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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陵集 宋 张守

6-毘陵集卷五
  毘陵集卷五      宋 張守 撰

  劄子

  經筵上殿時務劄子

  臣久去軒陛孤陋寡聞比蒙召寘經幄復瞻穆穆之清光千載之遇敢不竭愚慮以凟天聽竊惟今日之先務有六而外患不與焉盖敵國相爭莫先自治試為陛下畢其說一曰立國二曰察言三曰任賢四曰使能五曰抑僥倖六曰破朋黨何謂立國陛下廵幸江浙行且十年去冬金人不能渡江入秋以來復無他警議者便謂長驅深入恢復中原以立大功時不可失臣以謂今日之驍將勵兵蓄憤養鋭固可折箠而笞劉豫頓轡而還舊京然不過策勲第賞為一時美觀而未為國家長久之利也何者敵國尚強藩籬未立秦晉韓魏之地強兵健馬之區悉屬於彼就使尅復州縣能保有其土地而撫奄其人民乎千里饋糧能不乏乎為今之計當一意經理淮甸以壯屏翰駐蹕建康暫為别都儲粟練兵自為不可攻之計然後待時而動一舉而圖萬全此立國之謀也何謂察言伏自陛下大開言路謀行計從上之宰執進呈次之臺諫論事下之百官轉對遠之草茅上書發言盈庭未易决擇又况知言自古所難臣頃承乏臺屬首嘗以伊尹之言告陛下矣曰有言逆心必求諸道有言遜志必求諸非道臣每謂聽言莫要於此盖不知人主所向而言鮮有不逆者迎合人主所向而言鮮有不順者因逆心而求其是因遜志而求其非則十已得五六然後考覈其邪正參訂其虛實於是或用或捨鮮有不當矣此聽言之要也何謂任賢宣王之中興任賢使能而已禹之戒舜則曰任賢勿貳所謂任者非止崇以爵位富以禄廪而已求之欲審付之欲專疑則勿用可也用則勿疑可也求之審則當其才付之專則盡其用孟子所謂左右諸大夫國人皆曰賢而後用之則求之審矣齊威之用管仲一則仲父二則仲父則付之專矣不然則畏首畏尾救過不給何暇展四體而修職業乎夫求之既審付之既專又在久任以責其成功堯之用鯀而陻洪水為害大矣必俟九載績用弗成而後黜堯豈不恤昏墊之民哉盖守當時三考黜陟之法也况或一時之舉措有纎芥之失一人之愛憎有毁譽之私隨即廢置不惟不盡其材而法令弛張莫知其端恩讐報復各快其意徒為紛紛無補治道臣願陛下苟得真賢則畧其細故不規近效以責成於持久此任賢之道也何謂使能能則與賢者異矣使之則與任者異矣賢者而役使之則無以盡其心能者而信任之則必有誤於國盖才可以辦事者未必賢也左右近習百司庶府各因其能使辦一職則事無不舉然非當信任也又在棄其小瑕録其大畧捨其舊惡許其自新故使智使勇使貪使愚如封倫裴矩以姦亡隋也而以智佐唐李祐賊將也而卒縳吳元濟天下之才未嘗不可用也顧使之如何耳若乃以春秋責備之義以使能則能者不可得而用矣能者不得而用則不過取夫碌碌闒茸不才之人夫闒茸不才之人雖無顯過而敗事必矣不可不戒也此使能之方也何謂抑僥倖艱難以來風俗敗壞貪懷苟得熾於前日在下者既啟僥倖之心在上者遂行姑息之惠名器日輕費出日廣民力愈困國勢愈弱朝受一命則夕圖堂除一有除授則繼求遷擢除代至三四輩待次至十餘年稍加裁抑則謗起於下而怨歸於上甚至以危言上惑宸聰卒如所欲而後已為今日之計痛加裁抑勢或難行如内外官吏足以任使矣不必更增員闕也既有代人矣不必更有除授也官吏將士之俸廪足以贍養矣不必更有增益也人既習安無所歸咎至於為人而設官有求而必予於是紛紛競起人有覬覦而紀綱日隳無以善後矣要在稍嚴資格奬用靜退之士以息浮競之風凡妄行申請攀援不已者痛懲而申儆之則息僥倖之漸也何謂破朋黨朋黨之禍尚矣孔子曰君子羣而不黨則君子固無黨也然義理所尚不謀而同故聞善而相稱譽見善而相薦引未必有心而近於為黨唐虞九官濟濟相遜武王十亂同心同德帝王之盛節也小人欲排陷君子將一舉而盡去之求其過而不得則一指以為黨耳善乎歐陽修之論曰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說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說欲奪國而予人者必進朋黨之說漢之末以朋黨禁錮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唐之末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之士而其從者皆庸懦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所謂一言喪邦者如此豈不痛哉古者上以直道用人故殛鯀而興禹誅蔡叔而封蔡仲下以直道自任故祁奚舉其子崔祐甫多除親舊載在經史號為美談况非父子親舊而以其類逐之曰朋黨此何謂也本朝慶歷之間韓琦范仲淹杜衍富弼輩嘗以為黨而盡逐之矣以至元祐之間又以司馬光等命之曰姦黨而禁錮之矣大抵人指以為黨者多賢士凡進朋黨之論亦必痛懲而申儆之此破朋黨之策也陛下於此六者每致意焉則中興之期指日可待其他細故不足為陛下道也然以陛下之英睿天縱固深明乎此而區區以為獻者特在於果斷而不疑力行而不怠又必以誠意先焉大學曰欲治其國先齊其家欲齊其家先正其身欲正其身先誠其意故誠者天之道也臣願陛下正心誠意造次不忘終始惟一董仲舒曰事在強勉而己矣強勉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強勉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書稱湯德日新盖欲常新而不蔽也詩稱湯聖敬日躋盖聖欲有進而無已也儻強勉而行之則聖帝明王異世同符人自歸心天自悔禍天下不足治四裔不足平中興之業不難致矣顧雖書生常談無新奇可喜之論而臣區區平昔篤信而可行者不過如此惟留神裁擇天下幸甚取進止

