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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著撰人名氏。書中《春秋傳》“素王”二字下引真宗《宣圣贊》,但標真宗,不稱宋,又稱御制,則為宋人所著可知。卷首題曰“明本”者,宋時刊版多舉其地之首一字,如建本、杭本之類。此蓋明州所刊本,即今寧波府也。末題“歲次丁亥梅隱書堂新刊”,不著年號。考丁亥為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是元初刊本矣。其書不用反切而用直音,頗染鄉塾陋習,然所音俱根據《經典釋文》,猶為近古。《釋文》一字數音者皆并存之。如《金縢》“辟”字下云:“孔音辟,法也。《說文》音必。鄭音辟。”《大誥》“賁”字下云:“音墳。王讀為《賁卦》之賁。”《禮·內則》“接以太牢”,“接”字下云:“鄭音捷。王、杜并以為接待。”《祭法》“相近於坎壇”,“坎”字下云:“《注》作禳祈,《孔叢子》以為祖迎。”《祭義》“爓”字下云:“徐廉反。古音燖。”《周禮太宰》“圃”字下云:“布古反,又音布。”“牧”字下云:“徐音目。劉音茂。”。“頒”字下云:“鄭音班。徐音墳。”《籩人》“茆”字下云:“茆音卯,又音柳”。《遺人》下云:“遺音位,劉音遂,乃與卷首《序》‘遺人’音推異。”。如此者不可枚舉,固非后來坊本直音,以意屬讀,惟趨便捷者比也。惟《禮記》:“敖不可長。”《釋文》:“敖,依《注》五報反,慢也。王肅五高反,遨游也。長,竹丈反。盧植、馬融、王肅并直亡反。”此書云:“敖王音平。”則《釋文》所云“王,五高反也。”而於“長”字下又注云:“長,張上,又平”。則又兼用鄭《注》“竹丈反”。一句之內,於鄭《注》半從半違,遂使“敖”字、“長”。字音義兩不相應。又《周禮·太宰》“斿貢”“斿音留,燕游也。”今考鄭《注》“斿讀如燕游之游。”此書既用鄭義,則“斿”當作“以周反”。其作“良周反”。音“留”者,乃《春秋傳》“鞶厲游纓”之“游”,更自相矛盾。又《月令》“審端徑術”下云:“術,《注》作遂。方曰:徑,道之小。術,道之末。則如字是。”今考《學記》:“術有序。”《注》:“術當為遂。”《水經注》引《學記》“術有序”作“遂有序”。《春秋·文公十二年》:“秦伯使術來聘。”。《公羊傳》、《漢書·五行志》“術”并作“遂”。是古字術遂本通。此書反信方氏之曲說,殊為未協。又《中庸》“壹戎衣”下云:“《書·武成》作如字者是,《注》讀為殷者無據。”今考古“衣”字作“”,從反身,殷字從此。故讀殷為,音與衣同。《白虎通》曰:“衣之為言隱也,所以隱身也。”。則衣隱音近。《楚詞》“新浴必振衣”,與“汶、塵”合韻,則衣、殷二字音通。是書以為無據,亦為失考。然核其大致,則多能決擇是非。如於三《禮》雖多守方愨《注》,然如《祭法》“幽宗”,《注》讀如“禜”,方愨“宗”作如字,則兼存鄭義。又《書武成》“識”字下云:“陸無音,漢翟酺《疏》引此作恭。”。則補苴闕遺,亦頗能有所考據。又《檀弓》“卜人師扶右”下云:“卜讀為如字者非。”考鄭《注》:“卜當為仆,聲之誤也。”仆人、射人皆平生時贊正君服位者,若卜人則於義無取,此書不用《釋文》所載前儒之說最當。又《周禮·醢人》“菭”字下云:“音治,又音代。”今考《釋文》云:“又丈之反。未知所出。”不知《說文》“菭,水衣。”本作“菭”,從草,治聲。水衣之“菭”既以“治”為聲,則“丈之反”乃為“菭”之古音矣。故“菭藩”草名作“澄之切”,可以相證。是書用“丈之切”為本音,而以“代”為又音。較之《釋文》以“丈之切”為無出,考核尤精。且《釋文》所載皆唐以前音,而此書則兼取宋儒。如於《詩》、《中庸》、《論語》、《孟子》則多采朱子,於《易》則兼采程、朱,於《禮》則多采方愨,其他經引胡瑗、司馬光音讀尤多,與陸氏之書尤足相續。在宋人經書音釋中,最為妥善。若《九經》前后失次,則當為坊刻之誤。既無關大旨,固無庸深論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