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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类编 明 冯琦编

16-經濟類編卷十五
  經濟類編卷十五

  明 馮琦馮瑗 撰

  儲宫類一

  太子【一 六十七則】

  子夏問於孔子曰記云周公相成王教之以世子之禮有諸孔子曰昔者成王嗣立幼未能涖祚周公相踐祚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所以善成王也夫知為人子者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者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者然後可以使人是故抗世子之法於伯禽使成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焉世子齒於學則國人觀之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知君臣之義矣其三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則禮然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

  宣王欲得國子之能導訓諸侯者樊穆仲曰魯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對曰肅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咨於故實不干所問不犯所咨王曰然則能訓治其民矣乃命魯孝公於夷宫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讙也而教誨之其能善之乎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侏儒不可使援矇不可使視嚚瘖不可使言聾聵不可使聽僮昏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贊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教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少溲於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憂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諸弟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於家邦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閎夭而謀于南宫諏于蔡原而訪于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惠于宗公神罔時恫是則文王非專教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教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戚施直鎛籧篨蒙璆侏儒扶盧矇修聲聾聵司火僮昏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許悼公疾瘧飲藥毒而死太子止自責不嘗藥不立其位與其弟緯專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嘗藥未逾年而死故春秋義之

  楚莊王使士亹傅太子葴辭王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故堯得丹朱舜有商均啟有五觀湯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德也而有姦子夫豈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煩可教訓蠻夷戎翟其不賓也久矣中國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問於申叔時叔時曰教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德而廢幽昏焉以休懼其動教之詩而為之道廣顯德以耀明其志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以疏其穢而鎮其浮教之令使訪物官教之語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德於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則文詠物以行之求賢良以翼之悛而不攝則身勤之多訓典刑以納之務慎惇篤以固之攝而不徹則明施舍以道之忠明久長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義明等級以道之禮明恭儉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愛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罰明正德以道之賞明齋肅以耀之臨若是而不濟不可為也且夫誦詩以輔相之威儀以先後之體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節義以動行之恭敬以臨監之勤勉以勸之孝順以納之忠信以發之德音以揚之教備而不從者非人也其可興乎夫子踐位則退自退則敬不則赦

  楚恭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於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萬人不復走分未定則一兎走使萬人擾分已定則雖貪夫知止今楚多寵子而嫡位無主亂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國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國既無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則撓亂猶兎走也恭王聞之立康王為太子其後猶有令尹圍公子棄疾之亂也

  知宣子將以瑶為後知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狠對曰宵之狠在面瑶之狠在心心狠敗國面狠不害瑶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美鬢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惠則賢強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瑶也知宗必滅弗聽知果别族於太史為輔氏及知氏之亡唯輔果在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擊趨而入見賓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獨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稱曰為子起歟無如禮何不為子起歟無如罪何請為子誦楚恭王之為太子也將出之雲夢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趨避家人之門中太子下車從之家人之門中曰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吾聞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見子之面今而後記子之心審如此汝將何之文侯曰善太子擊前誦恭王之言誦三遍而請習之

  晉獻公太子之至靈臺蛇繞左輪御曰太子下拜吾聞國君之子蛇繞左輪者速得國太子遂不行返乎舍御人見太子太子曰吾聞為人子者盡和順君不行私欲恭嚴承命不逆君安今吾得國是君失安也見國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聞得國而拜其聲非君欲也廢子道不孝逆君欲不忠而使我行之殆欲吾國之危明也拔劍將死御止之曰夫禨祥妖孽天之道也恭嚴承命人之行也拜祥戒孽禮也嚴恭承命不以身恨君孝也今太子見福不拜失禮殺身恨君失孝從僻心棄正行非臣之所聞也太子曰不然我得國君之孽也拜君之孽不可謂禮見禨祥而忘君之安國之賊也懷賊心以事君不可謂孝挾偽意以御天下懷賊心以事君邪之大者也而使我行之是欲國之危明也遂伏劍而死君子曰晉太子徒御使之拜蛇祥猶惡之至於自殺者為見疑於欲國也已之不欲國以安君亦以明矣為一愚御過言之故至於身死廢子道絶祭祀不可謂孝可謂遠嫌一節之士也

  漢高帝欲廢太子立戚夫人子趙王如意大臣多諫争未能得堅決者也呂后恐不知所為人或謂呂后曰留侯善畫計策上信用之呂后乃使建成侯呂澤刼留侯曰君常為上謀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數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策今天下安定以愛欲易太子骨肉之間雖臣等百餘人何益呂澤彊要曰為我畫計留侯曰此難以口舌争也顧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為上慢侮人故迯匿山中義不為漢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誠能無愛金玉璧帛令太子為書卑辭安車因使辯士固請宜來來以為客時時從入朝令上見之則必異而問之問之上知此四人賢則一助也於是呂后令呂澤使人奉太子書卑辭厚禮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漢十一年黥布反上病欲使太子將往擊之四人相謂曰凡來者將以存太子太子將兵事危矣乃說建成侯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太子無功還則從此受禍矣且太子所與俱諸將皆嘗與上定天下梟將也今使太子將之此無異使羊將狼也皆不肯為盡力其無功必矣臣聞母愛者子抱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趙王如意常抱居前上曰終不使不肖子居愛子之上明乎其代太子位必矣君何不急請呂后承間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將也善用兵今諸將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將此屬無異使羊將狼莫肯為用且使布聞之則鼓行而西耳上雖病彊載輜車卧而護之諸將不敢不盡力上雖苦為妻子自彊於是呂澤立夜見呂后呂后乘間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唯豎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於是上自將兵而東羣臣居守皆送至灞上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郵見上曰臣宜從病甚楚人剽疾願上無與楚人争鋒因說上曰令太子為將軍監關中兵上曰子房雖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時叔孫通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漢十二年上從擊破布軍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諫不聽因疾不視事叔孫太傅稱說引古今以死争太子上佯許之猶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從太子年皆八十有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上怪之問曰彼何為者四人前對各言姓名曰東園公角里先生綺里季夏黄公上乃大驚曰吾求公數歲公避迯我今公何自從吾兒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竊聞太子為人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者故臣等來耳上曰煩公幸卒調護太子四人為夀已畢趨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呂后真而主矣戚夫人泣上曰為我楚舞吾為若楚歌歌曰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横絶四海横絶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繒繳尚安所施歌數闋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去罷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高帝從破黥布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張良諫不聽因疾不視事叔孫通諫曰昔者晉獻公以驪姬之故廢太子立奚齊晉國亂者數十年為天下笑秦以不蚤定扶蘇令趙高得以詐立胡亥自使滅祀此陛下所親見今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呂后與陛下攻苦食淡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廢嫡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汚地高帝曰公罷矣吾直戲耳叔孫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揺天下震動奈何以天下為戲乎時大臣固争者多高帝知羣臣心皆不附趙王乃止不立

