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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后编 清 徐乾学

70-資治通鑑後編卷六十九
  資治通鑑後編卷六十九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六十九【起重光赤奮若七月盡十二月凡六月】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

  嘉祐六年秋七月壬午朔光禄寺丞知長洲縣夏噩坐私貸民錢特勒停噩中制科本路提點刑獄王道古惡其輕傲捃其事而發之 丁亥權御史中丞王疇言比年中外臣僚或因較量差遣或因辨論身計或因進以干譽或因罪而覬免肆為妄談輒形奏章其間求放歸田里者有之乞别自營生者有之歲未至而願致仕者有之苟於禄而請歸農者有之自皆心語相違情實交戾外示輕官爵之愛以欺於衆内實計分銖之利而争於上違義忘恥至於要君用詐而安為小人之行陛下聖度包荒悉置不問彼小人者亦豈識恩德之隆哉且夫君臣之間猶父子也既委質立朝陳力處位於去就之際豈得容易而言今苟以私覬遂僥倖而妄章詭辭發之不疑是臣下不肅朝廷不尊而公為嫚詐之事以要於陛下不有沮之恐非所以範俗流化也請自今有要君作偽如嚮所陳者並許弹奏施行又國家開廣言路任用臺諫官以來天下公議其所弹治者必廢所稱援者必進既為上所信屬故其職特為要劇比年士大夫乃有險徼之人挾已憎愛依其形勢以造浮說奔走臺諫之門鼓扇風波之論幸言者得以上達推原其情本非公正助治之道止於隂借權力取快私意當言之人率務舉業既所傳耳目稍異則豈敢遂無論列若由風聞而事得其實朝廷從而施用之有補聖治兹固善矣不幸萬有一愛憎不中之論熒惑紊撓人主之聰明豈不為聽斷之累哉臣愚謂前世風俗不平毁譽亂公而下詔誡勵者有矣欲深鑒時弊望特屈聖訓曉勵士大夫庶幾偷薄革心有以激清朝路也又御史府内司朝廷憲度外察郡縣吏治若朝廷政事之施行者賞罰有所未當號令有所未允忠邪有所未辨綱紀有所未正則御史得以言之若郡縣政事之施行者官吏有所未公法制有所未明寃枉有所未申貪暴有所未除則御史得以言之然則主於督察内外施行之事随所是非之當否而言上以補救朝政下以警飭四方之吏共適於至公之道而已非謂朝廷之事有所未及施行而御史得以先之也其所以不可先者將以明上下之分也上下之分苟明則人主之柄操執有歸而綱紀不亂天下無難於為治也比年中外士大夫偶見陛下任用臺諫官其所開陳多蒙信納殊不知言事人所論列者亦自有體朝廷所以聽納而施用者亦固自有次第便謂凡百事狀不計行與未行臺諫皆得以專之乃有白事於朝而更以狀干臺司者推原其情蓋欲當任者為言而助之爾臣以謂事有曲直法有輕重朝廷以至公待天下其有罪者必罰無赦固不俟言者助之而適足為朝廷之害甚無謂也請自今臣僚如以公事奏朝廷不俟施行而輒申御史臺者許弹奏以聞帝嘉納之乙酉泗州淮水溢 丙戍詔淮南江浙水災差官體量蠲税 戊子録昭憲皇太后孝明孝惠孝章淑德皇后家子孫進秩授官者十有九人先是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江休復言朝廷初行祫享之禮而昭憲太后躬育祖宗其後裔多流落民間宜思所以推恩者於是并四后家子孫皆録之尋復賜昭憲太后家信陵坊第一區【賜第乃十一月癸酉今并書明年六月又録懿德皇后曾孫二人】 詔中書樞密院累年未修時政記自今随月撰進 壬辰命同知諫院司馬光同詳定均税光既立條約下諸路監司施行又言國家凡欲立事當先使賞罰明白然後事無不成職方員外郎秦植前通判德州均五縣稅皆得平允並無詞訴若與庸愚之人煩擾敗事者同歸常調一無殿最則能吏解體必無成功伏望朝廷察其勤瘁優加酬奬并其餘均税官吏随其功過量行懲勸則後來者觀之無不盡力矣 