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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札记(四书劄记) 清 杨名时

3-四書劄記卷二
  四書劄記卷二

  禮部尚書總理國子監事楊名時撰

  論語

  弟子章以行為先博文約禮則是以文為先顯有兩様話頭人多不察

  賢賢是尊師之事人能親賢樂善則倫理日明至性日篤行有恒而言有物矣

  重威是主敬工夫所以制其外也主忠信是存誠工夫所以培其根也内外交養是一串事程子云誠則無不敬未能誠則必由敬以至於誠正首二節相先後之義中庸謂戒懼以致中尊德性論語云脩德即此也至致知力行則是中庸所謂慎獨以致和道問學論語所謂講學徙義改過一邊事此理境大關鍵拈出以俟體認古人之學只是詩書禮樂四者所謂四術也首章及

  此章學字皆指此 主忠信句該中庸立心為己大學毋自欺俱在内 盡已為忠以實為信須合大學注循物無違謂信觀之方盡得信之量如子路之信尚未能循物理而無違

  或人兩問俱是推求器小之故非專為管仲回護也富與貴章盖言力行之事一節密似一節難似一節若作現成語意恐非本旨 不處不去似大然較之終日不違有難易之分

  無適無莫語意是對有適莫而不合義者說至無適莫而不能合義者天下亦有此一種人此是餘意

  一以貫之一是聖學原本惟其有本是以應用不窮注云聖人之心渾然一理而泛應曲當譬則天地之至誠無息而萬物各得其所至誠無息者道之體也萬物各得其所者道之用也玩此可知一以貫之乃體立而用行之謂注引程子論忠恕云忠者無妄恕者所以行乎忠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道也玩此則忠之為一恕之為貫至為分明近多將一以貫之認為殊途同歸直作貫而為一之云因此遂將忠恕二字不肯分貼一貫殊無下落 曾子前此未曾著力於涵養其一段真誠之念亦止是天資上帶得夫子止是要他涵養此心以為主宰則於精察力行處益有力若夫渾然一理地位此聖人之心自然如此非欲曾子用力求至於渾然一理之地也如中庸戒懼於未發以立大本則已發時慎獨之功愈得力矣 曾子於用處隨事精察而力行之是於恕上著力得多【子貢從事於學識亦是於窮理上著力居多】未知其體之一是涵養之功尚有未純於忠上猶未滿其量也若滿忠之量即一矣子又何必以一教之盖臨事推心止是恕平時主一是忠有平時之持養臨事方能推心故曰無忠儆恕不出若以臨時之發於心者為忠此止是恕未可竟算作忠今抹却忠字一段工夫境界反似無恕做忠不出矣曾子為己誠身之學積於平日非是於忠上全不著力但其用力却於恕分上較多或曰若是臨時之發於心者不為忠則臨事推心所謂無根之恕亦算不得恕矣曰忠以全體大本言臨時發於心者只是由忠到恕過接處 忠字内敬義俱盡故曰發已自盡則恕字已包在忠字内故程子曰未有忠而不恕者亦未有恕而不忠者四書中如為人謀而不忠與人忠居之以忠專言忠而恕在其中如云其恕乎藏身不恕專言恕而忠在其中誠意正心脩身忠之事齊治平恕之事一體一用一表一裏對舉而言之以發明一以貫之之義

  君子喻於義章 陸子靜曰所喻由於所習所習由於所志程子曰惟其深喻是以篤好合此二說方見喻字始末

  夫子之文章章 章旨重教不躐等不重無隱

  子文大約是天資高明慤謹之人高明故不介意於榮辱得喪而予奪惟君慤謹故務終其事不以去位異視尊君命敬君事是其忠也仁者無私心而當於理子文立心行事恐於春秋大義猶有所違以語於心純理得盖難言也更合微箕比千夷齊之稱仁及諸賢之未許其仁以求此節之解方有著落 無私當理合二義說仁字方全子文所謀之政祗知有楚耳故直斷以焉得仁何足語於無私當理耶

