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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如死如弃如自成一句恐不得如伊川之说六五介于两阳之间忧惧如此然处得其中故不失其吉
  有嘉折首是句【以上语类九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易五
  咸
  否泰咸恒损益既济未济此八卦首尾皆是一义如咸皆是感动之义之类咸内卦艮止也何以皆説动曰艮虽是止然咸有交感之义都是要动所以都説动卦体虽是动然才动便不吉动之所以不吉者以内卦属艮也
  咸就人身取象看来便也是有些取象説咸上一画如人口中三画有腹背之象下有人脚之象艮就人身取象便也似如此上一阳画有头之象中二隂有口之象所以艮其辅于五爻言之内卦以下亦有足象
  山上有泽咸当如伊川説水润土燥有受之义又曰土若不虚如何受得又曰上兑下艮兑上缺有泽口之象兑下二阳画有泽底之象艮上一画阳有土之象
  下二隂画中虚便是渗水之象
  问君子以虚受人伊川注云以量而容之择交而受之以量莫是要着意容之否曰非也以量者乃是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人便是不虚了又问贞吉悔亡易传云贞者虚中无我之谓本义云贞者正而固不同何也曰某寻常解经只要依训诂説字如贞字作正而固子细玩索自有滋味若晓得正而固则虚中无我亦在里面又问憧憧徃来朋从尔思莫是此感彼应憧憧是添一个心否曰往来固是感应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来应如正其义便欲谋其利明其道便欲计其功又如赤子入井之时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他父母道我好这便是憧憧底病
  厚之问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曰往来自不妨天地间自是往来不絶只不合着憧憧了便是私意
  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圣人未尝不教人思只是不可憧憧这便是私了感应自有个自然底道理何必思他若是义理却不可不思
  问伊川觧屈伸往来一段以屈伸为感应屈伸之与感应若不相似何也曰屈则感伸伸则感屈自然之理也今以鼻息观之出则必入出感入也入则必出入感出也故曰感则有应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屈伸非感应而何
  或问易传説感应之理曰如日往则感得那月来月往则感得那日来寒往则感得那暑来暑往则感得那寒来一感一应一往一来其理无穷感应之理是如此曰此以感应之理言之非有情者云有动皆为感似以有情者言曰父慈则感得那子愈孝子孝则感得那父愈慈其理亦只一般
  林一之问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曰如风来是感树动便是应树拽又是感下面物动又是应如昼极必感得夜来夜极又便感得昼来曰感便有善恶否曰自是有善恶曰何谓心无私主则有感皆通曰心无私主不是溟涬没理防也只是公善则好之恶则恶之善则赏之恶则刑之此是圣人至神之化心无私主如天地一般寒则徧天下皆寒热则徧天下皆热便是有感皆通曰心无私主最难曰只是克去己私便心无私主若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应不相契者则不应如好读书人见读书便爱不好读书人见书便不爱
  赵致道问感通之理曰感是事来感我通是自家受他感处之意
  或説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云一往一来皆感应之常理也加憧憧焉则私矣此以私感彼以私应所谓朋从尔思非有感必通之道矣先生然之又问往来是心中憧憧然往来犹言往来于懐否曰非也下文分明説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安得为心中之往来伊川説微倒了所以致人疑一往一来感应之常理也自然如此又问是憧憧于往来之间否曰亦非也这个只是对那日徃则月来底説那个是自然之往来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往来憧憧只是加一个忙廹底心不能顺自然之理犹言助长正心与计获相似方往时又便要来方来时又便要往只是一个忙又曰方做去时是往后面来底是来如人耕种下种是往少闲禾生是来问憧憧往来如霸者以私心感人便要人应自然往来如王者我感之也无心而感其应我也无心而应周徧公溥无所私系是如此否曰也是如此又问此以私而感恐彼之应者非以私而应只是应之者有限量否曰也是以私而应如自家以私惠及人少间被我之惠者则以我为恩不被我之惠者则不以我为恩矣王者之感如云王用三驱失前禽去者不以为恩获者不以为怨如此方是公正无私心又问天下何思何虑人固不能无思虑只是不可加私心欲其如此否曰也不曾教人不得思虑只是道理自然如此感应之理本不消思虑空费思量空费计较空费安排都是枉了无益于事只顺其自然而已因问某人在位当日之失便是如此不能公平其心翕受敷施每广坐中见有这边人即加敬与语其他皆不顾以至差遣之属亦有所偏重此其所以收怨而召祸也曰这事便是难説今只是以成败论人不知当日时势有难处者若论大势则九分九厘须还时节或其人见识之深浅力量之广狭病却在此以此而论却不是前辈有云牢笼之事吾不为也若必欲人人面分上説一般话或虑其人不好他日或为吾患遂委曲牢笼之此却是憧憧往来之心与人説话或偶然与这人话未终因而不暇及其他如何逐人面分问劳他得李文靖为相严毅端重每见人不交一谈或有谏之者公曰吾见豪俊跅弛之士其议论尚不足以起发人意今所谓通家子弟每见我语言进退之间尚周章失措此等有何识见而足与语徒乱人意耳王文正吕文穆皆如此不害为贤相岂必人人皆与之语耶宰相只是一个进贤退不肖若着一豪私心便不得前辈尝言作宰相只要办一片心办一双眼心公则能进贤退不肖眼明则能识得那个是贤那个是不肖此两言説尽作宰相之道只怕其所好者未必真贤其所恶者未必真不肖耳若真个知得更何用牢笼且天下之大人才之众可人人牢笼之耶或问如一様小人渉歴既多又未有过失自家明知其不肖将安所措之曰只恐居其位不乆若乆少闲此等小人自然退听不容他出来也今之为相者朝夕疲精神于应接书简之间更何暇理防国事世俗之论遂以此为相业然只是牢笼人住在那里今日一见明日一请或住半年周嵗或住数月必不得已而后与之其人亦以为宰相之顾我厚令我得好差遣而去贤愚同滞举世以为当然有一人焉畧欲分别善恶杜絶干请分诸阙于部中已得以免应接之烦稍留心国事则人争非之矣且以当日所用之才观之固未能皆贤然比之今日为如何今日之谤议者皆昔之遭摈弃之人也其论固何足信【此下逸两句】若牢笼得一人则所谓小人者岂止此一人与一人则千百皆怨矣且吾欲牢笼之能保其终不畔己否已往之事可以鉴矣如公之言却是憧憧往来之心也其人之失处却不在此却是他未能真知贤不肖之分耳或曰如某人者也有文采也廉洁岂可弃之耶曰公欲取贤才耶取文采耶且其廉一已之事耳何足以救其利口覆邦家之祸哉今世之人见识一例低矮所论皆卑某尝説须是尽吐泻出那肚里许多鏖糟恶浊底见识方畧有进处譬如人病伤寒在上则吐在下则泻如此方得病除或曰近日诸公多有为持平之説者如何曰所谓近时恶浊之论此是也不成议论某尝説此所谓平者乃大不平也不知怎生平得僩问胡文定説元祐某人建议欲为调停之説者云但能内君子而外小人天下自治何必深治之哉此能体天理人欲者也此语亦似持平之论如何曰文定未必有此论然小人亦有数般様若一様可用底也须用或有事势危急翻转后其祸不测或只得隐忍权以济一时之急耳然终非常法也明道当初之意便是如此欲使诸公用熙丰执政之人与之共事令变熙丰之法或他日事翻则其罪不独在我他正是要使术然亦拙谋谚所谓掩目捕雀我却不见雀不知雀却看见我你欲以此术制他不知他之术更高你在所以温公后来留章子厚欲与之共变新法卒至帘前悖詈得罪而去章忿叫曰他日不能陪相公吃剑得便至如此无可平之理尽是拙谋某尝説今世之士所谓巧者是大拙无有能以巧而济者都是枉了空费心力只有一个公平正大行将去其济不济天也古人间有如此用术而成者都是偶然不是他有意智要之都不消如此决定无益张子房号为有意智者以今观之可谓甚踈如劝帝与项羽和而反兵伐之此成甚意智只是他命好使一番了第二番又被他使得胜又曰古人做得成者不是他有智只是偶然只有一个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其他费心费力用智用数牢笼计较都不济事都是枉了又曰本朝以前宰相见百官皆以班见国忌拈香归来回班以见宰相见时有刻数不知过防刻便喝相公尊重用屏风拦断也是省事拦截了防多干请私曲底事某旧见陈魏公汤进之为相时那时犹无甚人相见每见不过五六人十数人他也随官之崇卑做两番请今则不胜其多为宰相者每日只了得应接更无心理防国事如此者谓之有相业有精神秦防之也是防做严毅尊重不妄发一谈其荅人书只是数字今宰相荅人书刬地委曲详尽人皆翕然称之只是不曾见已前事只见后来习俗遂以为例其有不然者便羣起非之矣温公作相日有一客位榜分作三项云访及诸君若覩朝政阙遗庶民疾苦欲进忠言请以奏牍闻于朝廷某得与同僚商议择可行者取防行之若但以私书宠谕终无所益若光身有过失欲赐规正则可以通书简分付吏人传入光得内自省讼佩服改行至于理防官职差遣理雪罪名凡干身计并请一面进状光得与朝省众官公议施行若在私第垂访不请语及此皆前辈做处又曰伊川云徇俗雷同不唤作随时惟严毅特立乃随时也而今人见识低只是徇流俗之论流俗之论便以为是是可叹也公们只是见那向时不得差遣底人説他自是怨他若教公去做看方见得难且如有两人焉自家平日以一人为贤一人为不肖若自家执政定不肯舍其贤而举其不肖定是举其贤而舍其不肖若举此一人则彼一人怨必矣如何尽要他説好得只怕自家自认不破贤者却以为不肖不肖者却以为贤如此则乖若认得定何害又有一様人底半闲不界可进可退自家却以此为贤以彼为不肖此尤难认便是难又曰舜有大功二十以其举十六相而去四凶也若如公言却是舜有大罪二十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恒
  恒是个一条物事彻头彻尾不是寻常字古字作□其説象一只船两头靠岸可见彻头彻尾
  履之问常非一定之谓一定则不能恒矣曰物理之始终变易所以为恒而不穷然所谓不易者亦须有以变通乃能不穷如君尊臣卑分固不易然上下不交也不得父子固是亲亲然所谓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则又有变焉惟其如此所以为恒论其体则终是恒然体之常所以为用之变用之变乃所以为体之恒
  恒非一定之谓故昼则必夜夜而复昼寒则必暑暑而复寒若一定则不能常也其在人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今日道合便从明日不合则去又如孟子辞齐王之金而受薛宋之餽皆随时变易故可以为常也
  物各有个情有个人在此决定是有那羞恶恻隐是非辞让之情性只是个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灭然而头面却只一般长长恁地这便是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之义乃若其情只是去情上面看
  问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徳指六谓常其柔顺之徳固贞矣然此妇人之道非夫子之义盖妇人从一而终以顺为正夫子则制义者也若从妇道则凶曰固是如此然须看得象占分明六五有恒其徳贞之象占者若妇人则吉夫子则凶大抵看易须是晓得象占分明所谓吉凶者非爻之能吉凶爻有此象而占者视其徳而有吉凶耳且如此爻不是既为妇人又为夫子只是有恒其徳贞之象而以占者之徳为吉凶耳又如恒固能亨而无咎然必占者能乆于其道方亨而无咎又如九三不恒其徳非是九三能不恒其徳乃九三有此象耳占者遇此虽正亦吝若占者能恒其徳则无羞吝【以上语类五条】
  遯
  问遯卦遯字虽是逃隐大抵亦取逺去之意天上山下相去甚辽絶象之以君子逺小人则君子如天小人如山相絶之义须如此方得所以六爻在上渐逺者愈善也曰恁地推亦好此六爻皆是君子之事
  问遯亨遯而亨也分明是説能遯便亨下更説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是如何曰此其所以遯而亨也隂方防为他刚当位而应所以能知时而遯是能与时行不然便是与时背也
  问小利贞浸而长也是见其浸长故设戒令其贞正且以寛君子之患然亦是他之福曰是如此此与否初二两爻义相似
  伊川説小利贞云尚可以有为隂已浸长如何可以有为所説王允温峤之于汉晋恐也不然王允是算杀了董卓温峤是乘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微时节不是浸长之时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为在下位有为之兆者则可以去大臣任国安危君在与在君亡与亡如何去
  遯尾厉到这时节去不迭了所以危厉不可有所往只得看他如何贤人君子有这般底多
  问畜臣妾吉伊川云待臣妾之道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不可相对更不可与相接若臣妾是终日在自家脚手头若无以系之则望望然去矣又曰易中详识物情备极人事都是实有此事今学者平日只在灯窻下习读不曾应接世变一旦读此皆看不得某旧时也如此即管读得不相入所以常説易难读
  问九五嘉遯以阳刚中正渐向遯极故为嘉美未是极处故戒以贞正则吉曰是如此便是刚当位而应处是去得恰好时节小人亦未嫌自家只是自家合去莫见小人不嫌却与相接而不去便是不好所以戒他贞正【以上语类七条】
  大壮
  问大壮大者正与正大不同上大字是指阳下正大是説理曰亦缘上面有大者正一句方説此
  大壮利贞利于正也所以大者以其正也既正且大则天地之情不过于此
  问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伊川云云其义是否曰固是君子之自治须是如雷在天上恁地威严猛烈方得若半上落下不如此猛烈果决济得甚事
  此卦如九二贞吉只是自守而不进九四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却是有可进之象此卦爻之好者盖以阳居隂不极其刚而前遇二隂有藩决之象所以为进非如九二前有三四二阳隔之不得进也又曰丧羊于易不若作疆埸之埸汉食货志疆埸之埸正作易盖后面有丧牛于易亦同此义今本义所注只是从前所説如此只且仍旧耳上六取喻甚巧盖壮终动极无可去处如羝羊之角挂于藩上不能退遂然艰则吉者毕竞有可进之理但必艰始吉耳
  此卦多説羊羊是兑之属季通説这个是夹住底兑卦两画当一画【以上语类五条】
  晋
  问初六晋如摧如象也贞吉占辞曰罔孚裕无咎又是觧上两句恐贞吉説不明故又晓之又问受兹介福于其王母指六五以为享先妣之吉占何也曰恐是如此盖周礼有享先妣之礼又问众允悔亡曰众允象也悔亡占也又问晋其角维用伐邑本义作伐其私邑程传以为自治如何曰便是程传多不肯説实事皆以为取喻伐邑如堕费堕郈之类是也大抵今人説易多是见易中有此一语便以为通体事当如此不知当其时节地头其人所占得者其象如何若果如今人所説则易之説有穷矣
  晋六三如何见得为众所信处既不中正众方不信虽能信之又安能悔亡曰晋之时二隂皆欲上进三处地较近故二隂从之以进问如何得悔亡曰居非其位本当有悔以其得众故悔可亡
  问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旡不利伊川以为六以柔居尊位本当有悔以大明而下皆顺附故其悔亡下既同徳顺附当推诚委任尽众人之才通天下之志勿复自任其明恤其失得如此而往则吉而无不利此説是否曰便是伊川説得太深据此爻只是占者占得此爻则不必恤其失得而自亦无所不利耳如何説得人君既得同徳之人而委任之不复恤其失得如此则荡然无复是非而天下之事乱矣假使其所任之人或有作乱者亦将不恤之乎虽以尧舜之圣皐防益稷之贤犹云屡省乃成如何説既得同心同徳之人而任之则在上者一切不管而任其所为岂有此理且彼所为既失矣为上者如何不恤得圣人无此等説话圣人所説卦爻只是畧畧説过以为人当着此爻则大势已好虽有所失得亦不必虑而自无所不利也圣人説得甚浅伊川説得太深圣人所説短伊川觧得长乆之又云失得勿恤只是自家自做教是莫管他得失如士人发解做官这个却必不得只得尽其所当为者而已如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相似
  看伯丰与庐陵问荅内晋卦伐邑説曰晋上九贞吝吝不在克治正以其克治之难而言其合下有此吝耳贞吝之义诸义只云贞固守此则吝不应于此独云于正道为吝也【以上语类四条】
  明夷
  明夷未是説闇之主只是説明而被伤者乃君子也上六方是説闇君于出门庭言君子去闇尚逺可以得其本心而逺去文王箕子大槩皆是晦其明然文王外柔顺是本分自然做底箕子晦其明又云艰是他那佯狂底意思便是艰难底气象爻説贞而不言艰者盖言箕子则艰可见不必更言之
  君子用晦而明晦地象明日象晦则是不察察若晦而不明则晦得没理防了故外晦而内必明乃好
  明夷初二二爻不取爻义曰初爻所伤地逺故虽伤而尚能飞问初爻比二爻似二爻伤得浅初爻伤得深曰非也初尚能飞但垂翼耳
  问明夷曰下三爻皆説明夷是明而见伤者六四爻説者却以为是奸邪之臣先蛊惑其君心而后肆行于外殊不知上六是暗主六五却不作君説六四之与上六既非正应又不相比又况下三爻皆説明夷是好底何独此爻却作不好説故某于此爻之义未详但以意观之六四居暗地尚浅犹可以得意而逺去故虽入于幽隐之处犹能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故小象曰获心意也上六不明晦则是合下已是不明故初登于天可以照四国而不免后入于地则是始于伤人之明而终于自伤以坠其命矣吕原明以为唐明皇可以当之盖言始明而终闇也【以上语类四条】家人
  问风自火出曰谓如一炉火必有气冲上去便是风自火出然此只是言自内及外之意
  问王假有家曰有家之有只是如夙夜浚明有家亮采有邦之有谓有三徳者则夙夜浚明于其家有六徳者则亮采于其邦有是虚字非如奄有四方之有也
  或问易传云正家之道在于正伦理笃恩义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伦理如何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而不失伦理方可【以上语类三条】
  睽
  睽皆言始异终同之理
  问君子以同而异曰此是取两象合体为同而其性各异在人则是和而不同之意盖其趋则同而所以为同则异如伯夷桞下恵伊尹三子所趋不同而其归则一彖辞言睽而同大象言同而异在人则出处语黙虽不同而同归于理讲论文字为説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立朝论事所见不同而同于忠君本义所谓二卦合体者言同也而性不同者言异也以同而异语意与用晦而明相似大凡读易到精熟后颠倒説来皆合不然则是死説耳又问睽卦无正应而同徳相应者何曰无正应所以为睽当睽之时当合者既离其离者却合也
  问君子以同而异作理一分殊看如何曰理一分殊是理之自然如此这处又就人事之异上説盖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所谓周而不比羣而不党是也大抵易中六十四象下句皆是就人事之近处説不必深去求他此处伊川説得甚好
  过举程子睽之象君子以同而异觧曰不能大同者乱常咈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异尔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择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俗専以求富贵为事惑乱此心则异矣如士人应科举则同也不曲学以阿世则异矣事事推去斯得其防
  问睽见恶人其义何取曰以其当睽之时故须见恶人乃能无咎
  天合作而剃须也篆文天作□而作而
  宗如同人于宗之宗
  载一车等语所以差异者为他这般事是差异底事所以却把世间差异底明之世间自有这般差异底事
  诸爻立象圣人必有所据非是白撰但今不可考耳到孔子方不説象如见豕负涂载一车之类孔子只説羣疑亡也便见得上面许多皆是狐惑可疑之事而已到后人觧説便多牵强【以上语类九条】
  蹇
  潘谦之书曰蹇与困相似君子致命遂志君子反身修徳亦一般殊不知不然象曰泽无水困是尽干燥处困之极事无可为者故只得致命遂志若山上有水蹇则犹可进歩如山下之泉曲折多艰阻然犹可行故教人以反身修徳岂可以困为比只观泽无水困与山上有水蹇二句便全不同
  问往蹇来誉曰来往二字惟程传言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説得极好今人或谓六四往蹇来连是来就三九三往蹇来反是来就二上六往蹇来硕是来就五亦説得通但初六来誉则位居最下无可来之地其説不得通矣故不若程传好只是不往为佳耳【不往者守而不进故不进则为来】诸爻皆不言吉盖未离乎蹇中也至上六往蹇来硕吉却是蹇极有可济之理既是不往唯守于蹇则必得见九五之大人与共济蹇而有硕大之功矣
  问蹇九五何故为大蹇曰五是为蹇主凡大臣之蹇只是一事至大蹇须人主当之
  问大蹇朋来之义曰处九五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为大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身人君当此则须屈羣策用羣力乃可济也【以上语类四条】
  解
  先生举无所往其来复吉程传以为天下之难已解而安平无事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复先代明王之治夫祸乱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防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穷阎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见次第因言神庙大有为之主励精治道事事要理防过是时却有许多人才若専用明道为大臣当大叚有可观明道天资髙又加以学诚意感格声色不动而事至立断当时用人参差如此亦是气数舛逆
  天地解而雷雨作隂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迸散出作这雷雨只管闭结了若不解散如何防有雷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极也雷便是如今一个爆杖
  六居三大率少有好底负且乘圣人到这里又见得有个小人乘君子之器底象故又于此发出这个道理来
  问解而拇朋至斯孚曰四与初皆不得正四能解而拇者以四虽隂位而才则阳与初六隂柔则为有闲所以能解去其拇故得阳刚之朋类至而相信矣
  射隼于高墉圣人説易大槩是如此不似今人説底向来钦夫书与林艾轩云圣人説易却则恁地此却似説得易了【以上语类五条】
  损
  二簋与簋贰字不同可见其义亦不同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
  问惩忿窒欲忿怒易发难制故曰惩惩是戒于后欲之起则甚防渐渐到炽处故曰窒窒谓塞于初古人説情窦窦是罅隙须是塞其罅隙曰惩也不専是戒于后若是怒时也须去惩治他始得所谓惩者惩于今而戒于后耳窒亦非是真有个孔穴去塞了但遏絶之使不行耳又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观山之象以惩忿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如风之迅速以迁善如雷之奋发以改过广云观山之象以惩忿是如何曰人怒时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曰令人气涌如山
  酌损之在损之初下犹可以斟酌也
  三人行损一人三阳损一一人行得其友一阳上去换得一隂来
  易象自是一法如离为龟则损益二卦皆説龟易象如此者甚多
  得臣无家犹言化家为国相似得臣有家其所得也小矣无家则可见其大【以上语类七条】
  益
  问木道乃行程传以为木字本益字之误如何曰看来只是木字涣卦説乘木有功中孚説乘木舟虚以此见得只是木字
  某昨日思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猛祖道曰莫是才迁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过字重迁善如惨淡之物要使之白改过如黑之物要使之白用力自是不同迁善者但见是人做得一事强似我心有所未安即便迁之若改过须是大段勇猛始得
  益之用凶事犹书言用降我凶徳嘉绩于朕邦
  伊川説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説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见有这守令恐难以此説某谓益之用凶事者言人臣之益君甚难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以通之又非忠以益于君者也
  益损二卦説龟一在二一在五是颠倒説去未济与既济説伐方亦然不知如何【以上语类五条】
  夬
  用之説夬卦云圣人于隂消阳长之时亦如此戒惧其警戒之意深矣曰不用如此説自是无时不戒谨恐惧不是到这时方戒惧不成説天下已平治可以安意肆志只才有些放肆便弄得靡所不至
  夬卦中号字皆当作户羔反惟孚号古来作去声看来亦只当作平声
  壮于前趾与大壮初爻同此卦大率似大壮只争一画问九三壮于頄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悻悻然见于面目至于遇雨而为所濡湿虽为众阳所愠然志在决隂必能终去小人故亦可得无咎也盖九三虽与上六为应而实以刚居刚有能决之象故壮于頄则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如王允之于董卓温峤之于王敦是也又曰彖云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今人以为阳不能无隂中国不能无夷狄君子不能无小人故小人不可尽去今观刚长乃终之言则圣人岂不欲小人之尽去耶但所以决之者自有道耳又问夬卦辞言孚号九二言惕号上九言无号取象之义如何曰卦有兑体兑为口故多言号也又问以五阳决一隂君子盛而小人衰之势而卦辞则曰告自邑不利即戎初九壮于前趾则往不胜九二惕号则有戎勿恤壮于頄则凶牵羊则悔亡中行无咎岂去小人之道须先自治而严厉戒惧不可安肆耶曰观上六一爻则小人势穷无号有凶之时而君子去之之道犹当如此严谨自做手脚盖不可以其势衰而安意自肆也其为戒深矣
  九三壮于頄看来旧文本义自顺不知程氏何故欲易之有愠也是自不能堪正如顔杲卿使安禄山受其衣服至道间与其徒曰吾辈何为服此归而借兵伐之正类此也卦中与复卦六四有独字此卦诸爻皆欲去隂独此一爻与六为应也是恶模様
  苋陆是两物苋者马齿苋陆者章陆一名商陆皆感隂气多之物药中用商陆治水肿其子红
  中行无咎中未光也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吝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佛家所谓流注不断皆意不诚之本也【以上语类七条】
  姤
  不是説隂渐长为女壮乃是一隂遇五阳
  大率姤是一个女遇五阳是个不正当底如人尽夫也之事圣人去这里又看见得那天地相遇底道理出来
  问姤之时义大矣哉本义云防微之际圣人所谨与伊川之説不同何也曰上面説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正是好时节而不好之渐已生于微矣故当谨于此
  包无鱼又去这里见得个君民底道理阳在上为君隂在下为民
  有陨自天言能回造化则阳气复自天而陨复生上来都换了这时节【以上语类五条】
  萃
  大率人之精神萃于己祖考之精神萃于庙
  问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曰大凡物聚众盛处必有争故当豫为之备又泽本当在地中今却上出于地上则是水盛长有溃决奔突之忧故取象如此
  问九五萃有位以阳刚居中正当萃之时而居尊位安得又有匪孚曰此言有位而无徳则虽萃而不能使人信故人有不信当修其元永贞之徳而后悔亡也【以上语类三条】
  升
  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髙大木之生也无日不长一日不长则木死矣人之学也一日不可已一日而已则心必死矣
  问升萃二卦多是言祭享萃固取聚义不知升何取义曰人积其诚意以事神有升而上通之义又曰六五贞吉升阶与萃九五萃有位匪孚元永贞悔亡皆谓有其位必当有其徳若无其徳则萃虽有位而人不信虽有升阶之象而不足以升矣
  元徳问王用亨于岐山云只是亨字古文无享字所谓亨享烹只是通用又曰乾元亨利贞屯之元亨利贞只一般圣人借此四字论干之徳本非四件事也【以上语类三条】
  困
  李敬子问致命遂志曰致命如论语见危授命与士见危致命之义一般是送这命与他自家但遂志循义都不管生死不顾身命犹言置死生于度外也
  问臀困于株木如何曰在困之下至困者也株木不可坐臀在株木上其不安可知
  问困于酒食本义作餍饫于所欲如何曰此是困于好底事在困之时有困于好事者有困于不好事者
  问朱绂方来利用亨祀曰以之事君则君应之以之事神则神应之
  六三阳之隂上六隂之隂故将六三言之则上六为妻【以上语类五条】
  井
  井象只取巽入之义不取木义
  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汔至作一句亦未繘井羸其瓶是一句意谓防至而止如绠未及井而瓶败言功不成也
  木上有水井説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后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晓怕只是説水之津润上行至那木之杪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问恐是桔橰之类曰亦恐是如此又云禾上露珠便是下面水上去大率里面水气上则外面底也上
  九三可用汲以上三句是象下两句是占大防是説理决不是説汲井
  收虽作去声读义只是收也【以上语类五条】
  革
  问革之象不曰泽在火上而曰泽中有火盖水在火上则水灭了火不见得水决则火灭火炎则水涸之义曰中有火则二物并在有相息之象否曰亦是恁地
  泽中有火水能灭火此只是説隂盛阳衰火盛则克水水盛则克火此是泽中有火之象便有那四时改革底意思君子观这象便去治厯明时林艾轩説因革卦得厯法云厯须年年改革不改革便差了天度此説不然天度之差盖缘不曾推得那厯元定却不因不改而然厯岂是那年年改革底物治厯明时非谓厯当改革盖四时变革中便有个治厯明时底道理
  革言三就言三番结裹成就如第一番商量这个是当革不当革説成一番又更如此商量一番至于三番然后説成了却不是三人来説
  问革下三爻有谨重难改之意上三爻则革而善盖事有新故革者变故而为新也下三爻则故事也未变之时必当谨审于其先上三爻则变而为新事矣故渐渐好曰然又云乾卦到九四爻谓乾道乃革也是到这处方变了
  或问大人虎变是就事上变君子豹变是就身上变曰岂止是事上也从里面做出来这个事却不只是空殻子做得文王其命维新也是他自新后如此尧克明俊徳然后黎民于变大人虎变正如孟子所谓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补只是这个里破补这一些如世人些小功只是补如圣人直是浑沦都换过了如鑪鞴相似补底只是锢露圣人却是浑沦铸过【以上语类五条】
  鼎
  正位凝命恐伊川説得未然此言人君临朝也须端荘安重一似那鼎相似安在这里不动然后可以凝住那天之命如所谓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用之觧鼎颠趾利出否无咎或曰据此爻是凡事须用与他翻转了却能致福曰不然只是偶然如此此本是不好底爻却因祸致福所谓不幸中之幸盖鼎颠趾本是不好却因颠仆而倾出鼎中恶秽之物所以反得利而无咎非是故意欲翻转鼎趾而求利也或言浙中诸公议论多是如此云凡事须是与他转一转了却因转处与他做教好曰便是浙中近来有一般议论如此若只管如此存心未必真有益先和自家心术坏了圣贤做事只説个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凡事只如此做何尝先要安排纽揑须要着些权变机械方唤作做事又况自家一布衣天下事那里便教自家做知他临事做出时如何却无故平日将此心去纽揑揣摩先弄坏了圣人所説底话光明正大须是先理防个光明正大底纲领条目且令自家心先正了然后于天下之事先后缓急自有次第逐旋理防道理自分明今于在明明徳未曾理防得便要先理防新民工夫及至新民又无那亲其亲长其长底事却便先萌个计功计获底心要如何济他如何有益少闲尽落入功利窠窟里去固是此理无外然亦自有先后缓急之序今未曾理防得正心修身便先要治国平天下未曾理防自己上事业便先要开物成务都倒了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亦是甚不得已方説此话然须是圣人方可与权若以顔子之贤恐也不敢议此磨而不磷湼而不缁而今人才磨便磷才湼便缁如何更説权变功利所谓未学行先学走也而今诸公只管讲财货源流是如何兵又如何民又如何陈法又如何此等事固当理防只是须识个先后缓急之序先其大者急者而后其小者缓者今都倒了这工夫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已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巳以安人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曾子将死宜有切要之言及孟敬子问之惟在于容貌辞气之闲此数子者皆圣门之髙第及夫子告之与其所以告人者乃皆在于此是岂遗其逺者大者而徒告以近者小者耶是必有在矣某今病得十生九死已前数年见浙中一般议论如此亦尝竭其区区之力欲障其末流而徒勤无益不知瞑目以后又作麽生可畏可叹
  问鼎耳革是如何曰他与五不相应五是鼎耳鼎无耳则动移不得革是换变之义他在上下之闲与五不相当是鼎耳变革了不可举移虽有雉膏而不食此是阳爻隂阳终必和故有方雨之吉
  刑剭班固使来若作渥却只是浇湿浑身【以上语类四条】
  震
  震亨止不丧匕鬯作一项看后面出可以为宗庙社稷又作一项看震便自是亨震来虩虩是恐惧顾虑而后便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便不丧匕鬯文王语已是解震亨了孔子又自説长子事文王之语简重精切孔子之言方始条畅须拆开看方得
  言人常似那震来时虩虩地便能笑言哑哑到得震惊百里时也不丧匕鬯这个相连作一串説下来
  震未便説到诚敬处只是説临大震惧而不失其常主器之事未必彖辞便有此意看来只是传中方説
  震来虩虩是震之初震得来如此
  震六二不甚可晓大槩是丧了货贝又被人赶上髙处去只当固守便好六五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上六不全好但能恐惧于未及身之时可得无咎然亦不免他人语言【以上语类五条】
  艮
  艮其背背字是止字彖中分明言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言艮其背一句是脑故彖中言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四句只畧对
  艮其背背只是言止也人之四体皆能动惟背不动取止之义各止其所则廓然而大公
  艮其背便不获其身不获其身便不见其人行其庭对艮其背只是对得轻身是动物不道动都是妄然而动斯妄矣不动自无妄
  艮其背浑只见得道理合当如此入自家一分不得着一些私意不得不获其身不干自家事这四句须是説艮其背了静时不获其身动时不见其人所以彖辞传中説是以不获其身至无咎也周先生所以説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这依旧只是就艮其背边説下来
  赵共甫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曰不见有身也行其庭不见其人曰不见有人也曰不见有身不见有人所见者何物曰只是此理
  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止固是止然行而不失其正乃所以为止也
  问艮之象何以为光明曰定则明凡人胷次烦扰则愈见昏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荘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是也
  易传云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此説甚当至谓艮其背为止于所不见窃恐未然据彖辞自解得分晓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背字故下文便继之云是以不获其身更不再言艮其背也止是当止之处下句止字是解艮字所字是解背字盖云止于所当止也所即至善之地如君之仁臣之敬之类不获其身是无与于己不见其人是亦不见人无己无人但见是此道理各止其所也艮其背是止于止行其庭不见其人是止于动故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伯丰问如舜禹不与如何曰亦近之继曰未似若遗书中所谓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是此气象
  易传艮其背一段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则止于所不见无欲以乱其心不获其身者盖外既无非礼之视听言动则内自不见有私己之欲矣外物不接便是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慢惰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之意又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易中只是説艮其止止其所人之四肢百骸皆能动作惟背不能动止于背是止得其当止之所明道荅横渠定性书举其语是此意伊川説却不同又是一説不知伊川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説得分晓却解艮其背又自有异想是照顾不到周先生通书之説却与伊川同也或问不见可欲此心不乱与艮其背之説何如曰老氏之説非为自家不见可欲看他上文皆是使民人如此如虚其心亦是使他无思无欲实其腹亦是使他饱满又曰艮其背看伊川説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今人又説得深少闲恐便走作如释老氏之説屛去外物也又因説止于所不见曰非礼之事物须是常去防闲他不成道我恁地了便一向去事物里面滚
  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是静中之止行其庭不见其人是动中之止伊川云内欲不萌外欲不接如是而止乃得其正似只説得静中之止否曰然此段分作两截艮其背不获其身为静之止行其庭不见其人为动之止总説则艮其背是止之时当其所而止矣所以止时自不获其身行时自不见其人此三句是艮其背之效騐所以彖辞先説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却云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也又问止有两义得所止之止是指义理之极行止之止则就人事所为而言曰然时止之止止字小得其所止之止止字大此段工夫全在艮其背上人多是将行其庭对此句説便不是了行其庭是轻説过缘艮其背既尽得了则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矣
  问伊川曰止于所不见则须遗外事物使其心如寒灰槁木而后可得无与释氏所谓面壁工夫者类乎窃谓背者不动也艮其背者谓止于不动之地也心能不为事物所动则虽处纷拏之地事物在前此心淡然不为之累虽见犹不见如好色美物人固有观之而若无者非以其心不为之动乎易所谓行其庭不见其人者意或以此先生批云艮其背下面彖传云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解得也极分明程传于此説亦已得之不知前面何故却如此説今移其所解传文之意上解经文则自无可疑矣经作背传作止盖以止解背义或是一处有误字也【以上语类十一条】
  所示疑义若据易文即艮其背即止其所之义而伊川説作两般恐非经之本指然其言止欲于无见乃非礼勿视勿听之义于学者亦不为无用更思之【荅杨子顺○文集】
  咸艮皆以人身为象但艮卦又差一位
  艮其腓咸其腓二卦皆就人身上取义而皆主静如艮其趾能止其动便无咎艮其腓腓亦是动物故止之不拯其随是不能拯止其随限而动也所以其心不快限即腰所在初六咸其拇自是不合动六二咸其腓亦是欲随股而动动则凶若不动则吉【以上语类二条】
  问艮六二不拯其随程子谓二不得以拯三之不终则勉而随之不拯而惟随也恐惟字未的当若不拯而惟随则如乐正子之于子敖冉求之于季氏也当只言不拯其所随故其心不快如孔孟之于时君諌不行言不听则去而已勉而随之恐非时止之义曰得之【荅余彞孙○文集】
  艮其限是截作两段去【语类】
  渐
  渐九三爻虽不好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却利御寇今术家择日利婚姻底日不宜用兵利相战底日不宜婚嫁正是此意盖用兵则要相杀相胜婚姻则要和合故用不同也
  卦中有两个孕妇字不知如何取象不可晓【以上语类二条】
  归妹
  归妹未有不好只是説以动带累他【语类】
  丰
  或问丰宜日中宜照天下人君之徳如日之中乃能尽照天下否曰易如此看不得只是如日之中则自然照天下不可将作道理解他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自是如此物事到盛时必衰虽神有所不能违也问此卦后面诸爻不甚好曰是他忒丰大了这物事盛极去不得了必衰也人君于此之时当如奉盘水战兢自持方无倾侧满溢之患若才有纎豪骄矜自满之心即败矣所以此处极难崇寜中羣臣创为丰亨豫大之説当时某论某人曰当丰亨豫大之时而为因陋就简之説君臣上下动以此借口于是安意肆志无所不为而大祸起矣
  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天地是举其大体而言神是举其中运动变化者通上彻下而言如雨风露雷草木之类皆是曰骤雨不终朝自不能乆而况其小者乎又曰丰卦彖许多言语其实只在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数语上这盛得极常须谨谨保守得日中时方得不然便是偃仆倾坏了又曰这处去危亡只是一间耳须是兢兢如奉盘水方得又曰须是谦抑贬损方可保得又曰这便是康节所谓酩酊离披时如何不忧危谨畏宣政间有以奢侈为言者小人却云当丰亨豫大之时须是恁地侈泰方得所以一面放肆如何得不乱王假之尚大也只是王者至此一个极大底时节所尚者大事耳
  问丰九四近幽暗之君所以有丰其蔀日中见斗之象亦是他本身不中正所致故象云位不当也曰也是如此
  丰其屋天际翔也似説如翚斯飞様言其屋高大到于天际却只是自蔽障阔【以上语类四条】
  旅
  资斧有作赍斧説底这资斧在巽上説也自分晓然而旅中亦岂可无备御底物事次第这便是
  旅六五上逮也不得如伊川説一矢亡之亡字如秦无亡矢遗镞之亡不是如伊川之説易中凡言终吉者皆是初不甚好也又曰而今只如这小小文义亦无人去解析得【以上语类二条】
  巽
  巽卦是于重巽上取义重巽所以为申命
  问重巽重字之义曰只是重卦八卦之象皆是如此问申字是两番降命令否曰非也只是丁寜反复説便是申命巽风也风之吹物无处不入无物不鼔动诏令之入人沦肌浃髓亦如风之动物也
  九二得中所以过于巽为善用史巫纷若吉看来是个尽诚以祭祀之吉占
  九三频巽不比频复复是好事所以频复为无咎巽不是甚好底事九三别无伎俩只管今日巽了明日巽自是可吝
  无初有终也彷佛是伊川説始未善是无初更之而善是有终自贞吉悔亡以下都是这一个意思一如坤卦先迷后得以下都只是一个意思
  九五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不知是如何看来又似説此为卜日之占模様蛊之先甲三日是辛后甲三日是丁此卦先庚三日亦是丁后庚三日是癸据丁与辛皆是古人祭祀之日但癸日不见用处【以上语类六条】兑
  兑説若不是刚中便成邪媚下面许多道理都从这个刚中柔外来説以先民如利之而不庸顺天应人革卦就革命上説兑卦就説上説后人都作应天顺人説了到了顺天应人是言顺天理应人心胡致堂管见中辨这个也好
  九五只是上比于隂故有此戒【以上语类二条】
  涣
  问萃言王假有庙是卦中有萃聚之象故可以为聚祖考之精神而为享祭之吉占涣卦既散而不聚本象不知何处有可立庙之义将是卦外立义谓涣散之时当聚祖考之精神耶为复是下卦是坎有幽隐之义因此象而设立庙之义耶曰坎固是有神之义然此卦未必是因此为义且作因涣散而立庙説
  涣是散底意思物事有当散底号令当散积聚当散羣队当散
  涣其躬志在外也是舎己从人意思
  老苏云涣之九四曰涣其羣元吉夫羣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也此説虽程传有所不及如程传之説则是羣其涣非涣其羣也盖当人心涣散之时各相朋党不能混一惟九四能涣小人之私羣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老苏天资高又善为文章故此等説话皆逹其意大抵涣卦上三爻是以涣济涣也
  涣汗其大号圣人当初就人身上説一汗字为象不为无意盖人君之号令当出乎人君之中心由中而外由近而逺虽至幽至逺之处无不被而及之亦犹人身之汗出于中而浃于四体也【以上语类五条】
  节
  説以行险伊川之説是也説则欲进而有险在前进去不得故有止节之义又曰节便是阻节之意
  户庭是初爻之象门庭是第二爻之象户庭未出去在门庭则已稍去矣
  问君子之道贵乎得中节之过虽非中道然愈于不节者如何便防凶九二不出门庭虽是失时亦未失为恬退守节者乃以为凶何也先生沈思良乆曰这处便使局定不得若以占言之且只写下少闲自有应处眼下皆未见得若以道理言之则有可为之时乃不出而为之这便是凶之道不是别更有凶又曰时乎时不再来如何可失
  安节是安稳自在甘节是不辛苦吃力底意思甘便对那苦甘节与礼之用和为贵相似
  节卦大抵以当而通为善观九五中正而通本义云坎为通岂水在中间必流而不止耶曰然又问观节六爻上三爻在险中是处节者也故四在险初而节则亨五在险中而节则甘上在险终虽苦而无悔盖节之时当然也下三爻在险外是未至于节而豫知所节之义初知通塞故无咎二可行而反节三见险在前当节而又以隂居刚不中正而不能节所以二爻凶而有咎不知是如此否曰恁地説也説得然九二一爻看来甚好而反云凶终是解不稳【以上语类五条】中孚
  问中孚孚字与信字恐亦有别曰伊川云存于中为孚见于事为信説得极好因举字説孚字从爪从子如鸟抱子之象今之乳字一边从孚盖中所抱者实有物也中闲实有物所以人自信之
  中孚与小过都是有飞鸟之象中孚是个卵象是鸟之未出殻底孚亦是那孚膜意思所以卦中都説鸣鹤翰音之类
  柔在内刚得中这个是就全体看则中虚就二体看则中实他都见得有孚信之意故唤作中孚伊川这二句説得好
  问泽上有风中孚风之性善入水虚而能顺承波浪汹涌惟其所感有相信从之义故为中孚曰也是如此风去感他他便相顺有相孚之象又曰泽上有风中孚须是泽中之水海即泽之大者方能信从乎风若溪湍之水则其性急流就下风又不奈他何
