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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上元楊翮文舉撰 江寧楊先生以學行文章著當代,然攷其平生出處,在朝廷之日殊少,晚歲待制禁林,即以病去,尋又以老致其事。人謂先生得久於其位,則所以鬯宣皇仁,而斧藻休光於無窮者宜何如?夫何造物者鍾以至美,而嗇於大用,使忽忽於老,徒以所藴日授其所從游者而已。豈積之久者其發遲,約於前固所以裕於後邪?先生二子皆賢而有才,伯曰文舉,訪余錢唐官舍,知余嘗業觚翰以爲食者,出示近藳兩帙。其言騁而不放,麗而不靡,敦樸而不野,刻雕而不鑿,蓋非徒文也,學殖於内而文達於外也,其用功亦不淺矣。夫冠士冠,服士服,林林乎肩摩而踵接也。求士之實不得一二焉,况求一家父子兄弟之皆有其實乎?若楊氏者可謂卓然出於千里之中,造物所以與之者獨甚厚,猶以先生不大用而疑造物之嗇者,細人之膚見也。文舉貌碩齒富,仕途方開,殆與其弟聯軌並進,以所學發於事業,而炳如丹青者,著於典册之盛。人將曰:『楊先生所未用者,今於其子用之矣,則先生未嘗不大用也。』烏乎!人之望文舉兄弟也亦重矣。至元後丙子歲九月廿一日,陳旅序。 昔者中州文學之盛,乘國家興運,雄渾奇古,度越舊習,海内聞其風而作焉。然善進其道者,則必知所自矣。聖賢之緒微,切己之功少,物理未能盡通,而欲達之於辭而不失者,豈易能哉?大德戊戌集始游昇,與楊公志行、元公復初爲文學之交,每論此事,而世俗凡近之説不與焉。未幾,元公入朝,遂擅古文於當世。集逐虀鹽於學校,未有所發也。楊公於此時,居不出其鄉,而正誼直氣,聞譽日起,莫或及之。蓋在至元初,導江張達善先生以其學教揚、昇間,師道甚尊,志行盛年已深造其閫域。南行臺在昇,來官者皆當代碩德重望,所以尊禮志行者以道不以勢。遂自學官佐憲府,有禄食之奉,而禮貌異於常僚,人皆以爲當然也。及復初殁,久之,朝廷以次對起公,庶幾老成之助。集日得相從於禁林,而公不肯少留矣。俯仰今昔,衰暮不忘。至正戊子春,得公長子休寧簿翮之書并其文數十篇而讀之,愛其因事以明理,不以艱險日窒,盡言以伸義,不以曠達自高,職勞而事繁,有進學之益,得所當言而止,無出位之思。昔吾三人早歲相勉之意,往往有見於此,則其過庭之聞非淺識之所能及矣。人言楊公之未盡大用者,必將見用於子,其在斯文乎?雍虞集序。 鄉寓讀景仁魏君書塾,獲與江寧楊先生鄰壁相聞,先生季子文開以盛作見示,嘗贅語編末矣。後二年,復留魏塾,文開之兄文舉積輯尤富,猥質言焉。僕固知其世家舊德淵源深矣,不然,何其兄弟之文持論明正,又爾雅若是歟?昔漢陳仲弓蓄德沖厚,二子之名滿天下;宋眉山蘇公老於文學,二子之名亦滿天下。先生兼而有之,宜乎兄弟競爽如此。因觀《佩玉》所紀,爲之歎服,忘其僭而洊書之。是歲元統乙亥三月癸已,廣信吴復興起季甫識。 文章非一夫技也,大而緣乎世運之隆污,次而關乎家德之醇疵。當世運之隆,文從而隆;家德之醇,文從而醇。士以文墨爲能事,幸而生乎昭運之代,又幸而出乎明德之家,若吾宗文舉者,非其人也乎?文舉,通微先生之嗣也。先生領臺檄,主文浙闈時,予實列同考。聽先生言議,凜然爲起立,知先生之學出導江張氏,張氏之學出紫陽朱子,故其爲議論文章,不壹於正不出也。二十年來,先生之宰樹共矣。幸先生有後如文舉,獲見予吴門次舍,示所著碑、銘、敘、誌、箴、頌、論、贊,凡若干卷,累日讀之,喜其識軄而各毗于律,理詧而其言沛如也。予自居吴門,閲今之名能文者,無慮數十家,類未有及文舉者,則知文舉之得其本於家,而又丁乎氣運之盛於國家者,非庸衆人之所同也昭昭矣。抑吾臨文有感也。先生入翰苑不兩月,輒謝病歸,高文大册,不一二見諸史院,而文舉之文亦多遐方下邑之撰録,未及鋪張乎帝載也。嘻!文舉之文,豈遽盡於是編也哉?夫蘭臺芸館,文章之居,編摩述作,文章之職也。居其居而失其職者或有矣,顧有得其職而不居其居者,吾不信也。文舉尚以吾言俟之。皇元一經業且作矣,文舉尚以吾言勉之。至正戊子十二月甲申,會稽楊維楨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