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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源集 元 戴表元

27-剡源文集卷二十六
  剡源文集卷二十六   元 戴表元 撰講義

  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 一章

  善者天理之總名人人有之人人有之而有不能有之者心不在焉故也心於善者不但能有巳之善又能有人之善不但能有人之善又能與人同其善心不在於善者人巳兩失之矣今且以此章三節逐一紬繹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是取人之善以去已之不善猶未免於有不善惟能去其不善斯美矣此賢者事也禹之聞善言而拜是喜人之善與巳相契雖有人巳之分而同於為善比子路相去甚遠此聖人事也至舜則善與人同舍巳從人樂取諸人以為善一人之身而耕稼陶漁之類亦取於人而能之取於人以為善則人益勸於為善是與人為善者也舜禹俱大聖人不宜分别就吾黨今日所學且論子路子路在孔門最為多過初見時氣象麤暴可掬從游雖久而鼔瑟言志侍側之頃威儀應對每見譏斥後來出仕黨季氏為衛輒平生本末無一合於正理不知聞過而改者何事想見其為人純誠信勇但有所聞知其不善隨即羞悔不敢復作故能日克用厲薰摩浸灌陶寫濡染而卒成大賢而稱其可為百世之師也今人隨群而趨逐隊而處一般浮沉一般容悦故終身不見有過又或位高齒長則人方譽之權隆勢盛則人方憚之真見有過亦無人言蕩者奪於外馳鄙者安於近務幸人不言偃然以為人事不過如此尊卑相承前後相襲耳不聞善言目不見善事既以誤巳復以誤人悠悠兀兀坐成凡庸此皆子路之罪人也哉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曲禮者先儒以為委曲說禮之事雖是委曲說禮此起初一章却是禮家大綱目處毋不敬者禮以敬為本戒人常常警畏不敢放縱怠惰儼若思者人思事時顔面必端莊儼恪持敬者其貌亦當如此也安定辭者人之發言不可輕躁必審定其是使之穩當無有後悔方可出口安民哉者言人能行此三節不但可以自安而見於政事亦可以安民也總而論之其目三曰貌曰心曰言其綱一曰敬心在於敬則貌與言皆在於敬心不在於敬則貌與言皆不能無失也世之儒者多言心屬内貌言屬外既分别為二遂以為敬當主於心而已一戲笑過差一諧謔失節未害於道殊不知心是貌言之根苗貌言是心之枝葉未有枝葉有病而根苗無傷者故其始不過小不敬而其終也卒䧟於大不敬不可不察衛武公之詩曰善戲謔兮不為虐兮韓退之則直云張而不弛非文武之道夫文武之道豈使人謂戲謔可為者耶春秋之時一執玉惰一受脤不敬一行人失辭識者知其年夀祿位之修短尚書傳洪範五事一曰貌二曰言所關順逆休咎尤如影響猶是古人告戒流傳常法如此今人所以不然者蓋緣常情以禮為拘束禁制之物強而持之令人血氣不暢筋骸不舒此不知理者之論吾黨試以曲禮此一章玩味而習復焉心常常不敢放縱容貌常常端莊不敢輕於戱笑言語常常謹重不敢易於諧謔但見氣象詳和身心安樂今日為生徒則禮行於學校而為賢生徒為子弟則禮行於家庭而為賢子弟它日為人師長為人僚佐則禮行於州里邦國而為賢師長賢僚佐推而大之無往而不宜無為而不順其效豈不章章可暏哉

  大畜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物之大莫如天而山能藏之以此言學何學不充以此言德何德不具又大畜之卦内乾外艮乾者健也艮者止也人之學行於内能健則無間斷不一之病於外能止則無淺躁輕出之悔皆大畜之義也易卦本不專為一端而發此象既取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為辭於義亦不為小矣前言者自聖經賢傳及載於簡書聞於談論之善者皆是也往行者古人立身行事可聞可法者皆是也今之君子所以不如古人者多是自倚其聰明才智師心而行據已而發其天資純美者或能暗合義理無大差謬而思之不周講之不熟反致禍患其他強敏者強敏而失矜驕者矜驕而失苛細者苛細而失遲重者遲重而失惟多識前言往行則念念有龜蓍事事有軌範平時或得於考究或聞於講明耳濡目染心領意會今日積一善明日積一善日日積之以至無所不通無所不悟如富人多藏貨物而不妄用如深山大澤草木生之寶藏興焉而不見其運動一旦臨是非據利害剖析無不中節施行無不合宜此大畜之所以為美也按大畜以艮上九一爻為主而初九言有厲利已九二言輿脫輹九三言利艱貞六四言童牛之牿六五言豶豕之牙皆以止而不行為無災尤有吉慶至上九始言何天之衢亨象曰道大行也言畜多而至此始可行也人不多畜其學問德行而速於欲行其志者可不為戒哉周禮天官冢宰以九兩繫邦國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長以貴得民三曰師以賢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利得民七曰吏以治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九曰藪以富得民

