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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辨录 明 髙拱

11-問辨録卷十
  問辨録卷十

  (明)高拱 撰

  ○孟子

  問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強斯二者皆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謂何曰此論至平至為的確非若後人持論不分有道無道必皆以德言而無論於勢必皆以役德役賢為天而不然者則非天也曰其義何如曰堯舜之世九官相讓六德為諸侯三德為大夫濟濟乎爾雍雍乎爾當是時而稱詐力是亂人也是故三苗竄防風誅至春秋戰國之時吳楚争長秦伯西戎虎視鴟張弱之肉強之食當是時而不審己量力是愚人也是故江黄滅燕丹亡曰當無道之時而小且弱也則止於事大事強而已乎曰固也然豈徒以事人亦為善而已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是故大王避狄邑於岐山之下王跡肇而周以興故曰如耻之莫如師文王師文王必為政於天下矣蓋不惟化小為大化弱為強抑且化無道之世為有道之世則善於奉天者也天定勝人人定亦勝天也曰此為有國者言之耳其在天下也則奚若曰吾嘗有言天下有道理為主天下無道命為主夫有道之世是非明賞罰公為善者必昌為惡者必殃賁若草木莫之或愆也其昌其殃雖莫非命然而理有可據天下之人不謂命也曰理固宜然也故曰理為主理為主則命無可倖小人者惟有竄伏而已矣無道之世是非晦賞罰紊而善類屏息以畏讒飛廉之惡可行於比干桓魋之凶可加於孔子理無可據天下之人徒相與咨嗟歎息曰曰命實為之謂之何哉雖聖人於公伯竂之愬亦惟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於匡人之圍亦帷曰天生德於予匡人其如予何而已使其處有道之世得志行道豈為此言乎雖亦莫非命也然而命之說行故曰命為主命為主則理且不信於人而小人益肆矣曰君子之處之也則奚若曰順乎理不以怨天安乎命不以尤人惟知為善而已有道則見無道則隱

  問大人能格君心之非謂何曰大人者見龍在田天下文明者也其顒卭聞望既足以起人君之敬信而消釋其邪心矣於是乎引之以大道養之以中和感之以至誠需之以寛裕積久而化自能喻諸德而歸諸道也曰其作用何如曰難言也在未萌不在已萌在未事不在已事視於無形聽於無聲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則格心之功也易之禦寇於蒙牿牛於童皆是義也曰不以言語開導之乎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則開導為多但貴乎迎其未然之機使之豫止而罔覺潜順而不知為妙耳曰不以規諫乎曰亦安能無然又自有納約自牖之道孔子曰吾從其諷者記曰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此亦大人之事也但以治其本原為主不恃此耳曰既云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又云君正莫不正謂何曰煦煦者非不仁然不可謂仁也孑孑者非不義然不可謂義也能愛人能惡人以大德不以小惠仁之正也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義之正也是謂龍德正中故德博而化也曰大人之格君亦有本乎曰有只在自己心上做

  問子產以乘輿濟人何如曰此蓋偶為之事以大夫而愛人如此以故百年之後里巷猶有稱焉惠而不知為政然乎曰子弟誨之田疇植之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閭井有伍子產豈不知為政者但偶逢徒涉遂以乘輿濟之固非不務為政日處水際而專以乘輿濟人也且即如孟子言徒杠之成必十一月輿梁之成必十二月非四時皆可為也洧出西山至近郊溱乃合流平時深及膝而已夏秋之間雨則山水泛漲高十餘仞奔騰而下不可以橋也子產乘輿濟人時月無紀豈其十一二月不成杠梁止假乘輿或孟子恐人崇尚小恩有乖大體乃借此以立論非真謂子產不知政也曰聖賢亦以乘輿濟人否曰不為也亦非必不為也或亦偶然而已焉則無不可者譬之救荒者然彼其素有善政使家給人足大殺不恇上也野有餓殍開倉以賑次也若道遇餓殍且死而簞有餘食則亦餉之豈謂吾自有賑恤之政竢其自及雖遇餓殍且死雖有餘食亦必不以救歟又豈遂謂不務為政日擕簞食索餓殍於道而救之歟子產之事有類乎此但無關於政不可為常故孟子借之以立論耳雖然此自孟子事也若孔子則論事必得其實論人必當其情借以立論者則無矣

  問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何如曰此孟子精微之訓也夫道二理與非理而已人但知理便是理非理便是非理出此即入彼矣然豈知理之至精處纔謂之理固有是而實非者乎是故或得其似未得其真則毫釐且有千里之謬或知其一未知其二則舉一且有廢百之偏非惟不循理者恒出乎理之外即循理者亦每失於理之中也何以見得曰如使門人治喪豈不是禮然無臣而為有臣可謂禮乎辨同姓之娶豈不是禮然彰君之過可謂禮乎施惠豈不是義然子路治蒲不告於君而施惠可謂義乎能與能辭豈不是義然冉子之請粟原憲之辭禄可謂義乎諸若此者皆是見理不明故直以為是而為之也惟大人察理至精灼見夫禮義中正之所在禮之禮則為之固有人以為禮而不為人不以為禮而為之者義之義則為之固有人以為義而不為人不以為義而為之者惟其是而已而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惡得而惑之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故必有精義入神之學而後可以致用非夫得聖人之權者未足以語此也曰此大人對小人言歟曰非也為非禮非義者固是小人然止於不為非禮非義者亦未即是大人夫大人者龍德而中正者也曰後之學者亦有斯乎曰後世學術不明人鮮深造即以行誼聞者亦止做得箇一節之士亦有不肯安於一節而求為大人者然學未圓通而著力以為禮義亦止做得箇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其能得禮義之精微也者蓋鮮久矣

  問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曰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不專一則不能直遂天地之情也

  問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謂何曰王者之迹即所謂天子之事也西周盛時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凡其政教號令布諸天下者皆王迹也迨平王東遷之後衰微已甚政教號令不復行於天下而王迹熄矣朝會禮廢天子宴饗之樂諸侯陳誡之辭皆不復聞而雅亡矣無詩是無王政也無王政亂賊所由起也是故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所以續王者之迹使既熄而復章也今攷隱公元年為平王四十九年是王迹熄時也而春秋始焉則可知矣其事則齊桓晉文者何曰列國之事春秋皆記之桓文為盛故以桓文言耳曰孔子奚取桓文也曰當時天下不知有周乃能尊周夷方陵夏乃能攘夷故有取也曰不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乎曰固也以桓文視三王則桓文罪人也而三王安在以當時諸侯視桓文則桓文之功多矣王室中夏姑且賴之矣而如桓文者又復幾何故不得已而取也曰功之首罪之魁然否曰謂罪則可謂罪之魁則不可夫桓文者彼善於此者也彼善於此者為罪之魁則所謂今之諸侯者固皆罪之亞歟曰其文則史者何曰春秋魯史之舊名也孔子因而筆削之所謂述而不作者也名即其舊文即其舊其為非孔氏之書可知已且史也者紀善之書也而乃謂以夏時冠周月可謂實乎而乃降人之侯與之以子可謂實乎故觀於其文則史之說則凡事非其實而強為之說者皆非史皆非聖人之本旨也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其義謂何曰明天子之事以續王者之迹舉禮樂征伐之柄而歸還之合乎此者則是則有褒乖乎此者則非則有貶使亂臣賊子有所畏而不敢肆焉則其義也曰先儒有云春秋一字一義伊川云若只平平看去有甚意味其說何如曰伊川平生甚用力於春秋然著意太過務深求其理故每每以己意為說不無有失聖人明白公平之旨考亭有云春秋之書當時天下大亂孔子且據實而書之其是非得失付諸後世公論蓋有言外之意若必於一字一辭之間求褒貶所在竊恐不然又云春秋大旨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想孔子當時只是要備二三百年之事故取史文寫在這裏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耶此論却平

  問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註云澤謂流風餘韻也然歟曰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名之曰幽厲雖有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夫流風餘韻安得五世斬乎且孟子專為孔子言孔子之道萬世如一日何流風餘韻之足云而小人直遺臭耳又何流風餘韻之有曰伊川云善惡皆及後世也然歟曰善及後世謂澤可也惡何以言澤且又何以五世斬乎曰呂氏云此自其子孫言也是故雖有善者繼之至五世必衰或生一不肖夏商周之世可數也雖有惡者繼之至五世必斬反生一賢漢世張杜之後可辨也其說何如曰兹言更謬非所以為訓也然則何如曰端毅王公云澤色澤也謂容貌色澤也兹言為是猶禮所謂手澤口澤者也夫五世之内其人雖不可見然曾見其人者猶有存焉其形容音響尚有稱述之者至於五世則見其人者亦皆已殁而形容音響不復可知矣故不論君子小人澤皆五世而斬也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謂何曰此孟子自任之意也蓋曰吾之去孔子僅百年也雖未得於親炙而親炙之者猶有存焉吾尚得以師之而竊孔子之教以自淑雖未及受業其門而動容聲咳得以聞之亦庶乎受業其門者非若世遠言湮而不得其真者也

  問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而已矣如此則與禽獸奚擇焉與禽獸奚擇又何難焉其說何如曰孔子只是心無計較如公伯竂之愬只歸於命桓魋之害己只付於天不曰我是而彼非也孟子便要分别人已是非是果在我則非必在彼亦妄而已禽獸而已何足校焉是棄之也且斥之為禽獸而後不校亦尚有不輕放過之意聖人不如是也此聖賢之所以不同也

  問孝子之心為不若是恝曰我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其說謂何曰我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乃所謂恝也孝子之心為不若是云也請言之曰我只可竭力耕田共為子職如此而已矣乃父母不我愛我將奈之何哉是以竭力耕田共為子職為己盡其在我無虧欠也是以父母之不我愛任之而已而不必求其愛也豈不是恝而無情乎故舜之號泣為怨慕必求我愛而後已不然則不可為人不可為子如窮人無所歸也

  問象日以殺舜為事舜則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有加焉管叔流言周公則誅之何若是不同也曰象日以殺舜為事自舜視之止於害己而已害己則何所不容周公時周家初有天下武王崩成王幼武庚常思為亂故特命管叔監之則其勢可知己所賴以為安者惟有周公為相耳而一一叔流言以為公將不利於孺子遂使周公不敢安而避位居東則幼君固孤立也當是時天下之岌岌又可知己暨成王悟迎周公以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夫以新造之邦當主少之時弼臣疑畏不安之際而管叔以王室懿親挾思亂之武庚以叛則宗社必且傾危天下必且大亂而祖宗相傳之基業亦必且不可保故成王命周公東征以討之而罪人斯得蓋為宗廟社稷天下國家計萬不得已而為之而其心之痛苦不幸可想見也故推舜之心即使象能殺己亦必無相讎之理推周公之心苟非有關宗社安危即使管叔殺己亦必無相讎之理此乃天理人情之至也曰呂氏云舜當時與象同其好惡則心與之一而未始有違周公處管蔡者恐不在監殷之時而在於未使之日蓋公既居冢宰之位彼其心以為我兄也乃不為冢宰故不肯帖服且或未同其好惡故不能平遂以殷叛其說何如曰舜與象同其好惡周公與管蔡顧不同好惡乎夫象惡人也而止行其惡於家故舜得以徐徐感化之然亦止曰不格姦而已安得遂以舜之心為心也管蔡惡人也而乃行其惡於國且既稱兵興亂矣宗社之安危間不容髪矣故周公不得施其感化必征討而後國可安也且弟為冢宰不肯帖服固也而遂挾殷人以謀危自家之社稷此豈人所為乎以若人也即使周公為兄彼固肯已乎若謂或未同其好惡故不能平則是管蔡今日之舉固皆周公平日不能善處其兄之所致也而又何以為周公乎云云者曲為之說者也