  蘇軾漢高帝論 有進說於君者因其君之資而為之說則用力寡矣人惟好善而求名是故仁義可以誘而進不義可以刼而退若漢高帝起於草莽之中徒手奮呼而得天下彼知天下之利害與兵之勝負而已安知所謂仁義者哉觀其天資固亦有合於仁義者而不善仁義之說此如小人終日為不義而至以不義說之則亦怫然而怒故當時之善說者未嘗敢言仁義與三代禮樂之教亦惟曰如此而為利如此而為害如此而可如此而不可然後高帝擇其利與可者而從之盖亦未嘗遲疑天下既平以愛故欲易太子大臣叔孫通周昌之徒力争之不能得用留侯計僅得之盖讀其書至此未嘗不太息以為高帝最易曉者苟有以當其心彼無所不從盍亦告之曰呂后太子從帝起於布衣以至於定天下天下望以為君雖不肖而大臣心欲之如百歲後誰肯北面事戚姬子乎所謂愛之者祇以禍之嗟夫無有以奚齊卓子之所以死為高帝言者歟叔孫通之徒不足以知天下之大計獨有廢嫡立庶之說而欲持此以郤之此固高帝之所輕為也人固有所不平使如意為天子惠帝為臣絳灌之徒圜視而起如意安得而有之孰與其全安而不失為王之利也如意之為王而不免於死則亦高帝之過矣不少抑遠之以泄呂后不平之氣而又厚封焉其為計不已疎乎或曰呂后強悍高帝恐其為變故欲立趙王此又不然自高帝之時而言之計呂后之年當死於惠帝之手呂后雖悍亦不忍奪之其子以與姪惠帝既死而呂后始有邪謀此出於無聊耳而高帝安得逆知之且夫事君者不能使其心知其所以然以樂從吾說而欲以勢奪之亦已危矣如留侯之計高帝顧戚姬悲歌而不忍特以其勢不得不從是以猶欲區區為趙王計使周昌相之此其心猶未悟以為一強項之周昌足以抗呂氏而捍趙王不知周昌激其怒而速之死耳古之善原人情而深識天下之勢者無如高帝然至此而惑亦無有以告之者悲夫高帝勑太子 吾遭亂世當秦禁學自喜謂讀書無益洎踐祚以來時方省書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

  又云堯舜不以天下與子而與他人此非為不惜天下但子不中立耳人有好牛馬尚惜况天下耶吾以爾是元子早有立意羣臣咸稱汝友四皓吾所不能致而為汝來為可任大事也今定汝為嗣

  又云吾生不學書但讀書問字而遂知耳以此故不大工然亦足自辭解今視汝書猶不如吾汝可勤學習每上疏宜自書勿使人也

  孝文皇帝元年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廟請立太子上曰朕既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縱不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德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預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預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高閲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家之大體吳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也秉德以陪朕豈為不預哉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忘賢有德者而專於子非所以憂天下也朕甚不取也有司皆固請曰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千餘歲古之有天下者莫不長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遠矣高帝親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諸侯為帝者太祖諸侯王及列侯始受國者皆亦為其國祖子孫繼嗣世世勿絶天下之大義也故高帝設之以撫海内今釋宜建而更選於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議不宜子某最長純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上乃許之因賜天下民當代父後者爵各一級

  賈誼胎教雜事 易曰正其本而萬物理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故君子慎始也春秋之元詩之關雎禮之冠婚易之乾坤皆慎始敬終云爾素成謹為子孫婚妻嫁女必擇孝弟世世有行義者如是則其子孫慈孝不敢淫暴黨無不善三族輔之故曰鳳凰生而有仁義之意虎狼生而有貪戾之心兩者不等各以其母嗚呼戒之哉無養乳虎將傷天下故素成胎教之道書之玉版藏之金櫃置之宗廟以為後世戒

  青史氏之記曰古者胎教之道王后有身之七月而就蔞室太師持銅而御戶左太宰持斗而御戶右太卜持蓍龜而御堂下諸官皆以其職御於門内此三月者王后所求聲音非禮樂則太師撫樂而稱不習所求滋味非正味則太宰荷斗而不敢煎調而曰不敢以侍王太子太子生而泣太師吹銅曰聲中某律太宰曰滋味上某太卜曰命云某然后為王太子懸弧之禮義東方之弧以梧梧者東方之草春木也其牲以雞雞者東方之牲也南方之弧以柳柳者南方之草夏木也其牲以狗狗者南方之牲也中央之弧以桑桑者中央之木也其牲以牛牛者中央之牲也西方之弧以棘棘者西方之草也秋木也其牲以羊羊者西方之牲也北方之弧以棗棗者北方之草冬木也其牲以彘彘者北方之牲也五弧五分矢東方射東方南方射南方中央射中央西方射西方北方射北方皆三射其四弧具其餘各二分矢懸諸國四通門之左中央之弧亦具餘二分矢懸諸社稷門之左然後卜王太子名上毋取於天下毋取於地中毋取於名山通谷毋悖於鄉俗是故君子名難知而易諱也此所以養息之道也正之禮者王太子無羞臣領臣之子也故謂領臣之子也身朝王者妻朝后之子是謂臣之子也此正禮胎教也周后妃妊成王於身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笑而不諠獨處而不倨雖怒而不詈胎教之謂也成王生仁者養之孝者襁之四賢傍之成王有知而選太公為師周公為傅前有與計而後有與慮也是以封於泰山而禪於梁父朝諸侯一天下由此觀之立左右不可不練也

  立後義 古之聖帝將立世子則帝自朝服升自阼階上西鄉於妃妃抱世子自房出東鄉太史奉書而上堂當兩階之間北面立曰世子名曰某者三帝執禮稱辭命世子曰授太祖太宗與社稷於子者三其命妃曰不敢者再於三命曰謹受命拜而退太史以告太祝太祝以告太祖太宗與社稷太史出以告太宰太宰以告州伯州伯命藏之州府凡諸貴已下至於百姓男女無敢與世子同者以此防民百姓猶有争為君者夫勢明則民定而出於一道故人皆争為宰相而不姦為世子非宰相尊而世子卑也不可以智求不可以力争也今以為知子莫如父故疾死置後者恣父之所以比使親戚不相親兄弟不相愛亂天下之紀使天下之俗失聞尊敬而不讓其道莫經於此疾死置後以嫡長子如此則親戚相愛而兄弟不争此天下之至義也民之不争亦惟學王官國君室也殷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天下之所同聞也為人臣而放其君為人下而弑其上天下之至逆也而所以有天下者以為天下開利除害以義繼之也故聲名稱於天下而傳於後世隱其惡而揚其德美立其功烈而傳之於久遠故天下皆稱聖帝至治其道之下當天下之散亂以強凌弱衆暴寡智治愚士卒罷斃死於甲兵老弱騷動不得治產業以天下之無天子也高皇帝起於布衣而兼有天下臣萬方諸侯為天下辟興利除害寢天下之兵天下之至德也而天下莫能明高皇帝之德美定功烈而施於後世也故天下猶行弊世德與其功烈風俗也夫帝王者莫不相時而立儀度務而制事以馴其時也欲變古易常者不死不亡此聖人之所制也惡民更之故拘為古使結之也所以聞於後世也

