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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陳旉撰 古者四民,農處其一,《洪範》入政,食貨居其二。食謂嘉穀可食,貨謂布帛可衣。蓋以生民之本,衣食爲先,而王化之源,飽煖爲務也。上自神農之世,斷木爲耜,揉木爲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而民始知有農之事。堯命羲和,以欽授民時,東作西成,使民知畊之勿失其時。舜命后稷黎民阻飢,播時百穀,使民知種之各得其宜。及禹平洪水,制土田,定貢賦,使民知田有高下之不同,土有肥磽之不一,而又有宜桑宜麻之地,使民知蠶績,亦各因其利。殷、周之盛,《書》、《詩》所稱井田之制詳矣。周衰,魯宣税畝,《春秋》譏之。洎李悝盡地力,商君開阡陌,而井田之法失,至於秦而始蕩然矣。漢、唐之盛,損益三代之制,而孝弟力田之業,猶有先王之遺意焉。此載之史册,可考而知也。宋興,承五代之弊,循唐、漢之舊,追虞、周之盛,列聖相繼,惟在務農桑,足衣食。此禮義之所以起,孝弟之所以生,教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然士大夫每以耕桑之事爲細民之業,孔門所不學,多忽焉而不復知,或知焉而不復論,或論焉而不復究。旉躬耕西山,心知其故,撰爲《農書》三卷,區分篇目,條陳件列,而論次之。是書也,非苟知之,蓋嘗允蹈之,磪乎能其事,乃敢著其説以示人。孔子曰:『蓋有不知而作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以聞見雖多,曾何足用?文中子曰:『蓋有慕名掠美,攘善矜能,盜譽而作者,其取譏後世,曷有已乎?』若葛抱朴之論神仙,陶隱居之疏本草,其謬悠之説,深以孔子不知而作爲可戒,文中子慕名而作爲可恥。與夫葛抱朴、陶隱居之述作,皆在所不取也。此蓋敘述先聖王撙節愛物之志,固非騰口空言,誇張盜名,如《齊民要術》、《四時纂要》迂踈不適用之比也,實有補於來世云爾。自念人微言輕,雖能爲可信可用,而不能使人必信必用也。惟藉仁人君子能取信於人者,以利天下之心爲心,庶能推而廣之,以行於此時而利後世,少裨我聖君賢相財成之道,輔相之宜,以左右斯民。則旉飲天和,食地德,亦少効物職之宜,不虚爲太平之幸民爾。西山隱居全真子陳旉題。 此書成於紹興十九年,真州雖曾刊行,而當時傳者失真,首尾顛錯,意義不貫者甚多,又爲或人不曉旨趣,妄自删改,徒事絺章繪句,而理致乖越。是書也,將以曉農事之大,使人人心喻志解,今乃反惑其説,使老于農圃而視効於斯文者,方且嗤鄙不暇,其肯轉相讀説,勸勉而依倣之耶?僕誠憂之,故將家藏副本繕寫成帙,以待當世之君子採取以獻於上,然後鍥板流布,必使天下之民咸究其□,則區區之志願畢矣。後五年甲戌元日,如是菴全真子題。陳旉。 高沙素號沃壤,中更兵火,土曠人稀,東作西成,既不盡力,而蚕桑之務亦不加意。雖廣種薄收,然每遇豐歲,長淮所賴以儲蓄者,猶糴於此以取足焉。如使種藝有其方,耕穫得其便,地理既已無遺,而又知所謂育蚕之事,則衣食充足,公私兼裕,寜有盡藏耶?余曩得《農書》一卷,凡耕桑種植之法,纎悉無遺。朅來守此,視事之初,意鋟諸木,以爲邦人勸爾。父兄子弟,其相與勉之,是郡守拳拳之意也。甲戌冬至日,新安汪綱書。 西山陳居士於六經諸子百家之書,釋、老氏、黄帝、神農氏之學,貫串出入,往往成誦,如見其人,如指諸掌,下至術數小道,亦精其能。其尤精者,《易》也。平生讀書不求仕進,所至即種藥治圃以自給。紹興己巳,自西山來訪予於儀真,時年七十有四,出所著《農書》三卷,曰:『此吾閒中事業,不足拈出,然使沮溺耦耕之徒見之,必有忻然相契處。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先聖之言,吾志也;樊遲之學,吾事也,是或一道也。』僕喜其言,取其書讀之三復,曰:『如居士者,可謂士矣。』因以《儀真勸農文》附其後,俾屬邑刻而傳之。丹陽洪興祖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