  問世儒有論曰堯視天下重於己子然乎曰非也天下於子不相蒙以子言則吾子也吾家之事只當以吾家之理處之天下不得而與也以天下言則天下之天下也天下之事只當以天下之理處之子不得而與也故可與子則與子以為天下也非謂視子重乃輕天下而與之也不可與子則與賢以為天下也非謂視子輕乃重天下而不與也若曰堯視天下重於己子則是禹視己子重於天下真為德之衰矣而可乎蓋各有所論原不相蒙非可以輕重言也

  問伊尹處畎畝之中以樂堯舜之道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以天下弗視也繫馬千駟弗顧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取諸人一介不以與於人當時果有此事乎曰處畎畝之中是一耕夫也其孰禄之天下者而弗視其孰與之千駟者而弗顧又孰與之交際者而不以取不以予乎蓋孟子即其為人之素原始要終而推其畎畝自處之意有如此者以著其行誼之峻潔非必有其事也讀者不以泥焉可也

  問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廩備以事舜於■〈亩犬〉畝之中夫堯都去歷山千餘里妻之以女與之以牛羊倉廩可也而百官乃皆空朝以去越千里而事舜於畎畝歟又謨蓋都君咸我績牛羊父母倉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棲當是時堯為天子舜為之甥殺天子之甥固不畏天子歟牛羊倉廩堯之物也可遂分用之歟猶之可也二嫂堯之二女也可遂使治棲歟象雖至凶止於殺舜而已而遂以云云天子固不能治之歟於理有難通者其謂之何曰諸若此者皆莫可考有無不必論也書不云乎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蒸蒸乂不格姦帝曰我其試哉女於時觀厥刑於二女釐降二女於溈汭嬪於虞如此而已矣諸說皆從此出有無不必論也

  問有物必有則何如曰物氣之為則理之具有物必有則是此氣即此理也故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

  問飽乎仁義也所以不願人之膏梁之味也令聞廣譽施於身所以不願人之文繡也何如曰此亦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之意聖人則不如此言且君子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即聞譽不施於身無不可也

  問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其義何如曰此是一關在聖人則坦然由之自有道理其他須用學力以過此關纔有成就非謂但經貧賤便能有所增益可當大任也然則何如曰必須識得玉女於成之理而堅強以持之随事省悟使吾知益精而吾仁益熟便是過得此關則便可以為聖為賢當天下之大任而富貴不能淫處天下之大事而禍福不能動如其不可則便可以退可以死可以天下非之而不顧又如其不遇於時則便人不知亦囂囂獨善其身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蓋無所往而不宜也這纔是英雄豪傑若不能過得此關使一旦得志便驕淫以逞不然便窮愁而無以自存怨尤而無以自遣落魄放僻強以自適而無所不至不可以為人矣况可當大任乎曰孟子為大任者言而子兼言窮達何也曰窮達命也命則在天君子惟知進德而已如孔老於行且多宋匡陳蔡之厄顔子簞瓢陋巷曾子敝衣耕於野古之聖賢何嘗皆達動心忍性豈惟當大任者然乎蓋既困而亨則以成其大業困而終於不亨則以成其盛德莫非所以增益不能者也曰堅持省悟其道何如曰易所謂貞厲者也士不可以不弘毅乃立心自為已始

  問盡心章曰此專言心學盡心其至也然知性乃盡心之由存養為盡心之事而不貳脩身以俟則存養之成也知其性則知天矣蓋言性即是天云爾存心養性而曰所以事天不貳脩身而曰所以立命可見性即是天故知性則便知天也請言之曰盡如中庸能盡其性之盡謂滿此心之量全盡其理而無遺也性即心所具之理盡心者盡此而已若不知何以能盡故盡心必由於知性然天乃性所從出知性則知天即此而在非性之外别有所謂天也夫盡心固由於知性然豈徒以知之而遂能盡乎必是存其心使無放逸則性體斯在養其性使之長裕則心量可充是即所以事天也蓋心性皆天存之養之固所以事也至夫存之久而心純養之熟而性定反身而誠樂天知命而不憂是故殀夀不貳惟脩身以俟死而凡世之窮通禍福舉無足以動其心焉則命雖在天實自我立於生為順吾自為之順於死為安吾自為之安造化在我天且弗違矣非所以立命而何學至立命纔是盡性盡性纔是盡心而盡則由於知故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性即心也天即性也命即天也故曰知其性則知天矣曰中庸云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於此同乎曰道問學所以知性尊德性所以盡心即是此事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亦此歟曰然窮理即是知性盡性即是盡心至命即是知天曰註云以大學之序言之知性則物格之謂盡心則知至之謂然否曰盡心者全盡此心之理也豈知至之謂蓋知性者物格知至之事盡心則意誠心正之事也曰盡心知性而知天所以造其理也存心養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不知其理固不能履其事然徒造其理而不能履其事則亦無以有諸已矣然否曰盡豈可以言知盡心乃存心養性之成功固已履其事矣然由於知故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若謂盡心知性知天是知其理則是曰知其心者知其性也而可乎且心既盡矣反身而誠萬物皆備矣乃於是而始存心乎曰知天而不以殀夀貳其心智之盡也事天而能脩身以俟死仁之至也智有不盡固不知所以為仁然智而不仁則亦將流蕩不法而不足以為智矣然否曰以知天屬殀夀不貳以事天屬脩身以俟既已支離既已牽合且殀夀不貳脩身以俟之只是一句話一件事即所謂君子行法以俟命者也若曰云云則是曰非殀夀不貳固不知所以脩身以俟之然殀夀不貳而不脩身以俟之則亦將流蕩不法而不足以為殀夀不貳矣豈不益破碎乎曰殀夀不貳脩身以俟之何以只是一句話曰脩身以俟之乃以足殀夀不貳之意脩身以俟纔是殀夀不貳也蓋非殀夀不貳則脩身以俟者俟箇甚故不可以分也曰程子有云能盡心則自然能知性何如曰倒言矣必知性而後可以盡心朱子云若不能知得却盡箇甚斯言是矣然朱子於中庸則又曰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乃又不免自倒言也夫若不能知得却存箇甚

  問莫非命也順受其正如何為正如何可為順受曰愚不肖而不知命也必且妄為妄為則有滅頂之禍賢知而不知命也必且強為強為則有壯趾之凶皆非順受其正者也惟君子素位而行富貴貧賤患難夷狄無入不得而死生禍福付之命焉斯為順受其正耳曰孟子云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乃孔子則云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孟子亦云由是則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則可以避患而有不為也若然是生死乃自為之可為順受乎曰命以得其理為正禍福雖則自至若苟然免難徒以偷生而以為安所遇也可謂正命乎哉可謂順受乎哉故曰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夫成仁取義所謂盡其道也曰伊川云聖人樂天則不須言知命惟循於義庸斷之以命哉然乎曰命天命也不知命何以樂天且義所不可固不可謂命若命所不可抑何可謂義乎孔子進以禮退以義得之不得曰有命又云道之將行也歟命也道之將廢也歟命也則何嘗不言命雖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其機在我然則行則藏便是義用之舍之便是命惟義所在即惟命所在非強命以從義也若曰只言義不言命則是命與義岐而二之便有硬做的意思在似非所以語樂天也曰伊川又云不知命無以為君子為中人言也上知安於義中人安於命然乎曰中人焉能安命夫衆人恃命不肯為義君子守命不能安義聖人則樂天知命安而行之安命安義無可不可是故隨其所值而無不泰然者也

  問饑者甘食渇者甘飲是未得飲食之正也饑渇害之也豈惟口腹有饑渇之害人心亦皆有害人能無以饑渇之害為心害則不及人不為憂矣註云口腹為饑渇所害故於飲食不暇擇而失其正味人心為貧賤所害故於富貴不暇擇而失其正理人能不以貧賤之故而動其心則過人遠矣然否曰本文自明白而解涉他求何言之曰饑者甘食渇者甘飲是未得飲食之正也饑渇害之也然豈惟口腹有饑渇之害而人心亦皆有饑渇之害蓋人為饑渇所迫每至失其良心是饑渇不止有害於口腹而亦皆有害於心也若能不以饑渇之害口腹者而以害於心則是中有所主而外物弗能奪亦所謂從其大體為大人者也夫何不及人之為憂

  問形色天性謂何曰此及萬古的確之論言性者以是為本可也何以故曰形色氣之為也而天性即此焉氣之未始不為理也天性理之具也而形色即此焉理之未始不為氣也人生則形色完而天性具氣與理俱存也死則形色毁而天性滅氣與理俱息也是氣即是理理即是氣不得以相離也而宋儒乃分而二之曰有氣質之性有義理之性夫性一而已將何者為氣質之性又將何者為義理之性乎且氣質之性謂其雜於形氣者也義理之性謂其不雜於形氣者也然氣質之性固在形氣中矣而義理之性乃不在形氣中乎不在形氣之中則將何所住著乎蓋天之生人也賦之一性而宋儒以為二性則吾不敢知也曰踐形之謂何曰踐者履其實也恭作肅便是踐貌之實從作乂便是踐口之實明作哲便是踐目之實聰作謀便是踐耳之實睿作聖便是踐心之實曰一一而踐之乎曰何為其然也性具於心性盡則心盡而衆體從斯為踐形而已矣蓋聖人以性而踐其形衆人則以形而鑿其性形色雖具乃却空缺虧欠也

  問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謂何曰前五者後五者皆性也皆命也然於前則謂命不謂性人之所欲必當付諸天也於後則謂性不謂命天之所限必當充以人也是故君子審富貴而安貧賤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問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程子云非聖人之上復有一等神人然否曰湯武皆聖人也可謂神乎堯舜孔子皆聖人也可不謂神乎是聖人之上固有一等神人也

  問惡鄉愿恐其亂德也鄉愿何以亂德曰黔堊殊形高深異致則人得而辨之可辨則何能亂惟夫非忠信而似忠信則人以為忠信斯亂忠信矣非廉潔而似亷潔則人以為亷潔斯亂亷潔矣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斯亂堯舜之道矣閹然媚於世則人不知其非而崇尚者多矣故亂德故可惡也曰今之為士者何如曰上焉者學為鄉愿其下則巧言令色足恭匿怨友其人者而已矣曰何乃至是曰如此者則為厚德為善宦則達不如此者則為剛方為拂衆則滯是故梯突染而士無學脂韋習而官無政士無學故節義不興官無政故紀綱不振於是乎上下支吾彼此推委苟倖無事偷安自便無復忠君憂國之心倘值時勢危疑卒有大事則皆束手旁觀誰任匡扶之託此有識之士所以寒心而長慮者也曰然則世無君子乎曰何為其然也有之但必不諧於世故君子之道鮮矣