  议狱缓死只是以诚意求之泽上有风感得水动议狱缓死则能感人心
  九二爻自不可晓看来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是两个都要这物事所以鹤鸣子和是两个中心都爱所以相应如此因云洁净精微之谓易自是悬空説个物在这里初不惹着那实事某尝谓説易如水上打毬这头打来那头又打去都不惹着水方得今人説都打入水里去了【以上语类六条】
  小过
  中孚有卵之象小过中间二画是鸟腹上下四隂为鸟翼之象鸟出乎卵此小过所以次中孚也
  小过大率是过得不多如大过便説独立不惧小过只説这行丧用都只是这般小事
  小过是过于慈恵之类大过则是刚严果毅底气象山上有雷小过是声在髙处下来是小过之义飞鸟遗之音也是自髙处放声下来
  小过是小事又是过于小如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皆是过于小退后一歩自贬底意思
  行过恭用过俭皆是宜下之意
  初六飞鸟以凶只是取其飞过髙了不是取遗音之义三父四祖五便当妣过祖而遇妣是过阳而遇隂然而阳不可过则不能及六五却反回来六二上面【以上语类八条】
  既济
  亨小当作小亨大率到那既济了时便有不好去所以説小亨如唐时正观之盛便向那不好去
  初吉终乱便有不好在末后底意思
  高宗伐方疑是高宗旧日占得此爻故圣人引之以证此爻之吉凶如箕子之明夷利贞帝乙归妹皆恐是如此又曰汉去古未逺想见卜筮之书皆存如汉文帝之占大横庚庚都似左传时人説话又曰夏啓以光想是夏啓曾占得此卦
  问既济上三爻皆渐渐不好去盖出明而入险四有衣袽之象曰有所疑也便是不好底端倪自此已露五杀牛则已自过盛上濡首则极而乱矣不知如何曰然时运到那里都过了康节所谓饮酒酩酊开花离披时节所以有这様不好底意思出来
  六四以柔居柔能虑患豫防盖是心低小底人便能虑事柔善底人心不麄虑事细密刚果之人心麄不解如此【以上语类五条】
  未济
  取狐为象上象头下象尾
  问未济所以亨者谓之未济便是有济之理但尚迟迟故谓之未济而柔得中又自有亨之道曰然小狐汔济汔字训防与井卦同既曰防便是未济未出坎中不独是説九二爻通一卦之体皆是未出乎坎险所以未济
  不续终也是首济而尾濡不能济盖不相接续去故曰不续终也狐尾大濡其尾则济不得矣
  未济与既济诸爻头尾相似中间三四两爻如损益模様颠倒了他曵轮濡尾在既济为无咎在此卦则或吝或贞吉这便是不同了
  曵轮濡尾是只争些子时是欲到与未到之闲不是不欲济是要济而未敢轻济如曹操临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老子所谓犹若冬渉川之象渉则毕竟渉只是畏那寒了未敢便渉
  林安卿问伊川云中无不正正未必中如何曰如君子而时中则是中无不正若君子有时不中即正未必中盖正是骨子好了而所作事有未恰好处故未必中也
  问居未济之时未可动作初六柔不能固守而轻进故有濡尾之吝九二阳刚得中得正曵其轮而不进所以正吉曰也是如此大槩难晓某解也且备礼依众人解説又曰坎有轮象所以説轮大槩未济之下卦皆是未可进用濡尾曵轮皆是此意六三未离坎体也不好到四五已出乎险方好上九又不好【以上语类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易六
  系辞上
  系辞或言造化以及易或言易以及造化不出此理问第一章第一节盖言圣人因造化之自然以作易曰论其初则圣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着之于书此是后来人説话又是见天地之实体而知易之书如此如见天之尊地之卑却知得易之所谓乾坤者如此如见天之髙地之下却知得易之所分贵贱者如此又曰此是因至着之象以见至微之理
  天尊地卑【至】变化见矣是举天地事理以明易自是故以下却举易以明天地间事
  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説靣前道理下一截是説易书圣人做这个易与天地凖处如此如今看靣前天地便是他那乾坤卑髙便是贵贱圣人只是见成説这个
  见得易是凖这个若把下靣一句説做未画之易也不妨然圣人是从那有易后説来
  卑髙以陈贵贱位矣此只是上句説天地间有卑有髙故易之六爻有贵贱之位也故曰列贵贱者存乎位
  问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曰物各有类善有善类恶有恶类吉凶于是乎出又曰方以事言物以物言
  问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曰方向也所向善则善底人皆来聚所向恶则恶底人皆来聚物又是通天下之物而言是个好物事则所聚者皆好物事也若是个不好底物事则所聚者皆不好底物事也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上是天地之变化下是易之变化盖变化是易中隂阳二爻之变化故曰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变化只进退便是如自坤而干则为进自干而坤则为退进退在已变未定之间若已定则便是刚柔也
  问不知变化二字以成象成形者分言之不知是滚同説【学履录云问不知是变以成象化以成形为将是变化二字同在象形之间曰不必如此分】曰莫分不得变化二字下章説得最分晓文蔚曰下章云变化者进退之象如此则变是自防而着化是自盛而衰曰固是变是自隂而阳化是自阳而隂易中説变化惟此处最亲切如言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刚柔是体变通不过是二者盈虚消息而已此所谓变化故此章亦云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所谓立本变化者进退之象所谓趋时又如言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悔吝便是吉凶底交互处悔是吉之渐吝是凶之端
  摩是那两个物事相摩戞荡则是圜转推荡将出来摩是八卦以前事荡是八卦以后为六十四卦底事荡是有那八卦了团旋推荡那六十四卦出来汉书所谓荡军是团转去杀他磨转他底意思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方是説做这卦做这卦了那鼔之以雷霆与风雨日月寒暑之变化皆在这卦中那成男成女之变化也在这卦中见造化闗捩子才动那许多物事都出来易只是模写他这个
  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此已上是将造化之实体对易中之理此下便是説易中却有许多物事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通人物言之如牡牝之类在植物亦有男女如有牡麻及竹有雌雄之类皆离隂阳刚柔不得
  或问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如何是知曰此知字训管字不当觧作知见之知大始是万物资始干以易故管之成物是万物资生坤以简故能之大抵谈经只要自在不必泥于一字之间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他是从上靣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处説来文蔚曰本义以知字作当字觧其义如何曰此如説乐着大始大始就当体而言言干当此大始然亦自有知觉之义文蔚曰此是那性分一边事曰便是他属阳坤作成物却是作那成物乃是顺干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在乾坤易则易知简则易从却是以人事言之两个易字又自不同一个是简易之易一个是难易之易要之只是一个字但微有豪厘之间
  问干知是知坤作是行否曰是又问通乾坤言之有此理否曰有如何是易简曰他行健所以易易是知阻难之谓人有私意便难简只是顺从而已若外更生出一分如何得简今人多是私意所以不能简易易故知之者易简故从之者易有亲者惟知之者易故人得而亲之此一叚通天人而言
  干之易只管得上一截事到下一截却属坤故易坤只是承干故不着做上一截事只做下靣一截故简如干以易知坤以简能知便是做起头能便是做了只观隤然确然亦可见得易简之理
  伯丰问易简曰只是健顺如人之健者做事自易顺承者自简静而不繁只看下系确然隤然自分晓易者只做得一半简者承之又如干恒易以知险坤恒简以知阻因登山而知之髙者视下可见其险有阻在前简静者不以为难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以上是言乾坤之徳易则易知以下是就人而言言人兼体乾坤之徳也干以易知者干健不息惟主于生物都无许多艰深险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顺承天惟以成物都无许多繁扰作为故能以简而作成物大抵阳施隂受干之生物如瓶施水其道至易坤惟承天以成物别无作为故其理至简其在人则无艰阻而白直故人易知顺理而不繁扰故人易从易知则人皆同心亲之易从则人皆协力而有功矣有亲可久则为贤人之徳是就存主处言有功可大则为贤人之业是就做事处言盖自干以易知便是指存主处坤以简能便是指做事处故易简而天下之理得则与天地参矣
  问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本义云干健而动故以易而知大始坤顺而静故以简而作成物若以学者分上言之则廓然大公者易也物来顺应者简也不知是否曰然干之易致知之事也坤之简力行之事也问恐是下文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故知其所分如此否曰他以是而能知故人亦以是而知之所以坤之六二便只言力行底事
  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惟易则人自亲之简则人自从之盖艰阻则自是人不亲繁碎则自是人不从人既亲附则自然可以久长人既顺从则所为之事自然广大
  徳是得之于心业是事之有头绪次第者
  可久则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杨氏可而已之説亦善又问不言圣人是未及圣人事否曰成位乎其中便是説抵着圣人张子所谓尽人道并立乎天地以成三才则尽人道非圣人不能程子之説不可晓【按杨氏曰可而已非其至也故为贤人之徳业本义谓法乾坤之事贤于人之贤】
  易简理得只是净净洁洁无许多劳扰委曲【以上语类二十四条】
  右第一章
  圣人説卦观象【至】生变化三句是题目下靣是觧説这个吉凶悔吝自大説去小处变化刚柔自小説去大处吉凶悔吝説人事变化刚柔説卦画从刚柔而为变化又自变化而为刚柔所以下个变化之极者未到极处时未成这个物事变似那一物变时从萌芽变来成枝成叶化时是那消化了底意思
  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变化者进退之象刚柔者昼夜之象四句皆互换往来乍读似不贯穿细看来不胜其密吉凶与悔吝相贯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趋凶进退与昼夜相贯进自柔而趋乎刚退自刚而趋乎柔
  吉凶悔吝四者正如刚柔变化相似四者循环周而复始悔了便吉吉了便吝吝了便凶凶了便悔正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相似盖忧苦患难中必悔悔便是吉之渐及至吉了少间便安意肆志必至做出不好可羞吝底事出来吝便是凶之渐矣及至凶矣又却悔只管循环不已正如刚柔变化刚了化化了柔柔了变变便是刚亦循环不已吉似夏吝似秋凶似冬悔似春
  悔者将自恶而入善吝者将自善而入恶
  或问变化二字曰变是自隂之阳忽然而变故谓之变化是自阳之隂渐渐消磨将去故谓之化自隂而阳自是长得猛故谓之变自阳而之隂是渐渐消磨将去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与居则观其象之居不同上居字是总就身之所处而言下居字是静对动而言曰然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曰序是次序谓卦及爻之初终如潜见飞跃循其序则安又问所乐而玩者爻之辞曰横渠谓每读每有益所以可乐盖有契于心则自然乐
  居则观其象玩其辞动则观其变玩其占如何曰若是理防不得却如何占得必是闲常理防得此道理到用时便占【以上语类八条】
  右第二章
  悔吝二义悔者将趋于吉而未至于吉吝者将趋于凶而未至于凶又问所谓小疵者只是以其未便至于吉凶否曰悔是渐好知道是错了便有进善之理悔便到无咎吝者暗呜説不出心下不足没分晓然未至大过故曰小疵然小疵毕竟是小过
  问忧悔吝者存乎介悔吝未至于吉凶是那初萌动可以向吉凶之微处介又是悔吝之微处介字如界至界限之界是善恶初分界处于此忧之则不至悔吝矣曰然
  问卦有小大辞有险易阳卦为大隂卦为小观其爻之所向而为之辞如休复吉底辞自是平易如困于葛藟底辞自是险曰这般处依约看也是恁地自是不曽见得他底透只是随众説如所谓吉凶者失得之象一叚却是彻底见得圣人当初作易时意似这处更移易一字不得其他处不能尽见得如此所以不能尽见得圣人之心【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三章
  问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曰易道本与天地齐凖所以能弥纶之凡天地间之物无非易之道故易能弥纶天地之道而圣人用之也弥如封弥之弥糊合便无缝罅纶如纶丝之纶自有条理言虽是弥得外靣无缝罅而中则事事物物各有条理
  仰以观天文俯以察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注云天文则有昼夜上下地理则有南北髙深不知如何曰昼明夜幽上明下幽观昼夜之运日月星辰之上下可见此天文幽明之所以然南明北幽髙明深幽观之南北髙深可见此地理幽明之所以然又云始终死生是以循环言精气神是以聚散言其实不过阴阳两端而已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天文是阳地理是阴然各有阴阳天之昼是阳夜是阴日是阳月是阴地如髙属阳下属阴平坦属阳险阻属阴东南属阳西北属隂幽明便是阴阳
  正卿问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説曰人未死如何知得死之説只是原其始之理将后靣折转来看便见得以此之有知彼之无
  问尹子觧游魂一句为神如何曰此只是聚散聚而为物者神也散而为变者也神便有阴阳之分只于屈伸往来观之横渠説精气自无而有游魂自有而无其説亦分晓然精属阴气属阳又自有错综底道理然就一人之身将来横看生便带着个死底道理人身虽是属阳而体魄便属隂及其死而属阴又却是此气便亦属阳盖死则魂气上升而魄形下降古人説徂落二字极有义理便是谓魂魄徂者魂升于天落者魄降于地只就人身便亦是神如祭祀求诸阳便是求其魂求诸阴便是求其魄祭义中宰我问神一叚説得好注觧得亦好
  与天地相似是説圣人第一句泛説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是细密底工夫知便直要周乎万物无一物之遗道直要济天下
  问注云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是如何曰此与后叚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又自不同此以清浊言彼以动静言智是先知得较虚故属之天道济天下则普济万物实恵及民故属之地旁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此两句本皆是知之事盖不流便是贞也不流是本旁行是应变处无本则不能应变能应变而无其本则流而入变诈矣细分之则旁行是知不流属仁其实皆是知之事对下文安土敦乎仁故能爱一句专説仁也
  问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曰此是与上文乐天知命对説乐天知命是知崇安土敦仁是礼卑安是随所居而安在在处处皆安若自家不安何以能爱敦只是笃厚去尽已私全是天理更无夹杂充足盈满方有个敦厚之意只是仁而又仁敦厚于仁故能爱惟安土敦仁则其爱自广
  安土者随所寓而安若自择安处便只知有已不知有物也此厚于仁者之事故能爱也
  问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曰天地之化滔滔无穷如一炉金汁镕化不息圣人则为之铸防成器使入模范匡郭不使过于中道也曲成万物而不遗此又是就事物之分量形质随其大小阔狭长短方圆无不各成就此物之理无有遗阙范围天地是极其大而言曲成万物是极其小而言范围如大徳敦化曲成如小徳川流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通字只是兼乎昼夜之道而知其所以然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既曰通又曰知似不可晓然通是兼通若通昼不通夜通生不通死便是不知便是神有方易有体了
  神无方而易无体神便是忽然在阴又忽然在阳底易便是或为隂或为阳如为春又为夏为秋又为冬交错代换而不可以形体拘也
  神无方易无体神自是无方易自是无体方是四方上下神却或在此或在彼故云无方易无体者或自阴而阳或自阳而隂无确定底故云无体
  易无体这个物事逐日各自是个头靣日异而时不同【以上语类十五条】
  右第四章
  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何以谓之道曰当离合看或问一隂一阳之谓道曰以一日言之则昼阳而夜阴以一月言之则望前为阳望后为阴以一嵗言之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从古至今恁地滚将去只是个阴阳是孰使之然哉乃道也从此句下又分两脚此气之动为人物浑是一个道理故人未生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谓继之者善此则属阳气质既定为人为物所以谓成之者性此则属阴
  问一隂一阳之谓道曰一阴一阳此是天地之理如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继之者善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这一叚是説天地生成万物之意不是説人性上事
  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也继之者善生生不已之意属阳成之者性各正性命之意属隂通书第一章可见如説纯粹至善却是纯言道理
  造化所以发育万物者为继之者善各正其性命者为成之者性
  继之者善方是天理流行之初人物所资以始成之者性则此理各自有个安顿处故为人为物或昏或明方是定若是未有形质则此性是天地之理如何把做人物之性得
  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性便是善
  继之者善如水之流行成之者性如水之止而成潭也问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是道是器曰继之成之是器善与性是道
  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离也
  或问成之者性曰性如寳珠气质如水水有清有污故珠或全见或半见或不见又问先生尝説性是理本无是物若譬之寳珠则却有是物曰譬喻无十分亲切底
  问仁者见之【至】鲜矣曰此言万物各具是性但气禀不同各以其性之所近者窥之故仁者只见得他发生流动处便以为仁知者只见得他贞静处便以为知下此一等百姓日用之间习矣而不察所以君子之道鲜矣
  显诸仁徳之所以盛藏诸用业之所以成譬如一树一根生许多枝叶花实此是显诸仁处及至结实一核成一个种子此是藏诸用处生生不已所谓日新也万物无不具此理所谓富有也
  显诸仁藏诸用二句本只是一事藏诸用便在那显诸仁里靣正如昨夜説一故神两故化相似只是一事显诸仁是可见底藏诸用是不可见底显诸仁是流行发用处藏诸用是流行发见底物显诸仁是千头万绪藏诸用只是一个物事藏诸用是显诸仁底骨子譬如一树花皆是显诸仁及至此花结实则一花自成一实方众花开时共此一树共一个性命及至结实成熟后一实又自成一个性命如子在鱼腹中时与母共是一个性命及子既成则一子自成一性命显诸仁千变万化藏诸用则只是一个物事一定而不可易张乖崕説公事未判时属阳已判后属阴便是这意公事未判生杀轻重皆未定及已判了更不可易
  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显诸仁也仁义礼智藏诸用也只是这个恻隐随事发见及至成那事时一事各成一仁此便是藏诸用其发见时在这道理中发去及至成这事时又只是这个道理一事既各成一道理此便是业业是事之已成处事未成时不得谓之业
  如此一穂禾其始只用一个母子少间成谷一个各自成得一个将去种植一个又自成一穂又开枝开叶去所以下文谓富有之谓大业
  盛徳大业至矣哉是赞叹上靣显诸仁藏诸用
  盛徳大业一章曰既説盛徳大业又説他只管恁地生去所以接之以生生之谓易是渐渐説入易上去干只略成一个形像坤便都呈见出许多法来到坤处都细了万法一齐出见效字如效顺效忠效力之效极数知来之谓占占出这事人便依他这个做便是通变之谓事看来圣人到这处便説在占上去则此书分明是要占矣阴阳不测之谓神是总结这一叚不测者是在这里又在那里便是这一个物事走来走去无处不在
  效法之谓坤到这个坤时都仔细详审了一个是一个模样效犹呈一似説效犬效羊效牛效马言呈出许多物大槩干底只是做得个形象到得坤底则渐次详密资始资生于此可见【以上语类十九条】
  右第五章
  夫易广矣大矣【止】静而正是无大无小无物不包然当体便各具此道理静而正湏着工夫看徐又曰未动时便都有此道理都是真实所以下个正字
  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静而正谓触处皆见有此道不待安排不待措置虽至小至近至鄙至陋之事无不见有随处皆见足无所欠阙只观之人身便见
  其动也辟大抵阴是两件如阴爻两画辟是两开去翕是两合如地皮上生出物来地皮湏开今论天道包着地在然天之气却贯在地中地却虚有以受天之气下文有大生广生云者大是一个大底物事广便是容得许多物事大字实广字虚
  干静専动直而大生坤静翕动辟而广生这説阴阳体性如此卦画也髣髴似恁地
  问阴耦阳奇就天地之实形上看如何见得曰天是一个浑沦底物虽包乎地之外而气则迸出乎地之中地虽一块物在天之中其中实虚容得天之气迸上来系辞云干静也専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坤静也翕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大生是浑沦无所不包广生是广阔能容受得那天之气専直则只是一物直去翕辟则是两个翕则阖辟则开此奇耦之形也又曰阴偏只是一半两个方做得一个
  问易简之善配至徳曰此是以易中之理取外靣一事来对谓易之广大故可配天地易之变通如老阳变阴老阴变阳往来变化故可配四时阴阳之义便是日月相似易简之善便如在人之至徳【以上语类六条】右第六章
  礼卑是卑顺之意卑便广地卑便广髙则狭了人若只拣取髙底做便狭两脚踏地做方得
  知崇礼卑一叚云地至卑无物不载在地上纵开井百尺依旧在地上是无物更卑得似地所谓徳言盛礼言恭礼是要极卑故无物事无个礼至于至微至细底事皆当畏惧戒谨战战兢兢惟恐失之这便是礼之卑处
  知识日多则知日髙这事也合理那事也合理积累得多业便广
  知识贵乎髙明践履贵乎着实知既髙明湏放低着实做去
  知崇礼卑这是两截知崇是智识超迈礼卑是湏就切实处行若知不髙则识见浅陋若履不切则所行不实知识髙便是象天所行实便是法地识见髙于上所行实于下中间便生生而不穷故説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上文言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人崇其知湏是如天之髙卑其礼湏如地之广天地设位一句只是引起要説知崇礼卑人之知礼能如天地便能成其性存其存道义便自此出所谓道义便是易也成性存存不必専主圣人言
  成性犹言见成底性这性元是好了但知崇礼卑则成性便存存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只是此性万善毕具无有欠阙故曰成性成对亏而言成之者性则是成就处无非性犹曰诚斯立焉横渠伊川説成性似都就人为处説恐不如此横渠有习以成性底意思伊川则言成其性存其所存
  知礼成性而道义出程子説成性谓是万物自有成性存存便是生生不已这是语录中説此意却好及他觧易却説成其性存其存又似不恁地前靣説成性谓如成事成法之类是见成底性横渠説成性别且如尧舜性之是其性本浑成学者学之湏是以知礼做也到得他成性处道义出谓这里流行道体也义用也又曰性是自家所以得于天底道义是众人公共底
  知崇礼卑则性自存横渠之説非是如云性未成则善恶混当亹亹而继之以善云云又云纎恶必除善斯成性矣皆是此病知礼成性则道义出先生本义中引此而改成为存又曰横渠言成性犹孟子云践形此説不是夫性是本然已成之性岂待习而后成耶他从上文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如此説来与孔子之意不相似【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七章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赜字在説文曰杂乱也古无此字只是啧字今从赜亦是口之义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虽是杂乱圣人却于杂乱中见其不杂乱之理便与下句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相对
  天下之至赜与左传啧有烦言之啧同那个从口这个从是个口里説话多杂乱底意思所以下靣説不可恶若唤做好字不应説个可恶字也探赜索隐若与人説话时也湏聴他杂乱説将出来底方可索他那隐底
  拟诸其形容未便是説那水火风雷之形容方拟这卦看是甚形容始去象那物之宜而名之一阳在二阴之下则象以雷一隂在二阳之下则象以风拟是比度之意
  问拟诸其形容者比度阴阳之形容盖圣人见阴阳变化杂乱于是比度其形容而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曰也是如此尝得郭子和书云其先人云不独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谓之象只是画卦便是象也説得好
  问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防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曰象言卦也下截言爻也防通者观众理之防而择其通者而行且如有一事关着许多道理也有父子之伦也有君臣之伦也有夫妇之伦若是父子重则就父子行将去而他有不暇计若君臣重则行君臣之义而他不暇计若父子之恩重则便得身体髪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义而委致其身之説不可行若君臣之义重则当委致其身而不敢毁伤之説不暇顾此之谓观防通
  问观防通行其典礼是就防聚处寻一个通路行将去否曰此是两件防是观众理之防聚处如这一项君臣之道也有父子兄弟之道也有湏是看得周徧始得通便是一个通行底路都无窒碍典礼犹言常礼常法又曰礼便是节文升降揖逊是也但这个礼字又説得阔凡事物之常理皆是
  观防通以行其典礼防是众理聚处虽觉得有许多难易窒碍必于其中却得个通底道理谓如庖丁觧牛于族处却批大郤导大窽此是于其筋骨丛聚之所得其可通之理故十九牛而刃若新发于硎且如事理间若不于防处理防却只见得一偏便如何行得通湏是于防处都理防其间却自有个通处便如脉理相似到得多处自然通贯得所以可行其典礼盖防而不通便窒塞而不可行通而不防便不知许多曲直错杂处
  问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此是説天下之事物如此不是説卦上否曰卦亦如此三百八十四爻是多少杂乱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盖杂乱处人易得厌恶然而这都是道理中合有底事自合理防故不可恶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盖动亦是合有底然上靣各自有道理故自不可乱
  问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凡一言一动皆于易而拟议之否曰然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此变化只就人事説拟议只是裁度自家言动使合此理变易以从道之意如拟议得是便吉拟议未善则为凶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右第八章
  卦虽八而数湏十八是阴阳数十是五行数一阴一阳便是二以二乗二便是四以二乘四便是八五行本只是五而有是十者盖一个便包两个如木便包甲乙火便包丙丁土便包戊己金便包庚辛水便包壬癸所以为十
  所以成变化而行神也先生举程子云变化言功神言用张子曰成行神之气而已数只是气变化神亦只是气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变化神皆不越于其间
  大衍之数五十以天地之数五十有五除出金木水火土五数并天一便用四十九此一説也数家之説虽多不同某自谓此説却分晓三天两地则是已虚了天一之数便只用天三对地二又五是生数之极十是成数之极以五乗十亦是五十以十乗五亦是五十此一説也又数始于一成于五小衍之而成十大衍之而成五十此又是一説
  系辞言蓍法大抵只是觧其大略想别有文字今不可见但如天数五地数五此是旧文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是孔子觧文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是旧文此所以成变化而行神此是孔子觧文分而为二是本文以象两是觧挂一揲之以四归奇于扐皆是本文以象三以象四时以象闰之类皆觧文也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孔子则断之以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孔子则断之以当万物之数于此可见
  挂一嵗右揲二嵗扐三嵗一闰也左揲四嵗扐五嵗再闰也
  揲蓍虽是一小事自孔子来千五百年人都理防不得唐时人説得虽有病痛大体理防得是近来説得太乖自郭子和始奇者揲之余为奇扐者归其余扐于二指之中今子和反以挂一为奇而以揲之余为扐又不用老少只用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为策数以为圣人从来只説阴阳不曽説老少不知他既无老少则七八九六皆无用又何以为卦又曰为卜策为筮策是余数谓之策他只胡乱説防字或问他既如此説则再扐而后挂之説何如曰他以第一揲扐为扐【恐是挂为挂之误】第二第三揲不挂为扐第四揲又挂然如此则无五嵗再闰【厉録云则是六年再闰也】如某已前排真个是五年再闰圣人下字皆有义挂者挂也扐者勒于二指之中也
  二篇之策当万物之数不是万物尽于此数只是取象自一而万以万数来当万物之数耳
  策数云者凡手中之数皆是如散策于君前有诛策弊则埋之不可以既揲余数不为防数也
  四营而成易易字只是个变字四度经营方成一变若説易之一变却不可这处未下得卦字亦未下得爻字只下得易字
  贞是事之始悔是事之终贞是事之主悔是事之客贞是在我底悔是应人底三爻变则所主不一以二卦象辞占而以本卦为贞变卦为悔六爻俱不变则占本卦彖辞而以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凡三爻变者有二十卦前十卦为贞后十卦为悔后十卦是变尽了又反来有图见启防
  问贞悔不止一説如六十四卦则每卦内三画为贞外三画为悔如揲蓍成卦则正卦为贞之卦为悔如八卦之变则纯卦一为贞变卦七为悔曰是如此【以上语类十一条】
  揲蓍之法周礼领于太卜之官计其法度必甚详密今皆不可见矣独頼大传有此数句可以略见彷佛而以今推之亦无不可通处学者既不得见当时旧法则亦且当守此不当妄以私意横起计度也蒿固非蓍然亦犹是其类若以木棊竹算金钱当之则其去蓍益逺矣又如所言交重之论亦所未晓交者拆之聚故为老隂重者单之积故为老阳亦何疑之有乎然此六爻既成而画地以记之象耳于揲法初无所预也【答曽无疑】
  问或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大衍之数五十何也铢窃谓天地之所以为数不过五而已五者数之祖也盖参天两地三阳而二阴三二各阴阳错而数之所以为数五也是故三其三三其二而为老阳老阴之数两其三一其二而为少阴之数两其二一其三而为少阳之数皆五数也河图自天一至地十积数凡五十有五而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后得故五虚中若无所为而实廼五十之所以为五十也【一得五而成六二得五而成七三得五而成八四得五而成九五得五而成十无此定数则五十者何自来耶】洛书自一五行至九五福积数凡四十有五而其四十者亦皆因五而后得故五亦虚中若无所为而实乃四十之所以为四十也【一六共宗而为太阳之位数二七共朋而为少阴之位数三八成友而为少阳之位数四九同道而为太阴之位数不得此五数何以成此四十耶】即是观之河图洛书皆五居中而为数宗祖大衍之数五十者即此五数衍而乘之各极其十则合为五十也是故五数散布于外为五十而为河图之数散布于外为四十而为洛书之数衍而极之为五十而为大衍之数皆自此五数始耳是以于五行为土于五常为信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气仁义礼智不实有之亦不能各为一徳此所以为数之宗而揲蓍之法必衍而极于五十以见于用也不知是否曰此説是【荅董叔重】
  示谕虚一之説甚善此本圣人所不言今着一句便成赘语来谕推説其理甚当但以四十九蓍握而未分为太极之象则恐亦未稳当盖太极形而上者也两三四五形而下者也若四十九蓍可合而命之曰太极之象则二三四五亦可合而命之曰太极之体矣盖太极虽不外乎隂阳五行而其体亦有不杂乎隂阳五行者某于周子之图书之首固已发此意矣若必其所象豪髪之不差则形而上下终不容强于匹配若曰各随所指而言则与其以握而未分者象太极反不若以一策不用者象之之为无病也【荅赵子钦】
  问策数曰策者蓍之茎数曲礼所谓策为筮者是也大传所谓乾坤二篇之策者正以其挂扐之外见存蓍数为言耳盖揲蓍之法凡三揲挂扐通十三策而见存三十六策则为老阳之爻三揲挂扐通十七防而见存三十二策则为少隂之爻三揲挂扐通二十一防而见存二十八防则为少阳之爻三揲挂扐通二十五防而见存二十四策则为老隂之爻大传专以六爻乗老阳老阴而言故曰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其实六爻之为隂阳者老少错杂其积而为干者未必皆老阳其积而为坤者未必皆老隂其为六子诸卦者或阳或隂亦互有老少焉盖老少之别本所以生爻而非所以名卦今但以干有老阳之象坤有老阴之象六子有少阴阳之象且均其防数又偶合焉而因假此以明彼则可若便以干六爻皆为老阳坤六爻皆为老阴六子皆为少阳少阴则恐其未安也但三百六十者隂阳之合其数必齐于此若乾坤之爻而皆得于少阴阳也则干之防六其二十八而为百六十八坤之策六其三十二而为百九十二其合亦为三百六十此则不可易也【荅程防之】
  易説云数者防之所宗而策为已定之数某窃谓数是自然之数防即蓍之茎数也礼曰为卜防为筮是已老阳一爻过揲三十六防故积六爻而得二百一十有六防耳又云大衍之数五十是为自然之数皆不可穷其义某窃谓既谓之数恐必有可穷之理○又云奇者所挂之一也扐者左右两揲之余也得左右两揲之余寘于前以奇归之也某窃谓奇者左右四揲之余也扐指间也谓四揲左手之防而归其余于无名指间四揲右手之防而归其余于中指之间也一挂之间凡再扐则五嵗之间凡再闰之象也○又云三多三少之言其数虽不差而其名非矣某窃谓多少之説虽不经见然其实以一约四以奇为少以耦为多而已九八者两其四也阴之耦也故谓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阳之奇也故谓之少奇阳体员其法径一围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数三耦阴体方其法径一围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数二归奇积三三而为九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六矣归奇积三二而为六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四矣归奇积二三一二而为八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二矣归奇积二二一三而为七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八矣过揲之数虽先得之然其数众而繁归奇之数虽后得之然其数寡而约纪数之法以约御繁不以众制寡故先儒旧説専以多少决阴阳之老少而过揲之数亦防焉初非有异説也然七八九六所以为阴阳之老少者其説又本于图书定于四象详见后叚其归奇之数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图洛书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体次第者其父也归奇之奇耦方圆者其子也过揲而以四乘之者其孙也今自归奇以上皆弃不録而独以过揲四乘之数为説恐或未防象数之本原也○又云四营而后有爻又曰一挂再扐共为三变而成一爻某窃谓四营方成一变故云成易易即变也积十二营三挂六扐乃成三变三变然后成爻【与郭冲晦○以上文集五条】
  问显道神徳行曰道较微妙无形影因卦词説出来道这是吉这是凶这可为这不可为徳行是人做底事因数推出来方知得这不是人硬恁地做都是神之所为也又曰须知得是天理合如此
  神徳行是説人事那粗做底只是人为若决之于神徳行便神
  易惟其显道神徳行故能与人酬酢而佑助夫神化之功也【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九章
  问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用亦使易占否曰不用则是文势如此
  问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向曰此是説君子作事问于蓍也问焉以言人以蓍问易求其卦爻之辞而以之发言处事受命如响则易受人之命如响之应声以决未来吉凶也
  问焉而以言曰若以上下文推之以言却是命筮之词古人亦大叚重这命筮之词【谟録云言是命受命受命也】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参谓三数之伍谓五数之揲蓍本无三数五数之法只言交互参考皆有自然之数如三三为九五六三十之类虽不用以揲蓍而推算变通未尝不用错者有迭相为用之意综又有总而挈之之意如织者之综丝也
  问参伍以变错综其数曰荀子説参伍处杨倞觧之为详汉书所谓欲问马先问牛参伍之以得其实综如织综之综大抵阴阳奇耦变化无穷天下之事不出诸此成天下之文者若卦爻之陈列变态者是也定天下之象者物象皆有定理只以经纶天下之事也
  问参伍以变先生云既三以数之又五以数之譬之三十钱以三数之看得几个三了又以五数之看得几个五两数相合方可看得个成数曰是如此又问不独是以数算大槩只是参合底意思如赵广汉欲问马先问牛便只是以彼数来参此数否曰是却是恁地数了又恁地数也是将这个去比那个又曰若是他数犹可凑三与五两数自是参差不齐所以举以为言如这个是三个将五来比又多两个这个是五个将三来比又少两个兵家谓窥敌制变欲伍以参今欲窥敌人之事教一人探来恁地説又差一个探来若説得不同便将这两説相参看如何以求其实所以谓之欲伍以参
  或问经纬错综之义曰错是往来底综是上下底综便是织机上底古人下这字极子细但看他那单用处都有个道理如经纶底字纶是两条丝相合各有条理凡用纶处便是伦理底义统字是上靣垂一个物事下来下靣有一个人接着便谓之统但看垂字便可见又曰错综其数便只是七八九六六对九七对八便是东西相错六上生七为阳九下生八为阴【元本云七下生六为阴八上生九又为阳】便是上下为综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本是説易不是説人诸家皆是借来就人上説亦通
  感而遂通感着他卦卦便应他如人来问底善便与説善来问底恶便与説恶所以先儒説道洁净精微这般句説得有些意思
  易便有那深有那几圣人用这底来极出那深研出那几研是研磨到底之意诗书礼乐皆是説那已有底事惟是易説那未有这事研几是不待他显著只在那茫昧时都处置了深是幽深通是开通所以闭塞只为他浅若是深后便能开通人志道理若浅如何开通得人所谓通天下之志亦只似説开物相似所以下一句也説个成务易是説那未有底六十四卦皆是如此
  深就心上説几就事上説几便是有那事了虽是微毕竟有件事深在心甚奥几在事半微半显通天下之志犹言开物【开通其闭塞】故其下对成务
  极出那深故能通天下之志研出那几故能成天下之务
  问系辞言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又言以通天下之志此二通字乃所以通逹天下之心志使之通晓如所谓开物之意曰然这般些小道理更无穷问极深研几深几二字如何曰研几是研磨出那几微处且如一个卦在这里便有吉有凶有悔有吝几微豪厘处都研磨出来问如何是极深曰要人都晓得至深难见底道理都就易中见得问如所谓幽明之故死生之説神之情状之类否曰然问如此説则正与本义所谓所以极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几者至变也正相发明曰然【以上语类十三条】
  变化之道莫非神之所为也故知变化之道则知神之所为矣易有圣人之道四焉所谓变化之道也观变玩占可以见其精之至矣玩辞观象可以见其变之至矣然非有寂然感通之神则亦何以为精为变而成变化之道哉此变化之所以为神之所为也所以极深者以其几也所以研几者以其变也极深研几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以其神也此又发明上文之意复以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结之也或曰至精至变皆以书言之矣至神之妙亦以书言可乎曰至神之妙固无不在详考之文意则实亦以书言之也所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云者言在册象在画蓍在椟而变未形也至于玩辞观象而揲蓍以变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推而极于天地之大反而验诸心术之微其一动一静循环始终之际至神之妙亦如此而已矣呜呼此其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与【易精变神説○文集】
  右第十章
  开物成务冐天下之道读系辞湏见得如何是开物如何是成务又如何是冐天下之道湏要就卦中一一见得许多道理然后可读系辞也盖易之为书因卜筮以设教逐爻开示吉凶包括无遗如将天下许多道理包藏在其中故曰冐天下之道如利用为大作一爻象只曰下不厚事也自此推之则凡居下者不当厚事如子于父臣之于君僚属之于官长皆不可以逾分越职纵可为亦湏是尽善方能无过所以有元吉无咎之戒系辞自大衍数以下皆是説卜筮事若不晓他尽是説爻变中道理则如所谓动静不居周流六虚之类有何凭着今人説易所以不将卜筮为主者只是嫌怕小却这道理故凭虚失实茫昧臆度而已殊不知由卜筮而推则上通神下通事物精及于无形粗及于有象如包罩在此随取随得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者又不待卜而后见只是体察便自见吉凶之理圣人作易无不示戒乾卦才説元亨便説利贞坤卦才説元亨便説利牝马之贞大畜干阳在下为艮所畜三得上应又畜极必通故曰良马逐可谓通快矣然必艰难贞正又且曰闲舆衞然后利有攸往设若恃良马之壮而忘艰贞之戒则必不利矣干之九三君子终日干干固是好事然必曰夕惕若厉然后无咎也凡读易而能句句体验每存兢栗戒谨之意则于已为有益不然亦空言尔
  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此只是説蓍若不是蓍如何通之定之断之到蓍之徳圆而神以下却是从源头説而未是説卜筮盖圣人之心具此易三徳故浑然是此道理不劳作用一豪之私便是洗心即退藏于密所谓密者只是他人自无可捉摸他处便是寂然不动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皆具此道理但未用之蓍故曰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此言只是譬喻如圣人已具此理却不犯手耳明于天之道以下方説蓍乃是发用处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既具此理又将此理复就蓍上发明出来使民亦得前知而用之也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徳即圣人之徳又即卜筮斋戒以神明之圣人自有此理亦用蓍之理以神明之
  前靣一截説易之理未是説到蓍卦卜筮处后靣方説卜筮圣人之心浑只是圆神方知易贡三个物事更无别物一似洗得来净洁了前靣此字指易之理言武是杀底物事神武却不杀便如易是卜筮底物事这个却方是説他理未到那用处到下靣是以明于天之道方是説卜筮
  退藏于密密是主静处万化出焉者动中之静固是静又有大静万化森然者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一卦之中凡爻卦所载圣人所已言者皆具己见底道理便是藏往占得此卦因此道理以推未来之事便是知来
  是以明于天之道察于民之故设为卜筮以为民之乡导故只是事圣人于此又以卜筮而斋戒以神明其徳显道神徳行之神字便似这神字犹言吉凶阴若有神明之相相似这都不是自家做得却若神之所为又曰这都只退聴于神又曰圣人于卜筮其斋戒之心虚静纯一戒谨恐惧只退聴于神
  问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天之道便是民之故否曰论得到极处固只是一个道理看时湏做两处看方看得周匝无亏欠处问天之道只是福善祸淫之类否曰如阴阳变化春何为而生秋何为而杀夏何为而暑冬何为而寒皆要理防得问民之故如君臣父子之类是否曰凡民生日用皆是若只理防得民之故却理防不得天之道便即民之故亦未是在到得极时固只是一理要之湏是都看得周匝始得
  是兴神物以前民用此言有以开民使民皆知前时民皆昏塞吉凶利害是非都不知因这个开了便能如神明然此便是神明其徳又云民用之则神明民徳圣人用之则自神明其徳蓍之徳以下三句是未渉于用圣人以此洗心是得此三者之理而不假其物这个是有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徃
  明道爱举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夫一句虽不是本文意思要之意思自好因再举之干问此恐是君子笃恭而天下平之意曰否只如上蔡所谓敬是常惺惺法又问此恐非是圣人分上事曰便是説道不是本文意思要之自好言毕再三诵之【以上语类九条】