癸巳詔曰臺諫為朕耳目之官而事有不能周知固將博問朝士大夫以廣聽察乃有險陂之人因緣憎嫉依倚形勢興造飛語以中傷善良殆非忠厚之行也昔夏后時官師相規漢之公卿恥言人過今吾士大夫乃違古人之守蹈薄俗之弊甚無謂也中書門下其為朕申儆百工務敦行實循而弗改當重絀焉從御史中丞王疇所請也【考異王疇正傳曰陳升之拜樞密副使諫官御史唐介等奏弹升之不當大用朝廷持不行介等争數月不已廼兩罷之而論者謂介等為衆人游談所誤疇疏言浮華險薄之徒往來諫官御史家掎摭人罪浸以成俗請出詔戒勵從之案疇以七月丁亥疏陳三事此其一事時升之及介等已罷去數月此疏未必端為介等設疑正傳有所緣飾今不取馮潔已御史臺記又誤以此詔在嘉祐三年云包拯時為中丞言事峭直執政不喜因下此詔其先後尤差錯今不取】 甲午出内藏庫絹二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儲 壬寅同知諫院司馬光以三劄子上殿其一論君德曰臣竊惟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喣姑息之謂也興教化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也知道誼識安危别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也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姦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猶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猶視苗之穢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猶知穫而不知種也三者兼備則國治強闕一則衰闕二則危三者無一焉則亡臣竊見陛下天性慈惠謹微接下子育元元汎愛羣生雖古先聖王之仁殆無以過然自踐阼垂四十年而朝廷紀綱猶有虧缺閭里窮民猶有怨嘆意者羣臣不肖不能宣揚聖化將陛下之於三德萬分一亦有所未盡歟臣伏見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淵默羣臣各以其事有所疏奏陛下不復詢訪利害考察得失一皆可之誠使陛下左右前後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實正人則如此至善矣或有一姦邪在焉則豈可不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以天性之至仁廓日月之融光奮乾綱之威斷善無微而不録惡無細而不誅則唐虞三代之隆何遠之有其二論御臣曰臣聞致治之道無他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賞三曰必罰臣竊見國家所以御臣之道累日月以進秩循資塗而授任苟日月積久則不擇其人之賢愚而寘高位資塗相值則不問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職夫人之材性各有所宜而官之職業各有所守自古得賢之盛莫如唐虞之際然稷降播種益主山林垂為共工龍作納言契敷五教臯陶明刑伯夷主禮后夔典樂皆各守一官終身不易苟使之更去迭來易地而守未必能盡善也今以羣臣之材固非八人之比乃使之遍居八人之官遠者三年近者數月輒已易去而望職事之修功業之成必不可得也非特如是而已設有勤恪之臣悉心致力以治其職羣情未洽績效未著在上者疑之同列者嫉之在下者怨之當是之時朝廷或以衆言而罰之則勤恪者無不解體矣姦邪之臣衒奇以譁衆養交以市譽居官未久聲聞四達蓄患積弊以遺後人當是之時朝廷或以衆言而賞之則姦邪者無不争進矣所以然者其失在於國家采名不采實誅文不誅意夫以名行賞則天下飾名以求功以文行賞則天下巧文以逃罪陛下誠能博選在位之士使有德行者掌教化有文學者待顧問有政術者為守長有勇畧者為將帥明於禮者典禮明於法者主法下至醫卜百工皆度材而授任量能而施職有功則增秩加賞而勿徙其官無功則降黜廢棄而更求能者有罪則流竄刑誅而勿加寛貸如是而朝廷不尊萬事不治百姓不安四裔不服者未之有也其三論揀軍曰臣竊惟當今國家之患在於士卒不精致四裔昌熾財用不足故公私窘迫今不能澄汰衰老以省大費而又平居晏然非有警急坐增無用之衆以長無窮之患臣