  問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歲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餘歲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若文王則聞而知之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餘歲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若孔子則聞而知之由孔子而來至於今百有餘歲去聖人之世若此其未遠也近聖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其義謂何曰此孟子自任之意也蓋曰聖人者出必有見而知之者衍之於前而後聞而知之者得以承之於後蓋振古如斯也然堯舜至湯湯至文文至孔皆五百有餘歲焉惟皆先有見而知之者故後聖得以聞而知之也今也去孔子之世僅百餘歲既非若五百餘歲之遠况鄒魯相去又甚近其矩範有存焉又不止於世之未遠而已也然固無有見而知之者爾乎則亦無有聞而知之者爾乎蓋謂見知之必有而吾之聞知為尤近也其前後文義亦自明白曰林氏云孔子至今時未遠鄒魯相去又甚近然而已無有見而知之者矣則五百有餘歲又豈有聞而知之者乎其說何如曰若然是謂見知聞知之必無也不惟非孟子之意而後先辭語不相應亦自不成文理且既謂之決無見知聞知者矣乃言世之未遠何為言世之朱遠可也而又言居之甚近何為固知其必不然也

  問辨録卷十

附錄:

春秋正旨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字肅卿新鄭人嘉靖辛丑進士官至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諡文襄事迹具明史本傳是編之作蓋以宋以來說春秋者穿鑿附會欲尊聖人而不知所以尊欲明書法而不知所以明乃推原經意以訂其謬首論春秋乃明天子之義非以天子賞罰之權自居次論孔子必不敢改周正朔而用夏時次論託之魯史者以其尚存周禮非以其周公之後而假之次論王不稱天乃偶然異文滕侯稱子乃時王所黜聖人斷無貶削天子降封諸侯之理次論齊人歸鄆讙龜陰山非聖人自書其功深斥胡傳以天自處之非次論春秋作於哀公十四年乃孔子卒之前一歲適遇獲麟因而書之經非感麟而作麟亦非應經而至次論說經以左氏爲長胡氏爲有激而作餘諸家之紛紛皆由誤解天子之事一語其言皆明白正大足破說春秋者之痼疾卷帙雖少要其大義凛然多得經意固迥出諸儒之上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二十八•經部二十八•春秋類三)

問辨錄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此編取朱子四書章句集注疑義逐條辨駁其論大學謂新民卽明德中事不應分之爲三綱領不知經文三在字顯然並列安能不區别爲三又論賢賢易色一章謂人能如是必其務學之至覺生質之美四字朱子可不必加亦未深體抑揚語意如斯之類皆不免有意推求至如伊川謂敬事而信一章皆言所存而不及於事拱則謂節用使民非事而何又謂孔子之責臧文仲正以其賢而責之備如斯之類則皆確有所見足以備參考而廣見聞鄭汝諧論語意原頗與朱子異同而朱子於汝諧之說反有所取朱子作周易本義與程傳亦有異同世未嘗以是病朱子拱之是編亦可以如是觀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十六•經部三十六•四書類二)

日進直講五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嘉靖三十一年拱以翰林編修與檢討陳以勤同爲裕王講官進講四子書先訓句解次敷陳大義蓋從日講之例裕王卽穆宗也時拱巳遷國子祭酒於嘉靖庚申編次成帙千頃堂書目作十卷今本止五卷自學庸至論語子路問成人章止蓋未全之本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十七•經部三十七•四書類存目)

伏戎紀事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拱在内閣時値諳達之孫巴罕鼐吉率衆來降拱決策脇諳達内附且定封貢互市諸約因記其前後本末爲此書考之明史巴罕鼐吉旣降總督王崇古上言宜給官爵豐館餼飾輿馬以示諳達諳達急則使縛送諸叛不聽卽脅誅巴罕牽沮之又不原作把漢那吉今改正然因而撫納據此則封巴罕以脅諳達乃崇古先主其計拱第力贊成之而此書乃謂巳先定計遺書崇古使之奉行與史不合又明史本紀謂高拱及張居正同主是議居正本傳亦同而是書乃畧不及居正亦可見拱之矜功自伐所紀未足盡憑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三•史部九•雜史類存目二)

靖夷紀事一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隆慶四年貴州土司安國亨與安智相讐殺撫臣以叛聞拱因推太僕少卿阮文中爲巡撫文中意欲剿之拱議遣給事中賈三近往勘國亨聽命遂平其亂拱因著是篇以紀其事(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三•史部九•雜史類存目二)

綏廣記事一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時廣東久遭宼亂拱自錄其在内閣時籌畫地方事宜奏疏及與人往復書札書頗多自矜語如答殷士儋書非公在彼孰能經畧非僕在此孰能主張諸語則其沾沾自喜已見於此宜其不獲以功名終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三•史部九•雜史類存目二)

防邊紀事一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於隆慶四年再入内閣兼理吏部時邊事孔棘拱有議添設協理戎政侍郞及議處邊鎭諸疏彚爲此書其所條畫利害多與明史相合(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三•史部九•雜史類存目二)

南宫奏牘二卷(安徽巡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嘉靖壬戌拱爲禮部左侍郞改吏部進禮部尚書召入直廬皆在一年之中自序云視篆南宫未久故奏牘無多然一二有關處分者皆自屬草故特存之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六•史部十二•詔令奏議類存目)

綸扉内稿一卷外稿一卷(安徽巡撫探進本)

明高拱撰拱於嘉靖丙寅入閣隆慶丁卯罷巳巳復召還是編乃其先後在閣時疏稿也前有自序稱内閣有關機密人不與知者不敢洩惟言外事及辭免諸疏則存之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六•史部十二•詔令奏議類存目)

掌銓題稿十四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於隆慶已巳復召入内閣兼掌吏部事者凡二年是編皆其疏稿也史稱拱在吏部欲遍識人材授諸司以籍使署賢否誌爵里姓氏月要而歲會之倉卒舉用無不得人蓋其才固有足取者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六•史部十二•詔令奏議類存目)

獻忱集二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所載皆賀謝奏疏自序云國制廷臣賀謝皆無疏近歲章奏寖盛節賀無俟言凡有瑞應必疏賀而大僚遷官及有譴有賜無不疏謝者乃次第成帙名獻忱集明史藝文志作五卷豐先有别行之本五卷後編入文集乃刪併爲二卷耶(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六•史部十二•詔令奏議類存目)

本語六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是書成於萬歷丙子距拱罷歸之日已十三年故開卷卽以否泰兩卦君子小人消長爲言其中論裴度論劉晏皆陰以自比論李林甫論哈瑪爾【原作哈麻今改正】皆以陰比徐階論盧懷愼則陰比殷士儋輩亦發憤而著書者也其間如隆慶六年宿良鄉夢見孔子之類頗爲夸誕如謂無意之妙非意之所能爲故聖人貴忘之類亦頗涉虚無至駁伊川說春秋災異一條欲破董仲舒劉向劉歆之說遂謂天道不關於人事尤爲紕繆其他辨詰先儒之失抉摘傳註之誤詞氣縱横亦其剛狠之餘習然頗有剖析精當之處亦不可磨五卷以下皆論時事率切中明季之弊故明史稱其練習政體有經濟才一書之中蓋瑕瑜互見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十七•子部二十七•雜家類一)

病榻遺言二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是編備述與張居正先後搆隙之端一曰顧命紀事二曰矛盾原由三曰毒害深謀以史考之亦不盡實錄(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四十三•子部五十三•小說家類存目一)

高文襄公集四十四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有春秋正旨已著錄是編分外制集一卷綸扉内稿一卷外稿一卷獻忱集二卷政府書答二卷掌銓題稿十四卷南宫奏牘二卷防邊紀事一卷伏戎紀事一卷綏廣紀事一卷程上集二卷本語三卷春秋正旨一卷大學直講一卷中庸直講一卷論語直講三卷問辯錄五卷病榻遺言二卷每類前各有題詞明史藝文志作獻忱集五卷詩文集四十四卷今獻忱集卽在卷内而四十四卷中有文無詩殊不可解又別本四十二冊無卷數以問辯錄居首内多土蠻紀事靖夷紀事二種餘相同疑爲初刻之本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七•集部三十•别集類存目四)

玉堂公草十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明高拱撰是編首載大學講義一卷中庸講義一卷論語講義三卷皆嘉靖間藩邸所講次爲程士錄二卷載嘉靖戊午及乙丑鄉會錄序及所擬程文三場皆備獨無易經文未喻其故後爲獻忱集二卷皆辭謝稱賀諸表奏次爲綸扉稿一卷則在政府時作也皆已見全集此盖初刻之本故綸扉外稿不與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七•集部三十•别集類存目四)

外制集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嘉靖乙巳世宗令輔臣舉編修二人檢討三人於中秘撰文官誥勅拱時在列是編乃其代言之稿也前有自序稱掌誥勅者初以閣學或翰詹掌貳後乃屬之兩院供事官至是始復翰林之舊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七•集部三十•别集類存目四)

政府書答四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皆錄其爲首輔時與各省文武大僚尺牘分庚午防秋欵處北邊捷宣東塞安綏廣東讋服貴番各省應答調處徐府等七目其文大都爲籌酌時政而發至徐階一事則全爲自明心迹而設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七•集部三十•别集類存目四)

高拱春秋正旨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二)

高拱日進直解十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

高拱四書問辨録十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

高拱病榻遺言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五)

高拱中玄子本語八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一)

高拱玉堂公草十二卷【字□□新鄭人】又高文襄公集四十四卷【外制一卷綸扉内外稿二卷獻忱集二卷政府書答二卷掌銓題稿十四卷奏牘二卷防邊紀事一卷伏戎紀事一卷綏廣紀事二卷程士集二卷本語二卷春秋正音一卷大學中庸直講二卷論語直講三卷問辨録五卷病榻遺言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二十三)

高拱綸扉集一卷又外制集二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十)

高拱掌銓題稿三十四卷又南宫奏牘四卷又綸扉外稿二卷又獻忱集五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十)

高拱春秋正旨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六)

高拱邊畧五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高拱獻忱集五卷詩文集四十四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九)

書名:春秋正旨

作者:高拱(字肅卿;號文襄公) (明) 撰  

部:經 類:春秋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一卷。高拱(1512—1578)撰。高拱字肃卿,新郑(今属河南)人,明代政治家。嘉靖进士,累官文渊阁大学士。徐階引入内阁,负气专横,为舆论所迫,乞归。隆庆时复入阁,官至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益专横。万历时为张居正所排挤,居家數年而卒,有《高文襄公集》。高拱认为,宋以來说《春秋》者穿凿附会,欲尊孔子而不知如何尊,欲明书法而不知如何明,乃为此书,以订诸儒之谬。其书内容有七:一是论《春秋》之作在于明天子之义,不是孔子以天子赏罚之权自居;二是论孔子必不敢妄改周正朔而用夏时;三是论孔子之所以托鲁史而修《春秋》,是因为鲁尚存周礼,不是因鲁为周公之后而托之;四是论王不称天是偶然异文,滕侯称子则是为当时周王所黜,孔子绝不会贬削天子降封诸侯;五是论齐人归郓欢龟阴田不是圣人自书其功;只是论《春秋》作于孔子卒之前一年,即哀公十四年,当年恰遇获麟,获麟与《春秋》经之作无关;七是论说经以《左传》为长,《胡传》有激而作,其余诸家之纷争皆是由于误解《孟子》“天子事”一语。现存明万历《高文襄公集》本,清嘉庆《墨海金壶》本、宋山阁刻本。