  夫易何为者也【止】以断天下之疑此言易之书其用如此是故蓍之徳【止】不杀者夫此言圣人所以作易之本也蓍动卦静而爻之变易无穷未画之前此理已具于圣人之心矣然物之未感则寂然不动而无眹兆之可名及其出而应物则忧以天下而所谓圆神方智者各见于功用之实矣聪明睿智神武不杀言其体用之妙也是以明于天之道【止】以前民用此言作易之事也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夫此言用易之事也斋戒敬也圣人无一时一事而不敬此特因卜筮而言尢见其精诚之至如孔子所慎斋战疾之意也湛然纯一之谓斋肃然警惕之谓戒玩此则知所以神明其徳之意也【荅张敬夫问目○文集】
  问阖户谓之坤一段只是这一个物以其阖谓之坤以其辟谓之干以其阖辟谓之变以其不穷谓之通发见而未成形谓之象成形谓之器圣人脩礼立教谓之法百姓日用则谓之神曰是如此又曰利用出入者便是人生日用都离他不得又曰民之于易随取而各足易之于民周徧而不穷所以谓之神所谓活泼泼地便是这处
  太极中全是具一个善若三百八十四爻中有善有恶皆阴阳变化以后方有
  周子康节説太极和阴阳滚説易中便擡起説周子言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如言太极动是阳动极而静静便是阴动时便是阳之太极静时便是阴之太极盖太极即在阴阳里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则先从实理处説若论其生则俱生太极依旧在阴阳里但言其次序湏有这实理方始有阴阳也其理则一虽然自见在事物而观之则阴阳函太极推其本则太极生阴阳
  问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曰此太极却是为画卦説当未画卦前太极只是一个浑沦底道理里靣包含阴阳刚柔奇耦无所不有及各画一奇一耦便是生两仪再于一奇画上加一耦此是阳中之阴又于一奇画上加一奇此是阳中之阳又于一耦画上加一奇此是阴中之阳又于一耦画上加一耦此是隂中之阴是谓四象所谓八卦者一象上有两卦每象各添一奇或一耦便是八卦【以上语类四条】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某窃谓此一节乃孔子发明伏羲画卦自然之形体次第最为切要古今説者惟康节明道二先生为能知之故康节之言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三十二分为六十四犹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则愈小愈细则愈繁而明道先生以为加一倍法其发明孔子之言又可谓最切要矣盖以河图洛书论之太极者虚其中之象也两仪者阴阳奇耦之象也四象者河图之一含六二含七三含八四含九洛书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图四正四隅之位洛书四实四虚之数也以卦画言之太极者象数未形之全体也两仪者为阳而为阴阳数一而隂数二也四象者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太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少隂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少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太隂也四象既立则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阴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数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干生一隂则为而名兑少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离生一阴则为而名震少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巽生一阴则为而名坎太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艮生一阴则为而名坤康节先天之説所谓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盖谓此也至于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四画者十有六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八分为十六者此也四画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五画者三十有二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十六分为三十二者此也五画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六画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图可见矣今既以七八九六为四象又以揲之以四为四象疑或有未安也【与郭冲晦】
  问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曰某恐此道字即易之太极一乃阳数之奇二乃隂数之耦三乃奇耦之积其曰二生三者犹所谓二与一为三也若直以一为太极则不容复言道生一矣【荅程防之】
  夫易变易也兼指一动一静已发未发而言之也太极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动一静未发已发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极言即其动静阖辟而皆有是理也若以易字専指已发为言是又以心为已发之説也此固未当程先生言之明矣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吴晦叔○以上文集三条】
  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人到疑而不能自明处往往便放倒不复能向前动有疑阻既有卜筮知是吉是凶便自勉勉住不得其所以勉勉者是卜筮成之也
  易占不用而每言蓍皆具此理也筮即蓍也筮短长不如从长者谓有钻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烦之卦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意洪范所谓卜五占用二者卜五即用二即蓍曰雨曰霁曰防曰驿曰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霁即火防即土驿即木克即金曰贞曰悔即是内外卦也
  占土兆大横木兆直【或曰火兆直只周礼曰木兆直】金兆从右邪上火兆从左邪上【或曰木兆従左邪上】水兆曲以大小长短明暗为吉凶或占凶事又以短小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起恁地庚庚然不是金兆也【以上语类三条】
  河图洛书某窃以大传之文详之河图洛书盖皆圣人所取以为八卦者而九畴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观之则虚其中者所以为易也实其中者所以为洪范也其所以为易者已见于前叚矣所以为洪范则河图九畴之象洛书五行之数有不可诬者恐不得以出于纬书而略之也【与郭冲晦○此朱子未定之説】
  问河图洛书曰论虽以四十五者为河图五十五者为洛书然序论之文多先书而后图盖必以五十五数为体而后四十五者之变可得而推又况易传明有五十有五之文而洪范又有九位之数耶【荅程防之】
  四象之数前日闲推只是三画未成之时已具此数盖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阴居四而含六不待揲蓍而后有也揲蓍归奇之数乃是凑着此数过揲之数又是凑着归奇之数耳近见论者专以过揲之数断七八九六之説至于归奇之数尚不能明况能及此乎尝为之説曰四象之画六七八九之祖也四象之次六七八九之父也归奇者其子也过揲者其孙也此论似不可易【荅蔡季通○以上文集三条】
  右第十一章
  问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一章曰立象尽意是观奇耦两画包含变化无有穷尽设卦以尽情伪谓有一奇一耦设之于卦自是尽得天下情伪系辞便断其吉凶变而通之以尽利此言占得此卦阴阳老少交变因其变便有通之之理鼔之舞之以尽神未占得则有所疑既占则无所疑自然使得人脚轻手快行得顺便如大衍之后言显道神徳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皆是鼔之舞之之意乾坤其易之緼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这又是言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易不过只是一个阴阳奇耦千变万变则易之体立若奇耦不交变奇纯是奇耦纯是耦去那里见易易不可见则阴阳奇耦之用亦何自而辨问在天地上如何曰闗天地甚麽事此是説易不外奇耦两物而已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这是两截不相干化而裁之属前项事谓渐渐化去裁制成变则谓之变推而行之属后项事谓推而为别一卦了则通行无碍故为通举而措之天下谓之事业便只是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谓卦体之中备阴阳变易之形容鼔天下之动者存乎辞是説出这天下之动如鼔之舞之相似卦即象也辞即爻也大抵易只是一个阴阳奇耦而已此外更有何物神而明之一叚却是与形而上之道相对説自形而上谓之道説至于变通事业却是自至约处説入至粗处去自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説至于神而明之则又是由至粗説入至约处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则説得又微矣
  尝谓伏羲画八卦只此数画该尽天下万物之理阳在下为震震动也在上为艮艮止也阳在下自动在上自止欧公却説系辞不是孔子作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者非盖他不曽看立象以尽意一句惟其言不尽意故立象以尽之学者于言上防得者浅于象上防得者深
  问易之象似有三样有本画自有之象如奇画象阳耦画象阴是也【六十四卦之爻一爻各是一象】有实取诸物之象如乾坤六子以天地雷风之类象之是也有只是圣人以意自取那象来明是义者如白马翰如载一车之类是也实取诸物之象决不可易若圣人姑假是象以明义者当初若别命一象亦通得不知是如此否曰圣人自取之象也不见得如此而今且只得因象看义
  问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圣人设问之辞曰也是如此亦是言不足以尽意故立象以尽意书不足以尽言故因系辞以尽言又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元旧有此语又曰立象以尽意不独见圣人有这意思写出来自是他象上有这意设卦以尽情伪不成圣人有情又有伪自是卦上有这情伪
  问立象设卦系辞是圣人发其精意见于书变通鼔舞是圣人推而见于事否曰是
  变而通之以尽利鼔之舞之以尽神立象设卦系辞皆为卜筮之用而天下之人方知所以避凶趋吉奋然有所兴作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之意故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犹催廹天下之人勉之为善相似
  问鼔之舞之以尽神又言鼔天下之动者存乎辞鼔舞恐只是振扬发明底意思否曰然盖提撕警觉使人各为其所当为也如初九当潜则鼔之以勿用九二当见则鼔之以利见大人若无辞则都发不出了
  乾坤其易之緼向论衣敝緼袍緼是绵絮胎今看此緼字正是如此取义易是包着此理乾坤即是易之体骨耳
  乾坤成列易立乎其中矣乾坤只是説二卦此易只是説易之书与天地定位易行乎其中之易不同行乎其中者却是説易之道理
  问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是説两画之列是説八卦之列曰两画也是列八卦也是列六十四卦也是列
  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只是阴阳卦画没这几个卦画凭个甚写出那阴阳造化何处更得易来这只是反覆説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只是説揲蓍求卦更推不去説做造化之理息也得不若前説较平【以上语类十一条】
  乾坤其易之緼邪【止】乾坤或几乎息矣自易道统体而言则干阳坤阴一动一静乃其緼也自乾坤成列而观之则易之为道又不在乾坤之外惟不在外故曰乾坤毁则无以见易然易不可见则干自乾坤自坤故又曰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荅张敬夫问目○文集】
  形是这形质以上便为道以下便为器这个分别得最亲切故明道云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又曰形以上底虚浑是道理形以下底实便是器
  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言最的当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间断了所以谓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得一个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个形迹有道湏有器有器湏有道物必有则
  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见而其理难知即事即物便要见得此理只是如此看但要真实于事物上见得这个道理然后于己有益为人君止于仁为人子止于孝必湏就君臣父子上见得此理大学之道不曰穷理而谓之格物只是使人就实处穷竟事事物物上有许多道理穷之不可不尽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一叚只是这一个道理但即形器之本体而离乎形器则谓之道就形器而言则谓之器圣人因其自然化而裁之则谓之变推而行之则谓之通举而措之则谓之事业裁也行也措也都只是裁行措这个道曰是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曰化是渐渐移将去截断处便是变且如一日是化三十日截断做一月便是变
  化而裁之化是因其自然而化裁是人为变是变了他且如一年三百六十日湏待一日日渐次进去到那满时这便是化自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圣人去这里截做四时这便是变化不是一日内便顿然恁地底事人之进徳亦如此三十而立不是到那三十时便立须从十五志学渐渐化去方到横渠去这里説做化而裁之便是这意柔变而趋于刚刚变而趋于柔与这个意思也只一般自阴来做阳其势浸长便觉突兀有头靣自阳去做阴这只是渐渐消化去这变化之义亦与神屈伸意相似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又云存乎变是如何曰上文化而裁之便唤做变下文是説变处见得化而裁之如自初一至三十日便是化到这三十日裁断做一月明日便属后月便是变此便是化而裁之到这处方见得
  化而裁之方是分下头项推而行之便是见于事如尧典分命羲和许多事便是化而裁之到敬授人时便是推而行之
  问易中多言变通通字之意如何曰处得恰好处便是通问往来不穷谓之通如何曰处得好便不穷通便不穷不通便穷问推而行之谓之通如何曰推而行之便就这上行将去且如亢龙有悔是不通了处得来无悔便是通变是就时就事上説通是就上靣处得行处説故曰通其变只要常教流通不穷问如贫贱富贵夷狄患难这是变行乎富贵行乎贫贱行乎夷狄行乎患难至于无入而不自得便是通否曰然【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十二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二
  易七
  系辞下
  问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象只是干兑离震之象未説到天地雷风处否曰是然八卦是一项看象在其中又是逐个看又问成列是自一奇一耦画到三画处其中逐一分便有干兑离震之象否曰是
  问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变字是总卦爻之有往来交错者言动字是専指占者所値当动底爻象而言否曰变是就刚柔交错而成卦爻上言动是专指当占之爻言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便与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是一样刚柔两个是本变通只是其往来者
  贞只是常吉凶常相胜不是吉胜凶便是凶胜吉二者常相胜故曰贞胜天地之道则常示日月之道则常明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天下之动虽不齐常有一个是底故曰贞夫一
  问张子贞胜之説曰此虽非经意然其説自好
  问爻也者效此者也是效乾坤之变化而分六爻象也者像此者也是像乾坤之虚实而为奇耦曰像此效此此便是乾坤象只是像其奇耦
  先生问如何是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或曰隂阳老少在分蓍揲卦之时而吉凶乃见于成卦之后曰也是如此然内外字犹言先后微显
  功业见乎变是就那动底爻见得这功业字似吉凶生大业之业
  守位曰仁释文仁作人伯恭尚欲担当此以为当从释文
  问人君临天下大小大事只言理财正辞如何曰是因上文而言聚得许多人无财何以养之有财不能理又不得正辞便只是分别是非又曰教化便在正辞里靣【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一章
  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身逺取物仰观天俯察地只是一个阴阳圣人看这许多般事物都不出阴阳两字便是河图洛书也则是阴阳粗説时即是奇耦圣人却看见这个上靣都有那阴阳底道理故説道读易不可恁逼拶他欧公只是执定那仰观俯察之説便与河图相碍遂至不信他
  伏羲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那时未有文字只是仰观俯察而已想得圣人心细虽以鸟兽羽毛之微也尽察得有阴阳今人心粗如何察得或曰伊川见兔曰察此亦可以画卦便是此义曰就这一端上亦可以见凡草木禽兽无不有阴阳鲤鱼脊上有三十六鳞【阴数】龙脊上有八十一鳞【阳数】龙不曽见鲤鱼必有之又背上文中间一簇成五叚文两边各插四叚共成八叚子八叚之外两边周围共有二十四叚中间五叚者五行也两边插八叚者八卦也周围二十四叚者二十四气也个个如此又如草木之有雌雄银杏桐楮牝牡麻竹之类皆然又树木向阳处则坚实其背阴处必虚软男生必伏女生必仰其死于水也亦然盖男阳气在背女阳气在腹也
  以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情尽于八卦而震巽坎离艮兑又总于乾坤曰动曰陷曰止皆健底意思曰入曰丽曰悦皆顺底意思圣人下此八字极状得八卦性情尽
  盖取诸益等盖字乃模样是恁地
  使民不倦湏是得一个人通其变若聴其自变如何得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天下事有古未之为而后人为之因不可无者此类是也如年号一事古所未有后来既置便不可废胡文定却以后世建年号为非以为年号之美有时而穷不若只作元年二年此殊不然三代以前事迹多有不可攷者正缘无年号所以事无统纪难记如云某年王某月个个相似无理防处及汉既建年号于是事乃各有纪属而可记今有年号犹自奸伪百出若只写一年二年三年则官司词讼簿歴凭何而决少间都无理防处尝见前軰説有两家争田地甲家买在元祐几年乙家买在前甲家遂将元字改擦作嘉字乙家则将出文字又在嘉祐之先甲家遂又将嘉祐字涂擦作皇祐有年号了犹自被人如此无后如何【以上语类六条】右第二章
  易者象也是总説起言易不过只是隂阳之象下云像也材也天下之动也则皆是説那上靣象字【语类】右第三章
  二君一民试教一个民有两个君看是甚模样【语类】
  右第四章
  系辞觧咸九四据爻义看上文説贞吉悔亡贞字甚重程子谓圣人感天下如雨寒暑无不通无不应者贞而已矣所以感人者果贞矣则吉而悔亡盖天下本无二理果同归矣何患乎殊涂果一致矣何患乎百虑所以重言何思何虑也如日月寒暑之往来皆是自然感应如此日不往则月不来月不往则日不来寒暑亦然往来只是一般往来但憧憧之往来者患得患失既要感这个又要感那个便自憧憧忙乱用其私心而已屈伸相感而利生焉者有昼必有夜设使长长为昼而不夜则何以息夜而不昼安得有此光明春气固是和好只有春夏而无秋冬则物何以成一向秋冬而无春夏又何以生屈伸往来之理所以必待迭相为用而后利所由生春秋冬夏只是一个感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为应也春夏是一个大感秋冬则必应之而秋冬又为春夏之感以细言之则春为夏之感夏则应春而又为秋之感秋为冬之感冬则应秋而又为春之感所以不穷也尺蠖不屈则不可以伸龙蛇不蛰则不可以藏身今山林冬暖而蛇出者往往多死此即屈伸往来感应必然之理夫子因往来两字説得许多大又推以言学所以内外交相养亦只是此理而已横渠曰事豫吾内求利吾外素利吾外致养吾内此下学所当致力处过此以上则不容计功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至非思勉所及此则圣人事矣
  天下何思何虑一句便是先打破那个思字却説同归殊涂一致百虑又再説天下何思何虑谓何用如此憧憧往来而为此朋从之思也日月寒暑之往来尺蠖龙蛇之屈伸皆是自然底道理不往则不来不屈则亦不能伸也今之为学亦只是如此精义入神用力于内乃所以致用乎外利用安身求利于外乃所以崇徳乎内只是如此做将去虽至于穷神知化地位亦只是徳盛仁熟之所致何思何虑之有
  问天下同归殊涂一致百虑何不云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曰也只一般但他是从上説下自合如此
  天下何思何虑一叚此是言自然而然如精义入神自然致用利用安身自然崇德
  问天下同归而殊涂一章言万变虽不同然皆是一理之中所自有底不用安排曰此只説得一头尺蠖若不屈则不信得身龙蛇若不蛰则不伏得气如何存得身精义入神疑与行处不相闗然而见得道理通彻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亦疑与崇徳不相闗然而动作得其理则徳自崇天下万事万变无不有感通往来之理又曰日往则月来一叚乃承上文憧憧往来而言徃来皆人所不能无者但憧憧则不可
  尺蠖屈便要求伸龙蛇蛰便要存身精研义理无豪厘丝忽之差入那神妙处这便是要出来致用外面用得利而身安乃所以入来自崇已徳致用之用即是利用之用所以横渠云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事豫吾内言曽到这里靣来
  且如精义入神如何不思那致用底却不必思致用底是事功是效验
  入神是到那微妙人不知得处
  利用安身今人循理则自然安利不循理则自然不安利
  穷神知化徳之盛也这徳字只是上靣崇徳之徳徳盛后便能穷神知化便如聪明睿知皆由此出自诚而明相似
  穷神知化化是逐些子挨将去底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节节挨将去便成一年这是化神是一个物事或在彼或在此当在阴时全体在阴在阳时全体在阳都只是这一物两处都在不可测故谓之神横渠云一故神两故化又注云两在故不测这説得甚分晓
  问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大意谓石不能动底物【学防録作挨动不得底物事】自是不湏去动他若只管去用力徒自困耳【学防録云且以事言有着力不得处若只管着力去做少间做不成他人却道自家无能便是辱了或曰若在其位则只得做曰自是如此】曰爻意谓不可做底便不可入头去做
  问危者以其位为可安而不知戒惧故危亡者以其存为可常保是以亡乱者是自有其治如有其善之有是以乱曰某旧也如此説看来保字説得较牵强只是常有危亡与乱之意则可以安其位保其存有其治
  易曰知几其神乎便是这事难如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今有一样人其不畏者又言过于直其畏谨者又缩作一团更不敢説一句话此便是不晓得那几若知几则自中节无此病矣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凟盖上交贵于恭恭则便近于谄下交贵和易和则便近于凟盖恭与谄相近和与凟相近只争些子便至于流也
  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下面説几最要看个几字只争些子凡事未至而空説道理易见己至而显然道理也易见惟事之方萌而动之微处此最难见或问几者动之微何以独于上交下交言之曰上交要恭逊才恭逊便不知不觉有个谄底意思在里下交不渎亦是如此所谓几者只才觉得近谄近渎便勿令如此此便是知几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汉书引此句吉下有凶字当有凶字
  问伊川作见微则知彰矣见柔则知刚矣其説如何曰也好看来只作四件事亦自好既知微又知彰既知柔又知刚言其无所不知以为万民之望也
  其殆庶几乎殆是几乎之义又曰是近又曰殆是危殆者是争些子底意思又曰或以几字为因上文几字而言但左传与孟子庶几两字都只作近字説
  顔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今人只知知之未尝复行为难殊不知有不善未尝不知是难处今人亦有説道知得这个道理及事到靣前又却只随私欲做将去前所知者都自忘了只为是不曽知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直是顔子天资好如至清之水纎芥必见
  天地氤氲言气化也男女搆精言形化也
  致一是专一之义程先生言之详矣天地男女都是两个方得专一若三个便乱了三人行减了一个则是两个便专一一人行得其友成两个便専一程先生説初与二三与上四与五皆两相与自説得好【初二二阳四五二阴同徳相比三与上应皆两相与○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右第五章
  问乾坤易之门门者是六十四卦皆由是出如两仪生四象只管生出耶为是取阖辟之义耶曰只是取阖辟之义六十四卦只是这一个阴阳阖辟而成但看他下文云干--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徳而刚柔有体便见得只是这两个
  干--坤阴物阴阳形而下者乾坤形而上者
  天地之撰撰即是説他做处
  问其称名也杂而不越是指系辞而言是指卦名而言曰他后靣两三番説名后又举九卦説看来只是谓卦名
  于稽其类一本作于稽【音启】其颡又一本于作乌不知如何曰但不过是説稽考其事类
  其衰世之意邪伏羲画卦时这般事都已有了只是未曽经歴到文王时世变不好古来未曽有底事都有了他一一经歴这崎岖万变过来所以説出那卦辞
  问彰往察来如神以知来知以藏往相似往是已定底如天地阴阳之变皆己见在这卦上了来谓方来之变亦皆在这上曰是
  微显阐幽幽者不可见便就这显处説出来显者便就上靣寻其不可见底教人知得又曰如显道人徳行相似
  将那道理来事物上与人看就那事物上推出那里靣有这道理【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六章
  因论易九卦云圣人道理只在口边不是安排来如九卦只是偶然説到此而今人便要説如何不説十卦又如何不説八卦便从九卦上起义皆是胡説且如履徳之基只是要以践履为本谦徳之柄只是要谦退若处患难而矫亢自髙取祸必矣复徳之本如孟子所谓自反困徳之辨困而通则可辨其是困而不通则可辨其非损是惩忿窒欲益是脩徳益令广大巽徳之制巽以行权巽只是低心下意要制事湏是将心入那事里靣去顺他道理方能制事方能行权若心粗只从事皮肤上绰过如此行权便就错了巽伏也入也
  问巽何以为徳之制曰巽为资斧巽多作断制之象盖巽字之义非顺所能尽乃顺而能入之义谓巽一阴入在二阳之下是入细直彻到底不只是到皮子上如此方能断得杀若不见得尽如何可以行权
  问井徳之地曰井有本故泽及于物而井未尝动故曰居其所而迁如人有徳而后能施以及人然其徳性未尝动也井以辨义如人有徳而其施见于物自有斟酌裁度
  问巽称而隐曰以巽以行权观之则称字宜音去声为称物之义又问巽有优游巽入之义权是仁精义熟于事能优游以入之意曰是又曰巽是入细底意説在九卦之后是八卦事了方可以行权某前时以称为説错了
  问巽以行权权是逶迤曲折以顺理否曰然巽有入之义巽为风如风之入物只为巽便能入义理之中无细不入又问巽称而隐隐亦是入物否曰隐便是不见处
  巽以行权兑见而巽伏权是隐然做底物事若显然底做却不成行权【以上语类六条】
  右第七章
  问易之所言无非天地自然之理人生日用之所不能湏防离者故曰不可逺曰是
  易不可为典要易不是确定硬本子扬雄太却是可为典要他排定三百六十四赞当昼三百六十四赞当夜昼底吉夜底凶吉之中又自分轻重凶之中又自分轻重易却不然有阳居阳爻而吉底又有凶底有阴居阴爻而吉底又有凶底有有应而吉底有有应而凶底是不可为典要之书也是有那许多变所以如此
  使知惧便是使人有戒惧之意易中説如此则吉如此则凶是也既知惧则虽无师保一似临父母相似常恁地戒惧【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八章
  问杂物撰徳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曰这样处晓不得某常疑有阙文先儒觧此多以为互体如屯卦震下坎上就中间四爻观之自二至四则为坤自三至五则为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备互体説汉儒多用之左传中一处説占得观卦处亦举得分明看来此説亦不可废
  问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近君则当柔和逺去则当有强毅刚果之象始得此二之所以不利然而居中所以无咎也是恁地説
  问上下贵贱之位何也曰四二则四贵而二贱五三则五贵而三贱上初则上贵而初贱上虽无位然本是贵重所谓贵而无位髙而无民在人君则为天子父天子师在他人则清髙而在物外不与事者此所以为贵也【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九章
  问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曰道有变动不是指那阴阳老少之变是説卦中变动如乾卦六画初潜二见三惕四跃这个便是有变动所以谓之爻爻中自有等差或髙或低或逺或近或贵或贱皆谓之等易中便可见如説逺近相取而悔吝生近而不相得则凶二与四同功而异位二多誉四多惧近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又曰列贵贱者存乎位皆是等也物者想见古人占卦必有个物事名为物而今亡矣这个物是那列贵贱辨尊卑底物相杂故曰文如有君又有臣便为君臣之文是两物相对待在这里故有文若相离去不相午便不成文矣卦中有阴爻又有阳爻相间错则为文若有阴无阳有阳无阴如何得有文【语类】
  右第十章
  其辞危是有危惧之意故危惧者能使之安平慢易者能使之倾覆易之书于万物之理无所不具故曰百物不废其要是约要之义若作平声则是要其归之意又曰要去声是要恁地要平声是这里取那里意思又曰其要只欲无咎【语类】
  右第十一章
  或问干是至健不息之物经歴艰险处多虽有险处皆不足为其病自然足以进之而无难否曰不然旧亦尝如此説觉得终是硬説易之书本意不如此正要人知险而不进不説是我至健顺了凡有险阻只认冒进而无难如此大非圣人作易之意观上文云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徳耶至此之谓易之道也看他此语但是恐惧危险不敢轻进之意干之道便是如此卦中皆然所以多説见险而能止如需卦之类可见易之道正是要人知进退存亡之道若如冒险前进必陷于险是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岂干之道耶惟其至健而知险故止于险而不陷于险也又曰此是就人事上説又曰险与阻不同险是自上视下见下之险故不敢行阻是自下观上为上所阻故不敢进
  大要乾坤只是循理而已他若知得前有险之不可乘而不去则不陷于险知得前有阻之不可冒而不去则不困于阻若人不循理以私意行乎其间其过乎刚者虽知险之不可乘却硬要乘则陷于险矣虽知阻之不可越却硬要越则困于阻矣只是顺理便无事又问在人固是如此以天地言之则如何曰在天地自是无险阻这只是大纲説个乾坤底意思如此又曰顺自是畏谨宜其不越夫阻如健却宜其不畏险然却知险而不去盖他当忧患之际故也
  因言乾坤简易知险知阻而曰知险阻便不去了惟其简易所以知险阻而不去敬子云今行险徼幸之人虽知险阻而犹冒昧以进惟乾坤徳行本自简易所以知险阻
  又説知险知阻曰旧因登山而知之自上而下则所见为险自下而上则所向为阻盖干则自上而下坤则自下而上健则遇险亦易顺则遇阻亦简然易则可以济险而简亦有可渉阻之理
  易只是一阴一阳做出许多样事夫干夫坤一叚也似上靣知大始作成物意思説诸心只是见过了便説这个属阳研诸虑是研穷到底似那安而能虑直是子细这个属阴定吉凶是阳成亹亹是阴便是上靣作成物且以做事言之吉凶未定时人自意思懒散不肯做去吉凶定了他自勉勉做将去所以属阴大率阳是轻清底物事之轻清底属阳阴是重浊底物事之重浊者属阴成亹亹是做将去
  能説诸心能研诸虑方始能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凡事见得通透了自然欢説既説诸心是理防得了于事上更审一审便是研诸虑研是更去研磨定天下之吉凶是剖判得这事成天下之亹亹是做得这事业
  问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曰上两句只説理如此下两句是人就理上知得在阴阳则为变化在人事则为云为吉事自有祥兆惟其理如此故于变化云为则象之而知己有之器于吉事有祥则占之而知未然之事也又问器字是凡见于有形之实事者皆为器否曰易中器字是恁地説
  天地设位四句説天人合处天地设位便圣人成其功能人谋谋则虽百姓亦可以与其能成能与与能虽大小不同然亦是小小底造化之功用然百姓与能却湏因蓍而方知得人谋谋如谋及乃心庶人卜筮相似
  问八卦以象告【至】失其守者其辞屈一叚窃疑自吉凶可见矣而上只是总説易书所载如此自变动以利言而下则专就人占时上説曰然又问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是如何曰此疑是指占法而言想古人占法更多今不见得盖逺而不相得则安能为害惟切近不相得则凶害便能相及如一个凶人在五湖四海之外安能害自家若与之为邻近则有害矣又问此如今人占火珠林课底若是凶神动与世不相干则不能为害惟是克世应世则能为害否曰恐是这样意思【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十二章
  説卦
  问参天两地旧説以为五生数中天参地两不知其説如何曰如此只是三天两地不见参两之意参天者参而三之两地者两之以二也以方员而言则七八九六之数都自此而起问以方员而言参两如天之员径一则以围三而参之地之方径一则以围四而两之否曰然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观变是就蓍数上观否曰恐只是就阴阳上观未用説到蓍数处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既有卦则有爻矣先言卦而后言爻何也曰自作易言之则有爻而后有卦此却似自后人观圣人作易而言方其立卦时只见是卦及细别之则有六爻问阴阳刚柔一也而别言之何也曰观变于阴阳近于造化而言发挥刚柔近于人事而言且如防卦以卦言之只见得小往大来阴阳消长之意爻里靣便有包荒之类
  问近见先生易诗云立卦生爻自有因两仪四象已前陈因字之义如何曰卦爻因仪象而生立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又问生爻指言重卦否曰然
  问和顺道徳而理于义是就圣人上説是就易上説曰是説易又问和顺是圣人和顺否曰是易去和顺道徳而理于义如吉凶消长之道顺而无逆是和顺道徳也理于义则又极其细而言随事各得其宜之谓也和顺道徳如极髙明理于义如道中庸
  和顺道徳而理于义是统説底穷理尽性至命是分説底上一句是离合言之下一句以浅深言之
  穷理是理防得道理穷尽尽性是做到尽处如能事父然后尽仁之性能事君然后尽义之性
  穷理是穷得物尽得人性到得那天命所以説道性命之源
  穷理是知字上説尽性是仁字上説言能造其极也至于范围天地是至命言与造化一般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本是就易上説易上都説物理便是穷理尽性即此便是至命诸先生把来就人上説能穷理尽性了方至于命
  问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曰此言作易者如此后来不合将作学者事看如孟子尽心知性知天之説岂【疑是亦字】与此是一串却是学者事只于穷理上着工夫穷得理时性与命在其中矣横渠之説未当【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和顺道徳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莫非命也顺受其正则君子于此将何如哉亦曰脩其在我者以聴其在天者而已矣曰和顺于道徳是黙契本原处理于义是应变合宜处物物皆有理湏一一推穷性则是理之极处故云尽命则性之所自来处以此推之自不重复不必如前所説【荅许顺之○文集】
  昔者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圣人作易只是要发挥性命之理模写那个物事下文所説阴阳刚柔仁义便是性中有这个物事
  问将以顺性命之理而下言立天地人之道乃继之以兼三才而两之此恐言圣人作易之由如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始作八卦相似盖圣人见得三才之理只是隂阳刚柔仁义故为两仪四象八卦也只是这道理六画而成卦也只是这道理曰圣人见得天下只是这两个物事故作易只是模写出这底问模写出来便所谓顺性命之理性命之理便是隂阳刚柔仁义否曰便是顺性命之理问兼三才如何分曰以一卦言之上两画是天中两画是人下两画是地两卦各自看则上与三是天五与二为人四与初为地问以八卦言之则九三者天之阳六三者天之阴九二者人之仁六二者人之义初九者地之刚初六者地之柔不知是否曰恁地看也得如上便是天之阴三便是天之阳五便是人之仁二便是人之义四便是地之柔初便是地之刚
  问仁是柔如何却属乎刚义是刚如何却属乎柔曰盖仁本是柔底物事发出来却刚但看万物发生时便自恁地奋迅出来有刚底意思义本是刚底物事发出来却柔但看万物肃杀时便恁地收敛憔悴有柔底意思如人春夏间阳胜却有怠处秋冬间阴胜却有健实处又问扬子云君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如何曰仁体柔而用刚义体刚而用柔铢曰此岂所谓阳根隂阴根阳耶曰然
  先天图更不可易自复至干为阳自姤至坤为阴以乾坤定上下之位次坎离列左右之门为正以象言之天居上地居下艮为山故居而北兑为泽故居东南离为日故居于东坎为月故居于西震为雷居东北巽为风居西南
  问山泽通气只为两卦相对所以气通曰泽气升于山为云为雨是山通泽之气山之泉脉流于泽为泉为水是泽通山之气是两个之气相通
  射一音亦是不相厌之意一音食是不相害水火本相杀防用一物隔着却相为用此二义皆通
  数往者顺这一叚是从卦气上看来也是从卦画生处看来恁地方交错成六十四
  易逆数也似康节説方可通
  所问先天图曲折细详图意若自干一横排至坤八此则全是自然故説卦云易逆数也【皆自己生以得未生之卦】若如圆图则湏如此方见阴阳消长次第【震一阳离兑二阳干三阳巽一阴坎艮二阴坤三阴】虽似稍渉安排然亦莫非自然之理自冬至至夏至为顺盖与前逆数者相反【皆自未生而反得已生之卦】自夏至至冬至为逆盖与前逆数者同其左右与今天文家説左右不同盖从中而分其初若有左右之势尔【自北而东为左自南而西为右】
  先天图一日有一个恁地道理一月有一个恁地道理以至合元防运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嵗亦只是这个道理且以月言之自坤而震月之始生初三日也至兑则月之上初八日也至干则月之望十五日也至巽则月之始亏十八日也至艮则月之下二十三日也至坤则月之晦三十日也【以上语类十条】
  先天之説昨已报商伯矣来谕亦推得行然皆未能究其缊湏先将六十四卦作一横图则震巽复遇正在中间先自震复而却行以至于干乃自巽姤而顺行以至于坤便成圆图而春夏秋冬晦朔望昼夜昏旦皆有次第此作图之大防也又左方百九十二爻本皆阳右方百九十二爻本皆阴乃以对望交相博易而成此图若不从中起以向两端而但从头至尾则此等类皆不可通矣试用此意推之当自见得也【荅叶永卿○文集】
  雷以动之以下四句取象义多故以象言艮以止之以下四句取卦义多故以卦言又曰唤山以止之又不得只得云艮以止之
  劳乎坎是説万物休息底意成言乎艮艮在东北是説万物终始处
  帝出乎震以下何以知其为文王之卦位曰康节之説如此问子细看此数叚前两叚説伏羲卦位后两叚自帝出乎震以下説文王卦位自神者妙万物而为言下有两叚前一叚乃文王卦位后叚乃伏羲底恐夫子之意以为伏羲文王所定方位不同如此然生育万物既如文王所次则其方位非如伏羲所定亦不能变化既成万物无伏羲底则做文王底不出窃恐文义如此説较分明曰如是则其归却主在伏羲上恁地説也好但后两叚却除了乾坤何也曰窃恐着一句神者妙万物而为言引起则乾坤在其中矣曰恐是如此问且如雷风水火山泽自不可唤作神曰神者乃其所以动所以挠者是也
  文王八卦坎艮震在东北离坤兑在西南所以分阴方阳方
  文王八卦有些似京房卦气不取卦画只取卦名京房卦气以复中孚屯为次复阳气之始也中孚阳实在内而未发也屯始发而艰难也只取名义文王八卦配四方四时离南坎北震东兑西若卦画则不可移换
  震一索而得男一叚看来不当专作揲蓍看揲蓍有不依这序时便説不通大槩只是干求于坤而得震坎艮坤求于干而得巽离兑一二三者以其画之次序言也
  卦象指文王卦言所以干言为寒为冰【以上语类七条】
  序卦
  问序卦或以为非圣人之书信乎曰此沙随程氏之説也先儒以为非圣人之蕴某以为谓之非圣人之精则可谓非易之蕴则不可周子分精与蕴字甚分明序卦却正是易之蕴事事夹杂都有在里靣问如何谓易之精曰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易之精问如序卦中亦见消长进退之义唤作不是精不得曰此正是事事夹杂有在里靣正是蕴湏是自一个生出来以至于无穷便是精
  序卦自言天地万物男女夫妇是因咸恒为夫妇之道説起非如旧人分天道人事之説大率上经用乾坤坎离为始终下经便当用艮兑巽震为始终
  问序卦中有一二处不可晓处如六十四卦独不言咸卦何也曰夫妇之道即咸也问恐亦如上经不言乾坤但言天地则乾坤可见否曰然问不养则不可以动故受之以大过何也曰动则过矣故小过亦曰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过问物不可以终壮故受之以晋壮与晋何别曰不但如此壮而已又更湏进一歩也
  问礼义有所错错字陆氏两音如何曰只是作措字谓礼义有所设施耳
  问序卦中如所谓缓必有所失似此等事恐后人道不到曰然问缓字恐不是迟缓之缓乃是怠之意故曰觧缓也曰缓是散漫意问如纵弛之类曰然【以上语类五条】
  杂卦
  杂卦反对之义只是反覆则其吉凶祸福动静刚柔皆相反了曰是如此不知如何数卦又不对了大畜时也也晓不得又与无妄不相反是如何临观更有与求之义临以二阳言之则二阳可以临上四隂以卦爻言之则六五上六又以上而临下观自下而观上则为观是平声自上而为物之观是去声噬嗑食也贲无色也义虽可通但不相反谦轻是以谦抑不自尊重女待男而行所以为渐
  谦轻而豫怠轻是卑小之义豫是悦之极便放倒了如
  上六冥豫是也
  伊川説未济男之穷为三阳失位以为斯义得之成都隐者见张钦夫説伊川之在涪也方读易有篐桶人以此问伊川伊川不能荅其人云三阳失位火珠林上已有伊川不曽看杂书所以被他説动了【以上语类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三
  尚书一
  纲领
  伯丰问尚书古文今文有优劣否曰孔壁之传汉时却不传只是司马迁曾师授如伏生尚书汉世却多传者鼂错以伏生不曾出其女口授有齐音不可晓者以意属成此载于史者及观经传及孟子引享多仪出自洛诰却无差只疑伏生偏记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然有一説可论难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书简説话杂以方言一时记録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盘诰之类是一时告语百姓盘庚劝谕百姓迁都之类是出于记録至于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属或出当时做成底诏诰文字如后世朝廷词臣所为者然更有脱简可疑处蘓氏传中于乃洪大诰治之下畧考得些小胡氏皇王大纪考究得
  康诰非周公成王时乃武王时盖有孟侯朕其弟小子封之语若成王则康叔为叔父矣又其中首尾只称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称文考又有寡兄之语亦是武王与康叔无疑如今人称劣兄之类又唐叔得禾传记所载成王先封唐叔后封康叔决无侄先叔之理吴才老又考究梓材只前面是告戒其后都称王恐自是一篇不应王告臣下不称朕而自称王耳兼酒诰亦是武王之时如此则是断简残编不无遗漏今亦无从考正只得于言语句读中有不可晓者阙之又问壁中之书不及伏生书否曰如大禹谟又却明白条畅虽然如此其闲大体义理固可推索但于不可晓处阙之而意义深逺处自当推究翫索之也
  书有两体有极分暁者有极难暁者某恐如盘庚周诰多方多士之类是当时召之来而面命之面教告之自是当时一类説话至于旅獒毕命微子之命君陈君牙冏命之属则是当时脩其辞命所以当时百姓都晓得者有今时老师宿儒之所不晓今人之所不晓者未必不当时之人却识其词义也
  某尝患尚书难读后来先将文义分明者读之聱讹者且未读如二典三谟等篇义理明白句句是实理尧之所以为君舜之所以为臣臯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最好防绎翫味体贴向自家身上来其味自别