  三月不違仁仁安宅也心猶人之身也心至於仁猶人居於宅中日至者一日内心至於仁出一日或不能無間斷月至者一月内心至於仁出一月或不能無間斷但未能至於一月之久者皆為日至未能三月之久者皆為月至

  回也不改其樂顔子知天命之性克己以復之所以樂也

  仁者先難而後獲為仁成熟後人歸之以仁者之名天報之以仁者之福此所謂獲心上全不計較希望此所謂後時說有未經體認以得仁之理為獲字正解者夫仁之理不可不得如盡力於孝不至得孝之理不休盡力於忠不至得忠之理不休正是行道而必期有得於心有得而必欲其據而不失有何私念在内時文有理亦足為累等句殊混

  論語如樊遲問知問仁等章及知者不惑仁者不憂等處皆不作天資偏勝解樂水樂山之仁知文貞公只從程子體仁知之深意

  脩德即居敬涵養所謂忠信質直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言忠信行篤敬等事上章默識亦謂此也所謂一以貫之之一即此也中庸所謂戒謹恐懼以立天下之大本忠恕之忠所以行之者之一誠則明矣之誠尊德性之事皆是孟子所謂持志亦謂此講學致知之事孟子所謂知言徙義改過力行之事孟子所謂集義養氣藝不離道德仁游即在志據依之後

  朱子論子貢為衛君事云若只問夷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亦未見分曉所謂賢人如君子而不仁者有矣亦如何便見得出處一時皆當豈無怨悔處又云夫子謂夷齊是賢人恐賢者亦有過之者於是問以决之謂此事是義理合如此否如其不必讓而讓之則未必無怨悔之心矣夫子告以求仁而得仁者謂是合恁地若不恁地是去仁而失仁矣集註以怨為怨失國朱子他說未曾及此 太史公以伯夷之窮餓疑天道不知伯夷之餓乃其所以求仁正見世變而道不變當其時伯夷若肯歸周周固將高爵厚禄以待之矣伯夷求仁而棄爵祿此正忠孝天性之所以常存人心所賴以不死耳

  謂之吳孟子謂之二字獨大士先生文解得不錯魯君雖愚安肯自露破綻耶 苟有過人必知之夫子只是直任為過而不辭若作微辭為自家回護即非

  讓商之說謂泰伯一立則天下即歸泰伯將欲辭之而不能故早見及此而讓而不居是延商祚及百年者皆泰伯忠貞之所留也夫懼己之德澤及民恐天與人歸致失臣節似揆之舜禹文王之事有未必然者且既即侯位而盡其忠貞如文王之事殷豈害臣節此讓商之說或有未安也至讓周之說則曰泰伯欲遂父志再傳可成王業泥天下二字取解以當日之事勢及聖人之立心推之尤多未合玩夫子本意只是稱其能讓國於弟以成父志而其遜隱微無迹可見上以全其父之慈下以成其弟之友視伯夷之讓尤為盡善故稱之為至德見其能全天倫而不傷耳因周後有天下故云以天下讓特據已然而言非泰伯知文王之將有天下而讓以成之也

  三省是曾子精察力行處【是恕】三貴是其居敬涵養德性處【是忠】工夫至此愈密容貌顔色辭氣最是日用尋常無時無處可離更不比三省是三樁事 操存省察一時並到不分兩候明於中庸首章之義便知 出辭氣等未嘗離省察克治工夫然是小心著力不算力行顔子去聖未達一間其心皇皇焉不至聖人之域不止也故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有若無實若虛犯焉而不校誠見道體無終窮去私而不遺餘力也顔子可謂大勇矣從事久之而其天復故能樂也聖門惟曾子知之是以喟然嘆曰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人知顔淵之所以從事於斯則知顔淵學聖之勇矣

  大哉堯之為君章注中德字本兼體用言之無能名者言其廣大而難以形容也觀注自明若但謂帝德深微難以窺測則於則天之義有挂漏矣 堯則天之德不離成功文章上見之巍巍乎煥乎亦正見其無能名處也若謂則天之德無可見而成功文章有可名則於注意失之遠矣