  傅職篇 天子不諭於先聖王之德不知軍國畜民之道不見禮義之正不察應事之理不博古之典傳不閒於威儀之數詩書禮樂無經天子學業之不法凡此其屬太師之任也古者齊太公職之天子不姻於親戚不惠於庶民無禮於大臣不中於刑獄無經於百官不哀於喪不敬於祭不誡於戎事不信於諸侯不誠於賞罰不厚於德不彊於行賜予侈於左右近臣𠫤愛於疏遠卑賤不能懲忿窒欲大行大禮大義大道不從太師之教凡此其屬太傅之任也古者魯周公職之天子處位不端受業不敬教誨諷誦詩書禮樂之不經不法不古言語不序音聲不中律將學趨讓進退節度不以禮升降揖讓無容視瞻俯仰周旋無節妄咳唾數顧趨行不德色不比順隱琴肆瑟凡此其屬太保之任也古者燕召公職之天子燕辟廢其學左右之習詭其師答遠方諸侯遇貴大人不知文雅之辭答左右近臣不知己諾之適僩聞小誦之不博不習凡此其屬少師之任也古者史佚職之天子居處出入不以禮衣服冠帶不以制御器在側不以度雜綵從美不以章忿怒說喜不以義賦與噍讓不以節小行小禮小義小道凡此其屬少傅之任也天子居處燕私安所易樂而湛夜漏屏人而數飲酒而醉食肉而飽飽而強饑而惏暑而暍寒而寢而莫宥坐而莫侍行而莫先莫後尚自為開戶自取玩好自執器皿函顧還面而御器之不舉不臧拆毁喪傷凡此其屬少保之任也干戚戈羽之舞管籥琴瑟之會號呼歌謡聲音不中律燕樂雅誦頌樂序凡此其屬詔工之任也不知日月之不時節不知先王之諱與國之大忌不知風雨雷電之眚凡此其屬太史之任也保傅篇 殷為天子三十餘世而周受之周為天子三十餘世而秦受之秦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非甚相遠也何殷周之君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初生固舉以禮使士負之有司齊肅端冕見之南郊見於天也過闕則下過廟則趨孝子之道也故自為赤子時教固已行矣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燕居者也故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於是皆選天下之端士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太子初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習與正人居之不能毋正也猶生長於齊之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猶生長於楚之不能不楚言也故擇其所嗜必先受業乃得嘗之擇其所樂必先有習乃得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是殷周之所以長有道也及太子少長知好色則入於學學者所學之宮也學禮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差而民不誣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則賢智在位而功不遺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踰矣帝入太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於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匡其不及則德智長而理道得矣此五學者既成於上則百姓黎民化輯於下矣學成治就是殷周所以長有道也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司過之史有徹膳之宰天子有過史必書之史之義不得書過則死而宰收其膳宰之義不得收膳即死於是有進善之旌有誹謗之木有敢諫之鼔瞽史誦詩工誦箴諫大夫進謀士傳民語習與智長故切而不愧化與心成故中道若性是殷周之所以長有道也三代之禮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學坐國老執醤而親饋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鸞和步中采薺趨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故遠庖厨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食以禮徹以樂失度則史書之工誦之三公進而讀之宰夫減其膳是天子不得為非也明堂之位曰篤仁而好學多聞而道慎天子疑則問應而不窮者謂之道道者導天子以道者也常立於前是周公也誠立而敢斷輔善而相義者謂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者也常立於左是太公也潔廉而切直匡過而諫邪者謂之弼弼者拂天子之過者也常立於右是召公也博聞而強記捷給而善對者謂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遺忘者也常立於後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聽朝則四聖維之是以慮無失記而舉無過事殷周之所以長久者以其輔翼天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貴辭讓也所尚者吿訐也固非貴禮義也所尚者刑罰也故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為之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若刈草菅然豈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習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曰不習為吏視己成事又曰前車覆而後車戒夫殷周之所以長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從是不法聖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絶者其轍迹可見也然而不避是後車又將覆也夫存亡之變治亂之機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縣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蚤諭教與選左右夫心未濫而先諭教則化易成也夫開於道術知義理之指則教之切也若其服習積貫則左右而已矣夫胡越之人生而同聲嗜慾不異及其長而成俗也累數譯而不能相通行者有雖死而不相為者則教習然也臣故曰選左右蚤諭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此時務也

  鼂錯為太子舍人門大夫遷博士上書言人主所以尊顯功名揚於萬世之後者以知術數也故人主知所以臨制臣下而治其衆則羣臣畏服矣知所以聽言受事則不欺蔽矣知所以利安萬民則海内必從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則臣子之行備矣此四者臣竊為皇太子急之人臣之議或曰皇太子亡以知事為也臣之愚誠以為不然竊觀上世之君不能奉其宗廟而劫殺於其臣者皆不知術數者也皇太子所讀書多矣而未深知術數者不問書說也夫多誦而不知其說所謂勞苦而不為功臣竊觀皇太子材智高奇馭射伎藝過人絶遠然於術數未有所守者以陛下為心也竊願陛下幸擇聖人之術可用今世者以賜皇太子因時使太子陳明於前唯陛下裁察上善之於是拜錯為太子家令以其辯得幸太子號曰智囊

  壺關三老救太子書 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故天平地安隂陽和調物廼茂成父慈母愛室家之中子廼孝順隂陽不和則萬物夭傷父子不和則室家喪亡故父不父則子不子君不君則臣不臣雖有粟吾豈得而食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於瞽瞍孝已被謗伯奇放流骨肉至親父子相疑何者積毁之所生也由是觀之子無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為漢嫡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飾姦詐羣邪錯謬是以親戚之路隔塞而不通太子進則不得上見退則困於亂臣獨寃結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迯子盗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詩曰營營青蠅止于藩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往者江充讒殺趙太子天下莫不聞其罪固宜陛下不省察深過太子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說臣竊痛之臣聞子胥盡忠而忘其號比干盡仁而遺其身忠臣竭誠不顧斧鉞之誅以陳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詩云取彼讚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寛心慰意少察所親母患太子之非亟罷甲兵無令太子久亡臣不勝惓惓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闕下明帝下詔曰禮王后無嗣擇建支子以繼大宗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何得復顧私親哉漢宣繼昭帝後加悼考以皇號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稱引亡秦惑誤時朝既尊恭皇立廟京都又寵藩妾使比長信叙昭穆於前殿並四位於東宫僭差無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師丹忠正之諫用致丁傅焚如之禍自是之後相踵行之昔魯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國非度譏在華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為戒後嗣萬一有由諸侯入奉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敢為佞邪導諛時君妄建非正之號以干正統謂考為皇稱妣為后則股肱大臣誅之無赦其書之金策藏之宗廟著於令典