又不知為國計者果何如也方今天下安樂無虞而府庫之積随得随散曾無羨餘設不幸有螽螟水旱饑饉相仍盗賊猝起戎狄内侵不知陛下將何以待之此不可不為之先慮也臣竊觀自唐室募兵以來果能得武猛材力之士猶為有益若不擇勇怯而養之臣不知其可也唐德宗以神策軍使白琇珪為京城召募使應募者皆市井沽販之人有名無實及涇師犯闕德宗召琇珪以神策軍禦之卒無一人至者德宗狼狽失據乃幸奉天及五代之際軍政尤紊是以叛亂接迹禍敗相尋周世宗以高平之戰士卒不精故樊愛能何徽所部先奔歸而大閱諸軍悉簡去老弱選其精鋭以為侍衛親軍由是兵甲之盛近世無比太祖皇帝受天明命撫有大寶當是之時戰士不過數萬北禦契丹西捍河東以其餘威開荆楚包湖湘卷五嶺吞巴蜀掃江南服吳越太宗皇帝紹丕烈奮神威遂拔晉陽一統四海今天下兵數臣不能盡知竊聞比於太祖時其多數倍然元昊匈奴之豎子智高蠻獠之微種廼敢屈強河西横行嶺表國家發兵討之士卒或望塵奔北迎鋒沮潰毁辱天威為四夷笑由是觀之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也且今所選之兵升其軍分增其糧賜是宜咸戴上恩人人喜悅而竊聞京城之内被選之人往往咨嗟悲怨父子相泣况於外方兵士遠去鄉里訣别親戚其為愁苦不言可知使中外人情皇皇如此豈惟久遠之害亦不可不以切近之憂為萬一之慮也伏乞自後每遇大段招揀兵士須令兩府臣僚同共商量度財用豐耗及事之緩急若須至招揀方得聞奏施行并約束揀軍臣僚務精不務多如今來指揮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書其三送樞密院戒揀軍官 貴人董氏生皇第十三女戊申進位媫妤辭之 八月己未馬軍副都指揮使武勝留後王凱卒車駕臨奠贈彰武節度使諡莊恪凱治軍有紀律善撫循士卒平居與均飲食至臨陣援枹鼓毅然不少假故士卒畏信戰無不力前後與敵遇未嘗挫衂兎毛川之戰内侍宋永成哭於軍中凱劾罷之尤篤於故舊子弟食門下者常十數人 庚申詔三館秘閣校宋齊梁陳後魏後周北齊七史書有不完者訪求之 乙丑左侍禁雄霸等路走馬承受林伸言國朝上世陵寢在保州保塞寨東猶有天子巷御城莊存焉其地與北邊淀相接無數十里半頗為塘水所壞乞下本處時加脩築從之 司馬光言臣竊以赦書害多而利少非國家之善政也虞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過誤有害則赦之恃惡自終則殺之非不擇罪之有無并赦之也漢大司馬吳漢病篤光武親臨問所欲言對曰惟願陛下慎無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賊良民之甚者莫大於數赦贖赦贖數則惡人昌而善人傷矣蜀人稱諸葛亮之賢亦曰軍旅屢興而赦不妄下然則古之明君賢臣未嘗以赦為美也國家承順天心子愛百姓發號出令必先至仁然數赦之弊猶未能去又古之赦者其出無常嚴謹周密不可前知姦民猶抵冒以待之况今國家三年一郊未嘗無赦每歲盛夏皆有踈决猾吏貪縱大為姦利悍民暴横侵侮善良百千之中敗無一二幸而發露率皆亡匿不過歲必遇赦降則晏然自出復為平人往往指望謂之熱勅使愿慤之民憤邑惴恐凶狡之羣志滿氣揚豈為民父母勸善沮惡之意哉且踈决之名本以盛暑之際恐囹圄之中有滯積寃結有司不為申理使無所告愬故天子臨軒親加慮聞平其枉直無辜則赦有罪則誅使久繫之人一朝而决故能消釋沴氣迎致太和非謂不問是非一切縱之也又祖宗之時每歲不過一次踈决死罪以下皆逓降一等近年以來或至再三自徒以下一切赦之今歲五月以來疎决之令已再行矣此所以使百職隳慢奸邪恣睢者也今縱未能盡革前弊伏望下中書今後每歲踈决不過一次或早或晚使外人不可豫期其徒罪仍依舊降從杖或遇親祀南郊之歲更不踈决永為定制庶幾為惡之人不敢指以自寛有所戒懼 