  應詔論事劄子

  臣某今月二日伏奉詔書以卻敵之初圖善後之計凡今攻戰之利守備之宜措置之方綏懷之畧可悉條具來上者仰惟陛下體虞舜之逹聰邁成湯之好問不間遐邇務聞至言窺德意之所存則中興之功指日可俟臣雖固陋不肖疾病久衰受恩至深論報無所敢不竭所聞以對然言方盈庭不當枝詞蔓說廣援古今以煩乙夜之觀姑論利害之實願留神裁擇議者必謂敵人既遁當追奔逐北恢復中原以快宿憤臣謂中原固可唾手而取也倘一戰收復而能保固其土地阜安其民人則善矣得土地而未能保固得民人而未能阜安是自困之道也明詔四事臣以謂莫急於措置措置苟當則餘不足為陛下道也盖措置失宜則不能守備守備不固則不能攻戰攻戰不勝則不能綏懷去冬敵人長驅以抵淮甸盖以措置未能無失故也夫防江不若防淮防淮然後可以駐蹕建康駐蹕建康然後可以經營中原此緩急之序也臣請言措置之大畧其一措置軍旅其二措置軍食何謂措置軍旅神武中軍當專衛行在而以餘軍分戌三路一軍駐於淮東一軍駐於淮西一軍駐於鄂岳或荆南擇要害之地以處之使北至關輔西抵川陕血脉相通號令相聞唇齒輔車之勢則自江而南可以奠枕而卧也然今之大將皆握重兵貴極富溢前無利禄之望退無誅罰之憂故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重而又為大將者萬一有稱病而賜罷或卒然不諱則所統之衆將安屬耶臣謂宜拔擢麾下之將使為統制每將不過五千棊布三路朝廷號令徑逹其軍分合使令悉由於朝廷優假朝廷之權以用之然後可以有為也何謂措置軍食諸軍既已分屯諸路則所患者錢穀也然所費多寡在彼猶在此爾則所患者轉輸也然祖宗以來每歲上供六百餘萬戶悉出於東南而轉輸未嘗以為患也今宜以兩浙之粟專供行在而江東之粟以餉淮東江西之粟以餉淮西荆湖之粟以餉鄂岳荆南量所用之數責漕臣輸將而歸其餘於行在錢帛亦然恐未至於不足也然自艱難以來漕運之船悉歸漕司仍與諸路各造一二百隻專充糧餉如有官司或諸軍拘留則令漕臣州縣聞諸朝而痛懲之諸軍錢糧既無乏絶之患然後特降詔書戒飭諸將申嚴紀律不得秋毫侵擾州縣以復業之民戶口多寡為諸將殿最歲終遣官覈實而升黜之則民得以還其鄉里而田野日闢生齒日滋江北州縣有興復之期矣如是措置既定候至防秋復遣大臣為之都督使諸路之兵進相援退相保如常山之蛇首尾相應居則可以守備進則可以攻戰可以傳檄而定偽齊可以折箠而笞強敵可以保固其土地而阜安其民人綏懷之畧亦在是矣然臣復有區區之愚誠敢因清問之及而冒貢一二敵人之輕中國尚矣去秋之來妄意車駕遠避則大入江浙如曩歲之易也今既挫衂悵然而歸後必不敢輕入使其復來計須悉兵舉國以取必勝是宜陛下留神於善後之策也如前所陳措置大畧臣熟計之猶為末也究其本原則在陛下内修德而外修政耳召公之告武王曰明王慎德四裔咸賓惟修德可以服四裔也周詩之頌宣王曰内修政事外攘不庭惟修政可以攘不庭也此皆書生常談初無驚人可喜之論然簡約易行悠久見效則未有此二端之為要也盖所謂慎德不過正心誠意畏天愛民儉於家勤於邦遠聲色屏貨利兢兢業業凡可以累德者無不戒也持久不勌盛德日新四海愛戴而不忍去何患四裔不服乎所謂修政不過任賢使能信賞必罰任賢者非止崇以爵位苟知其賢則一切信任而不復致疑使能者不必信任苟有一能則隨其才分俾盡其才信賞以勸功不以所喜而與之必罰以治罪不以所惡而奪之以至抑權倖裁冗濫謹法度興亷耻凡可以害治者無不去也正朝廷而正四方何患域外之不治乎伏願陛下果斷而力行之臣言狂瞽不足以稱塞明詔俯伏以俟誅殛取進止

