻得與麼怯。婆曰。總被螃蟹喫却也。師曰。禾好香。婆曰。沒氣息。師又問。婆在甚處住。婆曰。祇在這裏。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盞三隻至。謂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喫茶。三人相顧間。婆曰。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於是拈盞傾茶便行。

  ▲東寺如會禪師

  常患門徒誦大寂即心即佛之談不已。謂佛於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畫師。而云即佛。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劍去遠矣。爾方刻舟。
  虗堂愚頌云。昨日因過竹院西。隣家稚子隔溪啼。山寒水肅半黃落。無數歸鴉卜樹棲。
  仰山參。師問。汝是甚處人。仰曰。廣南人。師曰。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仰曰是。師曰。此珠如何。仰曰。黑月即隱。白月即現。師曰。還將得來也無。仰曰。將得來。師曰。何不呈似老僧。仰叉手近前曰。昨到溈山。亦被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仰禮拜了。却入客位。具威儀再上人事。師纔見乃曰。已相見了也。仰曰。恁麼相見莫不當否。師歸方丈閉却門。仰歸舉似溈山。溈曰。寂子是甚麼心行。仰曰。若不恁麼。爭識得他。

  ▲西堂智藏禪師

  與百丈南泉。同入大寂之室。李尚書甞問僧。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僧曰。大師或說即心即佛。或說非心非佛。李曰。總過這邊。李却問師。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師呼李翱。李應諾。師曰。鼓角動也 普請次。師曰。因果歷然。爭奈何爭奈何。有僧出以手托地。師曰。作甚麼。曰相救相救。師曰。大眾。這個師僧猶較些子。僧拂袖便走。師曰。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
  昭覺勤云。西堂洞明綱要。始終正令全提。這僧異類中行。爭奈龍頭蛇尾。敢問大眾。因果歷然一句作麼生道。是則龍女頓成佛。否則善星生陷墜。
  僧問。有問有答。賓主歷然。無問無答時如何。師曰。怕爛却那。
  後有僧舉問長慶。慶云。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
  有一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師曰有。曰有佛法僧寶否。師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曰和尚恁麼道。莫錯否。師曰。汝曾見尊宿來耶。曰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師曰。徑山向汝作麼生道。曰他道一切總無。師曰。汝有妻否。曰有。師曰。徑山和尚有妻否。曰無。師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俗士禮謝而去。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建州朱氏子。初參馬祖。祖問。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我這裏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麼。曰阿那個是慧海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是。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踊躍禮謝。師事六載。後以受業師老。遂歸奉養。晦跡藏用。人莫能識。潛著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法姪玄晏。竊呈馬祖。祖覽訖告眾曰。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眾因尋訪依附。師謂曰。我不會禪。竝無一法可示於人。僧問。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師曰。清談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法眼云。是即沒交涉)僧良久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師却問。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經。師曰。講幾座來。曰二十餘座。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耶。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僧無對。師少頃又問。經云。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道。阿那個是如來。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師曰。從來未悟。說甚却迷。曰請禪師為說。師曰。大德講經二十餘座。却不識如來。僧禮拜曰。願垂開示。師曰。如來者是諸法如義。何得忘却。曰是諸法如義。師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經文分明。那得未是。師曰。大德如否。曰如。師曰。木石如否。曰如。師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無二。師曰。大德與木石何別。僧無對。良久却問。如何得大涅槃。師曰。不造生死業。曰如何是生死業。師曰。求大涅槃。是生死業。捨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曰云何即得解脫。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曰禪師如和尚者。實謂希有。禮謝而去 上堂。諸人幸自好個無事人。苦死造作。要擔枷落獄作麼。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參禪學道。解會佛法。如此轉無交涉也。只是逐聲色走。有何歇時。貧道聞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寶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從此一時休去。自己財寶隨身受用。可謂快活。無一法可取。無一法可捨。不見一法生滅相。不見一物去來相。徧十方界。無一微塵許不是自家財寶。但自子細觀察。自心一體三寶。