丁卯司馬光進五規一曰保業二曰惜時三曰遠謀四曰重微五曰務實保業略曰天下重器也得之至難守之至艱王者始受天命之時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與角智力而争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後肯稽顙而為臣當是之時有智相偶者則為二力相參者則為三愈多則愈分自非智力首出於世則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難乎及夫羣雄已服衆心已定矣人之性皆以為子孫萬世如泰山之不揺也於是有驕惰之情生驕者玩兵黷武窮泰極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渙然四方麋潰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慮不及遠善惡雜揉是非顛倒日復一日至於不振漢唐之季是也斯不亦守之至艱乎惜時畧曰周易泰極則否否極則泰豐亨宜日中孔子傳之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是以聖人當國家隆盛之時則戒懼彌甚故能保其令聞永久無疆也遠謀畧曰詩云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迨天之未隂雨者國家閒暇無災害之時也徹彼桑土者求賢於隱微也綢繆牖戶者修敕其政治也謹微畧曰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發奢泰之端甘言悲辭啓僥倖之塗附耳屏語開讒賊之門不惜名器導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凌奪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則用力百倍矣務實略曰夫安國家利百姓仁之實也保基緒傳子孫孝之實也辨貴賤立綱紀禮之實也和上下親遠近樂之實也决是非明好惡政之實也詰姦邪禁暴亂刑之實也察言行試政事求賢之實也董才能課功狀審官之實也詢安危訪治亂納諫之實也選勇果習戰鬭治兵之實也實之不存雖文之盛美無益也 乙亥御崇政殿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王介福昌縣主簿蘇軾澠池縣主簿蘇轍軾所對入第三等介第四等轍第四等次以軾為大理評事僉書鳳翔府判官事介為秘書丞知静海縣轍為商州軍事推官時轍對語切直其畧曰自西方解兵陛下棄置憂懼之心二十年矣古之聖人無事則深憂有事則不懼夫無事而深憂者所以為有事之不懼也今陛下無事則不憂有事則大懼臣以為失其宜矣臣聞之近歲以來宫中貴姬至以十數坐朝不聞諮謨便殿無所顧問内則伐性傷和外則蠧國敗政陛下無謂好色於内不害外事也今海内困窮生民怨苦而宫中賜予無藝所欲則給大臣不敢諫司會不敢争國家内有養士養兵之費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為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策入諫官司馬光第以三等翰林學士范鎮難之欲降其等蔡襄曰吾三司使也司會之名吾媿之而不敢怨惟胡宿以為策不對所問而引唐穆宗恭宗以况盛世非所宜言力請黜之光言是策於同科三人中獨有愛君憂國之心不可不收而執政亦以為當黜帝曰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乃收入第四等次及除官知制誥王安石疑轍右宰相專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為詞韓琦笑曰彼策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德郝處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乃為之辭已而諫官楊畋見帝曰蘇轍臣所薦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此盛德事乞宣付史館帝悅從之介衢州人於是司馬光復與同列上疏言臣等竊見今歲已來災異屢臻日食地震江淮騰溢風雨害稼民多菜色此政陛下側身克己之時而道路流言陛下近日宫中燕飲微為過差賞賚之費動以萬計耗散