  乞吏部破格差注劄子

  臣伏見吏部員多闕少差注不行盖緣西北多係金人或盜賊殘破去處士大夫惟欲官於東南東南之闕不足以給之反有留滯失職之歎而西北州縣遂致久闕正官職事曠廢今取會到侍郎左選見在部人四百九十員而河東河北陜西京東西經使闕三百餘處無人注授則其他三選亦可知也臣愚欲乞將應殘破州縣並令吏部破格差注一次候任滿日與轉官資以示勸奬庶幾人有寸進之望不辭險阻之勞上無曠官下無失職如有可采即乞特降睿旨施行取進止

  乞裁損買翎毛劄子

  臣近凖轉運司牒福州凖備戶工部符提領軍器官申請合用翎毛依打造箭頭體例令兩浙江南東西福建路每州并大縣各買四萬二千莖小縣二萬九千四百莖並隨箭頭赴行在送納臣契勘福州先凖樞密院劄子備奉聖旨打造箭頭每月大縣一萬小縣七千每季赴行在送納已遵依施行外本州每月雖打箭鏃十萬五千隻人力工料可以督責取辦不敢更有申陳惟翎毛一事則不獲已須至奏稟如福州十二縣内大縣七并本州每月共買三十三萬六千莖小縣五每月買一十四萬七千莖一月總計四十八萬三千莖一年總計五百七十九萬六千莖均大小一月約買四百萬莖一歲近五千萬莖緣翎毛惟鵝鴈可用而兩浙江東西等路出產在本路惟漳泉州稍稍有之數亦不多而鵝鴈之屬福州又絶難得民間或養一二鵝已為奇物一鵝可用者纔十餘翎本州一年買發五百七十餘萬委是難以計置昨紹興元年二月朝廷抛買三十萬莖限半年起發為非出產具申都省續蒙指揮只買七萬五千莖去年二月亦抛買二十萬莖是時臣多方措置招邀漳泉客販增價收買僅得數足今則諸路州縣皆有抛降而又數目浩瀚無緣可得竊恐有誤朝廷指凖使用他日雖黜責官吏恐亦無益欲望睿慈詔有司裁損數目行下出產州軍寛限計置庶幾可以辦集臣備員一路目見利害不敢緘默取進止

