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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吳浩撰。浩字養齋,華亭人。是書取諸經箋注,標其疑義,考訂之力頗勤。如季本《讀禮疑圖》以萬人為一軍,浩襲其說。於《詩》“公車千乘,公徒三萬”,不主鄭《箋》舉成數之解,而引《司馬法》“又以一乘總三十人”定千乘當三萬人,而疑賈《疏》附會此法為畿內之制。今考《大司馬》:“萬有二千五百人為軍。”《小司徒》:“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天子諸侯同制。《小司徒疏》謂《司馬法》“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至“同方百里,萬井,三萬家,革車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乃天子畿內采地法。又《司馬法》“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乃是畿外邦國法。此周之定制也。《齊語》:“管子制國,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五鄉為師,故萬人為軍。”韋昭《注》:“萬人為軍,齊制也。周則萬二千五百人為軍。”此春秋列國之變制也。僖公之《頌》正當齊桓之時,或其時即用齊法,亦未可知。浩據以疑《周禮》則非也。浩又於《儀禮·聘禮》引崔靈恩之說,謂諸侯三卿,司徒兼冢宰,司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諸侯雖正卿,猶不敢稱大。《史記》謂魯以孔子為大司寇,若然,豈魯有六卿如天子耶?。宋二王之后,故有大司馬。楚之有大司馬也,因僣稱王耳。今考《管子·王言篇》:“甯戚藝粟盡地利,立為大司徒。王子城父為大司馬。”則春秋時諸侯正卿明稱大,而稱大司馬者又不止宋、楚矣。又《左氏傳》曰:“向為人為大司寇。”則宋稱大者又不特司馬矣。魯司寇為司空兼官,本非正卿,或止得稱司寇,而概謂諸侯正卿皆不得稱大,則亦弗之考也。又《周禮》“乃立春官宗伯”,鄭《注》引“夏父弗忌為宗人”。浩謂《春秋內外傳》俱作“我為宗伯”,宗人雖亦掌禮之官,但位卑權輕,焉能擅為逆祀?今考宗人之名,通於上下。《左傳·哀公二十四年》:“使宗人釁夏獻其立夫人之禮。對曰:無之。公怒曰:汝為宗司。”。尊之曰“宗司”,是非卑位矣。又《文王世子》“公族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注》:“宗人掌禮及宗廟。”與鄭氏《周禮·大宗伯注》“宗官典國之禮與其祭祀”合。又《大戴禮·諸侯遷廟》“齊,祝、宗人及從者皆齊,宗人擯。”與《周禮·大宗伯職》掌王之儐相合。鄭注宗伯為宗人,蓋即據此。此天子、諸侯之宗人也。《魯語》:“公父文伯之母欲室文伯,饗其宗老。”韋昭《注》:“宗,宗人。”《晉語》:“范文子謂其宗祝。”韋昭《注》亦曰:“宗,宗人。”此卿大夫之宗人也。浩以宗人為位卑權輕,是以卿大夫之宗人與天子、諸侯之宗人合為一也,考核頗疏。其他如釋《左傳》“得祏於橐中”,謂大夫士亦有主,與蔡謨之說合。而引《說文》“大夫以石為主”,則出前儒所引之外。釋《爾雅》“昏,強也”,謂“昏”當作“昬”。《書》“不昬作勞”,“昬”音“閔”,與暋同,強也。又《爾雅》:“夏日復胙。”。郭《注》:“未見所出。”浩引《穀梁》楊《疏》云:“復胙者,復前日之禮。”。《有司徹》賈《疏》云:“復胙者,復昨日之胙祭。”則均可補郭注,其說亦頗有可采者,蓋於注疏之學雖未能貫通融會,而研究考證,具有根柢。視剽剟語錄,枵腹談經,徒以大言臆斷者,則勝之遠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