府庫調斂細民况酒之為物亂性敗德禹湯所禁周公所戒殆非所以承天憂民輔養聖躬之道也陛下恭儉之德彰信兆民議者皆以為後宫奢縱務相誇尚左右近臣利於賞賚陛下重違其請屈意從之夫天以剛健為德君以正固為事柰何狥後宫左右之欲上忽天戒下忘民病中不為宗廟社稷深自重惜臣等愚惑竊為陛下不取伏望陛下當此之際悉罷燕飲安神養氣後宫妃嬪進見有時左右小臣賞賚有節及厚味腊毒之物無益奉養者皆不宜數御以傷太和乃可以解皇天譴告之威慰元元窮困之望保受命無疆之休矣帝嘉納之【考異司馬光行狀云既取蘇轍光遂與諫官王陶同上疏願為宗廟社稷自重上嘉納之按陶此時不在朝廷諫官則楊畋龔鼎臣及光凡三人耳恐行狀誤】 丙子詔龍圖閣直學士楊畋於三司取天下凡課利場務五年並增虧者限一月别立新額時場務歲課多虧惟逐時科校主典而三司終不為减舊額故帝欲特行之 丁丑詔曰先王考績之次序雖見於經而其詳不見於後世朕若稽古以修衆功而諸路刺舉之官未有以考其賢否比令有司詳議厥制條奏來上詢謀悉同古人有言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今朕有念功樂善之志而又斷之黜陟幽明之法以待天下之大吏矣然非夫任事之臣躬率以正事者覈其術與士大夫之宣力於外者皆安於禮義而不以便文徼倖為姦則朕之意豈能獨信於天下而法亦何恃以行哉咨爾在位其各悉力一心務祗新書以稱朕至誠惻怛之意令考校轉運使副提點刑獄課績院以所定條目施行【條目即陳旭所論在嘉祐三年七月】 戊寅詔曰朕觀古者欲治之世牧民之吏多稱其官而百姓得安業今吏多失職不稱所以為民之意殆以不得久於其官故也蓋智能才力之士雖有興利除害禁姦勸善之意非假以歲月則其吏民亦且媮而不為之用欲終厥功其路無由自今知州軍監知縣縣令有清白不擾而實惠及民者令本路監司保薦再任政迹尤異當加奬擢 閏八月乙酉復以成都府為劍南西川節度 庚子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韓琦加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樞密使禮部侍郎曾公亮為吏部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張昪為工部侍郎充樞密使帝既許富弼終喪乃遷琦首相或謂琦曰富公服除當還舊物獨不可辭昭文以待富公耶琦曰此位安可長保比富公服除琦在何所若辭昭文以待富公是琦欲保此位也使琦何辭以白上聞者亦是琦言 辛丑以左司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胡宿為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宿既謹静及當重任尤顧惜大體羣臣方建利害多更張庶事以革宿弊宿獨厭之曰變法古人所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 乙巳詔給前宰相富弼月俸之半弼固辭不受 丙午皇第十三女薨贈楚國公主其生才六十一日云 丁未諫官司馬光奏臣昔通判并州曾三上章乞陛下早定繼嗣以遏亂源當是時臣踈遠在外猶不敢隱忠愛死數陳社稷至計况今日侍陛下左右官以諫諍為名竊惟國家至大至急之務莫先於此若舍而不言專以冗細之事煩凟聖聽厭塞職業是臣懷姦以事陛下罪不容於葅醢伏望陛下取臣所上三章少加省察或有可取斷自聖志早賜施行如此則天地神祗宗廟社稷羣臣百姓並受其福惟在陛下一言而已光既具劄子復面請之帝時簡默不言雖執政奏事首肯而已及聞光言沉思良久曰得非欲選宗室為繼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爾光曰臣言此自謂必死不意陛下開納帝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書光曰不可願陛下自以意諭宰相是日光復言江淮鹽事詣中書白之宰相韓琦問光今日復何所言光默計此大事不可不使琦知思所以廣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廟社稷大計也琦喻意不復言 