  顯宗始立為皇太子選求明經乃擢桓榮弟子豫章何湯為虎賁中郎將以尚書授太子世祖從容問湯本師為誰湯對曰事沛國桓榮帝即召榮令說尚書甚善之拜為議郎賜錢十萬入使授太子每朝會輒令榮於公卿前敷奏經書帝稱善曰得生幾晚會歐陽博士闕帝欲用榮榮叩頭讓曰臣經術淺薄不如同門生郎中彭閎揚州從事臯弘帝曰俞往女諧因拜榮為博士引閎弘為議郎車駕幸太學會諸博士論難於前榮被服儒衣温恭有藴藉辯明經義每以禮讓相厭不以詞長勝人儒者莫之及特加賞賜又詔諸生雅吹擊磬盡日乃罷後榮入會庭中詔賜奇果受者皆懷之榮獨舉手捧之以拜帝笑指之曰此真儒生也以是愈見敬厚常令止宿太子宫積五年榮見門下生九江胡憲侍講乃聽得出旦一入而已榮嘗寢病太子朝夕遣中傅問病賜以珍羞帷帳奴婢謂曰如有不諱無憂家室也後病愈復入侍講二十八年大會百官詔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隂識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隂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隂氏則隂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帝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為太子太傅而以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乘馬榮大會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蒙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榮以太子經學成畢上疏謝曰臣幸得侍帷幄執經連年而智學淺短無以補益萬分今皇太子以聰睿之資通明經義觀覽古今儲君副主莫能專精博學若此者也斯誠國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師道已盡皆在太子謹使掾臣氾再拜歸道太子報書曰莊以童蒙學道九載而典訓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遠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况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達經旨分明章句下則去家慕鄉求謝師門今蒙下列不敢有辭願君慎疾加飡重愛玉體

  班彪論東宫師保書 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遠也賈誼以為習與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於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惡猶生長於楚不能無楚言也是以聖人審所與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則太顛閎夭南宫适散宜生左右前後禮無違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詩云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漢興太宗使鼂錯導太子以法術賈誼教梁王以詩書及至中宗亦令劉向王褒蕭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儒學保訓東宮以下莫不崇簡其人就成德器今皇太子諸王雖結髪學問修習禮樂而傅相未值賢才官屬多闕舊典宜博選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為太子太傅東宫及諸王國備置官屬又舊制太子食湯沐十縣設周衛交戟五日一朝因坐東廂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而已明不媟黷廣其敬也

  安帝延光三年江京樊豐等讚殺太子乳母王男邴吉等太子思吉京豐懼乃與閻后搆讒太子帝怒召公卿以下議廢太子太僕來歷與太常桓焉廷尉犍為張皓議曰經說年未滿十五過惡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謀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選忠良保傅輔以禮義廢置事重此誠聖恩所宜宿留帝不從張皓退復上書曰昔賊臣江充造搆讒逆傾覆戾園孝武久乃覺寤雖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太子方十歲未習保傅之教可遽責乎書奏不省九月丁酉廢皇太子保為濟隂王來歷等十餘人俱詣鴻都門證太子無過帝乃使中常侍奉詔脅羣臣曰父子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歷諷等不識大典而與羣小共為讙譁外見忠直而内希後福飾邪違義豈事君之禮朝廷廣開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貸若懷迷不反當顯明刑書諫者莫不失色歷獨守闕連日不肯去帝大怒乃免歷兄弟官削國租黜歷母武安公主不得會見歷遂杜門不與親戚通時人為之震慄及帝崩閻太后起歷為將作大匠順帝即位咸稱社稷臣

  順帝立太子炳擢侍御史种暠監太子於承光宫中常侍高梵從中單駕出迎太子時太傅杜喬等疑不欲從惶惑不知所為暠乃手劍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人命所關今常侍來無詔信何以知非姦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辭屈不敢對馳命奏之詔報太子乃得去喬退而嘆息愧暠臨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稱善者良久

  袁紹有三子譚字顯思熙字顯雍尚字顯甫譚長而惠尚少而美紹後妻劉有寵而偏愛尚數稱於紹紹亦奇其姿容欲使傳嗣乃以紹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諫曰世稱萬人逐兎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賢德均則卜古之制也願上惟先代成則之誡下思逐兎分定之議若其不改禍始此矣紹曰吾欲令諸子各據一州以視其能於是以中子熙為幽州刺史外甥高幹為并州刺史

  晉愍懷太子之廢也閻纘輿棺詣闕上書理太子之寃曰伏見赦文及榜下前太子遹手疏以為驚愕自古以來臣子悖逆未有如此之甚也幸賴天慈全其首領臣伏念遹生於聖父而至此者由於長養深宫沉淪富貴受饒先帝父母驕之每見選師傅下至羣吏率取膏粱擊鐘鼎食之家希有寒門儒素如衛綰周文石奮疏廣洗馬舍人亦無汲黯鄭莊之比遂使不見事父事君之道臣按古典太子居以士禮與國人齒以此明先王欲令知先賤然後乃貴自頃東宫亦微大盛所以致敗也非但東宫歷觀諸王師友文學皆豪族力能得者率非龔遂王陽能以道訓友無亮直三益之節官以文學為名實不讀書但共鮮衣好馬縱酒高會嬉游博奕豈有切磋能相長益臣常恐公族遲陵以此嘆息今遹可以為戒恐其被斥棄逐遠郊始當悔過無所復及昔戾太子無狀稱兵距命而壺關三老上書有田千秋之言猶曰子弄父兵罪應笞耳漢武感悟之築思子之臺今遹無狀言語悖逆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猶為輕於戾太子尚可禁持重選保傅如司空張華道德深遠乃心忠誠以為之師光禄大夫劉寔寒苦自立終始不衰年同呂望經籍不廢以為之保尚書僕射裴頠明允恭肅體道居正以為之友置游談文學皆選寒門孤宦以學行自立者及取服勤更事涉履艱難事君事親名行素聞者使與共處使嚴御史監護其家絶貴戚子弟輕薄賓客如此左右前後莫非正人師傅文學可令十日一講使共論議於前勑使但道古今孝子慈親忠臣事君及思愆改過之義皆聞善道庶幾可全昔太甲有罪放之三年思庸克復為殷明王又魏文帝懼於見廢夙夜自祗竟能自全及至明帝因母得罪廢為平原侯為置家臣庶子師友文學皆取正人共相匡矯兢兢慎罰事父以孝父没事母以謹聞於天下於今稱之漢高皇帝數置酒於庭欲廢太子後四皓為師子房為傅竟復成就前事不忘後事之戒孟軻有云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慮患也深故多善功李斯云慈母多敗子嚴家無格虜由陛下驕遹始至於此庶其受罪以來足自思改方今天下多虞四夷未寜將伺國隙儲副大事不宜空虚宜為大計小復停留先加嚴誨依平原侯故事若不悛改棄之未晚也臣素寒門無力仕宦不經東宫情不私遹念昔楚國處士諫其王曰有龍無尾言年四十未有太子臣嘗備近職雖未得自結天日情同閽寺悾悾之誠皆為國計臣老母見臣為表乃為臣卜卦云書御即死妻子守臣涕泣見止臣獨以為頻見拔擢嘗為近職此恩難忘何以報德唯當陳誠以死獻忠輒具棺絮伏須刑誅書奏不省

