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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包布魯撰 上闕間適際兵燹,既無文字可考,復寡師友相資,顛沛之際,作輟非一,離索孤陋,譌謬實多,然畏天命,悲人窮,亦希韓子之心者也。苟使扶持世教者,舉循聖賢之道,則人極豈不立,而人生豈不遂哉?此余之深感乎是者也,故其間多憤世之詞焉。雖然,其志則願人人之明乎此理,而其勢則千萬人不能見信於一二,以安於故習,溺於所聞者衆,又豈無徵不尊者之所能變其膠固也哉?矧生乎今之世,而欲反古之道,容可取及身之烖乎?唯藏於家,以貽子孫,使習而察之,庶行之而著乎,慎無以求聞也。有求聞之心,即私欲也。焉有私欲而可爲聖賢之學者乎?至正乙未冬十一月日長,至包希魯序。 《揅經室外集》:《説文解字補義》十二卷,元包希魯撰。按,希魯字魯伯,進賢人。《江西通志》稱其穎異,嘗授今、古文《尚書》于吴草廬。動履端嚴,爲後進楷法,其教人先德行,後文藝,士習爲之一新。所著有《四書凡例》、《易九卦衍義》、《詩小序辨》、《説文解字補義》及《原教》、《説儒》等篇。此書從至正刊本影寫。錢大昕《元藝文志》載之書中,體例悉依徐鍇《韻譜》,間于『補注』、『補音』之後,增加『補義』云云者,皆希魯作也。其議論多宋學,然於古人制字審音之法,時出新意,補前人所未及,似亦小學中可存之書。 張氏金吾曰:希魯字魯伯,進賢人。學問該博,操行高潔,門人受業者必先學問而後文藝,士習爲之一新,稱之曰忠文先生。是書前有至正乙未自序,止存末頁一頁,而畏天憫人之心,居今反古之志,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若不求聞達,屏絶私欲,皆粹然儒者之言。讀其序,可以知其書,且可以知其人也。其書依《五音韻譜》例,分四聲編次,凡上平、下平各二卷,上聲四卷,去聲一卷,入聲三卷。釋『位』字云:『《論語》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故有位者,人之所當立,故從人立。釋『利』字云:『天以美利利乎人,莫大乎五穀。禾,五穀之總名也,然必銍乂而後成其利也,故從刀從禾。』其説皆極精核。釋『母』字云:『《春秋傳》曰:「女德無極。」《詩》云:「女也不爽。」蓋爲女子者,當不亂其德,而戒無厭也,故從女。一者,一其心而使不二也,一者端純之義也,惟執一而後能禁止其無厭之德而不爽也,故從女從一。女有奸之者,其説戾於理。』釋『家』字云:『家,古文從宀從众。众,三人聚處也。蓋人之爲家,必有父母、夫婦、子孫,始可成家,此所以從众也。蓋『众』字與『豕』字相類,皆以六筆成字,後世傳寫之變。』釋『王』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土爲王。』其説雖與許君違異,然皆有義可通,足資參考。至若釋『從』字而指事之義明,釋『離』字而假借之説著,釋『東』字而轉注之類顯,釋『工』字而會意之屬通,知其究心於六書者深矣。至其借字義以寓箴規,若『宫』則勵以芘民恤下,『才』則勉以論道經邦,斥自暴自棄之不得爲人,論記誦詞章之不可稱儒,于『俗』字則諄諄乎移風易俗之原,于『仁』字則兢兢乎天理人欲之分,此又作者微意所在,欲後人深思而默會者也。《焦氏經籍志》、《傳是樓書目》、錢氏《補元史藝文志》俱著録此本,猶是元時舊槧。予從李松門書坊中,以廉值得之,如獲奇珍瓌寶,思欲據爲帳中秘矣。適錢塘何夢華元錫先生過予齋頭,見之擊賞不置,欲從予假録副本。予以希魯著述甚富,見於《補元史藝文志》及《萬姓統譜》者,今皆散佚無傳,惟是書僅存。兹既幸歸予手,若不公諸同好,廣爲傳布,則雖寶如球璧,什襲而藏,於是書何禆?於予又何裨?且予喜藏書,不能令子孫亦喜藏書,聚散無常,世守難必,即使能守,或童僕狼藉,或水火告災,一有不慎,遂成斷種,則予且爲包氏之罪人,用倩善書者録副本以贈。予之不敢自秘,正予之寶愛是書也。 案,此永樂刊本,前有永樂年序,見《蛾術編》。此本失去前序,張氏以爲元版者,誤也。然書雖明刊,流傳極罕,不僅與元版同珍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