常自現前。無可疑慮。莫尋思。莫求覓。心性本來清淨。故華嚴經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淨名經云。觀身實相。觀佛亦然。若不隨聲色動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無事去。莫久立珍重。此日大眾普集。久而不散。師曰。諸人何故在此不去。貧道已對面相呈。還肯休麼。有何事可疑。莫錯用心枉費氣力。若有疑情。一任諸人恣意早問。時有僧問。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體三寶。曰心是佛。不用將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將法求法。佛法無二。和合為僧。即是一體三寶。經云。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身口意清淨。名為佛出世。三業不清淨。名為佛滅度。喻如嗔時無喜。喜時無嗔。唯是一心。實無二體。本智法爾。無漏現前。如蛇化為龍。不改其鱗。眾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淨。不待修成。有證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無滯。應用無窮。無始無終。利根頓悟。用無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法身。性相體空。即是虗空無邊身。萬行莊嚴。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萬化之本。隨處立名。智用無盡。名無盡藏。能生萬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名智慧藏。萬法歸如。名如來藏。經云。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又云。世間一切生滅法。無有一法不歸如也 維摩座主問。經云。彼外道六師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請禪師明為解說。師曰。迷徇六根者。號之為六師。心外求佛。名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墮三惡道。汝若能謗於佛者。是不著佛求。毀於法者。是不著法求。不入眾數者。是不著僧求。終不得滅度者。智用現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禪悅之食。又問。般若經云。度九類眾生。皆入無餘涅槃。又云。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此兩段經文。如何會通。前後人說皆云。實度眾生而不取眾生相。常疑未決。請師為說。曰九類眾生。一身具足。隨造隨成。是故無明為卵生。煩惱包裹為胎生。愛水浸潤為濕生。歘起煩惱為化生。悟即是佛。迷號眾生。菩薩只以念念心為眾生。若了念念心體俱空。名度眾生也。智者於自本際上。度於未形。未形俱空。即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道光座主問曰。禪師用何心修道。師曰。老僧無心可用。無道可修。曰既無心可用。無道可修。云何每日聚眾勸人學禪修道。師曰。老僧尚無卓錐之地。甚麼處聚眾來。老僧尚無舌。何曾勸人來。曰禪師對面妄語。師曰。老僧尚無舌勸人。焉解妄語。曰某甲却不會禪師語論也。師曰。老僧自亦不會 講止觀座主問。禪師辨得魔否。師曰。起心是天魔。不起心是陰魔。或起不起是煩惱魔。我正法中無如是事。曰一心三觀義又如何。師曰。過去心已過去。未來心未至。現在心無住。於其中間。更用何心起觀。曰禪師不解止觀。師曰。座主解否。曰解。師曰。如智者大師。說止破止。說觀破觀。住止沒生死。住觀心神亂。且為當將心止心。為復起心觀觀。若有心觀是常見法。若無心觀是斷見法。亦有亦無成二見法。請座主子細說看。曰若如是問。俱說不得也。師曰。何曾止觀 維摩座主問。經云諸菩薩各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是究竟否。師曰。未是究竟。聖意若盡。第三卷更說何事。座主良久曰。請禪師為說未究竟之意。師曰。如經第一卷。是引眾呵十大弟子住心。第二諸菩薩各說入不二法門。以言顯於無言。文殊以無言顯於無言。維摩不以言不以無言。故默然收前言語。故第三卷從默然起說。又顯神通作用。座主會麼。曰奇怪如是。師曰。亦未如是。曰何故未是。師曰。且破人執情。作如此說。若據經意。只說色心空寂。令見本性。教捨偽行入真行。莫向言語紙墨上討意度。但會淨名兩字便得。淨者本體也。名者跡用也。從本體起跡用。從跡用歸本體。體用不二。本跡非殊。所以古人道。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一亦非一。若識淨名兩字假號。更說甚麼究竟與不究竟。無前無後。非本非末。非淨非名。只示眾生本性不思議解脫。若不見性人。終身不見此理 講華嚴座主問。禪師信無情是佛否。師曰不信。若無情是佛者。活人應不如死人。死驢死狗亦應勝於活人。經云。佛身者即法身也。從定戒慧生。從三明六通生。從一切善法生。若說無情是佛者。大德如今便死。應作佛去。
  入井救人。
  問佛法在於三際否。師曰。現在無相。不在其外。應用無窮。不在於內。中間無住處。三際不可得。曰此言大混。師曰。汝正說混之一字時。在內外否。曰弟子究檢內外無蹤跡。師曰。若無蹤跡。明知上來語不混 曰如何得作佛。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曰眾生入地獄。佛性入否。師曰。如今正作惡時。更有善否。曰無。師曰。眾生入地獄。佛性亦如是。
  張湯兒時詰鼠案。
  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否。師曰。有變易。藏曰。禪師錯也。師却問。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師曰。若無變易。決定是凡僧也。豈不聞善知識者。能回三毒為三聚淨戒。回六識為六神通。回煩惱作菩提。回無明為大智。真如若無變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藏曰。若爾者。真如即有變易也。師曰。若執真如有變易。亦是外道。曰禪師適來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道不變易。如何即是的當。師曰。若了了見性者。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亦得。說不變亦得。若不見性人。聞說真如變易。便作變易解會。說不變易。便作不變易解會。藏曰。固知南宗實不可測 問三教同異。師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機者執之即異。總從一性上起用。機見差別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異也。