  貼黄

  臣本路節次承凖指揮打造甲葉箭鏃及變賣度牒起發海船製造戰艦皆已遵禀施行凡人力可辦者不敢擇事獨有月買翎毛無從可辦實恐有悞軍期使用伏乞睿照

  臣契勘翎毛本不直錢只因官買小人乘時射利踊貴可駭訪聞目今一莖已三十足錢若科買民戶則倍費騷擾然亦卒無可納必致枉加刑責若置場依價和買則亦枉費財用兼會計諸四十州軍所買一月無慮六七百萬數目太多恐卒使用不盡當財用窘闕之際高價收買誠亦可惜㨿本州作院共鵝翎十八莖可供弓箭十隻今來所抛翎毛比見大箭鏃數巳倍多兼體問得弩箭神臂弓神勁弓箭皆可用鴨翎併乞下軍器所相度施行

  乞安養宗室劄子

  臣伏見自陛下廵幸東南内外宗室流落州縣雖有存恤指揮所得請給或有或無頗多失所以至或寓旅邸或在市㕓與民庶雜居飲博鬭訟不能自愛誠可嗟憫盖緣待之未盡善也契勘兩京舊有敦宗院有屋宇以居止有錢糧以贍養有官吏以檢察宗子各有統屬稍獲安處今來車駕駐蹕臨安臣愚欲乞倣兩京舊制於兩浙東西路各權置敦宗院各就大郡踏逐寺院或官舍擗截以充每院差近上有年德宗室一員知宗正司置主管財用一員兼知宗正丞監門官兩員取會諸州以見今贍宗子錢米盡數發赴財用所按月支給如不願入院或往别州居住者並罷支錢米等如合聖意即乞下有司討論條制議酌施行不惟使天支不至失所亦漸就檢束不至為非仰稱陛下敦叙之意臣忝侍帷幄假守近藩目覩利害不敢緘默惟陛下裁擇取進止

  論禁軍逃亡劄子

  臣訪聞行在禁軍近日頗有逃亡數目不少亦或將帶器甲前去其本營寨避免責問不敢畫時盡數申報深屬不便兼聞衆軍日逐食錢幹辦部轄人減尅乞取仍不即時給散因致逃亡方陛下選將練兵以圖中興拊循士卒廪賜優厚惟恐失所而小人冒利使陛下實惠有所不及竊恐逃亡不巳為害甚大欲望睿慈詔三省密院取會五軍日近逃亡數目内數多者本寨將校以及統制並賜責降施行所有今後減尅乞取五軍食錢分文以上並以軍法從事許人告說所貴軍情少安人思自効其申報逃亡不實不盡亦乞嚴立法禁謹録奏聞伏候勅旨

  論防秋士大夫求去劄子

  臣聞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臣子無二義忠孝無兩心利害休戚莫不同之比年以來紀綱隳壞風俗彫薄士大夫無奉公守節之誠有全身遠害之計一旦緩急委君父而不顧此靖康之末可為痛哭流涕者也陛下踐祚訓敕丁寧德音屢下固宜操心勵行一洗餘習而懷利後君其風未殄比者防秋在期方事備禦而行在職事官或求外任或丐宫祠或托故謁告各欲便私而去則國家何所賴於士大夫耶夫以陛下不憚勤勞冒犯寒暑駐蹕淮甸思濟艱難而策名委質享有禄位者顧宜戮力勉死各効所長今乃纔涉秋冬人自為計委君父而去之原其心忠義安在則緩急之際賣國奸利可以灼見而不疑也昔漢高祖起豐沛與諸將間關戰鬭之中以定漢業至論功行賞則曰諸君獨以身從我多者三兩人惟蕭何舉宗數十人從我功不可忘也故蕭何之功遂冠諸將夫從高祖者受上賞則今日委陛下而去者可置而不問耶欲望聖慈揭牓朝堂明示勅戒使士大夫徇公忘私先義後利協心盡節以圖中興庶幾紀綱稍振風俗少變上副陛下有為之意取進止