  此章言周公之所以聨綴邦國之民使之綢繆固結而不散者有此九事兩者耦也猶言均平備具不偏枯孤單也一日牧鄭氏以為州長是也民無土地則無生業使相養育九州之長各有土地以養育其民豈不上下相得凡言得民者非謂得而有之也謂得其心也二曰長鄭氏以為諸侯是也九州内之諸侯公侯伯子男各貴於其國然苟徒以貴臨之則威權控制勢分扞格而不相得矣古之諸侯蓋以貴養賤非以賤養貴也三曰師師之為言凡能以善敎得民者皆是也故以賢四曰儒儒之為言凡能以善道得民者皆是也故以道後世言師儒拘於學問文藝故失其指如古之禹稷伊傅之流朝為田夫暮為卿相所吐之言皆為經所行之事皆為史至今千百世下遵之則為聖賢悖之則為愚不肖非師儒而何五曰宗民無族則離惟有大宗小宗之法則有族以相糾合六曰主民無主則亂惟有世世食采之主則有利以相賑恤七曰吏民羣居易争惟有吏以治之則不至於無統攝八曰友民分耕必力弱惟有友以信之則不至於無救助九曰藪民各產常產而不及乎其它惟有藪以富之則不至於無儲畜以上九事於居民之法養民之具纎悉備盡人以為非周公之書非周公誰能為此書哉吾黨今日學問且先於師儒二項討論玩味所謂賢者何說所謂道者何物設使居田里其何以為俗設使居官府其何以為政賢莫先於自治而後可以治物道莫妙於無為而後可以為事二者其何以能得民之心知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惟毋汎汎然以為方冊之空談幸甚

  說命惟學遜志務時敏厥脩乃來允懷于兹道積于厥躬惟敎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

  古書言道德未有如此數語明白詳盡者天下事物莫不有道惟我能自修之於心則德為吾德而所以能積之修之則在於學當傅說時異端諸子之說未興文辭利祿之誘無有其所謂學其所謂道德可以想像按據而知也說命三篇說學惟說學于古訓要自是一種格言大訓載諸學宫簡牘之中老師宿儒伏於田野耕樵之流當時尚可致問而今茫然遠矣如傅說其人即是其類今試以意求之學惟虚心可以大受先若傲然以巳見實之它有增益由何而入故貴於遜志然一於遜志而不及時用力又失之悠緩故貴於務時敏既遜既敏所修者滔滔而來而愈信愈懷不敢怠忘則積於厥躬此一節也學不止於獨善其身必有以及物而後可以驗學之進故始於自學而終於敎人體用内外各得其半雖巳能如此惟念念主於學功力無間斷則所修之德有自然而然而莫知其然者矣此下一節也兩惟字三厥字三學字此其立言之精垂敎之切誠可為學者警枕又三篇中指實事多引空言少期其身必以伊尹期其君必以堯舜淵源氣象上與禹稷臯陶下與孔孟初不相遠漢儒明經家說若稽古巳三萬言豈足以知此而况於後世生於異端諸子文辭利祿之俗穿鑿剽竊又出漢儒之下者乎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 一章

  子路之為人最多過最勇於改過惟勇於改過故雖多過而不害為君子此章何必讀書之云發於為季氏宰時從游既久漸染既熟何以有此麤率可謂駟不及舌矣然不知此乃子路進學之候以自信可也而以處子羔則非矣子路以政事稱其於治民人何疑之有若鬼神之事固嘗親問於夫子所謂社稷亦必講習有素此二事雖不必讀書而可以為學子羔之資質雖美度不敢望子路敏不及子貢勇不及子路其從游之久漸染之熟又未必及子路而子路遽薦之為宰又遽然許之何必讀書何其容易之甚邪又况人之聰明有限事物之義理無窮假使讀書巳多見道無蔽尚不可廢學故夫子老而學易其語人曰仕而優則學而子路未知子羔之何如乃先斷之以何必讀書幾何不以人民社稷為戲乎夫子既斥其佞子路亦必愧悔聞其說者宜可以為戒而流俗之弊至今反以為口實得百里之地為古諸侯見儒如仇見書如毒藥怪物悍悍然曰儒無益於世曰書能誤人相率擯而棄之嗚呼安得知過服義如子路者而與之語哉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中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庸是平常此二字惟聖人能行之若非聖人决然有偏倚决然有過不及决然不能平常故處事而無偏倚無過無不及與夫合於平常者天下之至理也既是至理自然民鮮能行之堯舜之禪授於理當禪授堯舜不容不禪授禹之傳賢於理當傳賢禹不容不傳賢以至湯武之應天順人伊尹周公之訓太甲敎成王仲尼之轍環天下由後世觀之其事至難其迹各異在聖人當時處之不過當然之理此所以為中庸也道學不傳漢儒遂以胡廣為中庸夫胡廣阿時取容持祿固位其所長但能記誦典章儀註以為口耳之資用心行事全不正當何哉其所為中庸乎近世士大夫說及中庸又降而歸之中才庸人聞中庸之名往往諱而嘆之故每發一議每創一事必求以異於人嗟夫中庸者夫子子思諄諄以敎天下後世以為之難能而士大夫諱之不為亦可傷哉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