  劉胤字義孫美姿貌善機對年十歲身長七尺五寸眉鬢如畫聰奇之謂曜曰此兒神氣豈同義真乎固當應為卿之冢嫡卿可思文王廢伯邑考立武王之意也曜曰臣之藩國僅能守祭祀便足矣不可以亂長幼之倫也聰曰卿勲格天地國兼百城當世祚太師受專征之任五侯九伯得專征之者卿之子孫奈何言同諸藩國也義真既不能遠追太伯高讓之風吾不過為卿封之以一國義真曜子儉之字也於是封儉為臨海王立胤為世子胤雖少離屯難流躓殊荒而風骨俊茂爽朗卓然身長八尺三寸髮與身齊多力善射驍捷如風雲曜因以重之其朝臣亦屬意焉曜於是顧謂羣下曰義孫可謂歲寒而不彫湼而不淄者矣義光雖先已樹立然冲幼儒謹恐難乎為今世之儲貳也懼非所以上固社稷下愛義光義孫年長明德又先世子也朕欲遠追周文近蹤光武使宗廟有泰山之安義光有無疆之福於諸卿意如何其太傅呼延晏等咸曰陛下遠擬周漢為國家無窮之計豈惟臣等賴之實亦四海宗廟之慶左光禄卜泰太子太保韓廣等進曰陛下若以廢立為是也則不應降日月之明垂訪羣下若以為疑也固思聞臣等異同之言竊以誠廢太子非也何則昔周文以未建之前擇聖表而超樹之可也光武緣母色而廢立豈足為聖朝之模範光武誠以東海纂統何必不如明帝皇子胤文武才畧神度弘遠信獨絶一時足以擬蹤周發然太子孝友仁慈志尚冲雅亦足以堂負聖基為承平之賢主何况儲宫者六合人神所繫望也不可輕以廢易陛下誠實爾者臣等有死而已未敢奉詔曜默然胤前泣曰慈父之於子也當務存尸鳩之仁何可替熙而立臣也陛下謬恩乃爾者臣請死於此以明赤心且陛下若愛忘其醜以臣微堪指授亦當能輔導義光仰遵聖軌因歔欷流涕悲感朝臣曜亦以太子羊氏所生羊有寵哀之不忍廢乃止

  李雄立兄蕩子班為太子雄有子十餘人羣臣咸欲立雄所生雄曰起兵之初舉手扞頭本不希帝王之業也值天下喪亂晉氏播蕩羣情義舉志濟塗炭而諸君遂見推逼處王公之上本之基業切由先帝吾兄適統丕祚所歸恢懿明叡殆天所命大事垂尅薨於戎戰班姿性仁孝好學夙成必為名器李驤與司徒王達諫曰先王樹冢適者所以防簒奪之萌不可不慎吳子捨其子而立其弟所以有專諸之禍宋宣不立與夷而立穆公卒有宋督之變猶子之言豈若子也深願陛下思之雄不從竟立班驤退而流涕曰亂自此始矣

  慕容儁讌羣臣於蒲池酒酣賦詩因談經史語及周太子晉澘然流涕顧謂羣臣曰昔魏武追痛倉舒孫權悼登無已孤嘗謂二主緣愛稱奇無大雅之體自曄亡以來孤鬢髮中白始知二主有以而然卿等言定何如也孤今悼之得無貽怪將來乎其司徒左長史李績對曰獻懷之在東宫為中庶子既忝近侍聖質志業臣實不敢不知臣聞道備無愆其唯聖人乎先太子大德有八未見闕也儁曰卿言亦以過矣然試言之績曰至孝自天性與道合此其一也聰敏慧悟機思若流此其二也沉毅好斷理詣無幽此其三也疾諛亮物雅悦直言此其四也好學愛賢不耻下問此其五也英姿邁古藝業超時此其六也虚襟恭讓尊師重道此其七也輕財好施勤恤民隱此其八也儁泣曰卿雖褒譽然此兒若在吾死無憂也吾既不能追蹤唐虞官天下以禪有德近模三王以世傳授景茂幼冲器藝未舉卿以為何如績曰皇太子天姿岐嶷聖敬日躋而八德閴然二闕未補雅好游畋娱心絲竹所以為損耳儁顧謂暐曰伯陽之言藥石之惠汝宜戢之

  潘尼釋奠頌 晉元康元年冬十二月上以皇太子富於春秋而人道之始莫先於孝悌初命講孝經於崇政殿實應天縱生知之量微言奥義發自聖問業終而體達至三年春閏月將有事於上庠釋奠於先師禮也越二十四日景申侍祠者既齊輿駕次於太學太傅在前少傅在後恂恂乎弘保訓之道宫臣畢從三率備衛濟濟乎肅翼贊之敬乃掃壇為殿懸幕為宫夫子位於西序顔回侍於北牖宗伯掌禮司儀辨位二學儒官縉紳先生之徒垂纓珮玉䂓行矩步者皆端委而陪於堂下以待執事之命設樽篚於兩楹之間陳罍洗於阼階之左几筵既布鐘懸既列我后乃躬拜俯之勤資在三之義謙光之美彌邵闕里之教克崇穆穆焉邕邕焉真先王之徽典不刋之美業允不可替已於牲饋之事既終享獻之禮已畢釋玄衣御春服弛齋禁反故式天子乃命内外羣司百辟卿士蕃王三事至於學徒國子咸來觀禮我后皆延而與之燕金石簫管之音八佾六代之舞鏗鏘闛盤辟俛仰可以徵神滌欲移風易俗者罔不畢奏抑淫哇屏鄭衛遠佞邪釋巧辯是日也人無愚智路有遠邇離鄉越國扶老擕幼不期而俱萃皆延頸以視傾耳以聽希道慕業洗心革志想洙泗之風歌來蘇之惠然後知居室之善著應乎千里之外不言之化洋溢於九有之内於熙乎若典固皇代之壮觀萬載之一會也尼昔忝禮官嘗聞俎豆今厠末列親覩盛美瀐漬徽猷沐浴芳潤不知手舞口詠輒作頌一篇義近詞陋不足測盛德之形容光聖明之遐度其辭曰三元迭運五德代微黄精既亢素靈乃暉有皇承天造我晉畿祚以大寶登以龍飛宣基誕命景熙遐緒三分自文受終惟武席卷要蠻蕩定荒阻道濟羣生化流率土後帝承哉丕隆曾構奄有萬方光宅宇宙篤生上嗣繼期挺秀聖敬日躋濬哲閎茂留精儒術敦閲古訓遵道讓齒降心下問鋪以金聲光以玉潤如日之升如乾之運乃延台保乃命學臣聖容穆穆侍講誾誾抽演微言啟發道真探幽窮賾温故知新講業既終精義既研崇聖重師十日告奠陳其三牢引其四縣既戒既式乃盥乃薦恂恂孔聖百王攸希亹亹顔生好學無違曰皇儲后體神合機兆吉先見知來洞微濟濟二宫藹藹庶寮俊乂鱗萃髦士盈朝如彼和肆莫匪瓊瑶如彼儀鳳樂我雲韶瓊瑶誰剖四門洞開雲韶奚樂神人允諧蟬冕耀庭細珮振階德以謙光仁以恩懷我酒惟清我肴惟馨舞以六代歌以九成莘莘胄子祁祁學生洗心自白觀國之榮學猶蒔苖化若偃草博我以文弘我以道萬邦蟬蜕矧乃俊造鑚蚌瑩珠剖石摛藻絲匪玄黄水罔方圓引之斯流染之斯鮮若金受範若植在甄上好如雲下效如川昔在周興王化之始曰文曰武時惟世子今我皇儲齊聖通理緝熙重光於穆不已於穆伊何思文哲後媚兹一人實副元首孝洽家邦光照九有純嘏自晉永世昌阜微微下臣過充近侍猥躡風雲鸞鳳是厠身澡芳流日玩盛事竭誠作頌祇詠聖志