書名:問辨錄

作者:高拱(字肅卿;號文襄公) (明) 撰  

部:經 類:四書類 屬:

參考資料:(僅《四庫大辭典》)

十卷。明高拱撰。高拱字肃卿,新郑(今属河南)人,嘉靖进士,官至文渊阁大学士。此书取朱熹《四书章句集注》疑义,逐条辨驳,既有不少精到之见,也有一些推求不当之处。该书不以朱熹地位之高而苟同苟异,大胆辨难,独抒己见,足以成一家之言。高拱另有《春秋正旨》行世,《四库提要》已予著录。

書名:本語

作者:高拱(字肅卿;號文襄公) (明)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學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六卷。明高拱撰(详见《春秋正旨》条)。此书成于万历四年(1576年),距高拱罢归之日已是十三年了,所以其开卷即以否泰两卦君子小人消长为言。其中论裴度、论刘晏,皆阴以自比。论李林甫、论哈玛尔,皆以阴比徐階。论卢怀慎,则阴比殷士儋辈,因不滿于世道而发愤作此书。书首高拱在自序中说:“予尝有言曰:天理不外于人情,然圣人以人情为天理,而后儒远人情以为天理。是故圣学湮,圣化窒。夫事有本情,而人有本心。出吾本心,以发事之本情,则议道而道不暌,作之于事,可推四海而准,通千古而不谬。何者?天理人情固如是也,故曰君子中庸。又曰和,夫中也者,言乎其当也。庸也者,言乎其平也。和也者,言乎其顺也。皆本人情。不远人以为道,作本语。”其中有些内容甚为舛误,如其言隆庆六年宿良乡梦见孔子之类,颇为夸诞。又如谓无意之妙非意之所能为,故圣人贵忘之类,也颇涉虚无。至驳伊川说春秋灾异一条,欲破董仲舒、劉向、劉歆之说,遂谓天道不关于人事,尤为纰缪。其它辨诘先儒之失,抉摘传注之误,词气纵横,亦其刚狠之余习。但其中也颇有剖析精当之处,不可磨灭。卷五以下,皆论时事,颇切中明季之弊。如其谓:今人只用形迹,更不察实,故有务为夙夜奔走之狀以为勤者,然有益于事则鲜,务为慷慨忧时之说以为忠者,然有济于事则鲜,夫无益于事,勤于何有,无济于事,忠于何在?若在上者惟要诸有益于事者为勤,有济于事者为忠,而形迹不得以为溷,则务实者既可以奏功,无实者亦不敢增扰。等等。《明史•高拱传》称其练习政体,有经济才,在此书之中也时有体现,对后世亦不乏有参考价值。此书有明刻本、《指海》本、《四库全书》本以及《丛书集成初编》单行本等。

