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日，吕留良（1629—1683）卒。

公元1683年　八月
　　十三日，吕留良（1629—1683）卒。

吕公忠《行略》（《吕晚村先生文集》附录）：“病革，门人陈鏦等入问，勖以细心努力为学；呼不孝辈，谕以孝友大义而已。已而曰：‘我此时鼻息间气，有出无入矣。’言毕，叉手安寝长逝。此癸亥八月十有三日也。”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五〇《吕留侯字说》：“崇德吕子留良，请更其字于余，余字之曰留侯……吕子摇笔为诗歌，师承太白，其于子房，固有旷世而相感者。余之更其字也，窃有望焉。”吴之振、吕留良、吴自牧选《宋诗钞•凡例》：“癸卯之夏，余叔侄与晚村读书水生草堂，此选刻之始也。时甬东高旦中过晚村，姚江黄太冲亦因旦中来会，连床分檠，搜讨勘定，诸公之功居多焉。数年以来，太冲聚徒越中，旦中修文天上，晚村虽相晨夕，而林壑之志深，著书之兴浅。余两人补掇较雠，勉完残稿，思前后意致之不同，书成展卷，不禁慨然。”钮琇《觚賸》续编：“石门吕晚村，初名留良，字冀野。中年以后，屏黜风骚，精研理学。然其少时，每一点笔，辄成佳咏。五言一联云：‘病嫌宾客满，贫觉子孙多。’”《清代文字狱档•曾静遣徒张倬投书案》载雍正七年五月“上谕”云：“据曾静供称，生长山僻，素无师友，因应试于州城，得见吕留良评选时文，内有妄论夷夏之防及井田封建等语，遂被蛊惑，遂遣张熙至浙江吕留良家访求书籍，吕留良之子吕毅中授以伊父所著诗文，内皆愤懑激烈之词，益加倾信……是吕留良之罪大恶极诚有较曾静为倍甚者也。”又载雍正八年十二月“上谕”云：“吕留良……追思旧国，诋毁朝章，造作恶言，妄行记撰，猖狂悖乱，罪恶滔天……照议将吕留良、（伊子）吕葆中挫尸枭示，伊子吕毅中斩决。其所著文集、诗集、日记及他书，已经刊刻刷印暨抄录者，尽行燔毁。”徐世昌编《晚晴簃诗汇》卷三九选吕留良诗二十一首，引沈季友之语云：“晚村意气勃发，论辨锋涌，社中推为渠师。久不遇，弃去子衿，构南阳村庄以自老。凡百工杂艺，心会手制，无不精妙。为诗似学诚斋，颇有杰句。当酉、戌之交，文风靡敝，乃取历科房牍大加选剔，为之抉书义、树文品，使天下学者取则焉。二十年间为制艺者犹知去陋就高，斥邪崇正，晚村之力也。”《诗话》云：“制举文以天、崇为最盛，士子束发受四子书，研求经注，即易入程、朱畦径。晚村工制举文，晚以讲学致盛名。时初遘鼎革，放言高论，多涉偏宕，流传远近，坐遘奇祸，著述皆遭禁毁。至宣统季年，始稍稍复出。诗纯用宋法，风调雅近黄叶村庄，而益以苍劲，颇多警策。惟以自处殷顽，不循汉法，往往以质直出之。学子相承，变而加厉，初不图为祸若是其烈也。”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卷二著录吕留良《晚村先生文集》八卷、《续集》一卷、《东庄诗存》七卷：“吕留良，字庄生，原名光轮，字用晦，号晚村，崇德人。顺治十年始出就试，为邑诸生。康熙五年不入试，以学法除名。与桐乡张履祥发明濂洛之学，编辑朱子书。卒于康熙二十二年，年五十五。事具其子公忠所撰《行略》，初留良从黄宗羲游，后乃差池，坚谓友而非师，然宗羲先朝大臣，党人之魁，长于留良几二十岁，宜不可与之为友。然李邺嗣亦友而非师也。黄、吕启衅之由，谓由高旦中《墓志》（见《三鱼堂日记》），宗羲谓旦中之医，善于望闻，留良疑为讥己，力主高氏不以此石下窆。此为决裂，而非衅由此启。全祖望以为起于争买淡生堂书，尤为细微。盖留良任侠好义，结连海上，阴有所图，不能不倚宗羲名位，以事招纳；宗羲亦恃之以为及厨。