  天下之藝惟其辛苦力學而後能者不如天性之自然天性之自然發之於内耳目之聰明接之於外有不學學必積矣良冶之子當學為冶良弓之子當學為弓父業而子世之宜也今日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何也以言為冶之家習見其為冶之事錮補穿鑿者有似於為裘故不用之於冶而用於裘為弓之家習見其為弓之事調揉撓熨者有似於為箕故不用之於弓而用之於箕此亦天性自然之所近得於聰明之所接故不待力學辛苦而能者也豈惟藝人之學為聖賢君子之事亦如此也學仁者始於孝弟學義者始於不妄取學禮者始於不妄動學智者始於不妄為學信者始於不妄語學仁而能孝悌雖不得仁去仁不遠矣學義而能不妄取雖不得義去義不遠矣學禮而能不妄動雖不得禮去禮不遠矣學智而能不妄為雖不得智去智不遠矣學信而能不妄語雖不得信去信不遠矣故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性本有此物而不能孝弟性本有此義而不能不妄取性本有此禮而不能不妄動性本有此智而不能不妄為性本有此信而不能不妄語是得之於性而失之於習也是良冶之子不特不為冶而併不能為裘良弓之子不特不為弓而併不能為箕也為冶為弓也者性也為裘為箕也者習也仁義禮智信也者性也孝弟也不妄取也不妄動也不妄為也不妄語也者習也聰明者所以嚴其性之所從出謹其習之所從入者也禮記又曰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何也此言馬之性難馴人之敎之者勞故始駕馬者車反在馬前人性之易學不如此也人之聰明所以能為萬物之最靈者謂如此類也人之子弟有聰明而不能用至於自汙其所習自棄其所學者真可惜哉

  子曰善人為邦百年 一章

  善人慈祥信實之稱為邦猶言治國凡今子男百里諸侯属皆是也勝殘去殺是化殘暴之人使不為惡既不為惡自然不用刑殺此是功效比於唐虞三代雍熙泰和之俗有深淺然亦可以為難矣夫以慈祥信實之人臨民蒞政能使其人不為惡而免於刑殺此非一人一日所致故必待於百年之久先儒謂漢自高惠至於文景黎民醇厚幾致刑措庶幾近之唐虞三代既不易為儒者說漢初禮樂則不暇興經術則無人講風氣可謂朴陋之甚其為政者蕭何起自刀筆曹參周勃輩皆百戰行伍而一團真淳寛厚之味令人感動盖承秦人刻薄之餘真所謂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也蕭曹既創之於前相接為政者申屠嘉周亞夫之徒亦如泰山喬岳儼然不動雖無善人之名而有善人之實後來公孫弘以明經封侯作相儒術始顯海内亦紛紛多事以此想望善人為邦氣象欲如漢初以來何可復得論者遂疑儒者無益於世多虚而少實徒勞而無功儒者亦無以自解殊不知漢初魯國兩生及申公董仲舒等若幸而得用又久其歲月又推舉其同類使相繼至於百年之浹洽安得無效祇如陳太丘魯恭卓茂僅得尺寸之地亦自移風易俗耻於為惡大概可以見矣豈可謂儒者無益於世而皆可疑耶

  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天下之至難平莫如怨而至易偏莫如好惡我有是善也而人不知以為善我未必有是惡也而人斷之以為惡怨斯興矣人有是善也而我不知以為善人未必有是惡也而斷之以為惡好惡斯不足孚於人矣伯夷叔齊以清隘聞於天下鄉人一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與惡人居若坐塗炭中意其平日必持巳太嚴而責人巳甚夫人乃以為不念舊惡怨是用希謂所惡之人今日為惡明日能改過為善則伯夷叔齊亦不追記而咎之審如斯言豈有一毫芥蔕荆棘之意以此道處一家則一家可以無怨以此道處一鄉則一鄉可以無怨以此道處一國則一國可以無怨以此道處四海則四海可以無怨先儒疑二子舊惡之事無以考以愚觀之武王以至仁伐不仁八百國之諸侯同心歸之而二子獨非之是與八百國諸侯宜為怨者也然天下後世至今以武王為是亦不以二子為非蓋各當其理也然則用伯夷叔齊之道豈獨四海可以無怨雖萬世無怨可也今之人好惡不由其理一杯羮德色則悦之一睚眥反唇則仇之聞二子之風亦盍少動心乎

