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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水郭鈺彦章撰 桂林郭君彦章,自其先世林磵先生得紫陽朱子之學於静春劉公,子孫世傳以爲家法。後來若西牕先生、湜溪先生時,能沈潛精敏,深有造(諸)〔詣〕,其所自得先儒之議,多所發明,彦章(因)〔固〕守其家法者也。經亂以來,遇事感觸,情之所至,勃鬱于中,不能自已,則輙形之歌詠。或登高而嘯,或臨流而歎,扣壺擊節,慷慨激揚,商歌之聲,隱隱動林壑。聞者知其爲玅也,録成篇帙,間以示予。予愛其題无泛作,必有關涉;章无羡句,必有警發。雖其片詞單言,特出諧謔,然亦未嘗不使聽者欣然喜,赧然愧。其于世道人物,天理民彝,有所感發,是真得古詩人諷刺之義者歟?亦其所養,固有異于人歟?使予序之。予非能詩者也,將何以爲之言哉?雖然,余於彦章之詩,亦不能無所感焉。國風、雅、頌大抵皆古之樂章,固必以音節爲之主。而詩,本性情者也。夫中人之性情,不能不有所偏,隨其所偏,徇其所至,則溢而爲聲音,發而爲言笑,亦各有自得之玅焉。是豈可以人力强同哉?漢、魏而下,詩之合作,具盛于唐。然凡稱名家文章,雖有淺深高下,不可一㮣論,而未有不本于性情。掩卷讀之,使人自辨,未有不得其人之彷彿者。此不可强同之論也。以是知學詩者,固當以涵養性情爲本,而不當專求工于詞也。而近年以來,江湖作者往往托以音節之似,必求工于詞,而不本于性情。譬之刻木爲人,衣之寶玉,面目機發,似則似矣,被服瑰奇,美則美矣,然求其神情色態出于天然自得之妙者,終莫知其所在也。又且專掇取古人一二勝處,藻繪織組,録而讀之,動心駭目,又如八珍之饌,五侯之鯖,幾使下(筋)〔筯〕無可揀擇。後生晚進,慕而効之,如恐不及,直謂太羮玄酒爲澹泊,清廟明堂爲樸斵,又詩道之一變也。嗟夫!抵掌談笑似孫叔敖,果豈孫叔敖哉?亦强爲之調耳。彦章之於詩,規矩音節,盡出唐人而不拘拘焉。擬規以爲圓,摹矩以畫方,而自得之玅固在言外,此余之所深愛也。故書之卷末而歸之彦章,將以吾言爲然乎?不然乎?彦章有經濟,能自守,觀其詩可見矣。洪武二年己酉,廬陵羅大己伯剛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