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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楊簡撰;自序 孔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又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又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又謂伯魚曰:『汝爲《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爲《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歟?』又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爲?』《易》、《詩》、《書》、《禮》、《樂》、《春秋》,其文則六,其道則一,故曰:『吾道一以貫之。』又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嗚呼至哉!道在心,奚必遠求?人心自善,自正,自無邪,自廣大,自神明,自無所不通。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謂聖』,孟子曰『仁,人心也』,變化云爲?興觀羣怨,孰非是心,孰非是正?人心本正,起而爲意而後昏。不起不昏,直而達之,則《關雎》求淑女以事君,君子本心也;《鵲巢》昏禮,天地之大義,本心也;《柏舟》憂鬱,而不失其本心也;《鄘·柏舟》之矢死靡他,本心也。由是心而品節焉,《禮》也;其和樂,《樂》也;得失兇吉,《易》也;是非,《春秋》也;達之於政事,《書》也。逮夫動乎意而昏,昏而困,困而學,學者取三百篇中之詩而歌之詠之,其本有之,善心亦未始不興起也。善心雖興,而不自知、不自信者多矣。舍平常而求深遠,舍我所自而求諸彼學者,苟自信其本有而學禮焉,則經禮三百、曲禮三百,皆我所自有而不可亂也,是謂立。至於緝熙純一,粹然和樂,不勉而中,無爲而成,雖學有三者之序,而心無三者之異。知吾心所自有之,六經則無所不一,無所不通。有所感興而曲折萬變,可也;有所觀於萬物不可勝窮之形色,可也;相與羣居,相親相愛,相臨相治,可也;爲哀,爲樂,爲喜,爲怒,爲怨,可也;邇事父,可也;遠事君,可也;授之以政,可也;使於四方,可也。無所不通,無所不一,是謂不面牆;而有所不通,有所不一,阻則隔。道無二道,正無二正,獨曰《周南》、《召南》,自其首篇言之,亦其不雜者。毛公之學自謂本諸子夏,而孔子曰『女爲君子儒,無爲小人儒』,蓋謂子夏。又曾子數子夏曰:『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人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夫子夏之胸中若是,其學可以弗問而知。而況于子夏初未嘗有章句,徒傳其説,轉而至于毛乎?《齊》、《魯詩》今亡,《韓》有其説。《韓》與《毛》亦有善者,今間取焉。按,此篇從朱彝尊《經義考》補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