  二典三谟其言奥雅学者未遽晓防后面盘诰等篇又难看且如商书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説得极切其所以治心脩身处虽为人主言然初无贵贱之别宜取细读极好今人不于此等处理防却只理防小序某看得书小序不是孔子自作只是周秦闲低手人作然后人亦自理防他本义未得且如臯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説臯陶后説禹谓舜欲令禹重説故将申字系禹字盖伏生书以益稷合于臯陶谟而思日赞赞襄哉与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相连申之二字便见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説说得虽多皆非其本意也
  问可学近读何书曰读尚书曰尚书如何看曰须要考歴代之变曰世变难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阔逺何处测度不若求圣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汤誓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不见汤之心大抵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解者不必解者如仲虺之诰太甲诸篇只是熟读义理自分明何俟于解如洪范则须着意解如典谟诸篇辞稍雅奥亦须畧解若如盘庚诸篇已难解而康诰之属则已不可解矣昔日伯恭相见语之以此渠云亦无可阙处因语之云若如此则是读之未熟后二年相见云诚如所説
  尚书孔安国传此恐是魏晋闲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叚不同今观序文亦不类汉文章【汉时文字粗魏晋闲文字细】如孔丛子亦然皆是那一时人所为
  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如毛公诗如此高简大叚争事汉儒训释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则阙今此却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説底话收拾于灰烬屋壁中与口传之余更无一字讹舛理防不得兼小序皆可疑尧典一篇自説尧一代为治之次序至让于舜方止今却説是让于舜后方作舜典亦是见一代政事之终始却説歴试诸艰是为要受让时作也至后诸篇皆然况先汉文章重厚有力量今大序格致极轻疑是晋宋闲文章况孔书至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甚
  或问书觧谁者最好莫是东坡书为上否曰然又问但若失之简曰亦有只消如此觧者
  荆公不觧洛诰但云其闲煞有不可强通处今姑择其可晓者释之今人多説荆公穿凿他却有如此处若后来人觧书又却须要解尽
  先生因説古人説话皆有源流不是胡乱荆公解聪明文思处牵合洪范之五事此却是穿凿如小旻诗云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却合洪范五事此人往往曾传箕子之学刘文公云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等语亦是有所师承不然亦必曾见上世圣人之遗书大抵成周时于王都建学尽收得上世许多遗书故其时人得以观览而剽闻其议论当时诸国想亦有书若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但比王都差少耳故孔子看了鲁国书犹有不足得孟僖子以车马送至周入王城见老子因得徧观上世帝王之书
  胡安定书觧未必是安定所注行实之类不载但言行録上有少许不多不见有全部専破古説似不是胡平日意又闲引东坡説东坡不及见安定必是伪书
  问书当如何看曰且看易晓处其他不可晓者不要强説纵说得出恐未必是当时本意近世解书者甚众往往皆是穿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以上语类十二条】
  世传孔安国尚书序言伏生口传书二十八篇尧典臯陶谟禹贡甘誓汤誓盘庚髙宗肜日西伯戡黎防子牧誓洪范金縢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无逸君奭多方立政顾命吕刑文侯之命费誓秦誓孔氏壁中书增多二十五篇大禹谟五子之歌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上太甲中太甲下咸有一徳説命上説命中説命下泰誓上泰誓中泰誓下武成旅獒防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分伏生书中四篇为九篇又增多五篇舜典益稷盘庚中盘庚下康王之诰并序一篇合之凡五十九篇及安国作传遂引序以冠其篇首而定为五十八篇今世所行公私版本是也然汉儒以伏生之书为今文而谓安国之书为古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鼂错时失之则先秦古书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或者以为记録之实语难工而润色之雅词易好则暗诵者不应偏得所难而考文者反専得其所易是皆有不可知者至诸序之文或颇与经不合如康诰酒诰梓材之类而安国之序又絶不类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独诸序之本不先经则赖安国之序而可见故今别定此本一以诸篇本文为经而复合序篇于后使览者得见圣经之旧而不乱乎诸儒之説又论其所以不可知者如此使读者姑务沈潜反复乎其所易而不必穿凿傅防于其所难者云绍熈庚戌十月壬辰新安朱某识【书临漳所刋四经后】
  古今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各有证验岂容废绌不能无可疑处只当翫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耳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觧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读书翫理外考证又是一种工夫所得无防而费力不少向来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不可谓无助也孔氏书序与孔丛子文中子大畧相似所书孔臧不为宰相而礼赐如三公等事皆无其实而通鉴亦误信之则考之不精甚矣【答孙季和】
  书小序可考但如康诰等篇决是武王时书却因周公初基以下错出数简遂误以为成王时书然其词以康叔为弟而自称寡兄追诵文王而不及武王其非周公成王时语的甚【吴才老胡明仲皆尝言之】至于梓材半篇全是臣下告君之词而亦误以为周公诰康叔而不之正也其可疑处类此非一太史公虽用其体而不全取其文如商纪中所载汤诰全非今孔氏书也虽其词厐乱不若今书之懿然亦见迁书之体或未必全是师法书序也【按汉书迁尝从孔安国受书】大抵古书多此体如易序卦亦是此类若便断为孔子之笔恐无是理也【答孙季和】
  尚书顷尝读之苦其难而不能竟也注疏程张之外蘓氏説亦有可观但终是不纯粹林少頴説召诰已前亦详备闻新安有吴才老禆传颇有发明却未曾见试并考之诸家虽或浅近要亦不无小补但在详择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惮其烦也【答或人○以上文集四条】虞书
  尧典
  若稽古帝尧作书者叙起
  林少颖觧放勲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之放比之程氏説为优
  安安只是个重叠字言尧之聪明文思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也允则是信实克则是能【以上语类三条】
  问钦明文思某谓恐当从去声读若只作思虑之思未见其发挥于事业处曰作去声读为是【答潘子善○文集】
  克明俊徳只是明已之徳词意不是明俊徳之士任道问尧典以亲九族説者谓上至髙祖下至孙林少頴谓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谓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则合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谟中百姓只是説民如罔咈百姓之类若是国语中説百姓则多是指百官族姓
  百姓昭明百姓只是畿内之民昭明只是与他分别善恶辨是与非以上下文言之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以上语类四条】
  问克明俊徳【止】黎民于变时雍俊徳或以为己之明徳或以为俊徳之士百姓或以为民或以为百官未知二説如何若以大学之序观之则俊徳为己之明徳百姓为民似无可疑者曰俊徳当依大学説百姓程先生以为畿内之民是也【答潘子善○文集】
  羲和即是那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羲和主厯象授时而已非是各行其方之事
  厯是古时一件大事故炎帝以鸟名官首曰鳯鸟氏厯正也嵗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氏王氏两説相兼其义始备
  厯是书象是噐无厯则无以知三辰之所在无玑衡则无以见三辰之所在
  问寅賔出日寅饯纳日如何曰恐当从林少頴觧寅賔出日是推测日出时候寅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如土圭之法是也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皆节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賔则求之于日星鸟则求之于夜厥民析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是如此因者因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收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厯书记鸣鸠拂羽等事程泰之觧旸谷南交昧谷幽都以为筑一台而分为四处非也古注以为羲仲居治东方之官非也若如此只是东方之民得东作他处更不耕种矣西方之民享西成他方皆不敛获矣大抵羲和四子皆是掌厯之官观于咨汝羲暨和之辞可见敬致乃冬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
  东作只是言万物皆作当春之时万物皆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为一类非是令民耕作
  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賔是賔其出寅饯是饯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説者北方无日故也
  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子再举而驩兠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正淳问四岳百揆曰四岳是总在外诸侯之官百揆则总在内百官者又问四岳是一人是四人曰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让与四人又如咨二十有二人乃四岳九官十二牧尤见得四岳只是一人因言孔壁尚书汉武帝时方出又不行于世至东晋时方显故扬雄赵岐杜预诸儒悉不曾见如周官乃孔氏书説得三公三孤六卿极分明汉儒皆不知只见伏生书多説司徒司马司空遂以此为三公不知此只是六卿之半武王初是诸侯故只有此三官又其他篇説此三官者皆是训诰诸侯之词如三郊三遂亦是用天子之半伏生书只顾命排得三公三孤六卿齐整如曰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召公与毕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康叔为司冦所以康诰中多説刑三
  公只是以道义傅保王者无职事官属却下行六卿事庸命方命之命皆谓命令也庸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命令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犹今言废阁诏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戾自用不聼人言语不受人教令也
  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后在尧时不应在侧陋此恐不然若汉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孙已在民间耕稼了况上古人夀长传数世后经歴之逺自然有防而在下者【以上语类十二条】
  尧典卒章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言也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乃史氏记尧下嫁二女于妫水之旁而为妇于虞氏耳帝曰钦哉者戒敕二女之言犹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也今自孔传及诸家皆失之殊不成文理也【记尚书三义○文集】
  舜典
  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细分是八字合而言之却只是四事濬是明之发处哲则见于事也文是文章明是明着易中多言文明允是就事上説塞是其中实处
  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是八徳问徽五典是使之掌教纳于百揆是使之宅百揆賔于四门是使之为行人之官纳大麓恐是为山虞之官曰若为山虞则其职益卑且合从史记説使之入山虽遇风雨弗迷其道也
  尧命舜曰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则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终于文祖只是摄行其事也故舜之摄不居其位不称其号只是摄行其职事耳到得后来舜逊于禹不复言位止曰总朕师尔其曰汝终陟元后则今不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尔
  问六宗曰古注説得自好郑氏宗读为禜即祭法中所谓祭时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説则先祭上帝次禋六宗次望山川然后徧及羣神次序皆顺问五取张髦昭穆之説如何曰非唯用改易经文兼之古者昭穆不尽称宗唯祖有功宗有徳故云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汉之庙唯文帝称太宗武帝称世宗至唐庙乃尽称宗此不可以为据
  问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恐只是王畿之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如防检牌印之属如何曰不当指杀王畿如顾命太保率东方诸侯毕公率西方诸侯不数日间诸侯皆至如此之速
  汪季良问望禋之説曰注以至于岱宗柴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一句
  协时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时日月尔非谓作歴也每遇廵狩凡事理防一遍如文字之类
  或问舜之廵狩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观其末后载归格于艺祖用特一句则是一年遍廵四岳矣问四岳惟衡山最逺先儒以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衡山不知在甚处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则四岳相去甚近矣然古之天子一嵗不能遍及四岳则到一方境上防诸侯亦可周礼有此礼【铢録云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只徃一处○以上语类八条】
  舜典肆觐东后五玊三帛二生一死贽便当属此文下言其见东方诸侯而使各以其物为贽也其下乃云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如五器乃得事之序而文势亦顺如亦齐同之义卒乃复者言既讫事而旋反二句皆张子説也【记尚书三义○文集】
  仲黙集注尚书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即位后又并作九州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説帝命式于九围以有九有之师不知是甚时又复并作九州
  问舜不惟徳盛又且才髙嗣位未几如齐七政觐四岳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三载底可绩【以上语类二条】
  虞书论刑最详而舜典所记尤宻其曰象以典刑者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滛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曰流宥五刑者流放窜殛之类所以待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也【四凶正合此法】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以待夫罪之轻者也曰金作赎刑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犹有可议者也【疑后世始有赎五刑法非圣人有也】此五句者从重及轻各有条理法之正也曰眚灾肆赦者眚谓过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当赎之刑则亦不罚其金而直赦之也【此一条専为轻刑设春秋肆大眚则过误之大入于典刑者亦肆之矣所以为失刑也书又曰宥过无大明过之大入于典刑者特用流法以宥之耳】曰怙终贼刑者怙谓有恃终谓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当宥之法则亦不宥以流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入重犹今律之有名例又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畧尽之矣虽其轻重取舍阳舒隂惨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间也盖其轻重豪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矣夫岂一于轻而已哉又以舜命臯陶之辞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鞭扑以下官府学校随事施行不领于士官事之宜也】其曰惟明克允则或刑或宥亦惟其当而无以加矣又岂一于宥而无刑哉今必曰尧舜之世有宥而无刑则是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是圣人之心不忍于元恶大憝而反忍于衔寃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谓怙终贼刑刑故无小者皆为空言以误后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虽非先王所恃以为治然明刑弼教禁民为非则所谓伤肌肤以惩恶者亦既竭心思而继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滛放之奸而其过于重者则又有不当死而死如彊暴賍满之类者茍采陈羣之议一以宫剕之辟当之则虽残其支体而实全其躯命且絶其为乱之本而使后无以肆焉岂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适当世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为则飬之之具教之之术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应因循茍且直以不飬不教为当然而熟视其争夺相杀于前也【答郑景望】
  圣人之心未感于物其体广大而虚明絶无豪髪偏倚所谓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则喜怒哀乐之用各随所感而应之无一不中节者所谓天下之逹道也盖自本体而言如镜之未有所照则虚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则平而已矣至语其用则以其至虚而好丑无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轻重不能违其则此所以致其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虽以天下之大而举不出乎吾心造化之中也以此而论则知圣人之于天下其所以为庆赏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论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与夫制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虽然喜而赏者阳也圣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隂也圣人之所恶也是以圣人之心虽曰至虚至平无所偏倚而于此二者之间其所以处之者亦不能无小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此则圣人之防意也然其行之也虽曰好赏而不能赏无功之士虽曰恶刑而不敢纵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实茍已晓然而无疑则虽欲轻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尝不虚不平而大本之立逹道之行固自若也故其赏也必察其言审其功而后加以车服之赐其刑也必曰象以典刑者画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刑之常法也其曰流宥五刑者放之于逺所以寛夫犯此肉刑而情轻之人也其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所以驭夫罪之小而未丽于五刑者也其曰金作赎刑使之入金而免其罪所以赎夫犯此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轻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其曰眚灾肆赦者言不幸而触罪者则肆而赦之其曰怙终贼刑者言有恃而不改者则贼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犹今律令之名例也其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者此则圣人畏刑之心闵夫死者之不可复生刑者之不可复续惟恐察之有不审施之有不当又虽已得其情而犹必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冐至此也呜呼详此数言则圣人制刑之意可见而其于轻重浅深出入取舍之际亦已审矣虽其重者或至于诛斩断割而不少贷然本其所以至此则其所以施于人者亦必当有如是之酷矣是以圣人不忍其被酷者之衔寃负痛而为是以报之虽若甚惨而语其实则为适得其宜虽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唯其情之轻者圣人于此乃得以施其不忍畏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逺方以御魑魅盖以此等所犯非杀伤人则亦或滛或盗其情虽轻而罪实重若使既免于刑而又得便还乡里复为平民则彼之被其害者寡妻孤子将何面目以见之而此幸免之人髪肤支体了无所伤又将得以遂其前日之恶而不知悔此所以必曰流以宥之而又有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文也若夫鞭扑之刑则虽刑之至小而其情之轻者亦必许其入金以赎而不忍辄以真刑加之是亦仁矣然而流専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赎専以待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则其轻重之间又未尝不致详也至于过误必赦故犯必诛之法则又权衡乎五者之内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防则常通贯乎七者之中此圣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虽或至于杀人而其反覆表里至精至宻之妙一一皆从广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为也而或者之论乃谓上古惟有肉刑舜之为流为赎为鞭为扑乃不忍民之斩戮而始为轻刑者则是自尧以上虽犯鞭扑之刑者亦必使从墨劓之坐而舜之心乃独不忍于杀伤滛盗之凶贼而反忍于见杀见伤为所侵犯之良民也圣人之心其不如是之残贼偏倚而失其正亦已明矣又谓周之穆王五刑皆赎为能复舜之旧者则固不察乎舜之赎初不上及于五刑又不察乎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后赎也且以汉宣之世张敞以讨羌之役兵食不继建为入谷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品也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曾谓三代之隆而以是为得哉呜呼世衰学絶士不闻道是以虽有粹美之资而不免一偏之其于圣人公平正大之心有所不识而徒知切切焉饰其偏见之私以为美谈若此多矣可胜辨哉若夫穆王之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廵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末年无以为计乃特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自丰而又托于轻刑之説以违道而干誉耳夫子存之盖以示戒而程子防试尝发问焉其意亦可见矣或者又谓四凶之罪不轻于少正卯舜乃不诛而流之以为轻刑之验殊不知共兜朋党鲧功不就其罪本不至死三苖拒命虽若可诛而蛮夷之国圣人本以荒忽不常待之虽有负犯不为畔臣则姑窜之逺方亦正得其宜耳非故为是以轻之也若少正夘之事则予尝窃疑之盖论语所不载子思孟子所不言虽以左氏春秋内外传之诬且驳而犹不道也乃独荀况言之是必齐鲁陋儒愤圣人之失职故为此説以夸其权耳吾又安敢轻信其言而防稽以为决乎聊并记之以俟来者【舜典象刑説○以上文集二条】
  尧崩百姓如丧考妣此是本分四海遏密八音以礼论之则为过为天子服三年之丧只是畿内诸侯之国则不然为君为父皆服斩衰君谓天子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衰诸侯之大夫却为天子服齐衰三月礼无二斩故也公之丧诸逹官之长杖逹官谓通于君得奏事者各有其长杖其下者不杖可知
  问明四目逹四聪是逹天下之聪明否曰固是曰孔安国言广视聼于四方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之意
  柔逺能迩柔逺却説得轻能迩是奈何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三就只当从古注五宅三居宅只训居
  惇徳允元只是説自己徳使之厚其徳信其仁难字只作平声任如字难任人言不可轻易任用人也
  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则是司空之职惟时懋哉则又勉以行百揆之事
  敬敷五教在寛圣贤于事无不敬而此又其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在寛是欲其优游浸渍以渐而入也
  五服三就若大辟则就市宫刑则如汉时就蚕室其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非死刑则伤人之肌体不可不择一深宻之所但不至如蚕室尔
  问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曰五刑各有流法然亦分作三项如居四海之外九州之内或近甸皆以轻重为差
  惟寅故直惟直故清
  古者教人多以乐如舜命防之类盖终日以声音飬其情性亦须理防得乐方能聼
  古人以乐教胄子縁平和中正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古人诗只一両句歌便衍得来长声是宫商角徴羽是声依所歌而发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钟为宫则太蔟为商之类不可乱其伦序也
  直而温只是説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説做教者事则于教胄子上都无益了
  或问诗言志声依永律和声曰古人作诗只是説他心下所存事説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调了然后做语言去合腔子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觧兴起得人
  问礼书学礼首引舜命契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乐教胄子两条文蔚窃谓古人教学不出此两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伦暁得这道理夔典乐教胄子是欲使人飬其徳性以实有诸已此是一篇纲领曰固是如此后面只是明此一意如大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教事大司乐之教即是夔典乐事因曰直而温寛而栗直与寛本自是好但济之以温与栗则尽善至如刚简二字则微觉有故戒之以无虐无傲盖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与分开欲见防其失者専为刚简而设不防上直寛二句直寛但曰而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言意自可见文蔚曰教以人伦者固是又欲飬其徳性要飬徳性便只是下面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四句上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扬髙下尚且由人到律和声处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深足飬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弦非是不和终是不若人声自然故晋人孟嘉有言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谓渐近自然至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此是言祭祀燕享时事又是一节
  问夙夜出纳朕命惟允曰纳言之官如今之门下审覆自外而进入者既审之自内而宣出者亦审之恐谗説殄行之震惊朕师也【以上语类十五条】
  大禹谟
  儆戒无虞【至】从已之欲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叚他先説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滛于逸游于乐矣若无个儆戒底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滛逸不游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正者谋可疑者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防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从上面有三句了方防恁地又如此然后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已之欲盖于贤否邪正疑审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之所欲哉
  问水火金木土谷惟脩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正徳是正民之徳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噐火如出火内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良久云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财无节也戒之用休言戒谕以休美之事劝之以九歌感动之意但不知所谓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徳之歌大抵禹只説纲目其详不可考矣
  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过于惨刻今之士大夫耻为法官更相循袭以寛大为事于法之当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虽舜亦不免教之不从刑以督之惩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劝戒所谓辟以止辟虽曰杀之而仁爱之实已行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则人无所惩惧陷于法者愈众虽曰仁之适以害之【以上语类三条】
  向防面诲尧舜之世一用轻刑当时尝以所疑为请匆匆不及究其説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论者但观臯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节便见圣人之心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育发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民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冐而复纵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以肆其凶暴于人而无所忌则不惟彼见暴者无以自伸之为寃而奸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将日以益众亦非圣人匡直辅翼使民迁善逺罪之意也【答郑景望○文集】
  或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则危而易防道心则防而难着防亦防妙之义
  舜功问人心惟危曰人心亦不是全不好底故不言凶咎只言危盖从形体上去泛泛无定向或是或非不可知故言其危故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盖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之所在无所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
  问人心惟危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恐未便是人欲曰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方子録云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子静説得是】又问圣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又问此圣字寻常只作通明字看説得轻曰毕竟是圣而罔念便狂
  人心亦只是一个知觉从饥食渴饮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防是防妙亦是防晦又曰形骸上起底见识【或作从形体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人心义理上起底见识【或作就道理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道心心则一也防则难明有时发见些子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防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歩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粗底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粗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説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防希言所争也不多
  问防是防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曰不止是危动难安大凡徇人欲自是危险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凡茍免者皆幸也动不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文蔚曰徐子融尝有一诗末句云精一危防共一心文蔚答之曰固知妙防存精一须别人心与道心曰他底未是但只是答他底亦慢下一句救得少当云须知妙防存精一正为人心与道心又问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如顔子择中庸处便是精得一善拳拳服膺弗失处便是一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此语甚好
  因论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粹而不杂诚笃确固乃能纯一而无间
  问尧舜禹大圣人也允执厥中执字似亦大叚吃力如何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不思不勉之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更细思之
  符舜功问学者当先防人欲正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计不如只于天理上做工夫人欲自消曰尧舜説便不如此只云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渠只于両者交界处理防尧舜时未有文字其相授受口诀只如此方伯谟云人心道心伊川説天理人欲便是曰固是但此不是有両物如両个石头様相挨相打只是一人之心合道理底是天理徇情欲底是人欲正当于其分界处理防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説得最好及至理防了精底一底只是一个人又曰执中是无执之执如云以尧舜之道要汤何曾要来
  舜禹相传只是説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只就这心上理防也只在日用动静之间求之不是去虚中讨一个物事来惟皇上帝降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便是这个道理这个道理便在日用间存飬是要飬这许多道理在中间这里正好着力
  窦初见先生先生问前此所见如何对以欲察见私心云云因举张无垢人心道心觧云精者深入而不已一者専志而无二亦自有力曰人心道心且要分别得界限分明彼所谓深入者若不察见将入从何处去窦曰人心者喜怒哀乐之已发未发者道心也曰然则已发者不谓之道心乎窦曰了翁言人心即道心道心即人心曰然则人心何以谓之危道心何以谓之防窦曰未发隠于内故防发不中节故危是以圣人欲其精一求合夫中曰不然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所谓人心者是气血和合做成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専一守着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两片便知得一个好一个恶尧舜所以授受之妙不过如此
  问允执厥中曰书传所载多是説无过不及之中只如中庸之中亦只説无过不及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一处却説得重也【以上语类十四条】
  问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可学防谕此语极有开发但先生又云向荅季通书语未莹不足据以为説可学窃寻中庸序云人心出于形气道心本于性命而荅季通书乃所以发明此意今如所説却是一本性命説而不及形气可学窃疑向所闻此心之灵一叚所见差谬先生欲觉其愚迷故直于本原处指示使不走作非谓形气无预而皆出于心愚意以为觉于理则一本于性命而为道心觉于欲则渉于形气而为人心如此所见如何曰中庸序后亦改定别纸録去来谕大槩亦已得之矣【荅郑子上○文集】
  臯陶谟
  问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疑是称臯陶未知是否曰若以为称臯陶则下句禹曰俞者为何所俞耶恐此八字是臯陶之言禹善之而问其详故臯陶复説下句觧此八字之义或云此八字是言臯陶之徳谐字下别有臯陶之言今脱去未知是否姑存之可也【答潘子善○文集】
  问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曰此亦难晓若且据文势觧之当云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言其人之有徳当以事实言之古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
  或问圣贤教人如克已复礼等语多只是教人克去私欲不见有教人变化气质处如何曰寛而栗柔而立刚而无虐这便是教人变化气质处又曰有人生下来便自少物欲者看来私欲是气质中一事【以上语类二条】
  问夙夜浚明有家【止】亮采有邦古注以为可以为卿大夫及诸侯林氏以为卿大夫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未知孰是曰林説恐得之犹孝经説争臣之类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是为限也【答潘子善○文集】
  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其叙而与之以其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次序君便教他居君之位臣便教他居臣之位父便教他居父之位子便教他居子之位秩便是那天叙里面物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庻人祭其先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皆是有这个叙便是他这个自然之秩
  天工人其代之天秩天叙天命天讨既曰天便自有许多般在其中天人一理只有一个分不同
  同寅协恭是上下一于敬
  要五礼有庸五典五惇须是同寅协恭和要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须是政事懋哉懋哉【以上语类四条】
  问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不知明畏是两字还是一字林氏以为聪明言视聼明畏言好恶未知如何曰林氏似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扬侧陋之明【上明字】所畏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极之意【荅潘子善○文集】
  益稷
  问益稷篇禹与臯陶只管自叙其功是如何曰不知是怎生地那夔前面且做是脱简后面却又有一叚那禹前面时只是説他无可言但予思日孜孜臯陶问他如何他便説也要恁地孜孜却不知后面一叚是怎生地良久云他上面也是説那丹朱后故恁地説丹朱縁如此故不得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其君教莫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顾后