高拱字肅卿河南之新鄭人生而狀瓌奇刻苦學問通經義務識大指爲文不好稱詞藻而深重有氣力十七舉鄉試魁其經又十三年始成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滿九載遷侍讀時穆宗爲裕王開邸受經而拱首與焉拱至進講輒反覆辨折王頗目屬之而又與其邸近幸中貴人昵好亡間時輔臣嚴嵩徐階内相猜若水火拱往返其間亡所見厚薄而嵩階亦以其在王邸異日當得重相與推轂之以是亟推遷爲翰林院侍讀學士時秦鳴雷已先爲學士矣顧僅遷南國子祭酒而拱遂以太常寺卿兼國子祭酒亡何拜禮部左侍郎尋轉吏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仍兼學士拱凡一副主鄉試復主會試所構程式文頗見稱而其主會試也所進題以字嫌忤上意幾欲有所行遣階從容解之乃已尋拜禮部尚書召入直撰齋詞賜飛魚服亡何與郭朴同入内閣朴得武英殿大學士而拱爲文淵閣春芳以朴銜吏部遂亦改吏部居朴前然事皆决於階春芳等具員而已上有所顧問亦唯及階階之始爲禮部以至首輔十五年而請立太子者數四上春秋高意不欲言繼嗣輒報寢時裕景二王方並重朝野憂其端以爲且有所更樹姦人從而隂爲蠧矣一旦諭景王之國咸鼓舞稱慶而姦人者亦得罪去一日上忽下諭自謂郊廟弗躬早朝久廢且病弱弗任卦數向周宜卷身奉玄傳繼不可緩不然恐或後醜耳且令與在直諸臣密計以對階皇恐對謂此豈可與諸臣計夫所謂後醜者必有非常悖逆之人而又有大奸惡左右之以有此叵測今何足疑也上又謂得無以久待爲恨乎階又力辯而上猶以成祖之注意在孫而弗及子爲問且云賢孝難必吾言不甚妄階又言成祖之在位久仁宗之在位促皆天命也繼承之際史冊甚明上道德隆備天命所歸而今之太子賢孝又中外所共聞萬萬無可疑者居月餘景王自德安奏書以上不豫請躬詣玄嶽祈禳以嘗上下階擬階知爲中涓泄之方謀所以沮止而王亦病復奏書請醫階因擬遣醫調治而令王且靜攝毋輕動俄而王薨於是裕王乃復安景王所請全楚土田湖陂可數萬頃皆侵之民階擬悉以還之諸王無得乘而矯攘者楚人大悅上以祈雨故欲建雩壇又欲重建興都故宫殿階以府庫財竭而鄖襄困水力阻而止天下鹽額獨淮揚重歲賦六十萬金而前是鄢懋卿欲取上悦增之至百萬金商不能供至有雉經者則皆竄徙階乃風御史奏復故額額乃登竄徙悉歸上故好玄素術多所服餌晚節益甚階時時持之而方士熊顯與藍田玉胡大順比而爲妖妄鍊水銀托乩語進曰金書天章是爲先天水銀長生之藥上以問階階力言其不可輕餌乃已又以乩當請而不下問階階對謂紫姑附筆亦有之第此曹非能究其術大較與所使媾結得上旨乃能答今不得上旨故不能答耳因極言藍田玉胡大順譸張恫喝以挾取人貲不可信亡何俱以妖露論死上既以服餌故病躁而戶部主事海瑞極論上過失因而風譏階上恚甚逮置詔獄欲殺之且諭階於南都治别殿棲止以避瑞階謂主聖則臣直瑞固戇然不過仰恃聖明在上沽直諫名耳殺之則成其名容之則益見聖德之廣上抵階疏地已而取讀之又取瑞疏讀之遂得長繫上雖不殺瑞然意忽忽不樂病亦益甚諭階欲幸興都階謂且試之也因據上體罷不耐輦路勞爲對而上意忽决諸中涓貴人皆具帟幙糗糒之類六軍且甲矣以問階階乃力言南幸事臣所以不敢從命者一以爲聖躬計一以爲國事計往者興都之幸爲己亥距於今二十有七年皇上自度精力之壯盛孰與往時計聖體違豫十有四月矣毋論彼二十七年即今日體氣之康豫孰與此十四月前夫輦行不及宫居之安途次不及殿庭之適計天祐聖躬豈必遠行而後獲萬康之慶也己亥之歲邊警甚輕彼時猶遣輔臣行邊六卿出督内而九門外而三關俱設大臣帥重兵以鎭之今之邊境聲息時聞内外官軍未甚整練而六飛遠狩都輦空虚狡逆之謀倘或竊發聖駕在外能不驚憂抑不特此二事而已至於有司科歛小民如聖慈所軫念全楚兵荒頻仍如撫按所奏陳者臣尚未之及也上指奏内狡逆之徒倘或竊發獨乙之而報階曰此八字不可作常視其罷行於是中外心遂安始春芳訥之共政也事階謹側行傴僂若屬吏而朴拱皆階所薦也顧於禮稍倨兩人皆河南爲鄉曲而拱以朴蚤貴事推之朴念拱侍經裕邸冀得其力兩人相與懽甚階微聞之不懌而拱以驟貴而驕每謂階太假言路爲非大臣體言路亦聞之而吏科都給事中胡汝嘉者才而好挾重故嘗與拱貌相善也偶劾罷拱之姻親工部侍郎李登雲拱與客言之而怒汝嘉内自危而又探知階意時拱未有子乃移家近西華門日伺上晝寢則竊出與女媵私迫暮而後進又一日上病甚誤傳有非常拱盡歛其直舍器服書籍出之汝嘉以是爲拱罪露章劾之且發其它事賴上聵不省階擬報聞而拱辭辯疏上亦兩解而已亦無所褒美拱意階右之謂汝嘉欲深文殺我以是恨二人切骨亡何上大漸遂崩當大漸時階念上英斷類高帝獨齋醮土木珠寶織作不已民力小困而一時抗言廷諍得罪者雖其志若已伸而未牽復欲自登極詔發之不能無疑於改父而上克終之德未光時門人張居正爲學士方授經裕邸夜召與謀具遺詔草不以語同列質明謁王請入臨畢遂以詔草上報可詔下朝野舉手相賀至有喜極而慟者同列皆惘惘若失而朴尤椎時語人徐公謗先帝可斬也拱亦與相應和而是時朝儀廢不講者二紀餘初元故老獨階一人在諸所草創皆中節而登極詔赦尤詳切人舉以配先帝登極詔云登極詔故相楊廷和草也廷和言至是始驗都給事中胡汝嘉以數言事得用轉横而會吏部都察院考察庶僚汝嘉亦參與焉既得旨而復論救給事中鄭鈫胡維新非故事於法當罰懲而階時已示公同列使輪直筆而已酌之時郭朴當執筆曰汝嘉小臣也上甫即位而敢越法無人臣禮宜削籍階度朴爲拱報讎而傍睨拱則已怒目攘臂乃不復言而削汝嘉籍爲編氓命既下諸給事御史合疏請留汝嘉其語有所侵擿階乃與春芳等具疏謂汝嘉論救考察非法所以擬斥給事御史謂上初即位宜開言路廣德意所以請留臣等欲守前說則涉違衆而無彰陛下恩欲從後奏則涉徇人而不能持陛下法因兩擬去留以請中旨薄汝嘉罪調外而當階具疏時拱故不言而目屬郭朴復力持之幾失色於是言路意汝嘉謫出拱指羣上疏攻之上以拱輔臣且故嘗受經不聽歸而言路益攻之不已拱恚甚欲階擬旨杖責階從容言當先帝時以謫斥威言者不已而至杖杖不已至戍且長繫戍長繫不已而至僇然竟不能杜其口有如海瑞者出吾曹人臣耳寧可以力勝拱益不悦而恃上左右多裕邸中知舊乘忿抗疏至與言者辯而交相詈當是時内閣凡六人階與春芳朴拱而益以陳以勤張居正以勤居正亦皆上所受經而拱友也一日方會食拱忽謂階曰拱嘗中夜不寢按劍而起者數四矣公在先帝時導之爲齋詞以求媚宫車甫晏駕而一旦即倍之今又結言路而必逐其藩國腹心之臣何也階良久曰公悞矣夫言路口故多我安能一一而結之又安能使之攻公且我能結之公獨不能結之耶我非倍先帝欲爲先帝收人心使恩自先帝出耳公言我導先帝爲齋詞固我罪獨不記在禮部時先帝以密札問我拱有疏願得效力於醮事可許否此札今尚在拱乃頰赤語塞春芳等邀而與至階室謝罪階出即堅卧引疾拱亦引疾上俱慰留之而拱以登極恩遷武英殿大學士與朴春芳俱加少傅太子太傅驟貴甚于是給事御史合而就階第敦勸視事而其醜詆拱無所不極口乃至白簡無虚日而南都亦響應矣當先帝日所以嚮信階甚階又多在直其二子在外不能無干請舍人子横行鄉里間頗有指拱故鉤得之緣飾爲疏將以訐指階而至是迫則授其門生御史齊康俾上之階乃疏辯乞休而左都御史王廷等合九卿及給事御史交章請留階而極論拱與齊康罪狀上爲謫齊康遠外而許拱養疾然尚賜金幣馳驛遣行人導行而使鴻臚卿宣諭階始出視事乃露郭朴所以私拱而阻胡汝嘉狀於言路移攻朴朴亦不能安久之引疾去其恩禮薄不能如拱而頗有以階爲甚者時上開經筵階爲知經筵事春芳以勤居正同知經筵事脩世廟實錄階與春芳俱充總裁亡何上欲幸舊邸階等三疏止之不聽先帝朝言事諸臣得罪者多自田間起暴貴而既以階勝拱則恃而益強事毋論大小輒爭上久而不能堪諭階等責其欺肆令詳處階言言官遭際昌時思欲報答非敢爲欺第性氣粗率則言或過當事出風聞則語有失實不諳事體誠有之謹錄聖諭轉示使各省改而同列尼之者云柰何不擬薄譴階曰即上遽有譴我曹且力諍而乃導之譴乎則曰如上諭詳處何曰令省改即處也及疏上上亦竟弗罪也而御史李惟觀上疏請毋得詰言者以廣忠益階擬旨報聞上以筆乙之而給事中馮成能復推其意爲疏婉而加詳同列謂得無復作報聞乙乎階擬旨謂聽諫乃朕素心即善言未嘗不嘉納昨諭爲不諳事體者發耳自今宜審所言以稱塞朕意同列皆難之階曰彼獨不難言而我乃難擬也且上所以乙御史疏者正為未有以開明之耳擬上果不異俄而有中旨令翰林臣撰中秋宴致語階疏謂先帝神主猶在几筵即小小宴樂猶不可而况致語哉上於是併罷宴上欲以九月詣天壽山行祀諸陵階與同列言皇上此舉蓋重祖宗弓劍之藏切歲時霜露之感非他遊幸比第天子之孝以保安社稷爲大故龍輴發引尚不親送山陵二祭止於遣官今年暑雨而後禾稼渰沒坊舍摧塌萬乘親行六師供億何以待之蓋持者再而上不聽乃盛陳北敵窺伺叵測意以聞始報俟異日其明年春警稍解上竟行謁陵禮甫至齋宫而使中貴人滕祥李芳以意問曰行禮在次日上欲輕騎一出觀形勝可乎階曰上以祀來乎以觀形勝來乎以祀來則先遊而後行禮非所以展孝思也祥等曰然乃祀畢而後出遊俄奉旨以太監呂用等分監團營兵階與同列上疏謂今無所謂團營者且中官坐營起於景帝而革於世宗臣望陛下以世宗爲法以兵政隳廢爲慮上不懌所以督責頗峻而階等爭之益力乃爲寢前旨俄復命脩内敎塲勒中貴人習騎射階因御史言復率同官上疏謂陛下此舉蓋因邊方多事居安慮危故示邊臣以意使之振戎飭武耳如御史言則有防微杜漸之慮臣等竊謂邊方遠禁地近聖躬重戎務輕當先帝時嘗欲立二内營而復止之此必有深意在不可不三思也亦報寢聖誕日修先帝故事加恩階錄一子尚寶司丞春芳加兼太子太師建極殿大學士階尋考十八載滿自劾求去温旨慰留不聽而命吏部議擬加支伯爵俸錄一子錦衣千戶仍進少卿璠爲太常卿賜勅褒諭宴禮部階辭乃聽免伯爵俸時有小璫以事干巡城御史不應則踵門而詈御史御史怒執而笞之羣璫趣之司禮中貴所欲奏訐御史階業爲解得免而御史乃劾論璫璫恨甚結黨百餘人要御史於午門毆辱之都御史王廷擬疏糺羣璫以問階階念疏即行彼璫爭自匿欲得其主名則且展轉不可究詰萬一彼先之以誣我禍且叵測先朝事可監也乃使人致司禮之上佐曰尚文者語之曰諸貴人羣毆御史業何處文倨謂内外各有體相公毋但爲御史惜階曰吾非爲御史惜爲國家大體惜且爲司禮諸公惜耳文怪問何謂階曰毋論御史王臣即天子臨御之所而羣毆人能保上之不怒乎諸公何不以時詗得其人而速奏之即外廷有繼者其輕重在諸公手而上必不怒諸公體故在也文悦以告其長滕祥悉得其主名參之王廷疏繼上羣璫窘不能自匿又無可以宛轉道地者悉就逮杖其首惡三人百發邊戍餘九人各六十爲南京凈軍階既以詔旨有諸鎭進鮮奪太和事權與諸監局工役而所持諍又多宫禁事伸者十且八九往往假曲而行久之其人益側目而李芳者故與梁佃俱侍裕邸爲承奉其在世宗時芳已備散局其人頗好讀書自負以呂強鄭衆之流甚惡嚴嵩奸而薄階以不能救正既與梁佃俱驟貴而佃聾老滕祥已卒芳益發舒數抗章言外廷事而諸多以故事持之不盡售芳頗以望階階亦覺其意會諫上幸南海子不聽上疏乞休至三上皆優詔不許而亡何張齊之事起張齊者戶科左給事中也使宣大納商賄三千金而爲之請欲破壞鹽制以利子商大司農格不行商聚而咻之事且泄故爲大言聳階欲發兵十萬襲邊民之入擾曰板升者爲奇功以解階哂而已已謁吏部尚書楊博博偶問君近從二邊來鹽商得無困否齊謂博已知之復上疏請考察庶僚及聽大臣自陳冀以恫喝止博而階復謂非時不許齊迫則走謁階子璠欲求爲居間璠病不出齊恨甚遂露劾階六事多御史康陳語詔調齊外任階再上疏乞歸而張居正意不欲階久居上且與高拱有宿約以密紙報李芳階■〈谷卂〉不任矣遂許之尋賜馳驛再以春芳等請加恩給夫廩璽書褒美行人導行如故事陛辭賜白金寶鈔彩幣襲衣於是九卿大臣給事御史上疏慰留而都御史廷獨探得齊納賄事劾之下獄論戍邊而春芳始爲政春芳爲人性寛平事期安靜不好爲躁刻時人比之李時其氣力不如也而潔廉過之時陳以勤張居正居其下居正視春芳蔑如也始春芳見階乞歸而歎曰徐公尚不任調停我何以勝之旦夕惟有歸耳居正從傍曰如此庶幾成一名春芳嘿不應而亡何趙貞吉自詹事府入貞吉故有伉直聲既爲嚴嵩所籠終不能堅久而晚節中貴人陳洪善而薦之既入多所紛更欲創革兵制與兵部尚書霍冀異使言官噪而逐之又緣冀孽吏部尚書楊博於陳洪復逐之中外皆側目春芳模棱而已不能有所持衡而居正與上左右合起拱於家