九月癸丑詔三司以河北秋稼甚登其出内藏庫緡錢一百萬助糴軍儲 壬戌知諫院楊畋司馬光等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内臣不過去御座數步君臣對問之言皆可聽聞恐漏泄機事非便詔自今止令御藥使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備宣喚餘悉屏之司馬光復奏請早定繼嗣曰漢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矣未有繼嗣立弟子定陶王欣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以過之豈可不為宗廟社稷深慮哉臣愚亦不敢望陛下便正東宫之名但願陛下自擇宗室仁孝聰明者養以為子官爵居處稍異於衆人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意有所屬以係遠近之心他日復使之退婦藩邸有何所傷此誠天下安危之本願陛下果斷而速行之初韓琦既默喻光所言後十日有詔令與殿中侍御史裏行陳洙同詳定行戶利害洙與光屏人語曰日者大饗明堂韓公攝太尉洙為監察公從容謂洙曰聞君與司馬君實善君實近建言立嗣事恨不以所言送中書欲發此議無自發之行戶利害非所以煩公也欲洙見公達此意耳於是光復具奏且面言臣向者進說陛下欣然意謂即行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遠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所厚善者耳定策國老門生天子之禍可勝言哉帝大感悟曰送中書光至中書見琦等曰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矣琦等皆拱手曰敢不盡力洙尋具奏乞擇宗室之賢者立以為後既發奏狀謂家人曰我今日入一文字言社稷大計若得罪大者死小者貶竄汝輩當為之備下奏狀者未返洙得病暴卒御史中丞王疇等乞優加賻贈與一子官賜錢十萬【考異李夀曰此據司馬光奏議并陳襄所作洙墓銘洙卒在九月十五日御史臺記云洙飲藥死當考】時知江州呂誨亦上言曰臣竊聞中外臣僚以聖嗣未立屢有密疏請擇宗人惟陛下思忠言奮獨斷以遏未然之亂又聞日官奏彗躔心宿請備西北謹按天文志心為天王正位前星為太子直則失勢明則見祥臣恐咎證不獨在西北也伏望陛下念根本之重為宗廟之計檢會前後臣僚奏議廷對大臣審擇宫邸以親以賢稽合天意萬一姦臣隂有附會陽為忠實以緩上心此為患之最大者不可不察也【李燾曰按神宗朱墨二録誨附傳并云誨上疏請早建皇嗣韓琦以誨及司馬光疏遂定議用英宗知宗正寺而司馬光墓志銘獨不載其事誨奏議又不存此本不知何也誨之孫僅嘗為誨補傳乃有此疏亦不知何從得之今掇取附見】 冬十月壬午樞密院請自今前後省内臣入仕並理三十年磨勘已經磨勘者理二十年其以勞得减年者毋得過五年初沙苑闕馬秦州置場以劵市之内侍李繼和初領其職不數月得馬千數梁適薦之詔减磨勘三年舊制内侍入仕二十年始得磨勘自是有以勞進官者皆引繼和為例故有是奏詔從之 詔太常禮院修諡法初本院言今所用諡法乃雍熙年中所定其間字數比賀琛沈約王彦威所録多舛誤請别編修從之 丙戍詔京西淮浙荆湖增置都同廵檢 壬辰起復前右衛大將軍岳州團練使宗實為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辭以喪不拜【考異宋史作前右衛大將軍為秦州防禦使長編作前左衛大將軍為秦州防禦使今從宋史仁英兩本紀】初司馬光既以所上章送中書内復出知江州呂誨童宰相韓琦與同列奏事垂拱殿讀光誨二章未及有所啟帝遽曰朕有此意久矣但未得其人因左右顧曰宗室中誰可者琦曰此事非臣等所可議當出自聖擇帝曰宫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近不惠大者可也琦請其名帝曰名宗實者今三十許歲矣議定將退琦復奏曰此事甚大臣等未敢施行陛下今夕更思之來日取旨