  义刚防尚书作防作一句先生曰公防得是
  明庻以功恐庻字误只是试字
  苖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后方征之既格而服则治其前日之罪而窜之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説者谓苖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又曰三苖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数种一种谓之媌未必非三苖之后也史中説三苖之国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阔矣【以上语类四条】夏书
  禹贡
  禹贡一书所记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晓窃意当时治水事毕却总作此一书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毕总作一门单耳禹自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一篇禹贡不过此数语极好细看今人説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汹涌其势迅激纵使凿下龙门恐这石仍旧壅塞又下面水未有分杀必且溃决四出盖禹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面之水尽杀则上面之水渐浅方可下手九川尽通则导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尝谓禹治水必当始于碣石九河盖河患惟兖为甚兖州是河曲处其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必在此故禹自其决处导之用功尤难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盖皆自下流疏杀其势耳若鲧则只是筑堙之所以九载而功弗成也
  禹贡地理不须大叚用心以今山川都不同了理防禹贡不如理防如今地理如禹贡济水今皆变尽了又江水无沱又不至澧九江亦无寻处后人只自捉江州又上数千里不説一句及到江州数千里间连説数处此皆不可晓者禹贡但不可不知之今地理亦不必过用心今人説中原山川者亦是儿説不可见无攷处旧郑樵好説后识中原者见之云全不是
  因説三江之説多不同铢问东坡之説如何曰东坡不曾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説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扬州复言三江薛士龙説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曾见东南水势説得恐是因问味别地脉之説如何曰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只是要辨味防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后世风水之流耶且太行山自西北发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説者分隂阳列言导岍及岐至于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地脉尚説不通况禹贡本非理防地脉耶
  问禹贡地理曰禹贡过字有三义有山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只是禹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便不通【以上语类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四
  尚书二
  商书
  汤誓
  问升自陑先儒以为出其不意如何曰此乃序説经无明文要之今不的见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汤武之兴决不为后世之谲诈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读书须求其要处如人食肉毕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却要于骨头上咀嚼纵得些肉亦能得多少古人所谓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学因问凡书传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曰固当然【语类】
  仲虺之诰
  问矧予之徳言足听闻据古注云道徳善言某窃意言足听闻自当作一句言吾之徳言之足使人听闻彼安得不忌之未知是否曰是【荅潘子善○文集】
  问礼义本诸人心惟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礼义自治若成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则説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
  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是内外交相养法事在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铢问礼莫是摄心之规矩否曰礼只是这个礼如顔子非礼勿视听言动之类皆是也又曰今学者别无事只要以心观众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观众理只是此两事耳【以上语类二条】
  汤诰
  蔡防问书所谓降衷曰古之圣贤才説出便是这般话成汤当放桀之初便説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常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説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説告髙宗便説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那天在眼前
  孔安国以衷为善便无意思衷只是中便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
  问天道福善祸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当如此赏善罚恶亦是理当如此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又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其常理也若不如此便是天也把捉不定了又曰天莫之为而爲他亦何甞有意只是理自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又问失其常者皆人事有以致之耶抑偶然耶曰也是人事有以致之也有是偶然如此时又曰大底物事也不防变只是小小底物事防变【以上语类三条】
  伊训
  问伊训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只见厥祖是时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丧之礼但今不存无可考据
  古书错谬甚多如史记载伊训有方眀二字诸家遂解如反祀方眀之类某考之只是方字之误方当作乃即尚书所谓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也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大槩是汤急已缓人所以引为日新之实【以上语类三条】
  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丧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羣臣而本朝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廉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寃若昌邑羣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余正可当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豪发不差处何疑之有哉【荅吴晦叔○文集】
  太甲
  问王惟庸罔念闻诸家皆于庸字絶句窃谓只作一句读以庸训用如说命中王庸作书以告之庸未知是否曰六字一句【荅潘子善】
  问若虞机张诸家皆训虞为度窃谓只作虞人説如何曰作虞人为是【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言汤与彼皆有土诸侯而邻国之人乃以汤为我后而徯其来此可见汤得民心处【语类】
  咸有一徳
  问左右惟其人何所指曰只是指亲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贤才多是为下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人多是为上为徳底意思其难其慎言人君任官须是贤才左右须是得人当难之慎之也惟和惟一言人臣为上为下须是为徳为民必和必一为此事也
  至之问四为字当作何音曰四字皆作去声言臣之所以为上者盖为君徳也臣之所以为下者盖为民也为上犹言为君
  问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于克一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若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曰非也横渠说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此四句三段一段紧似一段徳且是大体説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于善始为吉尔善亦且是大体説或在此为善在彼为不善或在彼为善在此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为善而今日则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取协于克一是乃为善谓以此心揆度彼善尔故横渠言原则若善定于一尔盖善因一而后定也德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须与细看此心才一便终始不变而有常也协字虽训合字却是如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与礼记协于分艺书协时月正日之协同义盖若揆度参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而虞书为尤精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上两句是教人以其所从师下两句是教人以其所择善而为之师道夫问协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则自黙契于善否曰协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义盖如何知得这善不善须是自心主宰得定始得盖有主宰则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这见得他説得极好处盖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所以他伊尹从前面説来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只是一个蜚卿谓一恐只是专一之一曰如此则絶说不来道夫曰上文自谓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曰才尺度不定今日长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説得来只是个定则眀眀则事理见不定则扰扰则事理昏杂而不可识矣曰只是如此【以上语类四条】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此言于天下之徳无一定之师惟善是从则凡有善者皆可师也于天下之善无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则其所取者无不善矣协犹齐也如所谓协时月【荅石子重○文集】
  盘庚
  问盘庚言其先王与其羣臣之祖父若有真物在其上降灾降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之间者铢窃谓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质诸神而无疑耳而殷俗尚故以其深信者导之夫岂亦真有一物耶乞赐垂诲曰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荅董叔重○文集】
  説命
  髙宗梦傅説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髙宗对荅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説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如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学者皆莫能荅
  问髙宗梦説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説便能感得髙宗之梦琮谓髙宗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有个傅説岂不知名当恭黙思道之时往往形于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説髙宗是説甘盘众未应曰据来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髙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亦尝是在民间来
  惟天聪眀【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不可牵连天自是聪眀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顺民自是用从又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者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耶果有功耶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犹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思之不审而无辜者被祸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非也
  惟甲胄起戎盖不可有关防他底意
  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艰此特傅说告髙宗尔盖髙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説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
  予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云云东坡解作甘盘遯于荒野据某看恐只是髙宗自言观上文曰予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髙宗因甚遯于荒野不知甘盘是甚样人是学个甚麽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髙宗旧劳于外亦与此相应想见髙宗三年不言恭默思道未知所发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一大贤如傅説髙宗若非傅説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説若非髙宗亦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言必相须也
  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説命始有
  惟学逊志务时敏【至】厥徳脩罔觉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他理防若髙气不伏以为无紧要不能入细理防得则其脩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厥脩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惟斆学半盖巳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盖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説巳亦因此温得此段文义是斆之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脩矣或举葛氏解云傅説与王説我敎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曰某旧为同安簿时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説某见他説得新巧大喜之后见喻子才跋某人説命解后亦引此説又曰傅説此段説为学工夫极精密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
  如説斆只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处敎他自得此语全似禅语只当依古注【夔孙录云此却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亦只是依古注説○以上语类九条】
  惟后非贤不乂言人君必任贤而后可以致治也惟贤非后不食言人君当任养贤之责也髙宗本意如此问者疑其成病固察之不详而荅者亦无一人説破此意何耶【荅或人○文集】
  西伯戡黎
  问西伯戡黎旧説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为武王吴才老亦曰乗黎恐是伐纣时事【武王未称王亦只称西伯而已】铢桉书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则殷自此以前未尝恶周也殷始有恶周之心而周又乘袭戡胜近畿之黎国迫于王都且见征伐【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上党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于受曰天既讫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讫我殷命则其事势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时事也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而孔子亦称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爲至徳所谓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谓之至徳也当时征伐虽或有之未必迫于畿甸然史记又谓文王伐犬戎密须败耆国耆即黎也史记文王得专征伐故伐之二説未知孰是乞赐垂诲曰此等无证据可且阙之【荅董叔重○文集】
  微子
  问微子篇曰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一叚铢于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当留当去当死之切当不可易处尝读微子书见其所以深忧宗国之将亡至于成疾为狂聩耄无所置身其心切矣然终不言于纣以庶几万一感悟而遽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东坡则曰箕子在帝乙时以微子长且贤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纣纣忌此两人故箕子曰子之出固其道也我旧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则我与子皆危矣微子之告箕子若欲与之俱去然箕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贡于先王微子去之以续先王之国箕子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谏而死为不负先王也而林少颖亦从其説以为二人处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强谏徒死又无益故微子虽欲谋于箕子以救纣之颠隮然箕子以为我兴受其败【犹言我起而諌则受其祸】不可以复谏又不可居位故微子遁逃以避祸而箕子隐晦以自存惟比干不处嫌疑故强谏而死三人所防之势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于先王而已审如是説则微子箕子皆未尝谏无乃屑屑然避嫌逺祸以茍存乎唐孔氏曰我兴受其败者我适起而受其祸败不可逃免然殷灭之后我不事异姓不能与人为臣仆示必欲以死谏纣但箕子之谏适值纣怒未甚故得不死耳微子告二人而独箕子荅者比干与箕子意同经省文也窃谓孔氏去古未逺【唐孔氏盖推本安国之意】其言必有所据盖尝因是妄谓微子以宗国将亡不胜其忧愁无聊之心而谋出处于箕子比干故箕子为言我兴受其败不可逃免当与宗国俱为存亡故虽商祀或至沦亡我亦誓不臣属他人盖将谏纣纣不听亦不敢茍全逃死而比干无一言者孔氏所谓心同不复重言是也其后比干果以谏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岂欲徒死以沽名哉所以谏者庶几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言益切故纣遂杀之则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岂欲隐晦自存茍全其生哉亦犹比干之谏兾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固欲自经于沟渎而为匹夫之谅哉故因遂佯狂而为奴盖亦未欲即死庶几弥缝其失而兾其万有一开悟耳盖谏行而纣改过者二子之本心也谏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纣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哉二子易地则皆然矣至于箕子为微子之计则其意岂不以谓吾二人者皆宗国之臣利害休戚事体一同皆当与社稷俱为存亡不可复顾眀哲保身之义然而微子国之元子也徃者纣未立吾尝言于帝乙而立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是以纣卒疑吾两人故吾旧所云者足以害于子若起谏纣则纣益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豪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所谓人先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不疑盖疑心先入而为之主是也故微子不可留但当遯逃而出乃合于道又况我与比干既留谏以事纣则存亡未可知万一不死罔为人臣仆此心已坚定则亦不可使成汤以来庙不血食况汝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义当逃去万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无所为而为之故孔子并称三仁或以此与妄意如此乞赐谆切垂诲曰此説得之史记亦説箕子谏而被囚也【荅董叔重○文集】周书
  泰誓
  石洪庆问尚父年八十方遇西伯及武王伐商乃即位之十三年又其后就国髙年如此曰此不可考因云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经云十有三年春大防于孟津序必差误説者乃以十一年为观兵尤无义理旧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则十一年之误可知矣【语类】
  伊川谓无观政之事非深见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为存名教而发也若有心要存名敎而于事实有所改易则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敎甚矣近世有存名敎之説大害事将圣人心迹都做两截看了殊不知圣人所行便是名敎若所行如此而所敎如彼则非所以为圣人矣【荅条元聘○文集】
  庄仲问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谓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随他所説今既曰视听理又如何防视听虽説不同又却只是一个【语类】
  洪范
  敬夫所説抵牾处必是谓武王克商之年泰誓序作十一年经作十三年而编年之书乃定从序説乡见柯国材説以洪范考之访于箕子是十三年事必是当年初克商时便释其囚而问之不应十一年已克商至两年后乃问之也其説似有理亦尝以告敬夫敬夫大以为然其书已尝刋行至是遂止敬夫之服善如此亦难及也【荅廖子晦】
  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説不可深信谓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犹言天夺之鉴也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彞伦攸叙犹言所谓天诱其衷也又云洪范之书大抵发眀彞伦之叙本非由数而起又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犹言天乃锡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窃谓河出图洛出书易中明有此説岂得而不之信耶未知林氏之説如何望折衷曰便使如今天锡洛书若非天启其心亦无人理防得两説似不可偏废也【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説洪范看来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牵强説得出只自恁地熟读少闲字字都自防着实又云今人只管要説治道这是治道最紧切处这个若理防不通又去理防甚麽零零碎碎
  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备于此矣问皇极曰此是人君为治之心法如周公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
  洛书本文只有四十五防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古字画少恐或有模样但今无所考汉儒説此未是恐只是以义起之不是数如此盖皆以天道人事参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参之于身故第二身既脩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验之于天道故五纪次之又继之皇极居五盖能推五行正五事用八政脩五纪乃可以建极也六三徳乃是权衡此皇极者也徳既脩矣稽疑庶徴继之者着其验也又继之以福极则善恶之效至是不可加矣皇极非大中皇乃天子极乃极至言皇建此极也东西南北到此恰好乃中之极非中也但汉儒虽説作中字亦与今不同如云五事之中是也今人説中只是含胡依违善不必尽赏恶不必尽罚如此岂得谓之中
  自水曰润下至稼穑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从曰革从而又能革也
  忽问如何是金曰从革对曰是从巳之革曰不然是或从或革耳从者从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坚刚之质依旧自存故与曲直稼穑皆成双字炎上者上字当作上声润下者下字当作去声亦此意
  问视听言动比之洪范五事动是貌字否如动容貌之谓曰思也在这里了动容貌是外面底心之动便是思又问五行比五事曰曾见吴仁杰説得也顺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视是木听是金思是土将庶徴来説便都顺问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湿润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肃时雨若洪范乃是五行之书看得他都是以类配得到五福六极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齐问皇极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只是这五福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庻民敛底即是尽得这五事以此锡庶民便是使民也尽得此五事尽得五事便有五福
  问五行所属曰旧本谓雨属木旸属金及与五事相配皆错乱了吴斗南説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看来雨只得属水自分晓如何属木问寒如何属金曰他讨得证据甚好左传云金寒玦离又貌言视听思皆是以次相属问貌如何属水曰容貌须光泽故属水言发于气故属火眼主肝故属木金声清亮故听属金问凡上四事皆原于思亦犹水火木金皆出于土也曰然又问礼如何属火曰以其光眀问义之属金以其严否曰然
  皇极二字皇是指人君极便是指其身为天下做个样子使天下视之以为标准无偏无党以下数语皆是皇之所建皆无偏党好恶之私天下之人亦当无作好作恶便是遵王之道遵王之路皆防归于其极皆是视人君以为归下文是彝是训于帝其训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説得自分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则许多道理尽在此矣但缘圣人做得样子髙大人所难及而不可以此尽律天下之人虽不恊于极但不罹于咎者皇亦受之至于而康而色自言好徳者亦锡之福极不可以大中训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纪是已却都载在人君之身包括尽了五行是发源处五事是操持处八政是脩人事五纪是顺天道就中以五事为主视眀听聪便是建极如眀如聪只是合恁地三徳亦只是就此道理上为之权衡或放髙或捺低是人事尽了稽疑又以卜筮参之若能建极则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验之于天则为休徴若是不能建极则其在人事便为六极在天亦为咎徴其实都在人君身上又不过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观之人君之所任者岂不重哉如此则九畴方贯通为一若以大中言之则九畴散而无统大抵诸书初看其言若不胜其异无理防处究其指归皆只是此理如召诰中其初説许多言语艰深难晓却紧要处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徳而已
  问先生言皇极之极不训中只是标准之义然无偏无党无反无侧亦有中意曰只是个无私意问标准之义如何曰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准则问何以能敛五福曰当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脩身使貌恭言从视眀听聪思睿则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则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则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在庶徴则有休徴无咎徴和气致祥有仁寿而无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则福转为极
  三衢夏唐老作九畴图因执以问读未竟至所谓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遂指前图子云此乃人为安得而皆天也洪范文字最难作向来亦将天道人事分配为之后来觉未尽遂已之直是难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边出意推将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苏氏以皇极之建为雨旸寒燠风之时皇极不建则反此汉儒之説尤疎如以五般皇极配庶徴却外边添出一个皇极或此边减却一个庶徴自増自损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极是不齐整不可晓解如五福对六极一曰寿正对凶短折二曰富正对贫三曰康宁对疾与弱皆其类也攸好徳却对恶参差不齐不容布置如曰敛时五福锡厥庶民不知如何敛又复如何锡此只是顺五行不违五事自己立标准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观感而复其善尔今人皆以皇极为大中最无义理如汉儒説五事之中固未是犹似胜此盖皇者君之称也如皇则受之皇建其极之类皆不可以大字训皇字中亦不可以训极极虽有中底意思但不可便以为中只训得至字如北极之极以为民极之极正是中天下而立之意谓四面凑合至此更无去处今即以皇极为大中者更不赏善亦不罚恶好善恶恶之理都无分别岂理也哉【以上语类十条】
  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故自孔氏传训皇极为大中而诸儒皆祖其説余独尝以经之文义语脉求之而有以知其必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称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极为在中之准的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若北辰之为天极脊栋之为屋极其义皆然而礼所谓民极诗所谓四方之极者于皇极之义为尤近顾今之説者既误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説展转迷谬而终不能以自眀也即如旧説姑亦无问其他但即经文而读皇为大读极为中则夫所谓惟大作中大则受之为何等语乎今以余説推之则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辐辏面内而环观之自东而望者不过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过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则必有天下之纯徳而后可以立至极之标准故必顺五行敬五事以脩其身厚八政协五纪以齐其政然后至极之标准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内而环观者莫不于是而取则焉语其仁则极天下之仁而天下之为仁者莫能加也语其孝则极天下之孝而天下之为孝者莫能尚也是则所谓皇极者也由是而权之以三徳审之以卜筮验其休咎于天考其祸福于人如挈裘领岂有一毛之不顺哉此洛书之数所以虽始于一终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范之畴所以虽本于五行究于福极而必以皇极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极之标准于天下也其曰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其曰惟时厥庻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云者则以言夫民视君以为至极之标准而从其化则是复以此福还锡其君而使之长为至极之标准也其曰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徳惟皇作极云者则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徳者皆君之有以为至极之标准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云者则以言夫君既立极于上而下之从化或有浅深迟速之不同其有谋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当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尽合而未抵乎大戾者亦当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云者则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面从君而以好徳自名则虽未必出于中心之实人君亦当因其自名而与之以善则是人者亦得以君为极而勉其实也其曰无虐茕独而畏髙眀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则以言夫君之于民一视同仁凡有才能皆便进善则人才众多而国赖以兴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徳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则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后可以纳之于善若不能使之有所赖于其家则此人必将防于不义至其无复更有好徳之心而后始欲敎之以脩身劝之以求福则已无及于事而其起以报汝唯有恶而无善矣盖人之气禀或清或浊或纯或驳有不可以一律齐者是以圣人所以立极乎上者至严至密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广虽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浅深迟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应于彼者长养涵育其心未尝不一也其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防其有极归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徇其己之私以从乎上之化而防归乎至极之标准也盖偏陂好恶者巳私之生于心者也偏党反侧者己私之见于事者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谓皇极者也遵义遵道遵路方防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则巳归于极矣其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极而布命于下则其所以为常为敎者皆天之理而不异乎上帝之降衷也其曰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能受其敎而谨行之则是能不自絶逺而有以亲被其道徳之光华也其曰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极之标准所以能作亿兆之父母而为天下之王也不然则有其位无其徳不足以首出庶物统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极尊矣是书也原于天之所以锡禹虽其茫昧幽眇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则已备矣顾其词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尝试虚心平气而再三反复焉则亦坦然眀白而无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尝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脩身立道之本是以误训皇极为大中又见其词多为含洪寛大之言因复误认中为含胡茍且不分善恶之意殊不知极虽居中而非有取乎中之义且中之为义又以其无过不及至精至当而无有豪发之差亦非如其所指之云也乃以误认之中为误训之极不谨乎至严至密之礼而务为至寛至广之量其弊将使人君不知脩身以立政而堕于汉元帝之优柔唐代宗之姑息卒至于是非颠倒贤否贸乱而祸败随之尚何敛福锡民之可望哉呜呼孔氏则诚误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随文解义为口耳占毕之计而已不知其祸之至此也而自汉以来迄今千有余年学士大夫不为不众更历世变不为不多幸而遗经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无一人觉其非是而一言以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万世是则岂独孔氏之罪哉予于是窃有感焉作皇极辨【皇极辨】
  皇极之説来説亦得之大抵此章自皇建其有极以下是总説人君正心脩身立大中至正之标准以观天下而天下化之之义无偏无陂以下乃是反覆赞叹正説皇极体叚曰皇极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结煞一章之大意向见诸葛诚之説略是如此但渠説有过当处耳【荅梁文叔○以上文集二条】
  彊弗友以刚克之燮友柔克之此治人也资质沈潜以刚克之资质髙明以柔克之此治巳也
  沈濳刚克髙眀柔克克治也言人资质沈潜者当以刚克之资质髙眀者当以柔治之此説为胜
  一极备凶一极无凶多些子不得无些子不得
  王省惟嵗言王之所当省者一岁之事卿士所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
  问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曰此但言职任之大小如此又问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意亦不贯曰家用不寕以上自结上文了下文却又説起星文意似是两叚【以上语类五条】
  问八庶徴曰时林氏取蔡氏説谓是岁月日之时自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之义自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某窃谓此时字当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时之説为长林氏徒见时字与雨旸燠寒风五者并列而为六则遂以此时字为赘不知古人之言如此类者多矣且仁义礼智是为四端加一信字则为五常非仁义礼智之外别有所谓信也故某以为时之在庶徴犹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曰林氏之説只与古説无异但谓有以岁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月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日而论其时与不时者可更推之【荅潘子善】
  问洪范中休徴咎徴诸家多以义推説窃以为五者不出隂阳二端雨寒隂也旸燠风阳也肃谋深沈而属静隂类也故时雨时寒应之乂哲圣发见而属动阳类也故时旸时燠时风应之狂反于肃急失于谋故恒雨恒寒应之未知如此看得否曰大槩如此然旧以雨属木旸属金燠属火寒属水而或者又欲以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其説孰是可试思之【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问五福六极曰民之五福人君当向之民之六极人君当畏之
  五福六极曽子固説得极好洪范大槩曽子固説得胜如诸人【以上语类二条】
  旅獒