使掌吏部故事居内閣者不當出理部事理部事不當復與閣務拱稱掌不言兼當爲部臣矣以故不遣行人齎璽書諭而僅部咨拱日夜馳至京而趙貞吉亦謀之春芳欲掌都察院春芳不能違拱既陛見與貞吉俱免奏事承旨遂參預閣務而王廷與刑部尚書毛愷即日歸矣胡汝嘉以參議方憂居一夕自恨死而最右階而攻拱者歐陽一敬陳瓚皆以給事中爲太僕太常少卿皆移疾歸一敬至在道憂死物情洶洶拱乃使其所知徧布腹心於言路曰拱當洗心滌慮以與諸君共此治朝所修怨而快意者有如此日言路諸臣乃稍稍自安拱亦間進一二以明無他而拱既已安則漸橫出而坐吏部斥陟四品以下風言路之爲其門人若韓楫程文宋之韓輩使齮齕三品以下入而扼春芳腕使必行而是時趙貞吉亦恨階之不留爲禮部而遷之南京也相與日吹摘舊事以見階短時撫按諸臣猶舉遺詔請褒進刑部主事唐樞官而廕杖死者都給事王汝梅子拱特爲之寢格而上疏極論謂先帝以神聖御極峻烈鴻猷昭揭宇宙皇上嗣登寶位志隆繼述所謂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而當時不以忠孝事君假托詔旨於凡先帝所去如大禮大獄及建言得罪諸臣悉起用之不次超擢立至公卿其已死者悉爲贈官廕子夫大禮先帝所親定所以立君臣父子之極也獻帝尊號已正明倫大典頒示已久而今於議禮得罪悉從褒顯將使獻皇在廟之靈何以爲享先帝在天之靈何以爲心皇上歲時祭獻何以對越二聖至若大獄及建言得罪諸臣豈無一臣當其罪者而乃不論有罪無罪賢與不肖悉加褒顯無乃以反商政待皇上歟即武王克商反其政亦不過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加意賢者而已未聞其於商家所不用之人盡用之也而况皇上乎皇上先帝之親子也議事者先帝之臣遺諸皇上者也而乃敢於如此自悖君臣之義而傷皇上父子之恩非所爲訓天下也夫人臣歸過先帝反其所爲以行已之私臆非一日矣宜亦有明之者矣而今當時之臣尚公然爲之不覺其悖傍觀之人尚漫然視之不以爲非豈天理果滅人心果死歟若終始嘿嘿不一破其說恐天下之人直以悖逆爲當然天經地義淪斁日深無父無君之事將由此起則何以爲國也得旨是其言罷樞及汝梅不旌復以遺詔王金陶世恩等妄進藥物損朕躬而法司當之子殺父律當剮當朝審拱復上言臣閲此讞牘不勝隱痛流涕曰先帝之受誣一至此哉古之人君有殞於非命不得正而終者其名至爲不美先帝聰明睿智事無大小洞燭隱微至於保愛聖體尤極詳慎即用太醫進劑亦必有御札與輔臣商確安肯不問可否輕服方士之藥又安有既服而受傷不以爲言又復服之理先帝臨御四十五年享年六十壽考令終蓋自古所罕有者末年抱病經歲從容上賓曾無暴遽天下所共聞而今乃擬王金等前律謂先帝爲王金所害然耶否耶議事者不知何意誣以不得正終天下後世以先帝爲何如主因乞下法司更議其罪仍宣示遠近付史館有旨復是拱言前是時有司所論金等殺父律果未當拱得以藉口其議亦有可采者而拱意實欲寘階死所謂欺謗先帝假托詔旨皆死法也且因以傾春芳賴上不甚解不及階法司改減王金等至戍刑科給事中駁謂金等坐前律固不當而熒惑先帝事有指宜坐斬勿赦拱怒遂遷給事中於外拱爲人有材氣英銳勃發議論蜂起而性迫急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觸之立碎每張目怒視惡聲繼之即左右皆爲之辟易既漸得志則嬰視百辟朝登暮削唯意之師亡敢有抗者間遇親知引滿謔浪一坐爲懽在詹事日與學士瞿景淳同修大志嘗引鏡自照曰吾殆神龍乎景淳老儒然亦好戲曰公以爲龍耶吾直謂蚯蚓耳拱大怒擲鏡碎之詬而出景淳春芳座主也以侍郎歸病卒而是時陳以勤與拱俱爲裕僚而名位亦相等拱意忌之會以勤奏時政六條中於吏部微有忤偶與其屬言及曰高公故不諳此其屬泄之拱拱怒即故屈其奏多不行而以勤微知其端上疏懇乞休優詔加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璽書褒奬賜金帛夫廩馳驛使行人護行以勤歸而拱益横既覘知上意有所不悅於言路遂因左右媒而傳旨下吏部考察拱請與都察院共事貞吉雖故與拱合而欲甘心階然惡拱之借考察以盡快宿憾上疏止之不聽而拱以是恨貞吉拱乃悉錄其嘗論摘者魏時亮等黜之陳瓚等謫之而間及貞吉所厚貞吉亦持拱所厚以兩解拱以是益恨貞吉而韓楫爲吏科都給事中遂上疏論貞吉庸横疏當罷貞吉恚力辯謂人臣庸則不能横横非庸臣之所能也往奉特旨命臣兼掌都察院事臣所以不敢致辭者竊思皇上任高拱以内閣近臣而兼掌吏部入參密勿外主銓選權任太重雖無丞相之名而有兼總之實即古丞相亦不是過此聖祖之所深戒而垂之訓典者皇上委臣以綱紀彈壓之司與之並立豈非欲以分其勢而節其權耶今且十月矣僅以此考察一事與之相左耳其它壞亂選法縱肆大惡昭然在人耳目者尚噤口不能一言有負任使如此臣真庸臣也若拱者然後可謂横也已夫楫乃背公黨私之人而拱之門生其腹心羽翼也他日助成横臣之勢以至於摩天决海而不可制然後快其心於此已見其端矣古之史魚一小國之臣爾雖死不忘其主尚欲以尸諫臣受皇上知遇若此今雖去敢不以國家大禁聖宗之所深戒者一陳於君父之前乎因請還拱内閣勿再預吏部事中貴人洪雖欲兩庇之知必不可並立爲言於上使貞吉歸而拱亦上疏辯其辭頗遁上優詔慰諭之然竟貪吏部權不能辭也階之在先帝朝而燕中有習白蓮教者相聚爲奸淫不已且若有異謀其伍有告之階家僮徐實者階以屬兵部時楊博爲尚書悉捕而誅之實論功得爲錦衣衛百戶頗横燕中至是拱使人告言實罪下獄煆煉之俾引階爲誣人反妄殺以爲功而不能就止坐實它事死拱益怏怏於是召齊康起張齊而會階之鄉人陳懿德者素不悦於階自翰林謫而拱其座主擢之尚寶司丞懿德乃與同門韓楫程文宋之韓及兵部郎中周美等日爲拱恫喝言階以數萬金謀於中貴人且起用矣至曰階使刺客刺公矣時時推筭階星命以媚拱曰階於法當僇死其數亦盡今歲而階之子前太常卿璠與少卿琨性貪鄙嘗使其家人置私邸於燕市訾可三萬金階不知也客乃爲拱謀階所藉以復起者訾竭其訾可無復起乃因階之鄉人漢陽守孫克宏行候問而指其爲階所使捕其人下司隷御史使引邸中僮奴悉逮而籍之復使給事中張博等論階三子行巡按御史逮而起其門人前蘇州知府蔡國熙於家復其官旋擢爲蘇松兵備副使委以階父子而階之讐復上書誣階父子事併下撫按悉以委國熙國熙故任蘇時潔廉有惠愛時階方在政而奴之賈於蘇者横國熙以法外窮治之御史聞而數難國熙不自得乞休家居久不能持貧而謁齊康挾之干拱拱悉其事故擢之國熙乃窮治其事且募能言階三子及家人事者有賞於是階之故人子前府同知袁福徵諸生莫是龍皆以微憾爲謗書藉陳懿德以投拱福徵遂即家補鳳翔且之任首挾階五百金於是凡生平賂階之三子者有所負進而多責償者皆前挾金不已而奸駔小人至無故而挾之亦得所欲去三子皆就繫僅階留而不堪其咻堵其室矣松俗故澆至是遂益潰壞浸淫及他郡拱於是多改其門生爲部屬大理者悉以爲給事御史而部之員外郎至知州入而實授五品者亦得爲給事自劉瑾亂政時一行之數十年所未有也前是諳達走其孫於塞請歸之當入貢因與互市邊臣王崇古方逢時為言於朝朝議嚄唶不能一拱奮身主其事張居正亦和之所以區畫頗當亡何而貢成春芳亦緣以進少師中極殿大學士兼支尚書俸而拱加兼太子太師居正加少傅俱進建極殿大學士錄一子尚寶司丞春芳雖以拱之故不得舒然猶時取裁約不至過甚間爲階寛解而拱漸不樂南京吏科給事中王禎緣而論春芳乃力請骸骨凡三上疏許之恩數一視階而拱當居首陽上疏請解部事三辭上不許而賜之白金文幣繡蟒服所以褒諭甚廑亦陳洪力也時廣寇方■〈氏鳥〉張督撫臣請以兵討除之與拱意合乃爲奬借得盡力而遼東數與寇角拱善其撫臣張學顔以及總帥李成梁拊而用之遂屢勝成功名拱初起強自勵人亦畏之不敢輕賕納而其弟爲督府都事者依拱後第而居於是韓楫等乃數携壺榼往爲小宴拱自閣或吏部歸即過其弟見而悦曰若等乃爾懽吾不如也因留酌自是以爲恒而益以珍餚果飲食愈暢乃各進其所私人欲遷某官得某地拱時已且醉曰果欲之邪以一琴板書而識之次日除目上矣以是其所狎門生及客皆驟富門如市而楫文之韓輩有所恨於他給事御史至中夜警門而入拱出見之則陽怒若氣不屬者曰某某乃欲論吾師吾知而力止之暫止耳故不可保也拱恚且恐質明即召文選郎移缺而出其人於外亦不更詳所繇以是中外益畏惡拱以爲叵測而拱最後時時與客曰日用不給柰何其語聞諸撫鎮以下賕納且麕集矣初司禮之首璫闕時馮保以次當進而偶有所忤不得意於上拱亦素畏之乃緣上意薦陳洪洪故長御用者也例不當司禮而得之保恨洪因併恨拱洪因而力爲拱内主然其人不甚識書久之以忤旨罷出外而孟沖長尚膳者也與司禮遠而以割烹當上意拱復薦之而保居次如故其恨拱刺骨拱亦覺之拱故爲祭酒而張居正以中允兼司業拱自負以必且相相則當雄重不爲經常貴人而已而器居正材謂且勝我居正亦委心事拱獨退然下之拱性直而傲同官殷士儋等不能堪韓楫之疏上士儋得請致仕而階從困中上書拱其辭哀拱雖暴戾頗心動居正亦婉曲以解而蔡國熙所具獄戍其長子璠次子琨氓其少子瑛家人之坐戍者復十餘人没其田六萬畝於官御史聞之朝拱乃擬旨謂太重令改讞而國熙聞而變色曰公賣我使我任怨而自爲恩尋以遼東大捷聞拱進柱國中極殿大學士而居正以六年滿加兼太子太師至是再加少師是時内閣獨拱與居正拱等因上疏請益補報謂吾用卿二輔以理天下足矣何必益拱乃薦起故少傅吏部尚書楊博禮部尚書高儀於家然尚不肯還博於吏部而使之長兵部儀亦以原官領詹事府而已久之儀始以文淵閣大學士入閣與拱同事而御史汪惟元上疏譏刺時事謂執政之臣不當爲操切報恩仇拱召而詈之亟補按察僉事以出而尚寶卿劉奮庸所上疏其譏刺益切給事中曹大埜遂抗章糾拱罪狀遂并奮庸謫外而疑居正與知之又以其常與中貴人通而匿其事面叱數甚口居正頰赤強笑謝罪拱淺人也不復記而居正銜拱深然絶不露拱以大埜言稍戢歛而司禮孟冲復忤旨出外保遂代之與拱意相忌而穆宗不豫尋大漸召拱居正見而憑几執拱手顧皇后言以天下累先生且復爲諭屬拱等後事事與馮保商確而行俄而上晏駕時今上在東宫拱乃條例即位數事上之頗周悉然大指使政歸内閣而不傍落尋要其門下給事御史爲諸疏以劾馮保時居正當遣視陵地不出拱使所厚語居正曰當與公共立此不世功因語云云居正陽笑曰小事耳何足言不世功而密遣人報保保得爲備乃言於皇后貴妃曰拱欺太子幼冲欲迎立其鄉周王以爲功而已得國公爵矣又多布金於兩宫之近侍俾言之皇后與貴妃皆錯愕保乃抑給事御史疏不遽達而擬旨逐拱責其專擅無君令即日歸田里以次日召羣臣入聽宣詔拱猶謂此必逐馮保也使使約居正入朝居正前已知之而稱腹疾故徐徐進至奉天門中官出三宫詔皆啓而授鴻臚使宣則逐拱拱面色如死灰汗陡下如雨伏不能起居正傍掖之起使兩吏扶携出以明晨僦驘車出宣武門道傍人皆揶揄之有詈者居正乃與高儀疏請留拱不許請給驛許之至良鄉而始具威儀以歸於是階事盡解三子皆復官家人不麗一笞杖至年八十天子遣行人即家賜璽書褒諭錫金幣及繡蟒服階遣其孫疏謝詔予官中書舍人明年卒賜祭者九復加四祭以示重官爲治葬贈太師諡文貞再予一子官尚寶司丞又明年春芳亦卒賜祭九加二祭其他俱視階亦贈太師諡文定而拱之歸也意忽忽不自得間從故人飲或盛服擁輿從或乘一驢楚服馮策或從十餘騎遊獵而笑階深居掉書囊與客必談朝家事爲俗而亡何有奇衺人輕入至乾清宫門適上出爲誰何者所獲而馮保得之置刃其袖挾使稱拱與陳洪謀以千金餌而使行刺時保兼領東厰與朱希孝同讞獄且成矣保先使四緹騎馳詣新鄭頤指縣官備拱之逸縣官即發卒圍拱第家人悉竊其金寶鳥獸竄拱欲自經不得乃出見緹騎問將何爲緹騎曰非有逮也恐驚公而使慰之耳拱乃稍稍自安而會居正初亦欲重拱罪既念以非事體乃微風保保尚持不肯從乃復風希孝希孝行數萬金以賂保用事者且賂三宫左右當再讞忽大雷電保懼乃盡反其辭而坐其人以闌入宫門趣棄之市拱以驚憂成疾後稍愈不復振卒事見居正傳其家以卹典請馮保傳會謂拱事先帝欺肆不忠罷弗予居正等請之始許復其官祭葬如例已復傳旨止與半葬而列其過於祭詞春芳之歸也父母故無恙日縱聲樂爲懽飲其父母以壽終而春芳病盲卒時年七十五(四庫全書•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嘉靖以來首輔傳卷六)