  朱子釋謙辭注云非心實自聖而故為是退託也後凡言謙辭之屬意皆倣此執御執射注云承之以謙以此解求之便見

  堯舜孔子自是性之之聖天縱之云恰得至聖分量且分别聖與多能本末不混非子貢之智孰能知之故稱夫子以子貢之言為當然聖人人皆可學而至而聖人之所以為聖多能不多能非所論也天縱之名及又多能之語均非所以立教故言多能不足貴聖學不尚多以曉之不多即中庸問政章所謂一所謂誠在人真知而篤志之耳文王我師有為者亦若是周公顔子豈欺我哉此誠意誠身思誠之學曾思孟所以獨得其傳而主靜主敬周程所以奮乎百世之下而紹墜緒者也多能在聖人為道器合一所謂克勤小物是也何一非誠何者非仁若非聖人之誠體物而不遺仁體事而無不在則特鄙事而已以其滯於名物之粗形器之末故曰鄙也事無鄙無大人君子之神而明之則鄙耳注中故多能作一句鄙事另一小轉作一句理解精矣 者與是未定之詞固字言固是如此何其甚推重多能又言特以兼之耳天縱綰聖與多能非多能出於天縱以外也 夫子實是天縱神奇然實無神奇人人可學而至人存政舉章言達道達德其要只在行之以一雖有生知安行不思不勉之聖然學利困勉與之同歸止在好學力行知恥為之弗措耳聖人傳道只在一以貫之不論敏鈍鈍者得之更真傳之更遠一以貫之之一即中庸所以行之者一也之一一者何誠而已矣何由誠敬而已矣曾子之戰戰兢兢者此也文王之緝熙敬止純亦不已者此也子貢平日每有猶天之不可階而升日月無得而踰之說【曾子江漢秋陽語便又别】此處天縱之言推崇極至以為夫子之聖德及多能皆天所縱此甚無當於夫子之心故示以不多使人專事主敬存誠日新其德自此希聖自此希天道豈遠乎哉多能亦是夫子之一處如程子所謂射中鵠舞中節御中度皆誠也又曰彈琴心不在便不成聲又曰某寫字時甚敬非要字好即此是學此皆是君子不多注脚

  博我以文二句博約是一時並做但微有先後次第不限定截然兩時 博我以文擴其内之精神於外也約我以禮即外之節文以繩約我也約非返約之約乃繩束之謂禮有三千三百以之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所謂約也豈返於一本之謂哉人多誤看 約禮之約與反說約之約不同禮有三百三千今人乃謂約禮為歸於一本誤矣若云節文雖多止是一理則天下之文亦何嘗非一理乎 一說用莊子所謂夫子步亦步趨亦趨夫子絶塵而奔則回也瞠乎其後矣數語解在前在後亦切當可存

  雅頌得所有專以篇章不失次序及所用之人之地之事各歸部分以平日删定之功言者有專以作樂時所歌所奏各當其用言者有專以雅頌各得其音節言者歲寒知松栢語意猶云處邪世然後知周於德者之不能亂也若非松栢則何以處歲寒乎乃勉學者當自立意若感慨後知恐非不怨不尤不知不愠之意當以夫子平日教人之旨求之可耳

  理不外於人倫思君父兄弟朋友即是思仁敬孝弟忠信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是以貴於思誠唐棣章新安陳氏分上為思人下為思理殊欠理會

  不宿肉不出三日俱兼自食與人兩意南軒云或出三日則寧不食此主自食言

  禮云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今君不命之祭己自不敢祭但比於膳夫之嘗食則尤夫子之自致其敬也