  又乞疾速講求防秋事務劄子

  臣仰惟陛下修政事練軍實慨然有意於中興之盛然今之最大且急者莫過於軍政本朝之兵自童貫高俅等壞之而勸沮之法廢驕惰之風成出戌則亡遇敵則潰小則荷戈攘奪以逞大則殺掠嬰城而叛天下可用之兵無幾矣唐史有云置兵所以止亂及其弊也適足為亂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養亂今日之勢盖幾於此改絃易調顧可緩乎伏覩建炎元年十一月詔侍從以上各具所見考古軍政可行於今者條具以聞逮今累月未聞有所獻納以副陛下大有為之意者今朝廷雖有置振華新軍指揮議者尚慮招集選擇未易充數循習效尤或蹈前轍及所以給養之具訓練之要節制之方亦當講求臣竊過計以謂防秋之期止三數月寸隂可惜窮日力以圖之尚恐不及欲望睿慈申嚴去冬之詔或責以旬月使悉意開陳或召至中書給筆札條具庶幾博採衆智宜有可行而陛下詔令不至虛出取進止

  又論大臣當講究防秋劄子

  臣伏見陛下駐蹕建康已四十日敵師止於東平防秋近在旬月而經畫設施未見端緒中外憂恐不知所出近嘗頒降防秋之策十有六條人未以為然内外臣寮駮論甚多臣亦嘗條上其失特蒙開納未聞施行而前日指揮布在遠邇擾而無補恐必誤事兼又江北未有措置官吏兵民莫不疑沮以為朝廷置之度外矣臣竊惟今日保有江南宜圖萬全一有蹉跌覆水不救非若前日維揚尚有南渡之計也訪聞大臣在政事堂雖窮日力頗亦困於文書之冗賓客之勞不得專意於經濟之務盖所謂文書者多常行細事所謂賓客者率干求差遣敝精神於無補使其少休僅容食息而已豈復更能有所經畫日月逝矣臣竊惜之臣欲望睿慈詔諭大臣撥置常行文書付之都司或六曹長貳一面行下除授差遣則更加考覈引用恬退之士以息奔競庶得凝神靜慮思所以備禦之策若之何而拒戰若之何而固守若之何而將士用命若之何而資糧不乏朝夕講究以次施行不然則與去年秋冬無以異也昔漢王吉言於宣帝曰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時未有萬世之長策舉明主於三代之隆其務在於簿書期會斷獄聽訟非太平之基也唐太宗謂房玄齡杜如晦曰比聞聽受詞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因敕尚書細務屬左右丞惟大事應奏者乃關僕射此皆前世之明法又况今日艱難多故尤當急所先務惟陛下留神天下幸甚取進止

  又論江北知州防秋劄子

  臣竊謂防秋之策莫先於江北而措置備禦莫急於郡守今去防秋纔一兩月淮甸之間郡守闕而未除者揚州黄州是也除而未到者光州之呂某壽春之張某楚州之劉某是也有耄昏而無能為者蘄州王某是也有罷懦而不事事者無為軍之王某是也欲乞睿慈將見闕去處早賜差除未到之人促令之任其日月已久計程未到者量加謫罷不可倚仗者别行選差庶幾秋冬不致誤事取進止