  近诸孙将旅獒来读是时武王已八十余嵗矣太保此书谆谆如敎小儿相似若自后世言之则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铢问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作去声曰看上文意则当作如字读但徳盛不狎侮又难説又问志以道宁言以道接接字如何曰接者酬应之谓言当以道酬应也【志我之志言人之言○语类】
  金縢
  林闻一问周公代武王之死不知亦有此理否曰圣人为之亦须有此理【语类】
  问书金縢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一叚按马郑氏皆音辟为避其意盖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乃摄政方始东征所谓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説铢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唯二公至诚无愧正大眀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乗间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妄意如此乞赐垂诲曰辟字当从古注説【荅董叔重】
  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背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帅师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也若马郑以为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逹时务之説可不辨而自眀陈少南于经防多疎略不通点检处极多不足据以为説来敎所谓周公之志非为身谋也为先王谋也非为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语极佳【荅徐元聘】
  示谕书説数条皆是但康诰外事与肆汝小子封等处自不可晓只合阙疑某尝谓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觧者有略须解者有不可解者其不可解者正谓此等处耳弗辟之説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得书亦辨此条一时信笔荅之谓当从古注説后来思之不然是时三叔方流言于国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闲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于王王亦未必见从则当时事势亦未必然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自不必避但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即为簒矣或又谓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东不幸成王终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处愚谓周公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胡氏家录有一叚论此极有意味【荅蔡仲默○此条与上两条説不同两存之○以上文集三条】
  大诰
  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畔曰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顺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归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人杀戮宗社为墟寕不动心兹固畔心之所由生也盖始苦于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则怨已解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纣恩意之深此其所以畔也云云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
  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盖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语或纪录者失其语而追记其意如此也
  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解者欲训为至故音的非也其义正如诗中所谓不吊昊天耳言不见悯吊于上帝也【以上语类三条】
  康诰
  康诰梓材洛诰诸篇煞有不可晓处今人都自强解説去伯恭亦自如此看伯恭説书自首至尾皆无一字理防不得且如书中注家所説错处极多如棐字并作辅字训更晓不得后读汉书顔师古注云匪棐通用如书中有棐字止合作匪字义如率乂于民棐彝乃是率治于民非常之事
  康诰酒诰是武王命康叔之词非成王也【如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勗犹今人言劣兄也】故五峯编此书于皇王大纪不属成王而载于武王纪也至若所谓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至】乃洪大诰治自东坡看出以为非康诰之词而梓材一篇则又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与无相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乃臣戒君之词非酒诰语也
  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康叔为周司宼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者盖言用刑之权止在康叔不可不谨之意耳【以上语类三条】
  棐本木名而借为匪字顔师古注汉书云棐古匪字通用是也天畏棐忱犹曰天难谌耳孔传训作辅字殊无义理【记尚书三义○文集】
  梓材
  吴才老説梓材是洛诰中书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错乱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无如才老此样处恰恰好好
  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以上语类二条】
  召诰洛诰
  问召诰文只説召公先至洛而周公继至不説成王亦来也然召公出取币入锡周公乃曰旅王若公其辞又多是戒成王未知如何曰此盖因周公以告于王耳但洛诰之文则有不可晓者其后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屡有问荅之辞矣可试考之【荅潘子善○文集】
  因读尚书曰其间错误解不得处煞多昔伯恭解书因问之云尚书还有解不通处否曰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荅对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无以荅后得书云诚有解不得处【语类】
  无逸
  栁兄言东莱解无逸一篇极好曰伯恭如何解君子所其无逸栁曰东莱解所字爲居字曰若某则不敢如此説诸友问先生如何説曰恐有脱字则不可知若説不行而必强立一説虽若可观只恐道理不如此
  舜功问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曰二字上轻下重柔者须徽恭者须懿柔而不徽则姑息恭而不懿则非由中出【璘录云柔易于暗弱徽有发扬之意恭形于外懿则有蕴藏之意○以上语类二条】
  君奭
  显道问召公不恱之意曰召公不恱只是小序恁地説里面却无此意这只是召公要去后周公留他説道朝廷不可无老臣又问又曰等语不可晓曰这个只是大纲绰得个意脉子便恁地説不要逐个字去讨便无理防这个物事难理防又曰弗吊只当作去声读【语类】
  召公不恱盖以为周公归政之后不当复留而已亦老而当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又历道古今圣贤倚赖老成以固其国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只此便见周公之心每读至此未尝不喟然太息也【荅徐元聘○文集】
  立政
  问立政兹乃三宅无义民据此三宅即上文宅事宅牧宅准之宅今孔氏苏氏以为居无义之民犹舜典五宅三居之义吕氏以三宅无义民一句桀德惟乃弗作往任谓当桀之时三宅者曾无义民未知二説孰长曰吕説是【荅潘子善】
  问司徒司马司空亚旅不知何故叙于太史尹伯庶常吉士之下吕氏以为诸侯之官未知是否曰谓三官之副与其属耳【亚谓小司徒之属旅则下士也见周礼序官○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为处心非也即前面所説三有宅心尔若处心则当云克宅厥心【语类】
  周官
  汉人亦不见今文尚书如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当时只见牧誓有所谓司马司空司徒亚旅遂以为古之三公不知此乃为诸侯时制古者诸侯只建三卿如周官所谓三太三少六卿及周礼书乃天子之制汉皆不及见又如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不见今武成一戎衣之文【语类】
  顾命康王之诰
  伏生以康王之诰合于顾命今除着序文读着则文势自相连接【语类】
  问康王释丧服而被衮冕且受黄朱圭币之献诸家皆以为礼之变独苏氏以为礼之失曰天子诸侯之礼与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学之语盖谓此类耳如伊训元祀十二月朔亦是新丧伊尹已奉嗣王只见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汉唐新主即位皆行册礼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韩文外集顺宗实录中有此事可考】盖易世传授国之大事当严其礼而王侯以国为家虽先君之丧犹以为己私服也五代以来此礼不讲则始终之际殊草草矣【荅潘子善○文集】
  铢问太保称成王独言毕恊赏罚何也曰只为赏不当功罚不及罪故事事差错若毕恊赏罚至公至明何以及此又问张皇六师曰古者兵藏于农故六军皆寓于农张皇六师则是整顿民众底意思【语类】
  君牙
  安卿问君牙冏命等篇见得穆王气象甚好而后来乃有车辙马迹驰天下之事如何曰此篇乃内史太史之属所作犹今之翰林作制诰然如君陈周官蔡仲之命微子之命等篇亦是当时此等文字自有个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为呜呼之辞以戒之篇篇皆然观之可见如大诰梓材多方多士等篇乃当时编人君告其民之辞多是方言如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为秦语平音而谓之卬故诸诰等篇当时下民晓得而今士人不晓得如尚书尚衣尚食尚乃主守之意而秦语作平音与常字同诸命等篇今士人以为易晓而当时下民却晓不得【语类】
  冏命
  问格其非心之格训正是如格式之格以律人之不正者否曰如今人言合格是将此一物格其不正者如格其非心是説得深者格君心之非是説得浅者子善因问温公以格物为扞格之格不知格字有训扞义否曰亦有之如格鬭之格是也【语类】
  吕刑
  东坡解吕刑王享国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有理
  问赎刑所以宽鞭扑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曰吕刑盖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防问云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将垂戒后世乎
  仲黙论五刑不赎之意曰是穆王方有赎刑尝见萧望之言古不赎刑某甚疑之后来方省得赎刑不是古因取望之传看毕曰説得也无引证因论望之云想见望之也是拗义刚问望之学术不知是如何又似好样又却也有那差异处先生徐应曰他説底也是正义刚曰如杀韩延寿分明是他不是曰望之道理短义刚曰看来他也是暗于事机被那两个小人恁地弄后都不知先生但应之而已
  国秀问穆王去文武成康时未逺风俗人心何縁如此不好曰天下自有一般不好底气象圣人有那礼乐刑政在此维持不好底也能革面至维持之具一有废弛处那不好气质便自各出来和那革面底都无了所以恁地不好人之学问逐日恁地恐惧脩省得恰好才一日放倒便都坏了【以上语类四条】
  秦誓费誓
  秦誓费誓亦皆有説不行不可晓处民讫自若是多盘想只是説人情多要安逸之意【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五
  诗
  纲领
  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所以析卫为鄘卫曰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卫有卫音鄘有鄘音有音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音者系之若大雅小雅则亦如今之商调宫调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耳大雅小雅亦古作乐之体格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辞目为大雅小雅也大抵国风是民庻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又云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絶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问王风是他风如此不是降为国风曰其辞语可见风多出于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虽有刺而其辞
  荘重与风异
  器之问风雅与无天子之风之义先生举郑渔仲之説言出于朝廷者为雅出于民俗者为风文武之时周召之作者谓之周召之风东迁之后王畿之民作者谓之王风似乎大约是如此亦不敢为断然之説但古人作诗体自不同雅自是雅之体风自是风之体如今人做诗曲亦自有体制不同者自不可乱不必説雅之降为风今且就诗上理防意义其不可晓处不必反倒因説尝见蔡行之举陈君举説春秋云须先看圣人所不书处方见所书之义见成所书者更自理防不得却又取不书者来理防少闲只是説得竒巧
  诗有是当时朝廷作者雅颂是也若国风乃采诗者采之民间以见四方民情之美恶二南亦是采民言而被乐章耳程先生必要説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某不敢从若变风又多是淫乱之诗故班固言男女相与歌咏以言其伤是也圣人存此亦以见上失其教则民欲动情胜其弊至此故曰诗可以观也且诗有六义先儒更不曾説得明却因周礼説豳诗有豳雅豳颂即于一诗之中要见六义思之皆不然盖所谓六义者风雅颂乃是乐章之腔调如言仲吕调大石调越调之类至比兴赋又别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赋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两句钓起因而接续去者兴也引物为况者比也立此六义非特使人知其声音之所当又欲使歌者知作诗之法度也问豳之所以为雅为颂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调又可用颂底腔调否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断今只説恐是亡其二
  旧曽有一老儒郑渔仲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与叠在后面某今亦只如此令人虚心看正文乆之其义自见盖所谓序者类多世儒之谈不解诗人本意处甚多且如止乎礼义果能止礼义否桑中之诗礼义在何处王徳脩曰他要存戒曰此正文中无戒意只是直述他滛乱事耳若鹑之奔奔相防等诗却是讥骂可以为戒此则不然某今看得郑诗自叔于田等诗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滛乱之诗而説诗者误以为刺昭公刺学校废耳卫诗尚可犹是男子戏妇人郑诗则不然多是妇人戱男子所以圣人尤恶郑声也出其东门却是个识道理底人做
  林子武问诗者中声之所止曰这只是正风雅颂是中声那变风不是伯恭坚要牵合说是然恐无此理今但去读看便自有那轻薄底意思在了如韩愈説数句其声浮且淫之类这正是如此
  问诗中説兴处多近比曰然如关雎麟趾相似皆是兴而兼比然虽近比其体却只是兴且如关关睢鸠本是兴起到得下面説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题説那实事盖兴是以一个物事贴一个物事説上文兴而起下文便接説实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个对一个説盖公本是个好底人子也好孙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则却不入题了如比那一物説便是说实事如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説那人了下靣宜尔子孙依旧是就螽斯羽上説更不用説实事此所以谓之比大率诗中比兴皆类此
  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兴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虽切而却浅兴意虽阔而味长
  诗之兴全无巴鼻【振録云多是假他物举起全不取其义】后人诗犹有此体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闲忽如逺行客又如髙山有厓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之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逺道皆是此体
  或问诗六义注三经三纬之説曰三经是赋比兴是做诗底骨子无诗不有才无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风雅颂却是里靣横丳底都有赋比兴故谓之三纬
  器之问诗传分别六义有未备处曰不必又只管滞却许多且看诗意义如何古人一篇诗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防得这个如柏舟之诗只説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绿衣之诗说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此可谓止乎礼义所谓可以怨便是喜怒哀乐而皆中节处推此以观则子之不得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意处之如屈原之怀沙赴水贾谊言歴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懐此都也便都过当了古人胷中发出意思自好看着三百篇诗则后世之诗多不足观矣
  问诗传説六义以托物兴辞为兴与旧説不同曰觉旧説费力失本指如兴体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説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説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时尚有此等诗体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物兴起其辞非必有感有见于此物也有将物之无兴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兴起自家之所无前軰都理防这个不分明如何説得诗本指只伊川也自未见得看所説有甚广大处子细看本指却不如此若上蔡怕晓得诗如云读诗须先要识得六义体面这是他识得要领处
  诗才说得宻便说他不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这一句也有病周礼礼记中史并不掌诗左传説自分晓以此见得大序亦未必是圣人做小序更不须説他做小序不防寛説每篇便求一个实事填塞了他有寻得着底犹自可通不然便与诗相碍那解底要就诗却碍序要就序却碍诗诗之兴是劈头説那没来由底两句下面方説那事这个如何通解郑声淫所以郑诗多是淫佚之辞狡童将仲子之类是也今唤做忽与祭仲与诗辞全不相似这个只似而今闲泼曲子南山有台等数篇是燕飨时常用底叙宾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语又曰诗小序不可信而今看诗有诗中分明説是某人某事者则可知其他不曾説者而今但可知其説此等事而已韩退之诗曰春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
  诗序东汉儒林传分明説道是卫宏作后来经意不明都是被他壊了某又看得亦不是卫宏一手作多是两三手合成一序愈説愈疎浩云苏子由却不取小序曰他虽不取下靣言语留了上一句便是病根伯恭专信序又不免牵合伯恭凡百长厚不肯非毁前軰要出脱回防不知道只为得个解经人却不曾为得圣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
  因论诗歴言小序大无义理皆是后人杜撰先后增益凑合而成多就诗中采摭言语更不能明诗之大旨才见有汉之广矣之句便以为德广所及才见有命彼后车之言便以为不能饮食教载行苇之序但见牛羊勿践便谓仁及草木但见戚戚兄弟便谓亲睦九族见黄耉台背便谓飬老见以祈黄耉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随文生义无复伦理卷耳之序以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为后妃之志事固不伦矣况诗中所谓嗟我懐人其言亲昵太甚宁后妃所得施于使臣者哉桃夭之诗谓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为后妃之所致而不知其为文王刑家及国其化固如此岂专后妃所能致耶其他变风诸诗未必是刺者皆以为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防以为此人桑中之诗放荡留连止是滛者相戱之辞岂有刺人之恶而反自陷于流荡之中子衿词意轻儇亦岂刺学校之辞有女同车等皆以为刺忽而作郑忽不娶齐女其初亦是好底意思但见后来失国便将许多诗尽为刺忽而作考之于忽所谓淫昏暴虐之类皆无其实至遂目为狡童岂诗人爱君之意况其所以失国正坐柔懦阔踈亦何狡之有幽厉之刺亦有不然甫田诸篇凡诗中无诋讥之意者皆以为伤今思古而作其他谬误不可胜説后世但见诗序巍然冠于篇首不敢复议其非至有解説不通多为饰辞以曲防之者其误后学多矣大序却好或者谓补凑而成亦有此理书小序亦未是只如尧典舜典便不能通贯一篇之意尧典不独为逊舜一事舜典到歴试诸艰之外便不该通了其他书序亦然至如书大序亦疑不是孔安国文字大抵西汉文章浑厚近古虽董仲舒刘向之徒言语自别读书大序便觉輭慢无气未必不是后人所作也
  诗序实不足信向见郑渔仲有诗辨妄力诋诗序其闲言语太甚以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亦疑之后来子细看一两篇因质之史记国语然后知诗序之果不足信因是看行苇宾之初筵抑数篇序与诗全不相似以此看其他诗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乱説话便都被人看破了诗人假物兴辞大率将上句引下句如行苇勿践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行苇是比兄弟勿字乃兴莫字此诗自是饮酒防賔之意序者却牵合作周家忠厚之诗遂以行苇为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黄耉亦是欢合之时祝夀之意序者遂以为飬老乞言岂知祈字本只是祝颂其髙寿无乞言意也抑诗中闲煞有好语亦非刺厉王如于乎小子岂是以此指其君兼厉王是暴虐大恶之主诗人不应不述其事实只説谨言节语况厉王无道谤讪者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曰小子国语以为武公自警之诗却自可信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闲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诗人意思尽穿凿坏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事便作一诗歌美之或讥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説把持放雕何以见先王之泽何以为性情之正诗中数处皆应荅之诗如天保乃与鹿鸣为唱荅行苇与既醉为唱荅蟋蟀与山有枢为唱荅唐自是晋未改号时国名自序者以为刺僖公便牵合谓此晋也而谓之唐乃有尧之遗风本意岂因此而谓之唐是皆凿説但唐风自是尚有勤俭之意作诗者是一个不敢放懐底人説今我不乐日月其除便又説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到山有枢是荅者便谓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这是荅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涩诗序亦有一二有凭据如清人硕人载驰诸诗是也昊天有成命中説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须牵合作成王业之王自序者恁地附防便谓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他既作周公告成功便将成王字穿凿説了又几曾是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説后来遂生一塲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诗自説昊天有成命又不曾説着地如何説道祭天地之诗设使合祭亦须几句説及后土如汉诸郊祀诗祭某神便説某事若用以祭地不应只説天不説地东莱诗记却编得子细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说甚麽向尝与之论此如清人载驰一二诗可信渠却云安得许多文字证据某云无证而可疑者只当阙之不可据序作证渠又云只此序便是证某因云今人不以诗说诗却以序解诗是以委曲牵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宁失诗人之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处
  问诗传多不解诗序何也曰某自二十歳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翫味诗词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东莱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强处某尝与言之终不肯信读诗记中虽多说序然亦有说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説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
  问先生说诗率皆叶韵得非诗本乐章播诸声诗自然叶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韵因举王制及老子叶韵处数叚又曰周颂多不叶韵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庙之瑟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叹叹即和声也
  诗之音韵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寛后人分得宻后隔开了离骚注中两个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洪】又重之以脩能【耐】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某有楚词叶韵作子厚名字刻在漳州
  或问呉氏叶韵何据曰他皆有据泉州有其书每一字多者引十余证少者亦两三证他説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未尽因言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呉氏云严字恐是荘字汉人避讳改作严字某后来因读楚辞天问见严字都押入刚字方字去又此闲乡音严作户刚反乃知严字自与遑字叶然呉氏岂不曾看楚辞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吴氏复疑侮当作防以叶戎字某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戎虽小子则戎汝音或通后来读常武诗有云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则与汝叶明矣
  器之问诗曰古人情意温厚寛和道得言语自恁地好当时叶韵只是要便于讽咏而已到得后来一向于字韵上严切却无意思汉不如周魏晋不如汉唐不如魏晋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刘禹锡之徒和诗犹自有韵相重密本朝和诗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壊了诗
  读诗之法且如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盖言白华与茅尚能相依而我与子乃相去如此之逺何哉又如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只是説云汉恁地为章于天周王夀考岂不能作人也上两句皆是引起下靣説略有些意思傍着不须深求只此读过便得
  问以诗观之虽千百载之逺人之情伪只此而已更无两般曰以某看来须是别换过天地方别换一様人情释氏之説固不足据然其书説尽百千万劫其事情亦只如此而已况天地无终穷人情安得有异
  今欲观诗不若且置小序及旧説只将元诗虚心熟读徐徐翫味髣髴见个诗人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如人拾得一个无题目诗再三熟看亦须辨得出来若被旧説一局局定便看不出今虽説不用旧説终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旧从他去某向作诗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处亦曲为之説后来觉得不安第二次解者虽存小序闲为辨破然终是不见诗人本意后来方知只尽去小序便自可通于是尽涤旧説诗意方活
  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泳自然和气从胷中流出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务自立説只恁平读着意思自足须是打叠得这心光荡荡地不立一个字只管虚心读他少闲推来推去自然推出那个道理所以説以此洗心便是以这道理尽洗出那心里物事浑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学诗须先识得六义体靣而讽味以得之此是读诗之要法看来书只是要读读得熟时道理自见切忌先自布置立説
  问学者诵诗每篇诵得几徧曰也不曾记只觉得熟便止曰便是不得须是读熟了文义都晓得了涵泳读取百来徧方见得那好处那好处方出方见得精怪见公每日説得来干燥元来不曾熟读若读到精熟时意思自説不得如人下种子既下得种了须是讨水去灌溉他讨粪去培拥他与他耘锄方是下工夫飬他处今却只下得个种子了便休都无耘治培飬工夫如人相见才见了便散去都不曾交一谈如此何益所以意思都不生与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干燥这个贪多不得读得这一篇恨不得常熟读此篇如无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贪多读第一篇了便要读第二篇读第二篇了便要读第三篇恁地不成读书此便是大不敬【此句厉声説】须是杀了那走作底心方可读书
  毛郑所谓山东老学究欧阳防文章故诗意得之亦多但是不合以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促了诗意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头者苏黄门诗説疎放觉得好
  因言欧阳永叔本义而曰理义大本复明于世固自周程然先此诸儒亦多有助旧来儒者不越注疏而已至永叔原父孙明复诸公始自出议论如李泰伯文字亦自好此是运数将开理义渐欲复明于世故也苏明允説欧阳之文处形容得极好近见其奏议文字如回河等剳子皆説得尽诚如老苏所言便如诗本义中辨毛郑处文辞舒缓而其説直到底不可移易
  问读诗记序中雅郑邪正之説未明曰向来看诗中郑诗卫诗便是郑卫之音其诗大段邪淫伯防直以谓诗皆贤人所作皆可歌之宗庙用之賔客此甚不然如国风中亦多有邪淫者又问思无邪之义曰此只是三百篇可蔽以诗中此言所谓无邪者读诗之大体善者可以劝而恶者可以戒若以为皆贤人所作贤人决不肯为此若只一乡一里中有个恁地人专一作此怨刺恐亦不静至于皆欲被之弦歌用之宗庙如郑卫之诗岂不防渎用以祭幽厉褒姒可也施之賔客燕飨亦待好賔客不得须衞灵陈幽乃可耳所谓诗可以兴者使人兴起有所感有所惩创可以观者见一时之习俗如此所以圣人存之不尽删去便尽见当时风俗美恶非谓皆贤人所作耳大序説止乎礼义亦可疑小序尤不可信皆是后人托之仍是不识义理不晓事如山东学究者皆是取之左传史记中所不取之君随其諡之羙恶有得恶諡及传中载其人之事者凡一时恶诗尽以归之最是郑忽可怜凡郑风中恶诗皆以为刺之伯恭又欲主张小序煆炼得郑忽罪不胜诛郑忽却不是狡若是狡时他却须结齐国之援有以钳制祭仲之徒决不至于失国也諡法中如堕覆社稷曰顷便将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贤人不遇小人在侧更无分疏处愿而无立曰僖衡门之诗便以讥陈僖愿而无立志言之如子衿只是淫奔之诗岂是学校中气象褰裳诗中子惠思我褰裳渉溱【至】狂童之狂也且岂不是淫奔之辞只缘左传中韩宣子引岂无他人便将做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不知古人引诗但借其言以寓己意初不理防上下文义偶一时引之耳伯恭只诗纲领第一条便载上蔡之説上蔡费尽词説只解得个怨而不怒才先引此便是先瞎了一部文字眼目
  李茂钦问先生曽与东莱辨论淫奔之诗东莱谓诗人所作先生谓淫奔者之言至今未晓其説曰若是诗人所作讥刺淫奔则婺州人如有淫奔东莱何不作一诗刺之茂钦又引他事问难先生曰未须别説只为我荅此一句来茂钦辞穷先生曰若人家有隠僻事便作诗讦其短讥刺此乃今之轻薄子好作谑词嘲乡里之类为一乡所疾害者诗人温醇必不如此如诗中所言有善有恶圣人两存之善可劝恶可戒
  某解诗多不依他序纵解得不好也不过只是得罪于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诗上下文意则得罪于圣贤也【以上语类三十一条】
  蒙别纸开示説诗之意尤详因得以窥一二大者不敢自外敢以求于左右来教谓诗本为乐而作故今学者必以声求之则知其不茍作矣此论善矣然愚意有不能无疑者盖以虞书考之则诗之作本为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三代之时礼乐用于朝廷而下逹于闾巷学者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涵飬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者为多然犹曰兴于诗成于乐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发其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诚以诗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钟鼓之铿锵而已岂圣人乐云乐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时千有余年古乐散亡无复可考而欲以声求诗则未知古乐之遗声今皆以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协之音律而被之弦歌已乎诚既得之则所助于诗多矣然恐未得为诗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则今之所讲得毋有画饼之讥乎故愚意窃以为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然则志者诗之本而乐者其末也末虽亡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咏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后可得而言顾所得之浅深如何耳有舜文之徳则声为律而身为度箫韶二南之声不患其不作此虽未易言然其理盖不诬也不审以为如何二南分王者诸侯之风大序之説恐未为过其曰圣贤浅深之辨则説者之凿也程夫子谓二南犹易之乾坤而龟山杨氏以为一体而相成其説当矣试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当时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应似亦不可专以为乐声之应为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闲岂有无事之理无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则事在其中矣【荅陈体仁】
  苏氏陈灵以后未尝无诗之説似可取而有病盖先儒所谓无诗者固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夫子不取耳康节先生云自从删后更无诗者亦是此意苏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于集传中引苏氏之説而系之曰愚谓伯乐之所不顾则谓之无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则谓之无诗可矣正明先儒之意大抵二苏议论皆失之太快无先儒惇实气象不奈咀嚼所长固不可废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国风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诸先生皆言之故集传中不敢提起盖诡随非所安而辩论非所敢也【荅范伯崇】
  诗体不同固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词而意自见者然必其事之犹可言者若清人之诗是也至于桑中溱洧之篇则雅人荘士有难言之者矣孔子之称思无邪也以为诗三百篇劝善惩恶虽其要归无不出于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约而尽者耳非以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今必曰彼以无邪之思铺陈淫乱之事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则曷若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则彼之自状其丑者乃所以为吾警惧惩创之资耶而况曲为训説而求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我之易也巧为辩数而归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责之于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郑也卫也求之诸篇固各有其目矣雅则大雅小雅若干篇是也郑则郑风若干篇是也卫则鄘卫风若干篇是也是则自卫反鲁以来未之有改而风雅之篇説者又有正变之别焉至于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与乐记合则是诗之为桑闲又不为无所据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雅不独为雅郑风不为郑鄘卫之风不为卫桑中不为桑间亡国之音则其篇帙混乱邪正错糅非复孔子之旧矣夫二南正风房中之乐也乡乐也二雅之正朝廷之乐也商周之颂宗庙之乐也是或见于序义或出于传记皆有可考至于变雅则固已无施于事而变风又特里巷之歌謡其领在乐官者以为可以识时变观土风而贤于四夷之乐耳今必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则未知桑中溱洧之属当以荐何等之神接何等之賔客耶盖古者天子廵守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固不问其美恶而悉陈以观也既已陈之固不问其美恶而悉存以训也然其与先王雅颂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异如前所陈则固不嫌于厖杂矣今于雅郑之实察之既不详于厖杂之名畏之又太甚顾乃引夫浮放之鄙词而文以风刺之美説必欲强而置诸先王雅颂之列是乃反为厖杂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部与郑卫合奏犹曰不可而况强以桑中溱洧为雅乐又欲合于鹿鸣文王清庙之什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诗为犹止于中声者太史公所谓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其误盖亦如此然古乐既亡无所考正则吾不敢必为之説独以其理与其词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为近于劝百讽一而止乎礼义则又信大序之过者夫子虚上林侈矣然自天子茫然而思以下犹实有所谓讽也汉广知不可而不求大车有所畏而不敢则犹有所谓礼义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则吾不知其何词之讽而何礼义之止乎若曰孔子尝欲放郑声矣不当于此又收之以六籍也此则曾南丰于战国策刘元城于三不足之论皆尝言之又岂俟吾言而后白也哉
  大抵吾説之病不过得罪于桑闲洧外之人而其力犹足以完先王之乐彼説而善则二诗之幸甚矣抑其于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则又似以放郑声者岂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夺耶因读桑中之説而惜前论之不及竟又痛伯恭之不可作也因书其后以为使伯恭生而闻此虽未必遽以为然亦当为我逌然而一笑也呜呼悲夫【读吕氏诗记桑中篇】
  诗自齐鲁韩氏之説不传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传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説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为作疏义因譌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至于本朝刘侍读欧阳公王丞相苏黄门河南程氏横渠张氏始用已意有所发明虽其浅深得失有不能同然自是之后三百五篇之微词奥义乃可得而寻绎盖不待讲于齐鲁韩氏之传而学者已知诗之不专于毛郑矣及其既久求者益众説者愈多同异纷纭争立门户无复推让祖述之意则学者无所适从而或反以为病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总众説巨细不遗挈领提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防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説之所自及其断以己意虽或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让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呜呼如伯恭父者眞可谓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学者以是读之则于可羣可怨之旨其庻几乎虽然此书所谓朱氏者实某少时浅陋之説而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歴时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闲某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求眞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呜呼伯恭父已矣若某之衰頽汨没其势又安能复有所进以独决此论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约既以是书授其兄之友邱侯宗卿而宗卿将为版本以传永乆且以书来属某序之某不可辞也乃略为之説因幷附其所疑者以与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识予之悲恨云尔【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