留良有富名，家已中落，拮据不能应其求。康熙之初，永历既亡，郑成功没于台湾，张煌言为清所戮。留良实主煌言饷饩，及其死也，为葬南屏山下。时移事变，宗羲与留良皆知事无可为，欲藉著书讲学，以寓其郁勃不平之气。留良自揣文章声气，已足独树一帜，于是诋象山、阳明，诋《明儒学案》，诋宗羲晚节。‘顿首复顿首，尻高肩压肘’一诗，几于毒口。宗羲以《骂先贤》一文报之曰：‘骂象山、阳明者，以晦庵为主，类豪奴之嫚宾客，猘犬之逐行人，雅道扫地。’社盟之局，隙末凶终，类此者多，无如是之甚也。留良之求于吴之振，又有甚焉。资财衣物，饮撰器玩，无不取给，幸之振富人畏事，不敢绝交，唯于葆中有微词。葆中为公忠改名，康熙四十五年以高第入翰林，殆忘其父尺布裹头之训矣。雍正中，有曾静、张熙之狱，谓读《天盖楼选文》，始知夷夏之防，因论留良、葆中戮尸，毅中立斩，留良门人严鸿逵戮尸，鸿逵门人沈在宽立斩，子孙遣戍，妇女入官，他所牵连甚众。留良身后得祸最酷，得名亦最盛。所撰有《晚村先生文集》八卷、《续集》一卷，首载康熙五十九年孙学颜序云：‘得江敛谷藏本刻之。’有雍正三年留良曾孙为景跋云：‘白门刊本仅十之二三，又其间叙次之舛错，字句之谬讹，不可弹述。私心窃耿耿焉，惧先人之遗稿反因是贬损，非惟无以扬之，且抑之也。’因取其祖葆中手辑本，厘为八卷，文后多采孙江评语。《续集》则取《宋诗钞序》、《质亡集小序》并《行略》为一卷。别本无孙序及评语，而刓改跋语‘白门刊本’以下云：‘系桐城孙舫山所编，惜彼时未见全集，惟据传本授梓，虽考订精核，而挂漏尚多，惧夫世之学者，以为先人之集只如此，不无遗憾。’凡五十字，是孙氏诘难后所易。其《续集》别录《宋诗钞小传》二卷、《质亡集小序》一卷、《保甲事宜》一卷，并《行略》为五卷。以是知吕刻实有二本。《东庄诗存》七卷，从无刻本，曰《万感集》、《伥伥集》、《梦觉集》、《真腊凝寒集》、《零星集》、《东将集》、《欬气集》。是时竞尚宋人集部，曹溶所得最多，宗羲、留良、黄虞稷亦各相亚，故留良文似朱熹，翻澜不休，善于说理，唯谿刻处，令人望而生畏。诗学杨万里、陈师道，深情苦语，能令人感怆。如曰‘甲申以后山河尽，留得江南几句诗’，曰‘十年游侠千金尽，九世仇雠一剑知’，曰‘空城不返青衣主，大泽犹存雪窖臣’，曰‘天下几家忘主客，此身今日系存亡’，曰‘但存佣保髡钳意，肯作人天鼓笛思’，以诗文论，诚宗羲劲敌，唯史学不如。”袁行云《清人诗集叙录》卷九著录吕留良《东庄诗存》七卷（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抄本）：“《东庄诗存》未刻，向赖抄本以传。近代排印本曰《何求老人残稿》者，包括《万感集》、《伥伥集》、《梦觉集》，所据系傅增湘先生旧藏写本。全帙于《梦觉集》后尚有《真腊凝寒》、《零星》、《东将》、《颏气》四集，今北京各大图书馆亦多有之。盖留良身后因祸得名，清季藏书家已惧其诗文湮没，至民初并《家训》、评八股文等杂著，俱显于世矣。其诗学杨万里，多沉苦之言，偶有讽刺感喟……并不多见。集中大都为闲居杂咏，其风调与吴之振《黄叶山庄诗》颇近……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吕耻翁诗稿》有吴晋德注，晋德，武原人。”钱钟书《谈艺录》四二：“清初浙中如梨洲、晚村、孟举，颇具诗识而才力不副。晚村较健放，仍是小家薄相，如鸡肋刀豆，槎桠寡味，学诚斋、石湖，劣得短处，尚不及同时汪钝翁之清折妥溜。”

二十日，陈宝箴(1831―1900)生。

吴荣光补授湖南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