  又應詔論防秋利害劄子

  臣凖本臺牒凖尚書省劄子奉聖旨防秋在近朝廷雖已措畫尚慮未盡令行在侍從職事官條具利害實可施行事聞者臣伏覩朝廷措畫防江利害止是江南一岸事宜臣以謂江北先為之防然後江南可守何以言之江北諸州類經殘破無兵可用無糧可食他日敵至官吏遁逃則敵㨿城市修器械具船筏與我對壘磨以歲月為患實大臣故曰江北先為之防然後江南可守也然而江流綿遠南自荆南而至平江北自漢陽而至通泰當國家傷殘之餘兵有所不足力有所不逮而又高郵楚泗干戈未靜誠亦難矣今日之計當併力招捕淮南之寇一面措置防拓以為限隔且示朝廷不以江北之地置度外也夫江流雖遠古人以謂猶人之一身皆可受病而備禦風寒不過數處盖亦先其所急後其所緩耳使敵由襄陽荆南順流而來則南岸之兵及水軍戰船如今所畫足矣若由京東而來則當禦於楚泗若由京西而來則當禦於廬壽光濠以拒其衝次於蘄黄舒和以斷其渡此皆所急之地也仍各差兵將量給錢糧付兩路制置使同守倅監司參以民兵相地形之險易隨宜措置務要明遠斥堠預知敵情然後在我之計可行矣古之都江南者豈專大江之險而能却敵哉亦必有制勝之道而強弱衆寡盖不論也苻堅以百萬之師而窺晉室自謂投鞭於江足斷其流可謂強矣晉令謝玄兵纔八千乃絶淝水决戰而勝之今使敵由京東西淮南為南渡之計則當效東晉之拒苻堅然後為得也曹操入荆州得船步兵數十萬而下吳會水陸俱進可謂強矣吳遣周瑜纔精兵三萬逆戰於赤壁而勝之今使敵由漢江荆南上流為南下之計則當效孫權之距曹操然後為得也若止區區自守江岸不為進取之謀竊恐未為得策又况敵人長技唯恃鞍馬彼捨鞍馬從舟楫已非所利我以舟師禦之則以我所易攻彼所難擊於上流誠為至計若廬壽光楚泗蘄黄舒和不能防遏或不幸而渡江則亦當急擊於中流使不得濟若其及岸則勢力十倍矣昔魏文帝以十餘萬衆欲渡江見波濤洶湧而歎曰嗟乎固天所以隔南北也遂歸則江亦未易渡也所可深慮者將驕卒惰望風畏怯敵人未至曳兵而走則雖大江之險亦不足恃也今必上自御營使下委制置使督厲將士三令五申上下連接左右應援一有逃避不問大小衆寡必正軍法然後此弊庶可去也且以前日諸處郡守或望風棄城或開門投拜皆當正典刑也今雖至甚者不過貶官二等極止放罷竊恐他日敵至皆不復固守矣前日所遣將帥或不戰而遽返於中途或無功而徘徊於他路皆當正典刑也今既置而不問又從而超加爵秩極於尊崇竊恐他日遣將亦不復拒戰矣此在今日最為可憂臣愚欲望陛下詔諸路帥守及防秋所遣將帥諭以前日逃遁失守逗遛無功之人盖緣朝廷已前號令不明失於申警聊示寛恩以責後效自今以往復蹈前轍必誅無赦亦復三令而五申之庶使玩法廢職之人有所警懼防秋利害莫大於此狂愚之言惟陛下裁擇取進止

  乞䟱决獄囚劄子

  臣伏以國家自祖宗以來哀矜庶獄盛夏之月必御便殿踈决在京見禁罪人以及三京行之積年未始或廢比自金人俶擾去歲陛下即位於艱難之初不及舉行人雖不能無疑猶以謂陛下龍飛已肆大霈或可暫罷至如近日暑氣漸隆囚禁不少祖宗令典不宜廢閣雖云鑾輿暫駐淮甸而京師諸夏之本已降詔聚糧以圖還闕德澤所先宜不可後伏望聖慈檢會故事施行緣大理寺獄並在行在所有揚州亦乞權依四京施行謹録奏聞伏候勅旨

  論盜發本路監司帥臣不即捕治劄子

  臣伏以盜賊竊發責之廵尉廵尉不能制責之守倅守倅不能制責之監司帥臣監司帥臣又不能制然後命將出師以致天討此祖宗以來上下内外維持治功不易之理也近緣金人繹騷草竊時起合黨嬰城以逞其暴廵尉守貳或不能制則監司帥臣之責也而監司帥臣往往隂拱坐視一方之魚肉塗炭而莫之卹必待王師之至然後敢前則朝廷何所望於監司帥臣耶近者秀州軍賊為變本路監司固當帥先統一路之兵薄於城下攻圍殄滅借其未能猶可以折姦鋒而備衝突也殆逾旬月大兵將至而提刑王翿尚留湖州趙哲尚留平江府界上漕臣留杭州無一人肯至秀州城下者必待張俊大軍入境而後稍集夫以秀賊纔四百餘人而浙西八州廂禁將兵新舊弓手無慮萬人合從撲滅直差易耳而乃環視不進若非陛下駐蹕在邇出師遣將捷於建瓴豈不滋惡稔禍養成大寇以貽朝廷之深憂耶盖緣異時錢塘鎮江之寇盡仰成於王師而一時監司皆置不問遂乃玩習顧望以為當然臣恐他日六飛回馭而江浙之間復有狗吠之警則國家本根之地一委之度外矣日者建州之寇亦以監司非人涵養半年有餘卒不能制苟玩之弊不可不懲所有浙路監司等不即會合城下討滅秀賊之罪伏望睿斷特賜施行不可謂賊已平蕩而忘後來之患也取進止