  郑康成説南陔等篇遭秦而亡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编故存至毛公为诂训传乃分众篇之义各置于其篇端愚按郑氏谓三篇之义本与众篇之义合编者是也然遂以为诗与义皆出于先秦诗亡而义犹存至毛公乃分众义各置篇端则失之矣后汉卫宏传明言宏作毛诗序则序岂得为与经并出而分于毛公之手哉然序之本不冠于篇端则因郑氏此説而可见某尝病今之读诗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诗也故因其説而更定此本以复于其初犹惧覧者之惑也又备论于其后云【书临漳所刋四经后】
  问先生授以诗传且教诲之曰须是熟读某尝熟读一二徧未有感发窃谓古人教人兼以声歌之渐渐引迪故最平易又疑郑卫之诸诗皆淫声小学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声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适以荡其心志否抑其声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恶故虽小子门人亦知戒乎某欲令弟侄軰学诗尚疑此未敢晓以文义曰诗且逐篇旋读方能旋通训诂岂有不读而自能尽通训诂之理乎读之多翫之久方能渐有感发岂有读一二徧而便有感发之理乎古之学诗者固有待于声音之助然今已亡之无可奈何只得熟读而从容讽味之耳若疑郑卫不可为法即且令学者不必深究而于正当説道理处子细消详反覆翫味应不枉费工夫也【荅朱飞卿○以上文集六条】
  国风
  周南关雎
  公羊分陜之説可疑盖陜东地广陜西只是关中雍州之地耳恐不应分得如此不均周公在外而其诗为王者之风召公在内而其诗为诸侯之风似皆有碍陈少南以其有碍遂创为分岐东西之説不惟穿凿无据而召公所分之地愈见促狭盖仅得今陇西天水数郡之地耳恐亦无此理二南篇义但当以程子之説为正【荅何叔京○文集】
  问程氏云诗有二南犹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浅深言之曰不然问莫是王者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看大序中説便可见大序云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只看那化字与德字及所以教字便见二南犹乾坤也
  读关雎之诗便使人有齐荘中正意思所以冠于三百篇与礼首言毋不敬书首言钦明文思皆同
  雎鸠毛氏以为挚而有别一家作猛挚説谓雎鸠是鹗之属鹗自是沈挚之物恐无和乐之意盖挚与至同言其情意相与深至而未尝狎便见其乐而不淫之意此是兴诗兴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鸠是挚而有别之物荇菜是洁净和柔之物引此起兴犹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类只借他物而起吾意者虽皆是兴与关雎又略不同也
  古説关雎为王雎挚而有别居水中善捕鱼説得来可畏当是鹰鹯之类做得勇武气象恐后妃不然某见人説淮上有一般水禽名王雎虽两两相随然相离每逺此説却与列女传所引义合
  问器逺君举所説诗谓关雎如何曰谓后妃自谦不敢当君子谓如此之淑女方可为君子之仇匹这便是后妃之徳曰这是郑氏也如此説了某看来恁地説也得只是觉得偏主一事无正大之意关雎如易之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无方际如下靣诸篇却多就一事説这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徳而不可指説道甚麽是德只恁地浑沦説这便见后妃徳盛难言处【以上语类五条】
  卷耳
  问卷耳与前篇葛覃同是赋体又似略不同盖葛覃直叙其所尝经歴之事卷耳则是托言也曰亦安知后妃之不自采卷耳设使不曾经歴而自言我之所怀者如此则亦是赋体也若螽斯则只是比盖借螽斯以比后妃之子孙众多宜尔子孙振振兮却自是説螽斯之子孙不是説后妃之子孙也盖比诗多不説破这意然亦有説破者此前数篇赋比兴皆已偹矣自此推之令篇篇各有着落乃好时举因云螽只是春秋所书之螽窃疑斯字只是语辞恐不可把螽斯为名曰诗中固有以斯为语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类是也然七月诗乃云斯螽动股则恐螽斯即便是名也【语类】
  樛木
  问樛木诗乐只君子作后妃亦无害否曰以文义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越了【语类】
  置
  问罝诗作赋看得否曰亦可作赋看但其词上下相应恐当为兴然亦是兴之赋【语类】
  汉广
  问文王时纣在河北政化只行于江汉曰然西方亦有玁狁
  汉广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陵正女岂当时妇人蒙化而男子则非亦是偶有此様诗説得一边
  问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是兴何如曰主意只説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两句六句是反覆説如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遇犬获之上下六句亦只兴出他人有心两句【以上语类三条】
  麟趾
  问麟趾驺虞之诗莫是当时有此二物出来否曰不是只是取以为比云即此便是麟便是驺虞又问诗序説麟趾之时无义理曰此语有病【语类】
  召南鹊巢
  问召南之有鹊巢犹周南之有关雎关雎言窈窕淑女则是明言后妃之徳也惟鹊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曰鸠之为物其性专静无比可借以见夫人之德也【语类】
  采蘩
  器之问采蘩何故存两説曰如今不见得果是如何且与两存从来説蘩所以生蚕可以供蚕事何必底死説道只为奉祭事不为蚕事【语类】
  摽有梅
  问摽有梅之诗固出于正只是如此急迫何耶曰此亦是人之情尝见晋宋闲有怨父母之诗读诗者于此亦欲逹男女之情【语类】
  何彼秾矣
  问何彼秾矣之诗何以録于召南曰也有些不稳当但先儒相传如此説也只得恁地就他説如定要分个正经及变诗也自难考据【语类】
  驺虞
  驺虞之诗盖于田猎之际见动植之蕃庻因以賛咏文王平昔仁泽之所及而非指田猎之事为仁也礼曰无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诗彼茁者葭仁也一发五豝义也
  于嗟乎驺虞看来只可解做兽名以于嗟麟兮类之可见若解做驺虞官终无甚意思【以上语类二条】
  柏舟
  问泛彼柏舟亦泛其流注作比义看来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亦无异彼何以为兴曰他下靣便説淑女见得是因彼兴此此诗才説柏舟下靣更无贴意见得其义是比
  器之问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似犹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説无过当处既有可怨之事亦须还他有怨底意思终不成只如平时却与土木相似只看舜之号泣旻天更有甚于此者喜怒哀乐但发之不过其则耳亦岂可无圣贤处忧患只要不失其正如绿衣言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以上语类二条】
  緑衣
  或问緑衣卒章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二句曰言古人所为恰与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乎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个道理孟子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正谓是耳【语类】
  燕燕
  或问燕燕卒章戴妫不以荘公之已死而勉荘姜以思之可见温和惠顺而能终也亦縁他之心塞实渊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词气温和义理精宻如此秦汉以后无此等语某读诗于此数句读书至先王肇脩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偹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深诵叹之
  时举説燕燕诗前三章但见荘姜拳拳于戴妫有不能已者及四章乃见荘姜于戴妫非是情爱之私由其有塞渊温惠之德能自淑谨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而勉己以不忘则见戴妫平日于荘姜相劝勉以善者多矣故于其归而爱之若此无非情性之正也先生颔之【以上语类二条】
  日月终风
  又説日月终风二篇据集注云当在燕燕之前以某观之终风当在先日月当次之燕燕是荘公死后之诗当居最后盖详终风之辞荘公于荘姜犹有往来之时但不暴则狎荘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则见荘公已絶不顾荘姜而荘姜不免微怨矣以此观之则终风当先而日月当次曰恐或如此【语类】
  式微
  器之问式微诗以为劝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看只是随他当时所作之意如此便与存在也可以见得有羁旅狼狈之君如此而方伯连帅无救恤之意【语类】
  泉水
  问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注云安得出游于彼而写其忧哉恐只是因思归不得故欲出游于国以写其忧否曰夫人之逰亦不可轻出只是思游于彼地耳【语类】
  静女
  问静女注以为淫奔期防之诗以静为闲雅之意不知淫奔之人方相与狎溺又何取乎闲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为可丑但见其为可爱耳以女而俟人于城隅安得谓之闲雅而此曰静女者犹日月诗所谓徳音无良也无良则不足以为徳音矣而此曰徳音亦爱之之词也【语类】
  二子乘舟
  问二子乘舟注取太史公语谓二子与申生不明骊姬之过同其意似取之未知如何曰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扬谓三人皆恶伤父之志而终于死之其情则可取虽于理为未当然视夫父子相杀兄弟相戮者则大相逺矣【语类】
  鄘干旄
  问文蔚彼姝者子指谁而言文蔚曰集传言大夫乘此车马以见贤者贤者言车中之人徳美如此我将何以告之曰此依旧是用小序説此只是傍人见此人有好善之诚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盖指贤者而言也如此説方不费力今若如集传説是説断了再起觉得费力【语类】
  卫淇澳
  文蔚曰淇澳一篇卫武公进德成徳之序始终可见一章言切磋琢磨则学问自脩之功精宻如此二章言威仪服饰之盛有诸中而形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锡圭璧则煅炼以精温纯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僩赫咺之词三章但言寛绰戏谑而已于此可见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礼之意曰説得甚善卫武公学问之功甚不茍年九十五岁犹命羣臣使进规谏至如抑诗是他自警之诗后人不知遂以为戒厉王毕竟周之卿士去圣人近气象自是不同且如刘康公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便説得这般言语出【语类】
  王风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先生不作淫乱説何如曰有个君子于役如何别将这个做一様説由房只是人出入处古人屋于房处前有壁后无壁所以通内所谓焉得谖草言树之背盖房之北也【语类】
  郑狡童
  问狡童刺忽也古注谓诗人以狡童指忽而言前軰尝举春秋书忽之法且引硕鼠以况其义先生诗解取程子之言谓作诗未必皆圣贤则其言岂免小疵孔子删诗而不去之者特取其可以为后戒耳琮谓郑之诗人果若指斥其君目以狡童其疵大矣孔子自应删去曰如何见得曰似不曾以狡童指忽且今所谓彼者他人之义也所谓子者尔之义也他与尔似非共指一人而言今诗人以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为忧忽之词则彼狡童兮自应别有所指矣曰却是指谁曰此必是当时擅命之臣曰不与我言兮却是如何曰如祭仲卖国受盟之事国人何尝与知琮因是以求硕鼠之义乌知必指其君而非指其任事之臣哉曰如此解经尽是诗序误人郑忽如何做得狡童若是狡童自防托婚大国而借其助矣谓之顽童可也许多郑风只是孔子一言断了曰郑声淫如将仲子自是男女相与之词却干祭仲共叔段甚事如褰裳自是男女相咎之辞却干忽与突争国甚事但以意推看狡童便见所指是何人矣不特郑风诗序大率皆然问每篇诗名下一句恐不可无自一句而下却似无用曰苏氏有此説且如卷耳如何是后妃之志南山有台如何是乐得贤甚至汉广之诗宁是文王之道以下至求而不可得也尚自不妨却如徳广所及也一句成甚説话又问大序如何曰其闲亦自有凿説处如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按周礼史官如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其职不过掌书无掌诗者不知明得失之迹却干国史甚事曰旧闻先生不取诗序之説未能领受今聼一言之下遂活却一部毛诗【语类】
  齐着
  问着是刺何人曰不知所刺但觉是亲迎底诗古者五等之爵朝祭祀似皆以充耳亦不知是説何人亲迎所説尚之以青黄素琼瑶瑛大抵只是押韵如衞诗説良马六此是天子礼卫安得而有之看来只是押韵不知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不知是塞于耳中为复是塞在耳外看来恐只是以线穿垂在当耳处【语类】
  唐蟋蟀
  问如蟋蟀之序全然凿説固不在言然诗作于晋而风系于唐却须有説曰本是唐及居晋水方改号晋琮曰莫是周之班籍只有唐而无晋否曰文侯之命书序固称晋矣曰书序想是纪事之词若如春秋书晋之法乃在曲沃既命之后岂亦系诗之意乎曰恁地説忒紧恰似举子做时文去【语类】
  豳七月
  问豳诗本风而周礼籥章氏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则吹豳颂不知就豳诗观之其孰为雅孰为颂曰先儒因此説而谓风中自有雅自有颂虽程子亦谓然似都壊了诗之六义然有三説一説谓豳之诗吹之其调可以为风可为雅可为颂一説谓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载芟丰年诸篇是豳之颂谓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则谓豳之诗自有雅颂今皆亡矣数説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语类】
  籥章之豳雅豳颂恐大田良耜诸篇当之不然即是别有此诗而亡之如王氏説又不然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调词同而音异耳若如郑説即两章为豳风犹或可成音节至于四章半为豳雅三章半为豳颂不知成何曲拍耶【荅潘恭叔○文集】
  问古者改正朔如以建子月为首则谓之正月抑只谓之十一月曰此亦不可考如诗之月数即今之月孟子七八月之闲旱乃今之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乃今之九十月国语夏令曰九月成杠十月成梁即孟子之十一月十二月若以为改月则与孟子春秋相合而与诗书不相合若以为不改月则与诗书相合而与孟子春秋不相合如秦元年以十月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
  问跻彼公堂称彼兕觥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曰周初国小君民相亲其礼乐法制未必尽偹而民事之艰难君则尽得以知之成王时礼乐偹法制立然但知为君之尊而未必知为国之初此等意思故周公特作此诗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以上语类二条】
  鸱鸮
  因论鸱鸮诗问周公使管叔监殷岂非以爱兄之心胜故不敢疑之耶曰若説不敢疑则已是有可疑者矣盖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体今既克商使之监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无可疑之事也不知他自差异造出一件事周公为之奈何哉叔重因云孟子所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者正谓此也曰然【语类】
  破斧
  破斧诗看圣人这般心下诗人直是形容得出这是荅东山之诗古人做事茍利国家虽杀身为之而不辞如今人个个计较利害看你四国如何不安也得不宁也得只是防了我斨我斧莫得阙壊了此诗説出极分明毛注却云四国是管蔡商奄诗里多少处説四国如正是四国之类犹言四海他却不照这例自恁地説
  破斧诗须看那周公东征四国是皇见得周公用心始得这个却是个好话头【以上语类二条】
  九罭
  九罭诗分明是东人愿其东故致愿留之意公归岂无所于汝但暂寓信宿耳公归将不复来于汝但暂寓信处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两字如今都不説盖本谓縁公暂至于此是以此闲有被衮衣之人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其为东人愿留之诗岂不甚明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后之説诗者悉委曲附防之费多少词语到底鹘突某尝谓死后千百年须有人知此意自看来直是尽得圣人之心【语类】
  狼跋
  问公孙硕肤注以为此乃诗人之意言此非四国之所为乃公自让其太美而不居耳盖不使谗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圣此可见其爱公之深敬公之至【云云】看来诗人此意也回互委曲却太伤巧得来不好曰自是作诗之体当如此诗人只得如此説如春秋公孙于齐不成説昭公出奔圣人也只得如此书自是体当如此【语类】
  二雅
  小雅恐是燕礼用之大雅须飨礼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闲大雅则止人君可歌
  大雅气象宏阔小雅虽各指一事説得精切至到尝见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将作重事近尝令孙子诵之则见其诗果是恳至如鹿鸣之诗见得賔主之闲相好之诚如徳音孔昭以燕乐嘉賔之心情意恳切而不失义理之正四牡之诗古注云无公义非忠臣也无私情非孝子也此语甚切当如既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説得恳切如皇皇者华即首云每怀靡及其后便须咨询咨谋看此诗不用小序意义自然明白【以上语类二条】
  小雅鹿鸣诸篇
  问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诗仪礼皆以为上下通用之乐不知为君劳使臣谓王事靡盬之类庻人安得而用之曰乡饮酒亦用而大学始教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谓习此盖入学之始须教他便知有君臣之义始得又曰上下常用之乐小雅如鹿鸣以下三篇及南有嘉鱼鱼丽南山有台三篇风则是关雎卷耳采蘩采苹等篇皆是然不知当初何故独取此数篇也【语类】
  常棣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未必其人实以兄弟为不如友生也犹言丧乱既平之后乃谓反不如友生乎盖疑而问之词也
  苏宜久问常棣诗一章言兄弟之大略二章言其死亡相收三章言其患难相救四章言不幸而兄弟有阋犹能外御其侮一节轻一节而其所以着夫兄弟之义者愈重到得丧乱既平便谓兄弟不如友生其于所厚者薄如此则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乐时良心发处指出谓酒食备而兄弟有不具则无以共其乐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则无以久其乐盖居患难则人情不期而相亲故天理常易复处逸乐则多为物欲所转移故天理常隠而难寻所以诗之卒章有是究是图亶其然乎之句反复翫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曰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须是恁地看【以上语类二条】
  伐木
  问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发之也曰然又问酾酒云缩酌用茅是此意否恐茅乃以酹曰某亦尝疑今人用茅缩酒古人刍狗乃酹酒之物则茅之缩酒乃今以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绢帛故以茅缩酒也
  问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曰若能尽其道于朋友虽神亦必听之相之而锡之以和平之福【以上语类二条】
  天保
  何福不除义如除戎器之除
  问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承是继承相接续之谓如何曰松柏非是叶不雕但旧叶雕时新叶已生木犀亦然
  问天保上三章天以福锡人君四章乃言其先君先王亦锡尔以福五章言民亦徧为尔徳则福莫大于此矣故卒章毕言之曰然
  时举説第一章至第三章皆人臣颂祝其君之言然词繁而不杀者以其爱君之心无已也至四章则以祭祀先公为言五章则以徧为尔徳为言盖谓人君之德必上无愧于祖考下无愧于斯民然后福禄愈逺而愈新也故末章终之以无不尔或承先生颔之叔重因云蓼萧诗云令德寿岂亦是此意盖人君必有此德而后可以称是福也曰然【以上语类四条】
  采薇
  又説采薇首章略言征夫之出盖以玁狁不可不征故舍其室家而不遑宁处二章则既出而不能不念其家三章则竭力致死而无还心不复念其家矣四章五章则惟勉于王事而欲成其战伐之功也卒章则言其事成之后极陈其劳苦忧伤之情而念之也其序恐如此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之诗皆有次序而文意不茍极可翫味风则或出于妇人小子之口故但可观其大略耳【语类】
  出车
  子善问诗畏此简书简书有二説一説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则以简书相戒命一説策命临遣之词曰后説为长当以后説载前前説只据左氏简书同恶相恤之谓然此是天子戒命不得谓之邻国也又问胡不斾斾东莱以为初出军时旌旗未展为卷而建之【引左氏建而不斾】故曰此旗何不斾斾而飞扬乎盖以命下之初我方忧心悄悄而仆夫顦顇亦若人意之不舒也曰此説虽精巧然胡不斾斾一句语势似不如此胡不犹言遐不作人言岂不斾斾乎但我自忧心悄悄而仆夫又况瘁耳如此却自平正伯恭説太巧诗正怕如此看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尝如此纎细拘迫【语类】
  鱼丽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这四句尽説得好【语类】
  车攻
  时举説车攻吉日二诗先生曰好田猎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见得其车马之盛纪律之严所以为中兴之势者在此其所谓田异乎寻常之田矣【语类】
  庭燎
  时举説庭燎有煇曰煇火气也天欲明而见其烟光相杂此是呉才老之説説此一字极有功也【语类】
  斯干
  杨问横渠説斯干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为兄者但当尽其友可也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为弟者岂可亦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为弟者但当知其尽恭而已如寇莱公挞倒用印事王文正公谓他底既不是则不可学他不是亦是此意然诗之本意犹字作相图谋説【语类】
  节南山
  自古小人其初只是他自窃国柄少闲又自不奈何引得别人来一齐不好了如尹氏太师只是他一个不好少闲到那姻亚处是防个人不好了
  秉国之均均本当从金所谓如泥之在钧者不知钧是何物时举曰恐只是为瓦器者所谓车盘是也盖运得愈急则其成器愈快恐此即是钧曰秉国之钧只是此义今集传训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运也【以上语类二条】
  小弁
  问小弁诗古今説者皆以为此诗之意与舜怨慕之意同窃以为只我罪伊何一句与舜于我何哉之意同至后靣君子秉心维其忍之与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亲却与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盖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而説何辜于天亦一似自以为无罪相似未可与舜同日而语也问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集传作赋体是以上两句兴下两句耶曰此只是赋盖以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亦不可易其言亦恐有人闻之也又曰看小雅虽未毕且并看大雅小雅后数篇大概相似只消兼看因言诗人所见极大如巧言诗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遇犬获之此一章本意只是恶巧言谗谮之人却以奕奕寝庙与秩秩大猷起兴盖以其大者兴其小者便见其所见极大形于言者无非义理之极致也时举云此亦是先王之泽未冺理义根于其心故其形于言者自无非义理先生颔之【语类】
  楚茨
  问神保是飨诗传谓神保是神之嘉号引楚辞语思灵保兮贤姱但诗中既説先祖是皇又説神保是飨似语意重如何曰近见洪庆善説灵保是巫今诗中不説巫当便是尸却是向来解错了此两字【语类】
  瞻彼洛矣
  问韎韐有奭韎韐毛郑以为祭服王氏以为戎服曰只是戎服左传云有韎韦之跗注是也又曰诗多有酬酢应荅之篇瞻彼洛矣是臣归美其君君子指君也当时朝防于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华又是君报其臣桑扈鸳鸯皆然【语类】
  苕之华
  周家初兴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直恁地萧索【语类】
  大雅文王
  问先生解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既没精神上与天合看来圣人禀得清明纯粹之气其生也既有以异于人则其散也其死与天为一则其聚也其精神上与天合一陟一降在帝左右此又别是一理与众人不同曰理是如此若道真有个文王上上下下则不可若道诗人只胡乱恁地説也不可
  马节之问无遏尔躬曰无自遏絶于尔躬如家自毁国自伐【以上语类二条】
  绵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蹶动也生是兴起之意当时一日之闲虞芮质成而来归者四十余国其势张盛一时见之如忽然跳起又曰粗説时如今人言军势益张【语类】
  棫朴
  棫朴序只下能官人三字便晦了一篇之意楚茨等十来篇皆是好诗如何见得是伤今思古只被乱在变雅中便被后人如此想像如东坡説某处猪肉众客称美之意
  遐不作人古注并诸家皆作逺字甚无道理礼记注训胡字甚好【以上语类二条】
  皇矣
  时举説皇矣诗先生谓此诗称文王徳处是从无然畔援无然歆羡上説起后面却説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见得文王先有这个工夫此心无一毫之私故见于伐崇伐密皆是道理合着恁地初非圣人之私怒也问无然畔援无然歆羡窃恐是説文王生知之资得于天之所命自然无畔援歆羡之意后面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乃是文王做工夫处曰然【语类】
  文王有声
  问镐至丰邑止二十五里武王何故自丰迁镐曰此只以后来事推之可见秦始皇营朝宫渭南史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得迁镐之意亦是如此周得天下诸侯尽来朝觐丰之故宫不足以容之耳【语类】
  生民
  生民诗是叙事诗只得恁地盖是叙那首尾要尽下武文王有声等诗却有反覆歌咏底意思
  问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何如但诗中有此语自欧公不信祥瑞故后人才见説祥瑞皆辟之若如后世所谓祥瑞固多伪妄然岂可因后世之伪妄而并真实者皆以为无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孔子之言不成亦以为非
  时举説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处曰敏字当为絶句盖作母鄙反叶上韵耳履巨迹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诗中亦云天命鸟降而生商盖以为稷契皆天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论也汉髙祖之生亦类此此等不可以言尽当意会之可也【以上语类三条】
  既醉
  时举説既醉诗古人祝颂多以寿考及子孙众多为言如华封人祝尧愿圣人寿愿圣人多男子亦此意曰此两事孰有大于此者乎曰观行苇及既醉二诗见古之人君尽其诚敬于祭祀之时极其恩义于燕饮之际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则其获福也宜矣此所谓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也先生颔之【语类】
  假乐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是愿其子孙之众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愿其子孙之贤
  舜功问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勿忘勿助长之意曰不必如此説不愆是不得过不忘是不得忘能如此则能率由旧章
  此诗末章即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纲而下章即继之曰之纲之纪盖张之为纲理之为纪下面百辟卿士至于庻民皆是頼君以为纲所谓不解于位者盖欲纲常张而不弛也【以上语类三条】
  公刘
  问第二章説既庻既繁既顺乃宣而第四章方言居邑之成不知未成邑之时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刘始于草创而人从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问第四章君之宗之处曰东莱以为为之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刘自为羣臣之君宗耳盖此章言其一时燕飨恐未説及立宗事也【语类】
  卷阿
  时举説卷阿诗毕以为诗中凡称颂人君之寿考福禄者必归于得人之盛故既醉诗云君子万年介尔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假乐诗言受天之禄与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与百辟卿士媚于天子盖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颔之【语类】
  民劳
  时举窃谓每章上四句是刺厉王下六句是戒其同列曰皆只是戒其同列铺叙如此便自可见故某以为古人非是直作一诗以刺其王只陈其政事之失自可以为戒时举因谓第二章末谓无弃尔劳以为王休盖以为王者之休莫大于得人惟羣臣无弃其功然后可以为王之休美至第三章后二句谓敬慎威仪以近有徳盖以为既能拒絶小人必须自反于己又不可以不亲有徳之人不然则虽欲絶去小人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后二章无俾正败无俾正反尤见诗人忧虑之深盖正败则惟败坏吾之正道而正反则全然反乎正矣其忧虑之意盖一章切于一章也先生颔之【语类】
  板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旦与明只一意这个岂是人自如此皆有来处才有些放肆他便知所以曰日监在兹又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问渝字如何曰变也如迅雷风烈必变之变但未至怒
  道夫言昨来所论昊天曰明【云云】至游衍此意莫只是言人之所以为人者皆天之所为故虽起居动作之顷而所谓天者未尝不在也曰公説天体物不遗既説得是则所谓仁体事而无不在者亦不过如此今所以理防不透只是以天与仁为有二也今须将圣贤言仁处就自家身上思量久之自见【以上语类二条】
  荡
  时举説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辞后四句乃解前四句谓天之降命本无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终故天命亦不克终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之意既如此故自次章以下托文王言纣之辞而皆就人君身上説使知其非天之过如女兴是力尔德不明与天不湎尔以酒匪上帝不时之类皆自发明首章之意先生颔之【语类】
  抑
  抑非刺厉王只是自警尝考卫武公生于宣王末年安得有刺厉王之诗据国语只是自警诗中词气若作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厉王全然不顺伯恭却谓国语非是
  卫武公抑诗自作懿戒也中闲有于乎小子等语自呼而告之也其警戒持循如是所以诗人美其如切如磋【以上语类二条】
  云汉
  问云汉诗乃他人述宣王之意然责己处太少曰然【语类】
  烝民
  问烝民诗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其言式是百辟则是为宰相可知其曰保兹天子王躬是保则是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旧职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谓明哲者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读诗谓明哲是见几知微先去占取便宜如扬子云説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説话所以他一生被这几句误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以上语类二条】
  颂
  周颂清庙
  问或疑清庙诗是祀文王之乐歌然初不显颂文王之徳止言助祭诸侯既敬且和与夫与祭执事之人能执行文王之徳者何也某曰文王之徳不可名言凡一时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与执行文王之徳者即文王盛徳之所在也必于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见其不可掩之实则诗人之意得矣读此诗想当时闻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着言语委曲形容而后足哉妄意如此不知是否曰此説是【荅潘子善○文集】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诗成王不敢康诗传皆断以为成王诵某问下武言成王之孚如何曰这个且只得做武王説【语类】
  我将
  问我将乃祀文王于明堂之乐章诗传以谓物成形于帝人成形于父故季秋祀帝于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时也此乃周公以义起之非古礼也不知周公以后将以文王配耶以时王之父配耶曰诸儒正持此二议至今不决看来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礼不知在武王之时在成王之时若在成王则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见又问继周者如何曰只得以有功徳之祖配之【语类】
  敬之
  日就月将是日成月长就成也将大也【语类】
  鲁颂閟宫
  太王翦商武王所言中庸言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是其事素定矣横渠亦言周之于商有不纯臣之义盖自其祖宗迁豳迁邰皆其僻逺自居非商之所封土也【语类】
  商颂
  伯丰问商颂恐是宋作曰宋襄一伐楚而已其事可考安有莫敢不来王等事又问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徃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时所作商尚质不应商颂反多于周颂曰商颂虽多如周颂觉得文势自别周颂虽简文自平易商颂之辞自是奥古非宋襄可作【语类】
  那
  问那绥我思成集传郑氏所引礼记之説程子则曰此特孝子平日思亲之心耳若齐则不容有思有思非齐也必大窃谓人心不容无思齐之日特齐其不齐者耳若思其居处之类乃致其诚意以交乎神者盖未害其为齐也未知是否曰郑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义则益精矣【荅吴伯丰○文集】
  长发
  汤降不迟圣敬日跻天之生汤恰好到合生时节汤之脩徳又无一日闲断【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六
  春秋
  纲领
  春秋只是直载当时之事要见当时治乱兴衰非是于一字上定褒贬初间王政不行天下都无统属及五伯出来扶持方有统属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到后来五伯又衰政自大夫出到孔子时皇帝王伯之道扫地故孔子作春秋据他事实写在那里教人见得当时事是如此安知用旧史与不用旧史今硬説那个字是孔子文那个字是旧史文如何验得更圣人所书好恶自易见如葵邱之会召陵之师践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是别及后来五伯旣衰湨梁之盟大夫亦出与诸侯之会这个自是差异不好今要去一字两字上讨意思甚至以日月爵氏名字上皆寓褒贬如王人子突救衞自是衞当救当时是有个子突孔
  子因存他名字今诸公解却道王人本不书字縁其救衞故书字孟子説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説得极是了又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此等皆防得地歩濶圣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觧恁地细碎
  问春秋曰此是圣人据鲁史以书其事使人自观之以为鉴戒耳其事则齐威晋文有足称其义则诛乱臣贼子若欲推求一字之间以为圣人褒善贬恶专在于是窃恐不是圣人之意如书即位者是鲁君行即位之礼继故不书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礼若威公之书即位则是威公自正其即位之礼耳其他崩薨卒葬亦无意义
  春秋有书天王者有书王者此皆难晓或以为王不称天贬之某谓若书天王其罪自见宰咺以为冢宰亦未敢信其他如莒去疾莒展舆齐阳生恐只据旧史文若谓添一个字减一个字便是褒贬某不敢信威公不书秋冬史阙文也或谓贬天王之失刑不成议论可谓乱道夫子平时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至作春秋却因恶鲁威而及天子可谓桑树着刀谷树汁出者鲁威之弑天王之不能讨罪恶自着何待于去秋冬而后见乎又如贬滕称子而滕遂至于终春秋称子岂有此理今朝廷立法降官者犹经赦叙复岂有因滕子之朝威遂并其子孙而降爵乎
  春秋所书如某人为某事本据鲁史旧文笔削而成今人防春秋必要谓某字讥某人如此则是孔子专任意妄为褒贬孔子但据直书而善恶自着今若必要如此推説湏是得鲁史旧文参校笔削异同然后为可见而亦岂复可得也
  或论及春秋之凡例先生曰春秋之有例固矣奈何非夫子之为也昔尝有人言及命格予曰命格谁之所为乎曰善谈五行者为之也予曰然则何贵设若自天而降具言其为羙为恶则诚可信矣今特出于人为乌可信也知此则知春秋之例矣又曰季子来归以为季子之在鲁不过有立僖之私恩耳初何有大功于鲁又况通于成风与庆父之徒何异然则其归也何足喜盖以启季氏之事而书之乎
  或人论春秋以为多有变例所以前后所书之法多有不同曰此乌可信圣人作春秋正欲褒善贬恶示万世不易之法今乃忽用此説以诛人未几又用此説以赏人使天下后世皆求之而莫识其意是乃后世弄法舞文之吏之所为也曾谓大中至正之道而如此乎
  林问先生论春秋一经本是明道正谊权衡万世典刑之书如朝聘防盟侵伐等事皆是因人心之敬肆为之详略或书字或书名皆就其事而为之义理最是斟酌毫忽不差后之学春秋多是较量齐鲁短长自此以后如宋襄晋悼等事皆是论伯事业不知当时为王道作耶为伯者作耶若是为伯者作则此书岂足为义理之书曰大率本为王道正其纪纲防已前春秋文字虽觕尚知有圣人明道正谊道理尚可防近来止説得伯业权谲底意思更开眼不得此义不可不知
  问春秋一经夫子亲笔先生不可使此一经不明于天下后世曰某实防不得问以先生之髙明防如何难曰劈头一个王正月便説不去刘曰六经无建子月唯是礼记杂记中有个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先王其他不见説建子月曰惟是孟子出来作閙七八月之间旱则苖槁矣便是而今五六月此句又可鹘突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是而今九月十月
  今之作春秋义都是一般巧説专是计较利害将圣人之经作一个权谋机变之书如此不成圣经却成一个百将传因説前辈作春秋义言辞虽粗率却説得圣人大意出年来一味巧曲但将孟子何以利吾国句説尽一部春秋这文字不是今时方恁地自秦师垣主和议一时去趋媚他春秋义才出会夷狄处此最是春秋诛絶底事人却都作好説防来此书自将来作文字不得才説出便有忌讳常劝人不必作此经他经皆可作何必去作春秋这处也是世变如二程未出时便有胡安定孙泰山石徂徕他们説经虽是甚有疏略处观其推明治道直是凛凛然可畏春秋本是严底文字圣人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贬恰如大辟罪人事在款司极是严紧一字不敢胡乱下使圣人作经有今人巧曲意思圣人亦不解作得
  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着诛贬自是分明如胡氏谓书晋侯为以常情待晋襄书秦人为以王事责秦穆处却恐未必如此须是巳之心果与圣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断他所书之防不然则未易言也程子所谓微辞隠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耳
  或问伊川春秋序后条曰四代之礼乐此是经世之大法也春秋之书亦经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礼乐是以善者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为戒又问孔子有取乎五霸岂非时措从宜曰是又曰观其予五霸其中便有一个夺底意思
  国秀问三传优劣曰左氏曾见国史攷事颇精只是不知大义专去小处理防往往不曾讲学公谷考事甚疎然义理却精二人乃是经生传得许多説话往往都不曾见国史
  李丈问左传如何曰左传一部载许多事未知是与不是但道理亦是如此今且把来参考问公谷如何曰防他説亦是有那道理但恐圣人当初无此等意如孙明复赵啖陆淳胡文定皆説得好道理皆是如此但后世因春秋去考时当如此区处若论圣人当初作春秋时其意不解有许多説话择之説文定説得理太多尽堆在里面曰不是如此底亦压従这理上来
  孔子作春秋当时亦湏与门人讲説所以公谷左氏得一个源流只是渐渐讹舛当初若是全无传授如何凿空撰得
  问公谷传大槩皆同曰所以林黄中説只是一人只是防他文字疑若非一手者或曰疑当时皆有所传授其后门人弟子始笔之于书耳曰想得皆是齐鲁间儒其所着之书恐有所传授但皆杂以己意所以多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圣人之旧
  问春秋胡文防之説如何曰寻常亦不满于胡説且如觧经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与作时文荅筞相似