  南容三復白圭言行為一身之樞機謹言則能慎行而為脩身之君子

  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於不妄發見其德行所謂有德者必有言也

  回也其庶乎顔子用心於内而聞一知十故夫子稱之以勉子貢

  點意中有卑視三子事功之意且以是見與故聞夫子不讓之語即疑為國之為不讓也

  視聽言動兼小大俱在内所謂忠恕敬恕四勿内已該盡小處用敬以直内之功大處用義以方外之功敬以直内是培養本原之事忠也義以方外是推心及物之事恕也 克己之克謂省察而克治之也於日用間尋常言行提撕照管此属敬一邊乃涵養之事至義利善惡之界精察力行此属義一邊乃踐履之事 向曾作非禮勿視四句題先補未發時主敬工夫在前不知聖賢培養未發只於日用小事檢察便透入不睹不聞不言不動一層别無靜中涵養之法合九思四勿三貴觀之便見此三章皆就已發處言而所以培養未發者已在其内故工夫分動靜說不如分敬義為渾成也 程子動箴去誠之於思守之於為人之思亦有兩様如游思雜念敬則自息若忽起之邪念妄念亦必因不敬而起能敬則自無矣邪妄之念既起便須大加省察 四勿兼存察二項於克復之義為備而工夫分際亦渾成無缺

  出門如見大賓二句是主敬持養以存誠已所不欲二句是省察克治以謹幾此學問大頭腦 學者求仁其必從事於敬恕乎敬以居之恕以擴之久之亦將無已可克焉故法仲弓之敬恕亦所以善法顔淵也

  主忠信徙義以忠信之心徙義也非有二時脩德講學從義亦然易言敬義亦謂主敬以精義集義

  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二句各有實義而條貫則一講習以明善歸於實踐以誠身資友以析疑解惑即資友以進善改過事有序而相因也禮記王制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子所雅言詩書執禮以及成於樂之訓是即所謂文之教也學詩樂而期於性情和平學書而期於善政宜民學禮而務於節文得中是即求仁之事也朋友講明勸勉大約不出乎此自夫子贊易脩春秋方又添出此二經然學庸孟子未曾言及於易觀子貢晚年得聞性與天道中庸言性命之理皆彖象傳之精孟子得易之用是夫子繫易以後高賢亞聖所心研而身體者莫非易也春秋則孟子言治亂人禽戰伐特掲之矣 四教文行忠信合之則曰文曰仁文之所載皆仁之理樊遲認學稼圃為兩項應講求的學問盖古人是實落在兵農禮樂上講究故也夫子為其不專意根本而留心細碎之事故以小人目之如許行便是此等之流弊孟子為之分别小人大人之事正為此也

  三年有成成是綱舉目張未能無一民之不仁也堯舜文王孔子若承大亂之後而為治皆須世而後仁正與後章王者無異非有優劣也 成字淺仁字深

  言必信行必果之士有二病焉一則未免有狥名之心以此示義於天下一則不顧義理之安而必為之此其品之所以不足貴也行已有恥者闇然自脩不動於名又知非義之可恥而不為苟信果焉而害於義寧無信果也此正誠意之學閔冉乃優為之

  克伐怨欲不行與克己原有塞其源障其流之别故未得與於顔氏之學也然四勿亦是不行之事思言克伐怨欲不行即何以知其異乎四勿而退之且因此而進之四勿不亦可乎此節公案終屬可疑愚意仁之為道徒言制私未足以盡之也公而以仁體之斯為仁耳故克己矣必復於禮居敬矣必行乎恕苟克己而不復禮居敬而不行恕無私矣而不能以生生之心體之則流入異端之學一間耳憲狷者也未能如顔曾之宏毅若使之安於此則不能復致其明道體仁之功矣故夫子不以為非而姑使之深思仁之所以為仁而得之也克伐全不行即克己但未復禮

  若臧武仲之知窮理也不欲克己為仁之事力行也勇要知行之終也此言德本也藝言才末也藝即六藝之事禮樂正在藝之内文之以禮樂言涵養之以中正和樂饒氏以上四句為質似非是注中兼四子之長兼字有工夫非專以質言也