  晉成帝不豫二子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弟秉權日久恐易世之後親屬愈疎為他人所間每說成帝以國有彊敵宜立長君請以母弟琅邪王岳為嗣帝許之中書令何充曰父子相傳先王舊典易之者鮮不致亂故武王不授聖弟非不愛也今琅邪踐祚將如孺子何冰不聽下詔以岳為嗣冰充及武陵王晞會稽王昱尚書令諸葛恢並受顧命成帝幼冲嗣位不親庶政及長頗有勤儉之德

  北魏顯祖聰睿夙成剛毅有斷而好黄老浮屠之學每引朝士及沙門共談玄理雅薄富貴常有遺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素有時譽欲禪以帝位會公卿大議皆莫敢先言任城王雲子推之弟也對曰父子相傳其來久矣陛下必欲委棄塵務則皇太子宜承正統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聖之意啟姦亂之心斯乃禍福之原不可不慎也源賀曰陛下今欲禪位皇叔臣恐紊亂昭穆後世必有逆祀之譏願深思任城之言東陽公丕等曰皇太子雖聖德早彰然實冲幼陛下富於春秋始覽萬機奈何欲隆獨善不以天下為心其若宗廟何其若億兆何尚書陸馛曰陛下若捨皇太子更議諸王臣請刎頸殿廷不敢奉詔以問宦者趙黑黑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帝乃曰然則立太子羣公輔之有何不可又曰陸馛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馛為太保與源賀持節奉皇帝璽紱傳位於太子高帝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延興顯祖下詔曰朕希心玄古志存澹泊受命儲宫踐升大位朕得優游恭已洗心浩然羣臣奏曰昔漢高祖稱皇帝尊其父為太上皇明不統天下也今皇帝幼冲萬機大政猶宜陛下總之謹上尊號曰太上皇帝顯祖從之徙居崇光宫采椽不斵土階而已又建鹿野浮圖於苑中之西山與禪僧居之

  北魏主殂太子少傅崔光將軍于忠詹事王顯中庶子代人侯剛迎太子詡於東宫至顯陽殿王顯欲須明行即位禮崔光曰天位不可暫曠何待至明顯曰須奏中宫光曰帝崩太子立國之常典何須中宫令也於是光攝太尉奉冊進璽綬太子跪受服衮冕之服御太極殿即皇帝位光等與夜直羣官立廷中北面稽首稱萬歲廣平王懷扶疾入臨徑至大極西廡哀慟呼侍中黄門領軍二衛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須入見主上衆皆愕然相視無敢對者崔光攘衰振杖引漢光武崩趙熹扶諸王下殿故事辭色甚厲聞者莫不稱善懷聲淚俱止曰侍中以古義裁我我敢不服遂還仍頻遣左右致謝魏安定文公宇文泰還至牽屯山而病驛召中山公護護至涇州見泰泰謂護曰吾諸子皆幼外寇方彊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於雲陽護還長安發喪泰能駕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質素不尚虚飾明達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設皆依倣三代而為之世子覺嗣位為太師柱國大冢宰出鎮同州時年十五中山公護名位素卑雖為泰所屬而羣公各圖執政莫肯服從護問計於大司寇于謹謹曰謹早蒙先公非常之知恩深膏骨今日之事必以死争之若對衆定策公必不得讓明日羣公會議謹曰昔帝室傾危非安定公無復今日今公一旦違世嗣子雖幼中山公親其兄子兼受顧托軍國之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衆皆悚動護曰此乃家事護雖庸昧何敢有辭謹素與泰等夷護常拜之至是謹起而言曰公若統領軍國謹等皆有所依遂再拜羣公迫於謹亦再拜於是衆議始定護綱紀内外撫循文武人心遂安

  北齊太子殷自幼温裕開朗禮士好學關覽時政甚有美名顯祖常嫌太子得漢家性質不似我欲廢之顯祖登金鳳臺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惻然有難色再三不斷其首大怒親以馬鞭撞之太子由是氣悸語吃精神昏擾顯祖因酣宴屢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終當傳位常山太子少傅魏收謂楊愔曰太子國之根本不可動揺至尊三爵之後每言傳位常山令臣下疑貳若其實也當決行之此言非所以為戲恐徒使國家不安愔以收言白顯祖顯祖乃止

  周太子贇好昵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於周主曰皇太子春秋尚少志業未成請妙選正人為其師友調護聖質如或不然悔無及矣周主歛容曰正人豈復過卿乃復以尉遲運為右宫正周主常問萬年丞樂運曰太子何如對曰中人周主顧謂齊公憲曰百官佞我惟運所言乃忠直耳因問運中人之狀對曰如齊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則伯豎貂輔之則亂可與為善可與為惡周主曰我知之矣乃擇選宫官以輔之太子不悦陳主不豫臺閣衆事並令僕射到仲舉尚書孔奐共決之疾篤奐仲舉與司空尚書令揚州刺史安成王頊尚書袁樞舍人劉師知入侍醫藥陳主以太子伯宗柔弱謂頊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頊拜泣固辭陳主又謂仲舉奐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理宜須長君卿等宜遵此意孔奐流涕對曰皇太子聖德日躋安成王足為周旦若有廢立之心臣誠不敢奉詔陳主曰古之遺直復見於卿乃以奐為太子詹事

  陳太子叔寶欲以江總為詹事令管記陸瑜言於孔奐奐謂瑜曰江有潘陸之華而無園綺之實輔弼儲宫竊有所難太子深以為恨自言於宣帝宣帝將許之奐奏曰江總文華之士今皇太子文華不少豈藉於總如臣愚見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導之職宣帝曰即如卿言誰當居此奐曰都官尚書王廓世有懿德識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時在側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為太子詹事奐曰宋朝范曄即范泰之子亦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太子固争之宣帝卒以總為詹事頃之總與太子為長夜之飲養良姊陳氏為女太子亟微行游總家宣帝怒免總官

  唐太宗時左庶子張玄素上書以為周武帝平定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節限恩旨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云過此况宫臣正士未嘗在側羣邪淫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隱密寧可勝計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其書令戶奴伺玄素早朝密以大馬箠擊之幾斃

  太宗定太子見三師儀迎於殿門外先拜三師答拜每門讓於三師三師坐太子乃坐其與書前後稱名惶恐上自立太子遇物則誨之見其飯則曰汝知稼穡之艱難則常有斯飯矣見其乘馬則曰汝知其勞而不竭其力則常得乘之矣見其乘舟則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民猶水也君猶舟也見其息於木下則曰木從繩則直后從諫則聖