高拱字肅卿新鄭人嘉靖辛丑進士選翰林授編修為東宫侍講時穆宗在裕邸兩府並開嫌隙横生拱九年講讀啟穆宗益敦孝謹穆宗深德之手書懷賢忠正等字賜之拜太常卿掌祭酒事拱入辭穆宗哽咽不能别即位進少保兼太子太保時拱巳歷官文淵閣大學士尋以人言去位未幾召還内閣掌銓部命司官亷訪賢才各封識書冊以備參驗值霜降閲獄詞歷二十晝夜弗懈剖安國亨之非叛辯沐國公之受誣沈幾密畫三十餘年邊陲晏然拱之力為多受顧命輔神宗為張居正馮保所排去位後復誣陷以王大臣獄朝議以拱顧命大臣力保全之著病榻遺言及文集八十餘卷卒諡文襄(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河南通志卷六十)

高氏【拱】中庸直講

一卷

存(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一百五十五)

高氏【拱】大學直講

一卷

存(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一百六十)

高氏【拱】春秋正旨

一卷



拱自序曰莫大乎君臣之義而天子天下之大君也莫大乎聖人之道而孔子天下之至聖也則尊王之義無或如孔子者是故懼亂賊之有作而春秋作焉以植天經以扶人紀正所以尊王也而後儒不察以爲孔子託南面之權以賞罰天下其說既成乃沿襲至今無復能辨之者然此何所始哉孟子云春秋天子之事也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天子之事云者謂其明文武之憲章率諸侯以尊王室非謂其假天子之權也知我者謂我尊周也罪我者文武之法明則僭亂之罪著諸侯惡其害己也如此夫而後亂臣賊子懼也其言固在其理自明而乃謂孔子自爲天子命德討罪以是知之亦以是罪之其亦誤矣予昔也讀諸家之說實有不安於心者既乃以君臣之義而逆孟子稱述之旨遂有以得其大意顧方從宦莫能筆之書也歲壬申歸田之暇乃稍為之叙其理以正君臣之義以明聖人之道嗟乎春秋果假天子之權即孔子之書吾不敢謂然也而況出於後人之誤乎謂春秋假天子之權即孟子之言吾不敢謂然也而況出於後人之誤乎尊王也而與竊柄同則竊柄者何誅明法也而與干紀同則干紀者何責兹實萬古綱常攸繫予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二百二)

高氏【拱】日進經義直解

十卷

未見(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二百四十八)

高氏【拱】四書辨問錄

十卷

存(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二百五十七)

高拱字肅卿河南新鄭人由嘉靖辛丑進士四十五年以文淵閣學入隆慶元年以少傅武英殿學養病四年復入兼掌吏部六年以少師中極殿學削秩卒年六十七(四庫全書•史部•雜史類•弇山堂別集卷四十五)