  勿欺是忠誠積於平日初非為犯君而然若專在進言須有據上說舉其一端耳

  從下學内上達即上達處便是知天天之理不離乎人事之中希天之功不出下學之内以此指示子貢反求深造 朱子云方其下學人事之卑初無奇特聳動人處及其上達天理之妙忽然上達去人又捉摸不著知我者畢竟只是天理與我默契耳理本如此注但解以無以甚異於人而致其知語意尤渾然

  夫子終身栖栖不肯决然隱去所謂作者其地步大抵到賢者尚隔若云行藏如孔顔一流安得春秋遂有七人也但亦是見時之不可為而隱故夫子稱之以誌慨一以貫之非貫而為一之謂觀本忠行恕為告曾子一貫之解則知居敬窮理為此處一貫之注脚矣但居敬窮理是學者分上事在聖人則所謂誠而明也皆是立體致用只分安勉耳

  朱子云夫子於多學中有一以貫之一者性之理也誠也其工夫則存誠也聖人不待存而無不誠誠則明矣一以貫之之謂也 近日講一貫等章輒云由博返約多了後方能貫不知此說止見得後半截却遺了前半截盖夫子教人為學工夫原從一上做起令之收斂此心沉潛專篤於事事物物上逐一體驗此理得一件守一件皆有歸宿下落久之乃能貫徹完備合為一理其呼而告之者盖謂吾之所以為學所以教人之道只是這箇一以此貫通去非是聖人得一以貫萬學者須從多處做起久則貫而為一也若先無立志持敬之功則雖事於知行而居之無本安得返約而貫通為一乎【孟子言原泉觀瀾等即此意盖天下無無本而能大者】 凡論語言時習言務本戒巧令謹幼習務重威主忠信之類皆教人以主敬存誠以致一之要自此以知行天下之事理自能積累充盛而至於融化會通子雖以一為教然學力未至者難與直指本體雖舉以告之亦不能心領神會而拳拳服膺上達天德也唯曾子子貢學力已深故呼而告之則道體昭然於心目之間自此將存之益密養之益純不至於聖人之極誠無妄不止矣太宰章不多之解亦是主一以為之本而凡小物之克勤小道之可觀者莫非此一之為也時文每好用由博返約語此是用孟子博學詳說將以反說約意與博文約禮又别約之以禮朱子明有約束之解禮有三千三百至繁者莫如禮近多以博文為萬殊約禮為一本頗未安博文亦有一本萬殊約禮亦有一本萬殊觀兩箇一以貫之可知 又謂學識多後自能一貫將一貫認作貫而為一之云此說不是盖如此則子貢多學多識將自知一貫何用夫子之呼而告耶且貫而為一將語句倒裝亦失語氣更於非也二字不相照應 或疑觀注說見上篇可見一即誠也但上論一貫是行上說此是知上說若只以誠為一何以分别知行耶似乎近日講章所云吾道一以貫之是一心貫萬事予一以貫之是一理貫萬理為有分别殊不知夫子既云一矣知行總只是本此以貫之若必欲求一之異處是聖人反有二本矣夫子豈有箇一以貫行又另有箇一以貫知耶 一以貫之一者誠也即性也自格一物至格萬物總要明我至善之性是知邊一以貫之自行一事以至行萬事總是體我至善之性是行邊一以貫之此夫子直舉心法以示二子至為明切二子聞此則於用力處益了然知其本而務之矣其餘諸子雖夫子平日所以教之不外此明善復性之事而識不足以見及乎此學不足以上達乎此故夫子不直舉以示之也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我者我之性也所謂一也所謂誠者聖人之本也窮理窮乎此力行行乎此故曰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實見得吾性所有而復之云何不樂若徒役役於見聞事為之末而不知即見聞即事為而返之性安得樂乎