  太宗作帝範十二篇以賜太子曰君體建親求賢審官納諫去讒戒盈崇儉賞罰務農閲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國備在其中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又曰汝當更求古之哲王以為師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於上僅得其中取法於中不免為下吾居位以來不善多矣錦繡珠玉不絶於前宫室臺檄屢有興作犬馬鷹隼無遠不致行游四方供頓煩勞此皆吾之深過勿以為是而法之顧我弘濟蒼生其益多肇造區夏其功大益多損少故人不怨功大過微故業不墮然比之盡美盡善固多愧矣汝無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貴竭力為善則國家僅安驕惰奢縱則一身不保且成遲敗速者國也失易得難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上疑太子柔弱密謂長孫無忌曰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吳王恪英果類我我欲立之何如無忌固争以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耶無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儲副至重豈可數易上乃止謂恪曰父子雖至親及其有罪則法不可私漢立昭帝燕王不服霍光折簡誅之此不可以不戒

  禇遂良上疏曰聖人制禮庶子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若當親者疎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乘機而動矣今魏王新出閣宜示以禮上從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德殿魏徵曰此殿海陵昔嘗居之陛下愛魏王嘗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驕奢不可處之嫌疑之地上遽遣泰歸第

  黄門侍郎劉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宫闈動踰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希伏願少抑下流之愛弘遠大之䂓則海内幸甚太宗乃命洎與岑文本禇遂良馬周更日詣東宫與太子游處談論

  太宗御兩儀殿皇太子侍太宗謂羣臣曰太子性行外人亦聞之乎司徒無忌曰太子雖不出宫門天下無不欽仰聖德太宗曰吾如治年時頗不能循常度治自幼寛厚諺曰生狼猶恐如羊冀其稍壮自不同耳無忌對曰陛下神武乃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德趣尚雖異各當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蒼生者也太宗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諫議大夫禇遂良曰今四方無虞唯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時太子承乾失德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太宗聞而惡之謂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徵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以魏徵為太子太師徵疾小愈詣朝堂表辭太宗手詔諭以周幽晉獻廢嫡立庶危國亡家漢高祖幾廢太子賴四皓然後安我今賴公即其義也知公疾病可卧護之徵乃受詔

  禇遂良諫太宗於寢殿側置太子院疏 臣聞周文問安三至必退漢儲視膳五日乃來前賢作法䂓模宏遠禮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出宿於外學書記也然則古之達者豈無慈心減兹私愛欲使成立凡人尚猶如此况君之太子乎自當春誦夏絃親近師傅知人間之庶事識君臣之大道使翹足延首皆聆善聲若獻歲之有陽春玄天之有日月弘化懿德乃作元良伏惟陛下道育三才功包九叙新樹太子莫不忻躍既廢昏立明雖稱天下瞻望而教成之道實深乖闕不離膝下常居宫内保傅之說無暢經籍之談蔑如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滯愛滯愛或生𠎝伏願遠覽殷周近尊漢魏不可頓革事須階漸恒計旬日半遣還宫專學藝以潤身布芳聲於天下則微臣雖死猶曰生年

  高宗御翔鸞閣觀大酺分音樂為東西朋使雍王賢主東朋周王顯主西朋角勝為樂郝處俊諫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當推棃讓棗相親如一今分二朋遞相誇競俳優小人言辭無度恐其交争勝負譏誚失禮非所以崇禮義勸敦睦也高宗瞿然曰卿遠識非衆人所及也遽止之

  武后時張嘉福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岑長倩以皇嗣在東宫不宜有此議奏請切責上書者吿示令散太后又問格輔元輔元固稱不可由是大忤諸武意皆坐誅王慶之見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廢之對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今誰有天下而以李氏為嗣乎太后諭遣之慶之屢求見太后頗怒之命李德昭引出光政門外以示朝士曰此賊欲廢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撲之耳目皆血出然後杖殺之其黨乃散昭德因言於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當傳之子孫為萬代業豈得以姪為嗣乎自古未有姪為天子而為姑立廟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顧託若以天下與承嗣則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為然武承嗣三思營求為太子數使人說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為嗣者太后意未決狄仁傑每從容言於太后曰文皇帝櫛風沐雨親冒鋒鏑以定天下傳之子孫大帝以二子託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無乃非天意乎且姑姪之與母子孰親陛下立子則千秋萬歲後配入太廟承繼無窮立姪則未聞姪為天子而祔姑於廟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預知仁傑曰王者以四海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為陛下家事君為元首臣為股肱義同一體况臣備位宰相豈得不預知乎又勸太后召還廬陵王王方慶王及善亦勸之太后意稍寤他日又謂仁傑曰朕夢大鸚鵡兩翼皆折何也對曰武者陛下之姓兩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則兩翼振矣太后由是無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頊與張易之昌宗皆為控鶴監供奉頊從容說二人曰公兄弟貴寵如此非以德業取之也天下側目切齒多矣不有大功於天下將何以自全竊為公憂之二人懼涕泣問計頊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德咸復思廬陵王主上春秋高大業須有所付武氏諸王非所屬意公何不從容勸主上立廬陵王以繫蒼生之望如此豈徒免禍亦可以長保富貴矣二人以為然承問屢為太后言之太后知謀出於頊乃召問之頊復為太后具陳利害太后意乃定蘇安恒上疏曰陛下欽先聖之顧託受嗣子之推讓敬天順人二十年矣豈不聞帝舜褰裳周公復辟舜之於禹事祗族親旦與成王不離叔父族親何如子之愛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之身陛下年德既尊寶位將倦機務繁重浩蕩心神何不禪位東宫自怡聖體自昔理天下者不見二姓而俱王也當今梁定河内建昌諸王承陛下之䕃覆並得封王臣謂千秋萬歲之後於事非便臣請黜為公侯任以閑簡臣又聞陛下有二十餘孫今無尺寸之封此非長久之計也臣請分土而王之擇立師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夾輔周室屏藩皇家斯為美矣疏奏太后召見賜食慰諭而遣之

  太子弘武后所生也生四年矣初許敬宗奏曰在東宫者所出本微今知國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恐非宗廟之福於是遂廢忠而立弘忠既廢官屬無敢見者右庶子李安仁獨候見涕泣拜辭而去

  太子弘罕接宫臣典膳丞邢文偉輒減所供膳上書諫太子納之上聞之曰直士也擢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擲倒次至左奉裕率王及善及善曰擲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子謝之上聞之賜及善縑百疋尋遷左千牛衛將軍

  睿宗將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長平王隆基有功疑不能決成器辭曰國家安則先嫡長危則先有功苟違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劉幽求曰除天下之禍者當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親之難論功語德無可疑者上從之