光禄大夫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贈太師高文襄公拱墓誌【郭正域】

嘉隆之際相臣身任天下之重行誼剛方事業光顯者無如新鄭高公而先後處兩才相之間先為雲間後為江陵雲間善藏其用籠天下豪傑為之羽翼善因時耳江陵負豪傑之才其整齊操縱大畧用高公之學而莫利居先後方剚刃此猶坦腹蓋公之瀕死者累矣志不盡舒才不盡酬悲夫公沒且二十四年而嗣子務觀乃得請易名之典上予謚文襄謚法因事有功曰襄上念公功在社稷也既得請而務觀乃敢乞誌文按狀公名拱字肅卿其先為洪洞人六世祖曰成者避元兵徙新鄭居焉成生二二生亮亮生旺旺生魁繕部郞中魁生尚賢光禄少卿娶於沈舉六子兄捷南京僉都御史掇金吾衛千戶弟操才右軍都督府經歷■〈扌東〉鳳陽通府公生而狀貌瓌奇苦學問攻經義為文不好瑣屑而沈雄開爽出人意表年十七魁其鄉辛丑成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時分宜華亭各以計相傾公無所見厚薄穆宗為裕王出閣講學居外府公為講官先在開道王目屬而心儀之時人心洶洶王日懷叵測兩府雜居讒言肆出公周旋邸中竭力盡心王深倚重之考滿陞侍讀戊午典順天試尋陞侍講學士在府凡九年陞太常寺卿管國子監祭酒事王賜金繒甚厚哽咽不能別公雖去講幄府中事無大小必令中使往問一日思先生甚親書懷賢二字遣中使賜至第無何又書忠貞二字賜之又書啓發弘多四字賜之壬戌陞禮部左侍郞兼學士知貢舉科塲諸弊百五十年所不能正者革之殆盡癸亥改吏部左侍郞兼學士掌詹事府事時少宰缺公當往公曰吏曹事不令兩侍郞知吾無以報上而徒以虛名鎮百僚無以為也竟辭不就乙丑主考會試所為程士文奇傑縱横傳誦海内六月陞禮部尚書兼學士禮曹故自詞臣往不習吏事弊孔叢雜公吏事精核每出一語奸吏股慄俗弊以清丙寅進兼文淵閣大學士參預機務未幾召入直賜直房食用乘馬時分御膳畀之閣臣入直西苑自世皇中年始有事在直無事在閣世皇諭閣臣曰閣中政本可輪一人往徐文貞竟不往曰不能離陛下也袁文榮亦不往曰不能離陛下也公正色問文貞曰公元老常直可矣不才與李郭兩公願日輪一人詣閣中習故事文貞拂然不樂會世皇不豫入直諸公各移具出時江陵尚為學士以公事至語公曰君父病篤臣子移具可乎公愕然曰吾意乃如此竟不出而吏科都給事中胡應嘉有所授旨遂以是劾公曰皇上違和正臣子籲天請代之時而拱乃為歸計此何心也蓋以此激怒世皇為傾公計會世皇病革不省覽龍馭上賓華亭公於袖中出草詔欲以遺命盡反先政公謂語太峻與安陽公對案相向曰先帝英主四十五年所行非盡不善也上親子非他人也三十登庸非幼小也乃明於上前揚先帝之罪以示天下如先帝何且醮事先帝幾欲止矣紫皇殿事誰為之而皆為先帝罪乎土木之事一文一尺皆彼父子視方畧而盡為先帝罪乎詭隨於生前而詆詈於身後吾不忍也相視淚下語稍聞外廷而忌者側目矣會上改元問閣臣於是四臣各擬二字上上竟號隆慶則公擬也人謂上意在公又議登極賞軍事公曰祖宗無此自正統元年始也先帝以親藩入繼時尚殷富遂倍之今第如正統事行則四百萬之中可省二百萬矣當事者竟如嘉靖事行而司農苦不支會有言大臣某者其人實有望不當擬去而首揆重違言者意乃以揭請上裁公曰此端不可開先帝歷年多通達國體故請上裁今上即位甫數日安得遍知羣下賢否而使上自裁上或難於裁有所旁寄天下事去矣乃竟請上裁兩人嫌益開言者争謂公擅矣而胡應嘉故以危機中公會大計給事中欽被黜應嘉上疏論救諸公以應嘉亂政黜為民公以嫌故不敢出一語而外廷争謂公去應嘉矣于是歐陽一敬輩論劾公不少休時公初在政府無大異而三月之間言者三十餘疏公亦力請去疏十二故事拾遺不及閣臣而南給事岑用賓御史尹校遂以公拾遺公自念非請病無以謝人言遂力求去穆皇驚問左右曰高先生病邪左右對曰病甚穆皇猶弗忍良久得請賜馳驛遣行人護送又賜銀幣以歸既抵家猶有白金蟒衣之賜越一載上思公不置詔還内閣兼理吏部事公至慨然以天下為己任凡晨理閣事午視部事人謂公門無片楮公曰是奚足哉大臣以體國為忠以匡國事為美區區小亷細節耳寧足多乎往黜陟取辦倉卒不無紕繆公集諸司官各授之策曰吏部職在知人人不易知也幸諸公早計之某也德德何如某也才才何如書諸册某也不德不德何如某也不才不才何如書諸册某也所目見某也得之何人書諸册皆親封記之月終以復於予慎之哉予且以此見諸君賢每歲所得凡百八十餘册以為參驗以故賢否不淆黜陟允當又以時方憂邊事請增置兵部侍郎以為大司馬安危所係至重也不得其人由儲之不豫少司馬止二員此無事時耳閲邊事未免假於他官或遇總督乏人未免移於他處假他官則非本職不便行事移他處則補于東缺于西彼此候代動經歲時不得履任門庭誰禦請於兵部增侍郞二員一遇巡閲即以一人往邊方員缺即以一人往凡邊方險隘情勢緩急將領賢否士馬強弱皆已曉暢方畧素定遇大司馬員缺即以補之如此而稱乏用必不然也兵乃專門之學儲養本兵大臣當自司屬始兵部司屬職在軍旅而不擇其人泛然以用又往往遷為他官今宜特高其選而以有智謀才力者充之使其專官於此不復他遷如邊方兵備即以司屬往邊方撫臣即以兵備往邊方總督即以撫臣往而總督與在部侍郞時出時入以候尚書之缺如此而稱乏用必不然也邊方之臣又宜特示優厚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與之論年月脱或不稱則律以法使其功名常在人後如是而猶不盡力必不然也邊關總督之臣在邊日久著有成績當令囘署以休暇之後不妨再出使其精神不疲而知慧不竭以勤王事為濟必多得旨報可已又上疏曰方今邊徼用兵惟是薊遼宣大延綏寧夏甘肅而南則閩廣是數處者一有警有所處分祗隨奏報多不中窽請於是數處擇知兵事者一二人使為兵屬彼有身家之慮凡山川險易將領賢否奏報虛實功罪真偽可一問而得請以是為參伍之資得旨報可著為令甲已又上疏曰臣惟邊方有司有疆場之責才者猶懼不堪即優禮而鼓舞之猶恐不振乃官其地者非雜流則遷謫待之既薄志意隳阻又何望于展布蓋徒以地苦其人而曾不顧人之苦其地也徒以邊方為遠而不知遠安然後邇安也請擇年力精強才氣超邁兼通武事者調用有能保惠困窮俾皆樂業者以三年為率比内地超等陞遷有能捍患禦敵者以軍功論不次擢用即由此為兵備為巡撫為總督無不可惟以治效不以資格功名之路既開則凡有借口邊方以圖倖進者不可不為一定之說薊遼則昌平順義密雲懷柔薊州玉田豐潤遵化平谷遷安撫寧昌黎樂亭延慶永寧保安安樂山西則河曲臨縣忻州崞縣代州五臺繁峙定襄寧寧郷岢嵐嵐縣興縣静樂保德大同懷仁渾源應州山陰朔州馬邑蔚州廣靈廣昌靈丘陜西則固原静寧隆德安定會寧蘭州環縣安塞安定保安清澗綏德米脂葭州吳堡神木府谷其他不得槩以邊稱得旨報可時敵甚警朝臣無經戰者人心震恐公乃以尚書陳希學曹邦輔侍郞王遴各率師背城列陣以待以京尹栗永禄南都御史護守山陵又起都御史劉燾于天津守通糧而以總督王崇古譚綸專征勦無内顧以侍郞戴才理餉是歲也敵竟不入霜降讞獄故事府部皆在冢宰當執筆至是大司宼意公閣臣不屑往公曰上命我視吏部部事皆吾事也第須得情耳不至如往年問法司故牘唯唯耳於是秉燭視獄詞漏盡不休晝則集諸司議於朝房凡二十日往歲矜疑不越三四十人至是出寃獄一百三十有九人内王金輩六人謂以硝黄損先帝聖躬以子殺父律置極典公驚曰豈有子為天子而殺父之讐五年尚然在録者乎先帝臨御四十五年享年六十以正寢天下所共知今蒙以非命天下後世將謂之何遂上疏明其說有旨皆釋之往大計時銓曹秪問藩臬為黜陟公多所參伍或衆否獨留衆可獨黜其黜者必吿以故無不慴服稱神明謂前此未有也已又策天下有司曰各地方有何賢才尚隱淪有何兇頑尚梗正有何利當興何所沮而弗興何害當革何所畏而弗革皆得言之令封識以吿天下事皆在目中矣時天下重制科輕科貢公曰天下制科處其三科貢處其七是崇其三而棄其七也乃疏請惟賢是視不計科貢除吏時其善地多留而不除名曰養缺公曰民方無主吾何以留為祗留以供用且以供人之用耳吾無所用又不供人用則何留焉於是命選司凡所有缺悉揭諸門外使衆見之故事推陞時皆主事揭授郞中呈於冢宰公曰堂有侍郞司有員外疏皆列名而事不與聞何居此不過欲行其私耳吾其改是令吏抱牘至後堂二侍郞同所屬揭之即冢宰欲有所上下不能也鹽馬之官暨遠方府守人皆薄視之以故善政無聞請以賢者往不得復有低昂積穀遇貧薄之區則何以取盈完糧當苦寒之地則何以足數於是特寛其額而官不苦難教官暨驛逓閘壩等官本無民社而竟處以他省遠方使有官者不能赴而去官者不得歸乃請得選本省人皆稱便他如開王親内轉之例覆一甲讀書之規正撫按舉劾之差覈京官考滿之實分進士講律之會定王官陞授之條議有司捕盜之格遂使朝無偏黨官無煩苛九州四海雷動風行矣廣東昔稱樂土後為盜區上官計無可施每以撫為得策公請以殷正茂為總督促其勦除勿致養宼而廣東郡邑多除制科寛其薦額勿拘成數遂使廣東亂民樂業而向化矣先是貴州撫臣白土官安國亨叛逆當勦久而不克公復偵知國亨非叛而巡撫者輕聽讒而倖功也乃以少卿阮文中往受計行阮至貴得實如公言然狃于浮議語多依違公復之書曰民蕃異類順逆殊途稍有釁隙當自處分不可過言于君父之前君父威在必伸一有叛逆便當撲滅可但已乎事非其真過以言之則將何以處也安國亨安智彼族自相讐殺何謂叛逆而撫臣以吿國亨禍不測且圖苟全有司不原其情激而成變即以為叛逆之證可恨也國亨上疏乞哀叛逆者若是耶有司仍以叛逆論之遂使朝廷欲開釋而無由國亨欲投順而無路且智國亨讐也智在省則國亨疑畏日深是挑之使鬬而增吾多事也愚謂國亨有罪而不可輕言叛逆安智當有安置而不可省居時彼中號令未明國亨疑畏不肯赴理聲言撫臣以勘誘我殺我乃擁兵自衛于是撫臣上疏請兵糧為征勦計公曰嘻誤矣國亨不出者疑畏深也處以叛逆彼將叛逆自為也彼邊酋耳族滅何為時在閣思之旋牀而走同官者曰公何旋牀走公曰思貴州事耳從之則非計無從則失威今撫臣疏請征勦而國亨亦奏辯吾意兩行之而以一科臣往勘彼聞勘官且至以身既在勘當不敢殺我我出聽理乃可以自明而乃治其本罪亂或可戢也胥曰善公召職方郞中至授意遂得請而以科臣賈三近往公復面授方畧乃國亨聞科臣且來果喜曰吾生矣吾豈叛逆者哉語達京師先是阮約以五事而國亨母子狐疑不出至是乃將漢邊犯人王寛吳瓊阿第輩獻出而母子出就理輸銀四萬一千有奇抵罪蓋科臣未至而事已定矣故黔國公沐朝弼既謝事請入南京赴葬撫按奏曰沐昌祚政事清明以致歲豐朝弼逼走昌祚不知所往請將朝弼錮南京毋令囘鎮兵部來問計公曰誤矣雲南守巡故以挫沐為丰采今又其故智耳領鎮之人衆所寓目而謂不知所往昌祚孺子耳安能感動天地朝弼安能為惡如有罪朝廷以檻車逮之如之何其賺之令歸耳後數日昌祚奏至請還其父且言撫按所奏誣也廷臣益信公神明有如撫按言則今何以處北蕃俺答孫把漢那吉來降邊報至中朝人心洶洶罔知所措公曰是奚足懼顧老酋其孫耳繼報者至曰酋婦甚愛其孫而老酋甚懼其婦泣欲得孫耳公曰彼敢擁兵來索吾必殺之令退去俺果退去公請加那吉指揮使賚以章服又語邊臣令盛其騶從騎馬街行使衆見之老酋初意中國殺之也乃聞不殺又加以官又美衣食騎馬街行大過望而又知不可得于是公請下令獻我叛人趙全等以贖其孫奄酋果以計招全等全等皆中國人而為其用居板升領衆數萬所居左曰鳳閣右曰蟾宫門曰宣化牆屋皆繪龍鳳往歲破城殺吏皆其為也世皇懸重賞購之得其一爵通侯然竟不可得公乃請許那吉歸又令邊臣以緋袍金帶鶴蓋鼓吹送之又宣諭俺答曰那吉是我中國臣若善視之老酋夫婦既喜得孫而又見其榮寵如此南嚮叩首呼萬歲而封貢事之議起矣先生親詣射所面質全等全果驍鴛異常次李自馨者諸生也凡數十言不能了者全一言而畢先生因問彼今歲不入故全曰彼豈能不畏死哉偵是處有兵是處有糧人有鬬志不敢入耳遂收獄盡磔于市全等顧其屬九人曰吾屬被擒邊事寧矣至封貢事因哀求日懇而中朝疑畏日深盈庭之議有如鼎沸動以宋人講和為辭公曰天下之事以已求人機在人以人求已機在已宋人求和于金機在金故曰講今彼求貢于我機在我直許之而已彼嘵嘵者豈為國籌利害哉徒念重大恐有不效留為後言耳乃請封俺答為順義王其餘都督指揮千百戶有差至於吉能等亦請願如例而三邊總督難之公擬旨切責復貽之書三邊宣大似難異同異同則宣大之市方開而三邊之擾如故豈無俺答之人稱吉能而擾三邊者乎亦豈無吉能之人稱俺答而市宣大者乎是宣大有市而又擾也三邊苦擾而實市也同則兩利異則兩壞總督者議始協于是俺答進馬謝恩吉能亦附焉而西北沿邊一帶民狎其野穡人成功雖深夜獨行無誰何者矣于是公上疏曰嘉靖十九年北方遣使來貢不過在賞賚與互市之利耳邊吏倉卒不知所策當事之臣憚於主計直却其請斬使絶之以致怨憤擁衆大舉此往歲失計之明驗也今天祐國家請貢稱藩可以息境土之蹂踐可以免生靈之荼毒可以省内帑之供億可以停士馬之調遣乘此閒暇修我邊備若見寧息遂爾偷安則從此邊備寖弛卒然有變將何以應是臣等謀國之忠反成誤國之罪矣請每歲特遣才望大臣四出閲視以今視昔錢穀贏幾何兵馬增幾何器械整幾何其他屯田鹽法以及諸事拓廣幾何果有成績論武功爵若襲故常罪如失機上嘉納之蓋今三十餘年而疆圉晏如也穆宗久不出欽天監卜吉旦視朝鐘鼓嚴傳宣閣下急公疾趨而至則穆皇已立於墀矣執公手北行至乾清宫公不敢入穆皇顧曰送我公承旨直至乾清宫上御榻坐手猶未釋也有旨高閣老夜宿乾清宫門外公謂張公吾二人一去一留是示人重輕也吾為公奏得旨二閣老皆在乾清宮門外薄暮又奏曰近地非人臣所宜宿願宿闕門陛下有召可頃刻而至上可之百官出十八日御體漸復公具疏請上懲忿寡慾覽奏甚喜越二日聖恙復劇公流涕無已四月二十四日申刻宣内閣受顧命司禮監以二扎一授皇太子一授公蓋遺詔也公泣奏曰受陛下厚恩誓以死報奏畢大哭兩宫亦大哭二内侍挾公長號以出今上登極公上言五事一謂御門聽政玉音親答以見政令出自皇上二謂題奏繁文難以徧閲自有節要請先籖出以便省覽三謂事必面奏乃得盡情四謂大小章奏俱發内閣看詳若或未經發擬徑自内批者容臣等執奏五謂官民章疏當行當止未有留中之理得旨報可而同事者遂以此用間翌日有旨逐公公自乘騾車出道傍之人有流涕者公歸杜門謝客口不言時事未幾而有王大臣之獄柄人將借以殺公已差五校往新鄭有所逮會廷鞫之日白日晝暝廼大臣瞪目仰面備極拷畧竟不識所謂高公次日殺王大臣而公獲免不敢復見一人矣公素好讀書作問辨録十卷春秋正旨一卷本語六卷邊畧五卷綸扉外藁四卷掌銓題稿三十四卷南宫奏牘四卷政府書答四卷綸扉集一卷程士集四卷外制卷二卷日進直講十卷獻忱集四卷萬歷六年卒於家祭葬止半給又二十餘年值建儲大典嗣子務觀具疏上有旨高某功不可冺贈太師諡文襄廕一子尚寶司丞三十年不白之寃至今雪矣公生於正德七年壬申卒於萬歷六年凡得年六十七歲受室中牟張氏累封一品夫人無出嗣子務觀尚寶司司丞諸子務本務滋俱錦衣衛官生務實武英殿中書務觀六子杠榆楠槿楨樟(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文章辨體彙選卷七百二十九)

高文襄

新鄭高文襄【拱】為相恣横己甚至以賜卹大禮大獄建言贈楊忠愍諸臣官起用葛端肅趙文肅諸公指為徐文貞之罪其疏有曰皇上先帝之親子也議事者先帝之臣遺諸皇上者也而乃敢於悖君臣之義傷皇上父子之恩非所以訓天下也【云云】此與章惇一輩小人倡為紹述之論者何異(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池北偶談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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