  志士仁人章 古有處無道之國不能卷而懷之默以容身者皆不合乎中道以此獲禍亦已有以致之若夫致命成仁不違於中正之則未可以禍言也

  孫以出之孫是循序而不躁急所謂察言觀色慮以下人意亦在内

  毁人者之非人多知之至譽則多以為厚而不知其非直道也觀下節直道二字便知夫子之意重在無譽邊若云譽且無之况於毁乎即非語意直道而行者三代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則以斯民之公心本不可枉如此方是神理行直道宜合朝廷草野言之不必專以君言

  知及之章 學問始於涵養以起知行之端所謂非存心無以致知是也終歸於涵養則知行渾化於無迹矣此章從知上說起莊涖動禮皆持養之事即大學之恂慄威儀之類亦正心脩身中事涉於外面接物處者中庸末章慎獨之後歸於敬信篤恭亦是此理 莊涖動禮雖以臨民治民上說然平日無時可離盖成己成物本非二事

  有國有家節注中寡貼民貧貼財未安貧無也寡少也渾括民與財盖寡則非無矣 為子孫憂憂傾也禍發蕭墻憂在目前耳

  直諒多聞君子自必兼之亦有於三者之中各有所優皆當取以為友 益者是說日進於高明底人損者是說日究於汚下底人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是說能進益底人有三件好樂其不長進底人亦有三件好樂非謂益我者有三樂損我者有三樂也三友章語氣亦然友字是活字與樂字同是毋友不如己之友非以文會友之友

  論大人之稱須文武周召之倫始足當之凡王公之德位優隆者亦該在内盖與天命聖言並舉義自崇廣也聞其語未見其人非感慨乃勉學者也

  有以八士為生於衰周不遇者然此記於周公謂魯公之後當是周盛時事如下泉繫於變風之末而繼以風見衰之可復盛也此大易窮變通久之理正聖人所深致意者

  日知其所亡每日所知是零星雜碎的至匝月則徧加温理一番不令遺忘常如此去則每月所得會聚於心交相參伍印証漸至融洽貫通有心得之趣矣無忘非徒呆記即默識亦只是工夫到純熟處耳默而識之與學而不厭是分兩層相承說此章則就無忘見其好學夫子自言多見而識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雖上哲之姿猶服膺弗失百倍其功孔門之教然也朱子小注云二句是檢校之意又云自知其所亡便是一日之間知所未知樂庵李氏曰於所未學則切切然日以為念南軒張氏曰致其知而不舍故其知日新按自知所亡及切切然日以為念是檢校之說日知所未知及致其知而不舍是知新之說二說本相因

  灑掃應對與精義入神事雖有精粗而理則無二致用功之序必先為灑掃應對之事而後可為精義入神之事雖精義入神大有工夫在然不能不以小學為基子夏所言盖謂教人當以其漸即孟子盈科後行成章後達之意有漸正是有本盖盈科乃行之本也盖教之無漸便是從末做起無由而進但子夏未曾說明此意只說得有漸 子夏謂聖人於大小精粗不待層累而進小子須由小以及大由粗以及精要之聖人之盡其大者精者亦未嘗離乎小者粗者學人之為其小者粗者作聖之基亦即在是也 子游盖以事之小者粗者為末以事之大者精者為本凡窮理盡性之事是其所謂本也非是以形而下之事為末形而上之理為本君子之教學者固有始有卒不躐等而誣人即聖人

  亦如此如此說有始有卒字方穩不然始卒字似少着落

  勞而不怨或疑勞不止以教言養民之事亦属於勞不知凡教養之事欲民之從無不由教戒號令以董率督責之是養亦屬於教也 貪名貪報之謂貪向來只說貪利殊失聖人本旨

  天命人以性粹然至善氣質之命有清濁厚薄之不齊氣數之命有夭壽窮通之不一然氣質雖不齊而性之善則具於其中人能明善以復其初則至善之命全於我矣氣數雖不齊然夭壽窮通皆有當然之分隨所處以自盡則善之命於天者即遇而在 知命宜以董子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一段作注解知禮而立則持敬之事知言知人則窮理之功中庸天命之謂性合下二節理正與此相發知人為脩已制治之要故舉而言之

  四書劄記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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