  太平公主與益州長史竇懷貞等結為朋黨欲以危太子睿宗嘗密召韋安石謂曰聞朝廷皆傾心東宫卿宜察之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言此必太平之謀耳太子有功於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願陛下無惑讒言睿宗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時公主在簾下竊聽之以飛語陷安石公主又嘗乘輦邀宰相於光範門内諷以易置東宫衆皆失色宋璟抗言曰東宫有大功於天下真宗廟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議頃之睿宗謂侍臣曰術者言五日中當有急兵入宫卿等為朕備之張說曰此必讒人欲離問東宫願陛下使太子監國則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張說所言社稷之至計也睿宗悦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監國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並取太子處分

  明皇之為臨菑王也趙麗妃皇甫德儀劉才人皆有寵麗妃生太子瑛德儀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麗妃等愛皆弛惠妃生夀王瑁寵冠諸子太子與瑶琚會於内第各以母失職有怨望語惠妃泣訴於明皇曰太子隂結黨與將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明皇大怒以語宰相欲皆廢之九齡曰三子皆已成人不聞大過陛下奈何一旦以無根之語盡廢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輕揺昔晉獻公聽驪姬之讒殺申生三世大亂漢武帝信江充之誣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晉惠帝用賈后之譖廢愍懷太子中原塗炭隋文帝納獨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煬帝遂失天下由此觀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為此臣不敢奉詔明皇不悦林甫初無所言退而私謂宦官之貴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問外人明皇猶豫未決惠妃密使官奴牛貴兒謂九齡曰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九齡叱之以其語白明皇明皇為之動色故訖罷相太子得無動

  建寧王倓英果有才畧從上自馬嵬北行屢逢寇盗日選驍勇居上前後血戰以衛上軍中皆屬目上欲以為元帥李泌曰建寧誠元帥才然廣平兄也若建寧功成豈可使廣平為吳泰伯乎上曰廣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帥為重泌曰廣平未正位東宫今天下艱難衆心所屬在於元帥若建寧大功既成陛下雖欲不以為儲副同立功者豈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乃以廣平王俶為元帥諸將皆屬倓聞之謝泌曰此固倓之心也至德二年捷書至鳳翔百寮入賀肅宗以駿馬召李泌於長安既至泌曰臣今報德足矣復為閑人何樂如之肅宗曰朕與先生累年同憂患今方相同娛樂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願陛下聽臣去免臣於死肅宗曰何謂也對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寵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此其所以不可留也肅宗曰不意卿疑朕如此豈有如朕而辦殺卿邪是直以朕為句踐也對曰陛下不辦殺臣故臣求歸若其既辦臣安得復言且殺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肅宗良久曰卿以朕不從卿北伐之謀乎對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寧耳肅宗曰建寜朕之愛子性英果艱難時有功朕豈不知之但因此為小人所敎欲害其兄圖繼嗣朕以社稷大計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細知其故邪對曰若有此心廣平當怨之廣平每與臣言其寃輒流涕嗚咽臣今必辭陛下去始敢言之耳肅宗曰渠嘗夜捫廣平意欲加害對曰此皆出讒人之口豈有建寜之孝友聰明肯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寧為元帥臣請用廣平建寧若有此心當深憾於臣而以臣為忠益相親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肅宗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往不咎朕不欲聞之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往乃欲陛下慎將來耳昔天后有四子長曰太子弘天后方圖稱制惡其聰明酖殺之立次子雍王賢賢内憂懼作黄臺瓜辭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聽賢卒死於黔中其辭曰種瓜黄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今陛下已一摘矣慎無再摘肅宗愕然曰安有是哉卿録是辭朕當書紳對曰陛下但識之於心何必形於外也是時廣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潛構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復固請歸山肅宗曰俟將發此議之

  郜國大長公主適駙馬都尉蕭升主女為太子妃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德宗大怒幽主於禁中切責太子太子不知所對請與蕭妃離婚德宗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温仁泌曰何至於是陛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廢之而立姪得無失計乎德宗勃然怒曰卿何得聞人父子誰語卿舒王為姪者對曰大歷初陛下語臣今日得數子臣請其故陛下言昭靖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猶疑之何有於姪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復望其孝矣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覆家者陛下記昔在彭原建寧何故而誅德宗曰建寧叔實寃肅宗性急譖之者深耳泌曰先帝自建寧之死常懷危懼臣亦為先帝誦黄臺瓜辭以防讒構之端德宗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乃曰貞觀開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對曰昔承乾屢嘗監國託附者衆東宫甲士甚多與宰相侯君集謀反事覺太宗使其舅長孫無忌與朝廷數十人鞫之事狀顯白然後集百官而議之當時言者猶云願陛下不失為慈父使太子得終天年太宗從之并廢魏王泰陛下既知肅宗急以建寧為寃臣不勝慶幸願陛下戒覆車之失若果有其迹願陛下如貞觀之法行之并廢舒王而立王孫則百代之後有天下者猶陛下子孫也至於開元之時武惠妃譖太子瑛兄弟殺之海内寃憤此乃百代所當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嘗令太子見臣於蓬萊池觀其容表非有蠭目豺聲商臣之相也正恐失於柔仁耳又太子自貞元以來常居少陽院在寢殿之側未嘗接外人預外事安有異謀乎彼譖人者巧詐百端雖有手書如晉愍懷衷甲如太子瑛猶未可信况但以妻母有罪為累乎幸賴陛下語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謀曏使楊素許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旨已就舒王圖定策之功矣上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太子遣人謝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藥何如泌曰必無此慮願太子起敬起孝間一日上開延英閣獨召泌流涕闌干撫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皆如卿言太子仁孝實無他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矣泌拜賀因曰陛下聖明察太子無罪臣報國畢矣

  穆宗與宦者擊毬於禁中有宦者墜馬穆宗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穆宗起居宰相屢乞入見不報裴度三上疏請立太子且請入見十二月見羣臣於紫宸殿御大繩牀悉去左右衛官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李逢吉進言景王已長請立為太子裴度請速下詔副天下望穆宗無言既而兩省官亦繼有請立太子者癸巳詔立景王湛

  太子永之母王德妃無寵為楊賢妃所譖而死太子頗好游宴昵近小人賢妃日夜毁之文宗開延英召宰相及兩省御史郎官疏太子過惡議廢之曰是宜為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過國本至重豈可輕動御史中丞狄兼謩論之尤切至於涕泣給事中韋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陷之至是豈獨太子之過乎翰林學士六人神策六軍軍使十六人復上表論之文宗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歸少陽院

  正月朔諸王親戚入賀太子獨以疾不能來上涕泣悲嘆由是得疾凡二十餘日中外不通莫知兩宫安否帝崩倉猝召翰林鄭絪衛次公等草遺詔宦官或曰禁中議所立尚未定次公遽言曰太子雖有疾地居冢嗣中外屬心必不得已猶應立廣陵王不然必大亂絪等從而和之議始定太子知人心憂疑力疾出九仙門召見諸軍使京師粗安明日即位

  順帝疾久不愈時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有親奏對者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黨欲專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舊人疾叔文忠言等朋黨專恣乃啟順宗召翰林學士鄭絪衛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鑾殿草立太子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嫡以長字呈順宗順宗頷之立淳為太子更名純

  經濟類編卷十五

<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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