  ▲杉山智堅禪師

  初與歸宗南泉行脚時。路逢一虎。各從虎邊過了。泉問歸宗。適來見虎似個甚麼。宗曰。似個猫兒。宗却問師。師曰。似個狗子。又問南泉。泉曰。我見是個大蟲。
  大溈智云。三個老漢。聚頭寐語。若要徹一時。參取這大蟲始得。
  師喫飯次。南泉收生飯。乃曰生聻。師曰無生。泉曰。無生猶是末。泉行數步。師召曰長老。泉回頭曰。作麼。師曰。莫道是末 普請擇蕨次。南泉拈起一莖曰。這個大好供養。師曰。非但這個。百味珍羞他亦不顧。泉曰。雖然如是。個個須甞過始得。
  翠巖芝云。只如杉山與麼道。還有免得麼。若免得去。未具眼在。若免不得。又違前話。

  ▲水潦和尚

  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乃當胸踏倒。師大悟。起來拊掌呵呵大笑云。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毛頭上。一時識得根源去。乃作禮而退。師後告眾云。自從一喫馬祖踏。直至如今笑不休。
  蔣山泉云。忽然瞥地。更是好笑。

  ▲澧州苕溪道行禪師

  甞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
  後僧問曹山。古人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是甚麼病。山曰。攢簇不得底病。曰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山曰。人人盡有。曰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正覓起處不得。曰一切眾生為甚麼不病。山曰。一切眾生若病。即非眾生。曰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有。曰既有。為甚麼不病。山曰。為伊惺惺。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鹿從馬祖菴前過。祖乃逆之。師遂問。還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幾個。曰一箭射一個。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一箭射幾個。祖曰。一箭射一羣。曰彼此生命。何用射他一羣。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無下手處。祖曰。這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師擲下弓。投祖出家。
  雪竇顯云。馬師一箭一羣。信彩射得。有甚用處。不如石鞏一箭一個。却是好手。雪竇今日效古人之作。擬放一箭。高聲唱曰看箭。又云中也 翠巖芝云。馬祖一箭一羣。猶未善在。山僧一箭射蠢動含靈。無不中者。雖然如是。只道得一半。更有一半。留與諸上座道。
  一日在厨作務次。祖問。作甚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祖曰。子真牧牛。師便休。師住後。常以弓箭接機。
  載三平章。
  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虗空麼。堂曰捉得。師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虗空。師曰。汝不解捉。堂却問。師兄作麼生捉。師把西堂鼻孔拽。堂作忍痛聲曰。太煞拽人鼻孔。直欲脫去。師曰。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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