  論淮西科率劄子

  臣伏自陛下踐祚以來詢求民瘼德音屢下丁寜惻怛凡擾於民者一切蠲罷所以固結人心而建中興之大業也近復有臣僚上言州縣於百姓戶下科率金銀錢米巳蒙聖慈令監司按劾重寘典刑臣竊聞淮西提刑司緣壽春府霍丘縣屯駐高武畧人馬公行文移於壽春府廬光濠州每人戶家業錢一千貫逐人月納錢一貫米一石前去霍丘縣送納其小貼子云如本縣不即均敷必定分撥高統制人馬於本縣駐劄雖至小縣亦令每月認定千緡千石臣契勘今之家業及千緡者僅有百畝之田税役之外十口之家未必餬口今更使之歲别出錢一十二千米一十二石而送納脚剩之費因緣乞取之弊又在數外理難供輸供輸不前必亡而為盜矣又况淮西數州皆遭丁進及羣盜經過民力已乏而重困之體國愛民者固如是乎初無朝旨擅行科率德音踵至恬不為念奉法遵職者固如是乎且州縣科率為監司者即當奏劾而躬自為之何以亷按一路既自知非法慮州縣不從乃欲移屯人馬以恐制之又豈部使者所以待部屬之理也欲乞聖慈特賜究治施行竊慮諸路更有似此去處亦乞申嚴戒約所有霍丘縣高武畧人馬聞亦係招安賊徒亦早賜措置分屯庶幾不至姦吏因緣侵擾良民而陛下之德意實惠不為虛文也取進止

  又論淮西科率劄子

  臣近覩舒州太湖縣税戶程繼亨等經御史臺呈訴稱本縣追喚勸諭出備人夫錢糧材植甎瓦等赴州築城今來舒州城基東北兩壁盡臨溪河沙堧之地逐年山水泛漲衝蕩不常雖有古迹半在溝浸之處難以回互設或成就即基址不堅至春夏間山水復汎隨即頹毁所費浩大實為搔擾具到畫一事件内太湖一縣總計費錢四十八萬八千餘貫本縣自第一等至第四等人戶家業止有四十九萬五千餘貫今竭盡本縣人戶累世所積活業僅能當上項所科之數委是破蕩百姓家產及自靖康元年以來為軍興之時官司節次於人戶名下備貸錢銀糧斛應副本縣弓手民兵戰馬及諸處勤王兵馬經過又經賊盜燒刼人戶失業甚多今來築城所費以民間實直約用錢三百五十萬七千餘貫雖蒙朝廷結降度牒一百道計二萬貫文尚不及百分之一其餘月盡出民間不惟人戶困乏又盜賊未息商旅阻隔亦無人承買緩急官司催督枉遭刑責等事臣訪問舒州自軍興以來累經科率及盜賊經過人戶至今未敢歸業而修城之費數倍他州竭民之產未必可成又聞提刑司節次催督未見毫髪之利而害巳不貲設使竭民力以成之未必有能守之人可守之糧也今㨿人戶所陳欲望睿慈委官體究詣實或稍候人歸業檢計實費漸次修整庶免搔擾離散之患取進止

  又論軍期科率劄子

  臣伏見州縣軍興以來用度不繼或緣修城或緣犒賞勸委人戶各出錢米廹以軍期恐以軍法莫敢稽緩民力重困雖朝廷禁約三令五申然一時之急冒法趣辦或不能免故法令或有時而不行加以州縣貪吏誅求無藝費出無節以所裒率謂不係省司錢物收支不明私自潤入監司無由按察情弊欲乞聖慈申嚴舊法如有緩急收到軍期錢米並仰本州收附赤歷分明支遣知通書押結轉監司所至取索點檢驅磨庶幾不至重斂困民以稱陛下惠綏元元之意取進止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毘陵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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