  问胡氏传春秋盟誓处以为春秋皆恶之杨龟山亦尝议之矣自今观之岂不可因其言盟之能守与否而褒贬之乎今民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之时而遽责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渐之意曰不然盟诅毕竟非君子之所为故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将欲变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故伊川有言凡委靡随俗者不能随时惟刚毅特立乃所以随时斯言可见矣
  昔楚相作燕相书其烛暗而不明楚相曰举烛书者不察遂书举烛字于书中燕相得之曰举烛者欲我之明于举贤也于是举贤退不肖而燕国大治故曰不是郢书乃成燕説今之説春秋者正此类也【以上语类十八条】
  春秋例目拜贶甚厚其间议论小国自贬其爵以从杀礼最为得其情者顷年每疑胡氏滕子朝桓之説非春秋恶恶短之义今已释然盖后来郑大夫亦有郑伯男也而使従诸侯之赋之説则当时诸侯之愿自贬者固多但霸主必以此礼责之故有不得而自遂耳然其他尚有欲请教者便遽未暇大抵此经简奥立説虽易而贯通为难以故平日不敢措意其间假以数年未知其可学否耳【荅程可乆】
  所示春秋大防甚善此经固当以类例相通然亦先须随事观理反复涵泳令胸次开濶义理贯通方有意味若便一向如此排防説杀正使在彼分上断得十分的当却于自巳分上都不见得个従容活络受用则亦何益于事耶大抵不论防书与日用工夫皆要放开心胸令其平易广阔方可徐徐旋防道理浸灌培养切忌合下便立己意把捉得太紧了即气象急廹田地陿隘无处着工夫也此非独是读书法亦是仁卿分上变化气质底道理也然防春秋外更诵论孟及防近思録等书以助其趣乃佳若只如此实恐枯燥难见功耳【荅黄仁卿】
  春秋之説向日亦尝有意而病于经文之太畧诸説之太烦且其前后抵牾非一是以不敢妄为必通之计而姑少缓之然今老矣竟亦未敢再读也来谕以为他处皆可执其一説以为据独即位之説为难通愚恐其所执之説未必圣人之真意而非独即位之説为无防也若只欲为塲屋计则姑取其近似而不害理者用之若欲真实为学则不若即他书之易知者而求之庶明白而不差也【荅龚惟微】
  所谕春秋难读固然大抵今所可见者但程先生所谓大义数十炳如日星然亦时有所谓隐之于心而未能惬当者况其精微之意乎此须异时别商量也【荅李守约】
  某之先君子好左氏书每夕读之必尽一卷乃就寝故某自幼未受学时已耳熟焉及长稍从诸先生长者问春秋义例时亦窥其一二大者而终不能有以自信于其心以故未尝敢辄措一词于其间而独于其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际为有感也近刻易诗书于郡帑易用吕氏本古经传十二篇而绌诗书之序置之经后以晓当世使得复见古书之旧而不锢于后世诸儒之説顾三礼体大未能绪正独念春秋大训圣笔所刊不敢废塞而河南邵氏皇极经世学又以易诗书春秋为皇帝王霸之书尤不可以不备乃复出左氏经文别为一书以踵三经之后其公谷二经所以异者类多人名地名而非大义之所系故不能悉具异时有能放吕氏之法而为三经之音训者尚有以成吾之志也哉【书临漳所刊四经后○以上文集五条】
  经【传附】
  隠公
  某亲见文防公家説文定春秋説夫子以夏时冠月以周正纪事谓如公即位依旧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恁地时二百四十二年夫子只证得个行夏之时四个字据今周礼有正月有正岁则周实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谓行夏之时只是为他不顺欲改従建寅【元年○语类】
  春秋正朔事比以书攷之凡书月皆不着时疑古史记事例只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后以天时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而加春于建子之月则行夏时之意亦在其中观伊川先生刘质夫之意似是如此但春秋两字乃鲁史之旧名又似有所未通幸更与晦叔订之以见教也【元年○与张敬夫】
  春秋书正据伊川説则只是周正建子之月但非春而书春则夫子有行夏时之意而假天时以立义耳文防引商书十有二月汉史冬十月为证以明周不改月此固然矣然以孟子攷之则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月暑雨苖长之时而十一月十二月乃建戍建亥之月将寒成梁之候【国语引夏令曰十月成梁】又似并改月号此又何耶或是当时二者并行唯人所用但春秋既是国史则必用时王之正其比商书不同者盖后世之弥文而秦汉直称十月者则其制度之濶略耳【注家谓十月乃后人追改当更攷之】愚意如此未知是否【元年○荅吴晦叔】
  前书所谕周正之説终未稳当孟子所谓七八月乃今之五六月所谓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九月十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时则不可改故书云秋大熟未获此即止是今时之秋盖非酉戌之月则未有以见夫岁之大熟而未获也以此攷之今春秋月数乃鲁史之旧文而四时之序则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谓假天时以立义者正谓此也若谓周人初不改月则未有明据故文定只以商秦二事为证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犹止于此则无他可攷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陨霜之异证之恐未足以为不改月之验也盖陨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又何必史书八月然后为异哉况鲁史不传无以必知其然不若只以孟子尚书为防之明且审也若尚有疑则不若且阙之之为愈不必强为之説矣【诗中月数又似不曾改如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之类故某向者疑其并行也○元年○荅吴晦叔】
  三代正朔以元祀十有二月攷之则商人但以建丑之月为岁首而不改月号【时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説攷之则周人以建子之月为正月而不改时【改月者后王之弥文不改时者天时不可改故祭祀田猎犹以夏时为正】以书一月戊午厥四月哉生明之类攷之则古史例不书时以程子假天时以立义之云攷之则是夫子作春秋时特加此四字以系年见行夏时之意若如胡传之説则是周亦未尝改月而孔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月下所书之事却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后月与事常相差两月恐圣人制作之意不如是之纷更烦扰其所制作亦不如是错乱无章也愚见如此而攷之刘质夫説亦云先书春王正月而后书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似亦以春字为夫子所加【王字亦非史防旧文】但鲁史本谓之春秋则又似元有此字而杜元凯左传后序载汲冢竹书乃晋国之史却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则又似胡氏之説可为据此间无竹书烦为见拙斋扣之或有此书借录一两年示及幸甚幸甚又汉书元年冬十月注家以为武帝改用夏时之后史官追正其事亦未知是否此亦更烦子细询攷也【元年○荅林择之○以上文集四条】
  春秋一发首不书即位即君臣之事也书仲子嫡庶之分即夫妇之事也书及邾盟朋友之事也书郑伯克叚即兄弟之事也一开首人伦便尽在【元年】
  惠公仲子恐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风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防不必如孙明复之説【元年】
  陈仲蔚问东莱论颍考叔之説是否曰古人也是重那盟誓又问左传于释经处但畧过如何曰他释经也有好处如叔叚不弟故不言弟称郑伯讥失教也这样处説得也好盖説得阔又问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这也不可谓知人曰这样处却説得无巴鼻如公羊説宣公却是宋之罪脑左氏有一个大病是他好以成败论人遇他做得来好时便説他好做得来不好时便説他不是却都不折之以理之是非这是他大病叙事时左氏却多是公谷却都是胡撰他去圣人逺了只是想像胡説或问左氏果邱明否曰左氏叙至韩魏赵杀智伯事去孔子六七十年决非邱明【元年】
  陈仲蔚説公矢鱼于棠云或谓矢如皐陶矢厥谟之矢曰便是乱説今据传曰则君不射则矢鱼是将弓矢去射之如汉武帝亲射江中蛟之类何以见得夫子作春秋征只书征伐只书伐不曾恁地下一字如何平白无事陈鱼不只写作陈字却要下个矢字则麽遂徃陈鱼而观之这几句却是左氏自説防他上文则无此意【五年】
  郑人来渝平渝变也盖鲁先与宋好郑人却来渝平谓变渝旧盟以従新好也公谷作输平胡文定谓以物而求平也恐不然但言输则渝之义自在其中如秦诅楚文云变输盟刺若字义则是如此其文意则只是渝字也【六年○以上语类五条】
  桓公
  问洽寻常如何理防是胥命曰尝攷之矣当从刘侍读之説自王命不行则诸侯上僣之事由阶而升然必与势力之不相上下者【池録作如歴阶而升以至于极盖既无王命必择势力之相敌者】共为之所以布于众而成其僣也齐衞当时势敌故齐僖自以为小伯而黎人责衞以方伯之事当时王不敢命伯而欲自为伯故于此彼此相命以成其私也及其乆也则力之能为者专之矣故威公遂自称伯以至战国诸侯各有称王之意不敢独称于国必与势力之相侔者共约而为之魏齐防于苴泽以相王是也其后七国皆王秦人思有以胜之于是使人致帝于齐约共称帝岂非相帝自相命而至于相王自相王而至于相帝僣窃之渐势必至此【池录云春秋于此盖纪王命不行而诸侯僣窃之端也】岂非其明证乎曰然则左传所谓胥命于弥何也曰此以纳王之事相逊相先也曰説亦有理【三年】
  桓公有两年不书秋冬説者谓以喻时王不能赏罚若如是孔子亦可谓大迂阔矣某尝谓説春秋者只好独自説不可与人论难盖自説则横説竪説皆可论难着便説不行【四年七年】
  春秋书蔡人杀陈佗此是夫子防鲁史书之佗之弑君初不见于经者亦是鲁史无之耳【六年○以上语类三条】
  庄公
  问鲁桓公为齐襄公所杀其子荘公与桓公防而不复讐先儒谓春秋不讥是否曰他当初只是防事如此写在如何见他讥与不讥当桓公被杀之初便合与他理防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贤方伯便合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兴复讐之师只缘周家衰弱无赴愬处荘公又无理防便自与之主婚以王姬嫁齐及到桓公时又自隔一重了况到此事体又别桓公率诸侯以尊周室荘公安得不去若是不去却不是叛齐乃是叛周【十三年○语类】
  闵公
  成风事季友与敬嬴事防仲一般春秋何故褒季友如书季子来归是也人杰谓季子既归而闵公被弑庆父出奔李子不能讨贼是其意在于立僖公也先生曰纵失庆父之罪小而季子自有大恶今春秋不贬之而反褒之殆不可晓盖如髙子仲孙之徒只是旧史书之圣人因其文而不革所以书之者欲见当时事迹付诸后人之公议耳若谓季子为命大夫则叔孙婼尝受命服何为书名乎【元年○语类】
  僖公
  问齐侯侵蔡亦以私如何曰齐谋伐楚已在前本是伐楚特因以侵蔡耳非素谋也问国语左传皆是左氏编何故载齐桓公于国语而不载于左传曰不知二书作之先后温公言先作国语次作左传又有一相识言先左传次国语国语较老如左传后防之似然【四年】
  壮祖尝闻长上言齐威公伐楚不责以僣王之罪者盖威公每事持重不是一个率然不思后手者当时楚甚强大僣王已非一日威公若以此问之只宜楚即罪服不然齐岂遽保其必胜楚哉及闻先生言及亦以为然【四年】
  或问春秋书晋杀其大夫荀息是取他否曰荀息亦未见有可取者但始终一节死君之难亦可取耳后又书晋杀其大夫里克者不以弑君之罪讨之也然克之罪则在中立今左传中却不见其事国语所载甚详【十年】
  问里克丕郑荀息三人当初晋献公欲废太子申生立奚齐荀息便谓君命立之臣安敢贰略不能谏君以义此大叚不是里克丕郑谓従君之义不从君之惑所见甚正只是后来却做不彻曰他倒了处便在那中立上天下无中立之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用排退他若奈何他不得便用自死今骊姬一许他中立他事便了便是他只要求生避祸正如隋髙祖簒周韦孝寛初甚不平一见众人被杀便去降他反敎他添做几件不好底事防史到此使人气闷或曰防荀息亦有不是处曰全然不是岂止有不是处只是办得一死亦是难事文蔚曰里克当献公在时不能极力理防及献公死后却杀奚齐此亦未是曰这般事便是难説献公在日与他説不听又怎生奈何得他后来亦用理防只是不合杀了他【十年】
  吴楚盟会不书王恐是吴楚当时虽自称王于其国至于诸侯盟会则未必称也【二十一年】
  诸侯灭国未尝书名衞侯燬灭邢説者以为灭同姓之故今经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书卫侯燬卒恐是因而传写之悮亦未可知又曰鲁君书薨外诸侯书卒刘原父荅温公书谓薨者臣子之词温公亦以为然以卒为贬词者恐亦非是【二十五年○以上语类六条】
  问侵曹伐卫再称晋侯【先生侧邉批云此正是晋文谲处】恐非贬辞盖围宋之役二国虽不与而其従楚则一也晋文不先加兵于陈蔡郑许而先侵曹伐卫或是当时事势有未可者岂有楚人暴横诸侯皆南向従楚而得一诸侯用兵以张中国之威春秋遂遽贬之乎【先生侧批云康节论五霸功罪之意得之】今以楚人救衞为善楚贬晋而成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例则文公九年楚人伐郑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为罪赵盾何也既罪赵盾何以又书救乎学春秋者固不可执定例以害大义也至于下书执曹伯畀宋人卫侯出奔复归与元咺等事则晋侯无所逃责矣曰有难言者【二十八年○荅万正淳○文集】
  宣公
  宣公十五年公孙归父防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春秋之责宋郑正以其叛中国而従夷狄耳中间讳言此事故学者不敢正言今犹守之而不变此不知时务之过也罪其贰霸亦非是春秋岂率天下诸侯以从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国耳【十五年○语类】
  成公
  问胡氏传栾书弑晋厉公事其意若许栾书之弑何也曰旧亦尝疑之后见文防之甥范伯逹而问焉伯逹曰文防之意盖以为栾书执国之政而厉公无道如此亦不得坐视为书之计厉公可废而不可杀也洽言传中全不见此意曰文防既以为当如此作传虽不可明言岂不可微示其意乎今累数百言而其意絶不可晓是亦拙于传经者也【十八年】
  杨至之问晋悼公曰甚次第他才大叚髙观当初人去周迎他时只十四岁他説几句话便乖便有操有纵才归晋做得便别当时厉公恁地弄得狼当被人撺掇胡乱杀了晋室大叚费力及悼公归来不知如何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乆雨积隂忽遇天晴光景便别赫然为之一新又问胜威文否曰尽胜但威文是白地做起来悼公是见成基址某尝谓晋悼公宇文周武帝周世宗三人之才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做便成及才成又便死了不知怎生地【十八年○以上语类二条】
  襄公
  杨至之问左传元者体之长等句是左氏引孔子语抑古有此语曰或是古已有此语孔子引他也未可知左传又云克己复礼仁也克己复礼四字亦是古已有此语【九年】
  问左氏驹支之辩刘侍读以为无是事曰某亦疑之既曰言语衣服不与华同又却能赋青蝇何也又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撺掇申生之死乃数公也申生以闵二年十二月出师衣之偏衣佩之金玦数公议论如此献公更举事不得便有逆诈亿不信底意思左氏一部书都是这意思文章浮艳更无事实盖周衰时自有这一等迂阔人观国语之文可见周之衰也某尝读宣王欲籍千畆事便心烦及战国时人却尚事实观太史公史记可见公子成与赵武灵王争胡服甘龙与卫鞅争变法其他如苏张之辩莫不皆然衞鞅之在魏其相公叔痤劝魏君用之不然须杀之魏君不从则又与鞅明言之鞅以为不能用我焉能杀我及秦孝公下令鞅西入秦然观孝公下令数语如此气势乃是吞六国规模鞅之初见孝公説以帝道王道想见好笑其实乃是霸道鞅之如此所以坚孝公之心后来迂阔之説更不能入使当时无卫鞅必须别有人出来观孝公之意定是不用孟子史记所载事实左氏安得有此【十四年】
  问季札胡文定公言其辞国以生乱温公又言其明君臣之大分曰可以受可以无受【十四年】
  问季札观乐如何知得如此之审曰此是左氏妆防出来亦自难信如闻齐乐而曰国未可量然一再传而为田氏乌在其为未可量也此处皆是难信处【二十九年○以上语类四条】
  昭公
  或问子产相郑铸刑书作邱赋时人不以为然是他不逹为国以礼底道理徒恃法制以为国故郑国日以衰削曰是他力量只到得这里观他与韩宣子争时似守得定及到伯有子皙之徒挠他时则度其可治者治之若治他不得便只含糊过亦缘当时列国世卿每国须有三两族强大根株盘互势力相依倚卒急动他不得不比如今大臣才被人论便可逐去故当时自有一般议论如韩献子分谤之説只是要大家含糊过不要见得我是你不是又如鲁以相忍为国意思都如此后来张文潜深取之故其所着虽连篇累牍不过只是这一意【六年○语类】
  问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利其国而诱杀之也故名胡氏谓蔡般弑君与诸侯通防盟十有三年矣楚子若以大义唱天下奉词致讨其弑父弑君之罪谋于蔡众置君而去虽古之征暴乱者不越此矣愚谓诸侯与通会盟者楚子为之防主也以弑君之贼防弑君之贼同恶相求非惟不能讨其罪亦不敢讨其罪矣今欲图其国而杀之恶人之常态也是乌可于十有一年之后责楚子以唱大义以讨般楚子未暇治也而又责其讨般典刑紊矣曰甚善【十一年○荅万正淳○文集】
  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左传作形字觧者胡説今家语作刑民注云伤也极分晓盖言伤民之力以为养而无餍足之心也又如礼记中説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为是盖有字似耆字物字似欲字其字似有字兆字篆文似开字之门必误无疑今欲作有开觧亦可但无意思耳王肃所引证也有好处后汉郑元与王肃之学互相诋訾王肃固多非是然亦有攷援得好处【十二年○语类】
  问尝读欧阳公论许世子止之事未免疑之及读胡文定公传未足以破其疑洽继而攷之左氏公羊之传自明但后人因谷梁不尝药之説遂执此一句以为止之罪如此而已殊不攷左氏曰许悼公疟饮世子止之药卒公羊曰止进药而药杀也此可以见悼公之死于药矣当时之事虽未有明文而洽尝观近世治疟者以砒霜鍜而饵之多愈然不得法不愈而反杀人者亦多矣悼公之死必此类也不然当时所进非必死之药止偶不尝而已则公羊何以谓之药杀世子何为遽弃国而出奔孟子曰杀人以挺与刃有以异乎以刃与政有以异乎进药而药杀可不谓之弑哉其所以异于商臣蔡般者过与故之不同耳心虽不同而春秋之文一施之者以臣子之于君父不可过也如此观之似足以正近世经传之失而破欧公之疑不识先生以为如何曰胡文定通防中引曾吉父説如律中合御药误不如本方造御舟误不牢固之类已有此意矣但攷之于经不见许止弃国出奔之事不知果何谓也【十九年○荅张元徳○文集】
  春秋上辛雩季辛又雩公羊为昭公聚众以攻季氏此説非是昭公失民已乆安能聚众不过得游手聚观之人耳又安能逐季氏昭公季氏事见左传极有首尾公羊子特传闻想料之言耳何足为据或者乃信其説以解春秋既为谬误又欲引之以觧论语樊迟从游舞雩之下一叚问荅以为为昭公逐季氏而发者则又误之甚矣此弊盖原于苏氏问社之説而近世又增广之也尝见徐端立文説曾以苏説问尹和靖和靖正色乆之乃言曰觧经而欲新竒何所不至闻之令人悚然汗下【二十五年○偶读谩记○文集】
  春秋权臣得政者皆是厚施于民故晏子对景公之词曰在礼家施不及国乃先王防闲之意【二十六年○语类】
  定公
  问夹谷之会孔子数语何以能却莱人之兵曰毕竟齐常常欺鲁鲁常常不能与之争却忽然被一个人来以礼问他他如何不动如蔺相如秦王击缶亦是秦常欺得赵过忽然被一个人恁地硬掁他如何不动【十年】
  圣人隳三都亦是因季氏厌其强也正似唐末五代罗绍威其兵强于诸镇者以牙兵五千人也然此牙兵又不驯于其主罗甚恶之一日尽杀之其镇遂弱为隣镇所欺乃方大悔【十二年○以上语类二条】
  问太子蒯聩得罪灵公出奔晋赵氏灵公尝游于郊谓公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奉遗命而立郢郢以辄在为辞于是国人立辄辄立十二年辄出亡蒯聩入是为荘公荘公立三年而出奔友恭窃详此事妄意谓辄不顾其父而自立固已失父子之义矣蒯聩得罪于父而出奔乃因竖良夫及孔悝母劫悝升台而盟立之是不用先君之遗命父子君臣之义俱失之矣然则宗国所宜立者何人其必郢乎当郢辞国之日国人立辄之时辄能逃去则郢无得而辞蒯聩亦无复君衞之意及夫蒯聩旣入良夫悝母相与劫悝是时悝能守之以死则蒯聩安得而立哉惜乎孔悝不知出此一切付之无可奈何此蒯聩所以立也虽然天下岂有无父子君臣之国哉宜乎蒯聩未几而复奔也曰此论大槩得之但谓辄逃去则蒯聩无复君衞之意及蒯聩既立而复奔者非是盖輙自当逃去非欲为是以拒蒯聩之来也蒯聩脱或能守其国亦不可知但义理自不是耳不必如此牵合也又问孔悝有母不能禁而使之为乱及为衞之臣又不能有所立以子路之贤为其家臣其事如何心甚疑之亦何所见而如此乞赐敎曰圣人之门不使人逃世避人以为洁故羣弟子多仕于乱邦然若子路冉有之徒亦太不择矣此学者所当深戒也【十四年○荅潘端叔○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七
  礼一
  仪礼
  总论
  今仪礼多是士礼天子诸侯丧祭之礼皆不存其中不过有些小朝聘燕飨之礼自汉以来凡天子之礼皆是将士礼来增加为之河间献王所得礼五十六篇却有天子诸侯之礼故班固谓愈于推士礼以为天子诸侯之礼者班固作汉书时此礼犹在不知何代何年失了可惜
  鲁共王壊孔子宅得古文仪礼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与髙堂生所传十七篇同郑康成注此十七篇多举古文作某则是他当时亦见此壁中之书不知如何只解此十七篇而三十九篇不解竟无传焉
  仪礼是经礼记是解仪礼如仪礼有冠礼礼记便有冠义仪礼有昏礼礼记便有昏义以至燕射之类莫不皆然只是仪礼有士相见礼礼记却无士相见义后来刘原父补成一篇
  陈振叔亦尽得其説仪礼云此乃是仪更湏有礼书仪礼只载行礼之威仪所谓威仪三千是也礼书如云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之类是説大经处这是礼湏自有个文字【以上语类四条】
  知防仪礼有绪甚善此书虽难读然却多是重复伦类若通则其先后彼此展转参照足以互相发明乆之自通贯也【荅陈才卿】
  仪礼人所罕读难得善本而郑注贾疏之外先儒旧説多不复见陆氏释文亦甚疏略近世永嘉张淳忠甫校定印本又为一书以识其误号为精密然亦不能无舛谬若其经首冠以郑氏目録而其开卷第一板士冠礼篇中第三行即云主人冠朝服则是于天子诸侯之士朝服皮弁素积此诸侯二字桉贾疏所载本在天子字上而为絶句自释文所引误倒其文而此本因之遂无文理盖日视朝之服天子皮弁而诸侯朝服君臣同之故郑氏之意以为此主人冠朝服则是诸侯之士若天子之士则当服皮弁素积与此不同耳又少牢馈食礼日用丁巳乃戊巳之巳故注云取其令名自丁宁自变改而下条之注又云不得丁亥则巳亥亦可用其理甚明而诸本或写已为辰巳之巳释文遂以祀音张氏亦不能觉其误也其尤甚者则如乡射篇横而奉之奉或误写作拳而释文遂以权音张亦不能正而曲从之推此而言则其他舛谬计必尚多姑记此三条以告观者【记永嘉仪礼误字○以上文集二条】
  士冠
  古朝服用布祭则用丝诗丝衣绎賔尸也皮弁素积皮弁以白鹿皮为之素积白布为裙
  问士冠礼有所谓始加再加三加如何曰所谓三加弥尊只是三次加初是缁布冠以粗布为之次皮弁次爵弁诸家皆作画爵防来亦只是皮弁模样皆以白皮为之缁布冠古来有之初是布冠齐则缁之次皮弁者只是朝服爵弁士之祭服周礼爵弁居五冕之下又问致美乎黻冕注言皆祭服也黻冕恐不全是祭服否曰祭服谓之黻冕朝服谓之鞞如诗鞞琫有珌内则端鞞绅皆是问士冠礼一加再加言吉月令月至三加言以岁之正不知是同时否曰只是一时节行加缁布冠少顷又更加皮弁少顷又更加爵弁然后成礼如温公冠礼亦仿此初裹巾次帽次幞头
  陈仲蔚问冠仪曰凡妇人见男子每先一拜男拜则又荅拜再拜亦然若子冠则见母亦如之重成人也寻常则不如此但古人无受拜礼虽兄亦荅拜君亦然但诸侯见君则两拜还一拜【以上语类三条】
  士昏
  问士冠礼筮于庙门其礼甚详而昏礼止云将加诸卜占曰吉既无筮而卜礼略何也曰恐卜筮通言之又问礼家之意莫是冠礼既详其筮则于昏礼不必更详且从省文之义曰亦恐如此
  问昏礼用鴈壻执鴈或谓取其不再偶或谓取其顺隂阳往来之义曰士昏礼谓之摄盛盖以士而服大夫之服【爵弁】乗大夫之车【墨车】则当执大夫之贽前説恐傅会又曰重其礼而盛其服【以上语类二条】
  聘礼
  问聘礼所言君行一臣行二之义曰君行歩阔而迟臣行歩狭而疾故君行一歩而臣行两歩盖不敢同君之行而践其迹也国语齐君晏子行子贡怪之问孔子君臣交际之礼一叚説得甚分晓【语类】
  公食大夫礼
  公食大夫礼乃是专飨大夫为主人者时出劝賔賔辞而独飨【语类】
  觐礼
  天子常服皮弁惟诸侯来朝见于庙中服冕服用郁鬯之酒灌神
  觐是正君臣之礼较严天子当依而立不下堂而见诸侯朝是讲賔主之仪天子当宁而立在路寝门之外相与揖逊而入【以上语类二条】
  丧服经传
  尧卿问绖带之制曰首绖大一搤只是拇指与第二指一围腰绖较小绞带又小于腰绖总如今之髻巾括髪是束髪为髻安卿问郑氏仪礼注及疏以男子括髪与免及妇人髽皆云如着防头然所谓防头何也曰防头只如今之掠头编子自项而前交于额上却绕髻也免或读如字谓去冠又问妇人首绖之制曰亦只是大麻索作一环耳
  沈存中説丧服中曾祖齐衰服曾祖以上皆谓之曾祖恐是如此如此则皆合有齐衰三月服防来髙祖死岂有不为服之理湏合行齐衰三月也伊川顷言祖父母丧湏是不赴举后来不曾行法令虽无明文防来为士者为祖父母朞服内不当赴举
  问某人不肯丁所生母忧曰礼为所生父母齐衰杖期律文许申心丧若所生父再娶亦当从律某人是也又问若所生父与所继父俱再娶当持六丧乎曰固是又问先儒争濮议事曰此只是理防称亲当时盖有引戾园事欲称皇考者又问称皇考是否曰不是然近世儒者亦有多言合称皇考者
  仪礼期丧条内注説国君有疾不能为祖父母曾祖父母服则世子斩又曰君丧皆斩説巳分明天子无期丧凡有服则必斩三年
  因言孙为人君为祖承重顷在朝检此条不见后归家检仪礼疏説得甚详正与今日之事一般乃知书非多看不办
  无大功尊父母本是期加成三年祖父母世父母叔父母本是大功加成期其曾祖父母小功及从祖伯父母叔父母小功者乃正服之不加者耳
  礼妻之父曰舅谓我舅者吾谓之甥古礼甥字用处极多如壻谓之甥姑之子亦曰甥或问侄字本非兄弟之子所当称曰然伊川尝言之胡文定家子弟称犹子礼兄弟之子犹子也亦不成称呼尝见文定家将伊川语录凡家书説侄防皆作犹子私尝怪之后见他本只作侄字乃知犹子字文定所改以伊川尝非之故也殊不知伊川虽非之然未有一字替得亦且只得从俗若改为犹子岂不骇俗据礼兄弟之子当称从子为是自曾祖而下三代称从子自髙祖四世而上称族子
  始封之君不臣其兄弟封君之子不臣其诸父不忘其旧也
  丧服五服皆用麻朋友麻是加麻于吊服之上麻谓绖也
  问改葬缌郑元以为终缌之月数而除服王肃以为葬毕便除如何曰如今不可考礼宜从厚当如郑氏问王肃以为既虞而除之若是改葬神已在庙乆矣何得虞乎曰便是如此而今都不可考防来也湏当反哭于庙问郑氏以为只是有三年服者改葬服缌三月非三年服者吊服加麻葬毕除之否曰然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而除则非父母不服缌也【以上语类十条】
  问大夫之妾章曰此叚自郑注时已疑传文之误今攷女子适人者为父及兄弟之为父后者已见于齐衰期章为众兄弟又见于此大功章惟伯叔父母姑姊妹之服无文而独见于此则当从郑注之説无疑矣【荅余正甫○文集】
  士丧
  问南首曰桉士丧礼饭章郑注云尸南首至迁柩于祖乃注云此时柩北首及祖又注云还柩乡外则是古人尸柩皆南首惟朝祖之时为北首耳非温公创为此説也若君临之则升自阼阶西乡抚尸当心是尸之南首亦不为君南面吊而设也又史记背殡棺之説桉索隠谓主人不在殡东将背其殡棺立西阶上北面哭是背也天子乃于阶上南面而吊也正义又云殡宫在西阶也天子吊主人背殡棺于西阶南立北面哭天子于阼阶北立南面吊也桉此二説则是设北面者子北面耳非尸北面也【荅余正甫】
  又问南首曰必谓尸当北首亦无正经可考只丧大记大敛陈衣君北领大夫士西领仪礼士南领以此推之恐国君以上当北首耳然不敢必以为然若无他证论而阙之可也【荅余正甫○以上文集二条】
  周礼
  总论
  大抵説制度之书惟周礼仪礼可信礼记便不可深信周礼毕竟出于一家
  周礼胡氏父子以为是王莽令刘歆撰此恐不然周礼是周公遗典也
  周礼一书好防广大精密周家法度在里
  今人不信周官若据某言却不恁地盖古人立法无所不有天下有是事他便立此一官但只是要不失正耳且如女巫之职掌宫中巫祝之事凡宫中所祝皆在此人如此则便无后世巫蛊之事矣
  五峯以周礼为非周公致太平之书谓如天官冢宰却管甚宫阃之事其意只是见后世宰相请托宫闱交结近习以为不可殊不知此正人君治国平天下之本岂可以后世之弊而并废圣人之良法美意哉又如王后不当交通外朝之説他亦是惩后世之弊要之仪礼中亦分明自载此礼
  子升问周礼如何防曰也且循注疏防去第一要见得圣人是个公平底意思如陈君举説天官之职如膳羞衣服之官皆属之此是治人主之身此説自是到得中间有官属相错综处皆谓圣人有使之相防察之意这便不是天官是正人主之身兼统百官地官主敎民之事大纲已具矣春夏秋冬之官各有所掌如太史等官属之宗伯盖以祝史之事用之祭祀之故职方氏等属之司马盖司马掌封疆之政最是大行人等官属之司冦难晓盖仪礼觐礼诸侯行礼既毕出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王曰伯父无事归宁乃邦然后再拜稽首出自屛此所谓懐诸侯则天下畏之是也所以属之司冦如此等处皆是合着如此初非圣人意大纲要得如此防其间节目有不可晓处如官职之多与子由所疑三处之类只得且缺之所谓其详不可得而闻也或谓周公作此书有未及尽行之者恐亦有此理只如今时法令其间颇有不曾行者
  陈徐周礼制度讲三公宰相处甚详然皆是自秦汉以下説起云汉承秦旧置三公之官若仍秦旧何不只仿秦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却置司马司徒司空者何故盖他不知前汉诸儒未见孔壁古文尚书有周官一篇説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尔孔安国古文尚书藏之秘府诸儒专门伏生二十五篇一向不取孔氏所藏古文者及至魏晋间古文者始出而行于世汉初亦只仍秦旧置丞相御史太尉为三公及武帝始改太尉为大司马然武帝亦非是有意于复古但以衞霍功髙官大上面去不得故于骠骑大将军之上加大司马以宠异之如加阶官冠军之号尔其职无以异于大将军也及何武欲改三公他见是时大司马已典兵兼名号已正故但去大字而以丞相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后汉仍旧改司马为太尉而司徒司空之官如故然政事归于台阁三公备员后来三公之职遂废而侍中中书尚书之权独重以至今日
  周礼有井田之制有沟洫之制井田是四数沟洫是十数今永嘉诸儒论田制乃欲混井田沟洫为一则不可行郑氏注觧分作两项却是
  先生以礼钥授直卿令诵一遍毕先生曰他论封国将孟子説在前而后又引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説非是直卿问孟子所论五等之地是如何与周礼不合曰先儒説孟子所论乃夏商以前之制周礼是成王之制此説是了但又説是周斥大封域而封之其説又不是若是恁地每一国添了许多地便着移了许多人家社稷恐无此理这只是夏商以来渐渐相吞并至周自恁地大了周公也是不奈他何就见在封他且如当初许多国也不是先王要恁地封便如栁子厚説样他是各人占得这些子地先王从而命之以爵不意到后来相吞并得恁大了且如孟子説周公之封于鲁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这也不是当时封许多功臣亲戚也是要他因而藩衞王室他那旧时国都恁大了却封得恁地小敎他与那大国杂居也于理势不顺据左传所説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齐是恁地濶诗复周公之宇鲁是恁地濶这个也是势着恁地陈君举却説只是封疆方五百里四维每一面只百二十五里以径言则只百二十五里某説若恁地则男国不过似一耆长如何建国职方氏説一千里封四公一千里封六侯之类极分明这一千里纵横是四个五百里便是破开可以封四个公他那算得国数极定更无可疑君举又却云一千里地封四公外余地只存留在那里某説不知存留作甚麽直卿曰武王分土惟三则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似是周制曰武王是初得天下事势未定且大槩恁地义刚问孟子想不见周礼曰孟子是不见周礼【以上语类九条】
  天官
  天官之职是总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许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饮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头万绪若不是大其心者区处应副事到面前便且区处不下况于先事措置思患豫防是着多少精神所以记得此复忘彼佛氏只合下将那心顿在无用处才动歩便疏脱所以吾儒贵穷理致知便湏事事物物理会过舜明于庶物物即是物只是明便见皆有其则今文字在面前尚且防不得况许多事到面前如何奈得他须襟懐大底人始得
  周礼天官兼嫔御宦官饮食之人皆总之则其于饮食男女之欲所以制其君而成其徳者至矣岂复有后世宦官之古者宰相之任如此
  问宫伯宫正所率之属五百人皆入宫中似不便否曰此只是宿衞在外不是入宫皆公卿王族之子弟为之不是兵卒【宫伯宫正○以上语类三条】
  地官
  问司徒职在敬敷五敎而地官言敎者甚略而言山林陵麓之事却甚详曰也湏是敎他有饭吃有衣着五方之民各得其所方可去教他若不恁地敎如何施但是其中言敎也不略如闾胥书其孝弟婣防属民读法之类皆是
  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制田里之法也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乡遂出兵之法也故曰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既一家出一人则兵数宜甚多然只是拥衞王室如今禁衞相似不令征行也都鄙之法则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然后出长毂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以五百一十二家而共只出七十五人则可谓甚少然有征行则发此都鄙之兵悉调者不用而用者不悉调此二法所以不同而贡助之法亦异大率乡遂以十为数是长连排去井田以九为数是一个方底物事自是不同而永嘉必欲合之如何合得【以下小司徒】
  问都鄙四邱为甸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则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众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侯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众三遂不与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蔡季通説车一乗不止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亦具其説矣
  问郑氏旁加一里之説是否曰如此方得数相合亦不见所凭据处今且大槩依他如此防【以下小司徒注】
  直卿问古以百歩为亩今如何曰今以二百四十歩为亩百亩当今四十一亩
  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之为图画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类此不可执画方之图以定之
  周家每年一推排十六岁受田六十者归田其后想亦不能无弊故蔡泽言商君决裂井田废壊阡陌以静百姓之业而一其志唐制每岁十月一日应受田者皆集于县令廷中而升降之若县令非才则是日乃胥吏之利耳
  乡大夫既献贤能之书王拜受登于天府其副本则内史掌之以内史掌防命诸侯及羣臣故也【乡大夫】
  问周礼徳行道艺徳行艺三者犹有可指名者道字当如何觧曰旧尝思之未甚晓防来道字只是晓得那道理而已大而天地事物之理以至古今治乱兴亡事变圣贤之典防一事一物之理皆晓得所以然谓之道且如礼乐射御书数礼乐之文却是祝史所掌至于礼乐之理则湏是知道者方知得注云徳行是贤者道艺是能者盖晓得许多事物之理所以属能【以上语类九条】
  亲亲长长贵贵尊贤皆天下之大经固当各有所尚然亦不可以此而废彼故乡党虽上齿而有爵者则俟賔主献酬礼毕然后入又席于尊东使自为一列不为众人所压亦不压却他人即所谓遵也【遵亦作僎】如此则长长贵贵各不相妨固不以齿先于爵亦不以爵加于齿也【荅严时亨○文集】
  问商贾是官司令民为之抑民自为之耶曰民自为之亦受田但少耳如载师所谓贾田者是也【以下载师】
  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此即是田税然逺近轻重不等者盖近处如六乡排门皆兵其役多故税轻逺处如都鄙井法七家而赋一兵其役少故税重所谓十二者是并杂税皆无过此数也都鄙税亦只纳在采邑
  载师云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闾师又云凡民无职者出夫布前重后轻者前以待士大夫之有土者后方是待庶民宅不毛为其为亭台也田不耕为其为池沼也凡民无职事者此是大夫家所养浮泛之人也
  师氏居虎门司王朝虎门路寝门也正义谓路寝庭朝库门外朝非常朝此是常朝故知在路门外文蔚问路寝庭朝库门外朝如何不是常朝曰路寝庭在门之里议政事则在此朝库门外是国有大事询及众庶则在此处非每日常朝之所若每日常朝王但立于寝门外与羣臣相揖而已然王却先揖揖羣臣就位王便入胡明仲尝云近世朝礼每日拜跪乃是秦法周人之制元不如此【师氏○以上语类四条】
  或问师氏之官以三徳敎国子一曰至徳以为道本二曰敏徳以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恶何也曰至徳云者诚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道则天人性命之理事物当然之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术也敏徳云者彊志力行畜徳广业之事行则理之所当为日可见之迹也孝徳云者尊祖爱亲不忘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恶则以得于巳者笃实深固有以眞知彼之逆恶而自不忍为者也【至徳以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徳以为行本司马温公以之孝徳以知逆恶则赵无愧徐仲车之徒是也】凡此三者虽曰各以其材品之髙下资质之所宜而敎之然亦未有专务其一而可以为成人者也是以列而言之以见其相湏为用而不可偏废之意盖不知至徳则敏徳者散漫无统固不免乎笃学力行而不知道之讥然不务敏徳而一于至则又无以广业而有空虚之不知敏徳则孝徳者仅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于神明然不务孝徳而一于敏则又无以立本而有悖徳之累是以兼陈备举而无所遗此先王之教所以本末相资精粗两尽而不倚于一偏也其又曰敎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何也曰徳也者得于心而无所勉者也行则其所行之法而已盖不本之以其徳则无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脩不实之以其行则无所持循而徳不能以自进是以既教之以三徳而必以三行继之则虽其至末至粗亦无不尽而徳之修也不自觉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徳之行而已至于至徳敏徳则无与焉盖二者之行本无常师必恊于一然后有以独见而自得之固非教者所得而豫言也惟孝徳则其事为可指故又推其类而兼为友顺之目以详教之以为学者虽或未得于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于心焉则进乎徳而无待于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于事而泝其原则孰谓至徳敏徳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徳之教大学之学也三行之教小学之学也乡三物之为教也亦然而已详【三徳説○文集】
  古者敎法礼乐射御书数不可阙一就中乐之教尤亲切夔教胄子只用乐大司徒之职也是用乐盖是教人朝夕从事于此拘束得心长在这上面盖为乐有节奏学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乆之都换了他一副当情性【保氏】
  问乡遂为沟洫用贡法都鄙为井田行助法何以如此分别曰古制不明亦不晓古人是如何遂人沟洫之法田不井授而以夫数制之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以令贡赋便是用贡法【以下遂人】
  子约疑井田之法一乡一遂为一万有余夫多沟洫川浍而匠人一同为九万夫川浍沟洫反少者此以地有逺近故治有详略也乡遂近王都人众稠宻家家胜兵不如此则不足以尽地利而养民且又纵横为沟洫川浍所以寓设险之意而限车马之冲突也故治近为甚详若乡遂之外则民少而地多欲尽开治则民力不足故其治甚略晋郤克帅诸国伐齐齐来盟晋人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尽东其亩齐人曰惟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云云晋谋遂塞盖乡遂之亩如中间是田两边是沟向东直去而前复有横亩向南沟复南流一东一南十字相交在此所以险阻多而非车马之利也
  乡遂虽用贡法然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中下出敛法则亦未尝拘也【司稼○以上语类四条】
  春官
  周礼载用赤璋白璧等敛此岂长防要是周公未思量耳观季孙斯死用玉而孔子歴阶言其不可则是孔子方思量到而周公思量未到也【典瑞○语类】
  问司服卿大夫加以大功小功则自卿大夫而上皆无此者何也曰此义周礼疏中其説已备中庸所谓期之丧逹乎大夫是也乃古人贵贱之义吕氏之説详矣【精义君子反经处亦有説】然亦是周公制礼而后方如此故檀弓又云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荅余彛孙○文集】
  黄问周礼祀天神地人之乐何以无商音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神畏商调【大司乐】
  因説及梦曰圣人无所不用其敬虽至小没紧要底物事也用其敬到得后世儒者方説得如此阔大没杀如周礼梦亦有官掌之此有甚紧要然圣人亦将做一件事某平生每梦见故旧亲戚次日若不接其书信及见之则必有人説及防来惟此等是正梦其他皆非正【占梦○以上语类二条】
  疏云此九拜之中四种是正拜五者逐事主名还依四种正拜而为之也又云稽首顿首空首此三者正拜也肃拜者妇人之正拜也其余五者附此四种振动吉拜凶拜襃拜附稽首竒拜附空首又云空一拜其余皆再拜肃拜或再三故郤至三肃使者○一曰稽首注曰拜头至地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及头至手又引头至地多时也稽首稽留之字也稽首拜中最重臣拜君之拜哀十七年公防齐侯盟于防孟武伯相齐侯稽首公则拜齐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襄三年公如晋孟献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君辱稽首寡君惧矣郊特牲曰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避君也是诸侯于天子大夫于诸侯皆当稽首○二曰顿首注曰拜头叩地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乃头至手而又引头即举也头叩地谓若以首叩物然此平敌自相拜家臣于大夫及凡自敌者皆当从顿首之拜也记疏曰头叩地不停留地也又曰诸侯相拜则然○三曰空首注曰拜头至手所谓拜手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乃头至手也以其头不至地故名空首君荅臣下拜也其有敬事亦稽首洛诰曰拜手稽首是也又曰稽首顿首空首此三者相因而为之空首而引头顿地即举故名顿首顿首而引头至地稽留多时故名稽首此三者之正拜也○四曰振动注曰战栗变动之拜书曰王动色变记疏曰谓有敬惧故为振动疏曰案中候膺云季秋七月甲子赤雀衔丹入酆王再拜稽首受案今文太誓得火乌之瑞使以周公书报于王王动色变虽不见拜文与文王受赤雀之命为稽首拜也○五曰吉六曰凶注曰吉拜拜而后稽颡谓齐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与顿首相近故谓之吉拜云凶拜稽颡而后拜谓三年服者疏曰拜而后稽颡谓先作顿首后作稽颡稽颡还是顿首但触地无容则谓之稽颡记曰拜而后稽颡頽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疏曰拜是为亲痛深貌恻隐之至也记又曰晋献公薨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劝其反国重耳稽颡而不拜哭而起穆公曰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疏曰若为后则当拜谢其恩今不受其劝故不拜谢所以稽颡者自为父丧哀号也凡丧礼先稽颡而后拜乃成直稽颡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今既闻父死劝其反国之义哀恸而起若欲攀辕然故云则爱父也○七曰奇八曰襃注曰杜子春云奇读为奇偶之奇郑大夫云奇拜谓一拜荅臣下拜襃拜再拜神与尸杜子春书又曰奇拜先屈一膝今雅拜是疏云后郑不从此説○九曰肃注曰肃拜但俯下手今时撎是也介者不拜故曰为事故敢肃使者疏曰肃拜者拜中最轻惟军中有此肃拜妇人亦以肃拜为正又曰仪礼賔撎入门推手曰揖引手曰撎记疏曰少仪妇人吉事虽有君赐肃拜【太祝○九辨○文集】
  秋官
  问周礼五服之贡限以定名不问其地之有无与禹贡不合何故曰一代自有一代之制他大槩是近处贡重底物事逺处贡轻底物事恰如禹贡所谓纳铚纳秸之类【大行人○语类】
  冬官
  车所以揉木又以围计者盖是用生成圆木揉而为之故坚耐堪驰骋【轮人】
  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説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亦是如此【匠人注○以上语类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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