  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巳

  為先生長者之法主於敎言遜讓安有以後生為可畏又許其有求聞之心者哉嗚呼此可以見聖人敎人懇切之極矣人非生而知之誰能廢學學則雖單夫窶人而可以為君子為聖賢不學者雖堯舜之聖不免為小人愚不肖為君子者為聖賢者人常畏而敬之為小人者為不肖者人常賤而鄙之此必然之理也今夫一等同鄉井同國族人物相似也家世相似也年位相似也而能修飾衣冠遵守禮法口無妄言身無妄動衆必共相指目以為模楷此聞其人而可畏者也其有沉酗佻達狎暱非類幼不遜弟長不慈敬衆必共相指目以為疵癘此聞之而不足畏者也推之於庠序於朝市皆聞而知之善者必有舉之以為公卿士大夫不善者必不免糾之而蹈於罰善有可舉為公卿士大夫而不得為公卿士大夫君子謂之命惡有可蹈於罰而不及蹈於罰君子謂之倖而人之為人不可不自擇也為先生長者之法不可不勸其為善而阻其為惡當夫子之時風俗猶美先王遺文餘澤猶有僅存於草野之間惟無老成師傳以接引將就之故悵悵然不知所歸夫子勸善阻惡之權既不得見於為政拳拳此歎必發於倦遊歸魯之日然則亦可傷矣其曰四十五十云者人能自少小始有知識之時而學之則年之至此必有一善以聞於人非謂四十五十而始考之也吾黨之年視四十五十為有加所可以聞者何事所可以畏者何道所可以敎後生者何業亦盍先講明之

  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人必自貴也然後人貴之其賤也亦惟自賤而後人賤之也孟子此章引孺子之歌孔子之言本為當時禍福而發其實天下之理莫不皆然夫滄浪之水有清有濁水幸而為清則人取之以濯頭上之冠纓水不幸而濁則人取之以濯足是因其體之有清濁故人用之有貴賤今有人焉口誦聖賢之言身履君子之行則鄉里必取之以為師範國家必取之以備官府是猶滄浪清水之貴而人取之以濯冠纓也又有人焉言不出於禮義而鄙悖是習行不凖於先王而市井是行則朋友必棄之以為惡子官府必擯之以為凶徒是猶滄浪濁水之可賤而人取之以濯足也同一水類也而用之有如此其殊同一人類也而待之有如此其遠亦可以自擇矣或曰水本清也而人有用之以濯足人本賢也而人有不用之以居高位則奈之何曰是有命焉不可以槩論也季氏世為大夫而孔子懷覊旅之憂臧倉王驩得君而孟軻有不遇之歎故君子得福以為常而小人得福以為不幸小人得禍以為常而君子得禍以為不幸亦猶水之清者人固辱之以濯足而可貴者無損水之濁者強用之以濯纓而可賤者猶在也循理以安分修身以俟命事之在我者謹而行之事之在人者靜而聽之學問之道其庶幾乎

  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

  此四句孟子前篇巳嘗言之引仁義禮智歸於人心最為親切大抵天之予人以此性止有仁義禮只是以恭敬為仁義之節文智只是分别仁與不仁義與不義之是非三尺之童亦知仁義非本外物而其初心因吿子義外之辨今天下後世但知告子之害仁義而不知其害實起於老子老子於孔子為前輩多讀書識道理孔子亦嘗問禮而其言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曰絶仁棄義民返孝慈絶巧棄利盗賊無有嗚呼是何言乎然老子之說險怪不經其害在孔子前而孔子終身無一辭非之告子之說緩於老子而孟子略不少容何也夫子道高以為我之敎行則彼論自息孟子則不然以為失今不攻後害愈甚故當時亦稱孟子好辯卒之天下後世因孟子而遂知仁義者辯之力也吾黨今日不必追咎老深非告子羣居終日固未暇憂人之憂急人之急且問自身當惻隱者何事居窮無事固未識讓千乘之國且問自身當羞惡者何物出門固未能如見大賓且問居家能不欺暗室否居鄉固未能使人質决曲直且問能無間言於父子兄弟間否是四事也惻隱也羞惡也恭敬也是非也皆良心也皆非他人所得與也盍亦返自思之

  剡源文集卷二十六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剡源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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