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至自伐鄭。
楚子、鄭伯伐宋。
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會于蕭魚。
公至自會。
楚執鄭行人良霄。
冬,秦人伐晉。
【傳】
十一年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毀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于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于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于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
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會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蘊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奐,心上加比〉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
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會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鏄磐,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遠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于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