明日奏事垂拱殿又啟之帝曰决無疑也琦曰事當有漸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時宗實猶居父喪乃議起復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帝喜曰如此甚好琦又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斷以不疑乞内中批出帝曰此豈可使婦人知之只中書行可也遂降此詔帝自至和末得疾文彦博富弼劉沆與王堯臣勸帝早立嗣帝既許之會疾愈寢其奏既而言者相繼范鎮司馬光所言尤激切其餘不為外所知者不可勝數包拯為御史中丞又力言之帝未許如是五六年言者亦稍怠琦嘗獨請建學内中擇宗室之謹厚好學者升於内學冀得親賢因屬大事欲以此感動帝意乘間即言宜早立嗣帝曰後宫一二將就館卿且待之後皆生皇女一日琦取漢書孔光傳懷之以進曰漢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才之主猶能如是况陛下乎願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者於是因光等言卒成帝意【考異韓琦新舊傳云包拯范鎮交章論述每輒留中按嘉祐元年范鎮最先建議司馬光次之包拯此時猶在江寧十二月詔為開封拯本傳亦不云與鎮交章論述及拯知開封遷御史中丞始乞豫建時嘉祐三年六月矣今畧加刪潤使不失事實又韓琦傳稱誨疏與司馬光疏同自内出然光疏則先自納於中書矣若謂同日進呈則可也】 癸巳以諸王宫侍講屯田員外郎編校書籍長垣王獵為宗正寺伴讀獵為宫僚凡十二年於宗實有輔導功故首用之初吳奎在翰林薦獵可任經筵文館之職宰相韓琦指獵名謂執政曰惟此人與孟恂不通私謁足見其有守恂時為都官郎中遂與獵並除編校書籍 戊戍以太廟南舊府司為知宗正寺宇 十一月丁巳起復右衛大將軍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宗實上表請終喪帝以問韓琦琦曰陛下既知其賢而選之今不敢遽當者蓋器識遠大所以為賢也願固起之表四上乃從其請 庚申左騏驥使入内都知史志聰落都知提點集禧觀志聰市後苑枯木私役親從官木仆折足而死殿中侍御史韓縝言親從布列宿衛所以奉至尊戒不虞也使主者得私役則禁衛之嚴弛矣事下開封府故事有獄司録參軍必白知府乃敢鞫治於是多為志聰地者司録參軍南安呂璹獨窮竟之志聰卒坐此黜 癸亥以夀星觀新作真宗神御殿為永崇殿先是上清宫災而夀星殿獨存遂建為夀星觀或言夀星殿像則真宗御容也於是别建神御殿天章閣侍講呂公著言都城中真宗既有三神御殿矣營創不已非祀無豐暱之義請罷其役不許 己巳夏國主諒祚言本國竊慕漢衣冠今國人皆不用蕃禮明年欲以漢儀迎待朝廷使人許之 乙亥樞密院上所編機要文字一千一百六十一册自初纂集訖成書凡四年餘 戊寅許康州刺史李樞以己官封贈父母 十二月丙戌復豐州 庚寅命諸路總管集随軍功過簿以備遷補 以周敦頤為國子博士通判䖍州初敦頤為合州判官部使者趙抃惑於譖口臨之甚威敦頤處之超然至是抃守䖍熟視敦頤所為乃大悟執其手曰吾幾失君矣今日乃知周茂叔也 太常禮院言明年正旦大慶殿當受朝賀其三日上辛祈穀於上帝前三日不作樂請如慶歷元年故事用次辛從之【考異慶歷元年正月辛亥朔御大慶殿受朝二年正月丙午朔不受朝會要稱慶歷二年誤也當作元年】 甲午殿前都指揮使建雄軍節度使許懷德卒贈侍中諡榮毅懷德年八十猶筋力過人在宿衛十四年數乞身帝不許懷德曰臣年過矣儻為御史所弹且不得善罷即詔减數歲懷德自擢守邊連以畏懦被謫已而與功臣並進典軍及坐請託得罪去而復還遭時承平保寵終祿蓋有天幸云 辛丑三館秘閣上所寫黄本書六千四百九十六卷補本書二千九百五十四卷遣中使詔中書樞密院合三館秘閣官即崇文院賜宴以嘉其勤仍詔兩制看詳天下所獻遺書擇其可取者付編校官覆校寫充定本

  資治通鑑後編卷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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