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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图书集成

> 經濟彙編 食貨典 食貨總部 總論四 (第六卷)
 食貨總部總論四
古今治平略三
  宋代國計
宋貨財之制多因於唐自方鎮握重兵皆留財賦自
贍而征取無藝太祖周知其弊及受命務恢遠略修
建法程示之以漸建隆中牧守來朝猶不貢奉以助
軍實乾德三年始詔諸州度支經費外凡金帛悉送
闕下毋或占留時藩郡有闕稍命文臣權知所在場
務或遣京朝官廷臣監臨於是外權始削而利歸公
上條禁文簿漸為精密諸州通判官到任皆須躬閱
帳籍所列官物吏不得以售其姦主庫吏三年一易
其征地課鹽麴之類通判官兵馬都監縣令等並親
臨之淳化元年詔曰周設司會之職以一歲為準漢
制上計之法以三年為期所以詳知國用之盈虛大
行群吏之誅賞斯乃舊典其可廢乎三司自今每歲
具見管金銀錢帛軍儲等簿以聞四年改三司為總
計司左右大計分掌十道財賦未幾復為三部宋聚
兵京師外州無留財天下支用悉出三司故其費寖
多太宗孜孜庶務或親為裁決有司嘗言油衣帟幕
損破者數萬段帝令煮之染以雜色制旗幟數千調
退材給窑務為薪俾擇其可用者造什物數千事其
愛民惜費類此真宗嗣位詔三司經度茶鹽酒稅以
充歲用勿增賦斂以困黎元是時條禁愈密較課以
租額前界遞年相參丁謂為三司使著景德會計錄
以獻林特領使亦繼為之凡舉大禮有司皆籍當時
所費必優詔獎之初吳蜀江南粵皆號富強相繼降
附太祖太宗因其蓄藏守以恭儉簡易天下生齒尚
寡而養兵未甚蕃任官未甚冗佛老之徒未甚熾外
無金繒之遺百姓亦各安其生不為巧偽放侈故上
下給足府庫羨溢承平既久戶口歲增兵籍益廣吏
員益眾佛老外國耗纒中土縣官之費數倍於昔百
姓亦稍縱侈而上下始困於財矣仁宗承之經費寖
廣天聖初首命有司取景德一歲用度較天禧所出
省其不急者自祥符天書一出齋醮靡費甚眾京城
之內一夕數處至是始大裁損京師營造多內侍傳
旨呼索費無藝極帝與太后知其弊詔自今營造所
須先下三司度功費然後給又減內外宮觀清衛卒
及工匠分隸八作司舊殿直已上雖幼未任朝謁遇
乾元長寧節皆賜服至是亦罷給故事上尊號諡號
隨冊寶物竝用黃金帝曰先帝太后用黃金若朕所
御止用塗金時洞冥宮壽寧觀相繼災宰相張知白
請罷不急營造以答天戒及滑州塞決河御史知雜
王鬷復以為言既而玉清昭應宮災遂詔諭中外不
復繕修自是道家之奉有節土木之費省矣帝天資
恭儉尤務約己以先天下有司言利者多擯不取聞
民之有疾苦雖厚利舍之無所愛貢獻珍異故事有
者或罷之山林川澤陂池之利久與民共者屢敕有
司毋輒禁止至於州縣征取苛細蠲減蓋不可勝數
至寶元中陝西用兵調度百出縣官之費益廣天章
閣侍讀賈昌朝言臣嘗治畿邑邑有禁兵三千而留
賦僅能取足郊祀慶賀乃出自內府計江淮歲運糧
六百餘萬石以一歲之入僅能充期月之用三分二
在軍旅一在冗食先所蓄聚不盈數載天下久無事
而財不藏于國又不在民倘有水旱軍戎之急計將
安出于是議省冗費右司諫韓琦言省費當自掖庭
始請詔三司取先朝及近歲賜予日費之數裁為中
制無名者一切罷之乃令內侍省御藥院內東門司
裁定有司不預焉議者或欲損吏兵奉賜帝謂祿廩
皆有定制毋遽更變以搖人心其後西兵久不解財
用益絀內出詔書減皇后至宗室婦郊祠半賜著為
式于是皇后嬪御各上奉錢五月以助軍費宗室刺
史已上亦納公使錢之半帝亦命罷左藏庫月進錢
一千二百緡公卿近臣以次減郊祠所賜銀絹會元
昊請臣朝廷亦已厭兵屈意撫納歲賜繒茶增至二
十五萬而契丹邀割地復增歲遺至五十萬自是歲
費彌有所加西兵既罷而調用無所減初真宗時內
外兵九十一萬二千宗室吏員受祿者九千七百八
十五寶元以後募兵益廣宗室蕃衍吏員歲增至是
兵一百二十五萬九千宗室吏員受祿者萬五千四
百四十二祿廩奉賜從而增廣又景德中祀南郊內
外賞賚六百一萬至是享明堂增至一千二百餘萬
故用度不得不絀乃下詔切責邊臣及轉運使趣議
罷宂官裁節稍徙戍兵還內地命三司副使包拯行
河北與邊臣轉運司議汰軍士之不任役者至和中
諫官范鎮上疏曰古者冢宰制國用今中書主民樞
密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院益
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已中書視民之困而
不知使樞密減兵三司寬財者制國用之職不在中
書也願使中書樞密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量
其出入制為國用則天下民力庶幾少寬然自天聖
以來帝以經費為慮屢命官裁節而有司不能承上
之意卒無所建明治平中兵數少損隸籍者猶百十
六萬二千宗室吏員視皇祐無慮增十之三英宗以
勤儉自飭然享國日淺于經紀法度所未暇焉時蘇
軾策有曰夫天下未嘗無財也昔周之興文王武王
之國不過百里當其受命四方之君長交至于其庭
軍旅四出以征伐不義之諸侯而未嘗患無財方此
之時關市無征山澤不禁取于民者不過什一而財
有餘及其衰也內食千里之租外收千八百國之貢
而不足于用由此觀之夫財豈有多少哉人君之于
天下俯己以就人則易為功仰人以授己則難為力
是故廣取以給用不如節用以廉取之易也請得以
小民之家而推之夫民方其窮困時所望不過十金
之資計其衣食之費妻子之奉出入于十金之中寬
然而有餘及其一日稍稍蓄聚衣食既足則心意之
欲日以漸廣所入益眾而所欲益以不給不知罪其
用之不節而以為求之未至也是以富而愈貪求愈
多而財愈不供此其為惑未可以知其所終也盍亦
反其始而思之夫向者豈能寒而不衣饑而不食乎
今天下汲汲乎以財之不足為病者何以異此夫為
國有三計有萬世之計有一時之計有不終月之計
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以三十年之通計則可
以九年無饑也歲之所入足用而有餘是以九年之
蓄常間而無用卒有水旱之變盜賊之憂則官可以
自辦而民不知如此者天不能使之災地不能使之
貧四夷盜賊不能使之困此萬世之計也而其不能
者一歲之入纔足以為一歲之出天下之產僅足以
供天下之用其平居雖不至于虐取其民而有急則
不免于厚賦故其國可靜而不可動可逸而不可勞
此亦一時之計也至于最下而無謀者量出以為入
用之不給則取之益多天下晏然無大患難而盡用
衰世苟且之法不知有急則將何以加之此所謂不
終月之計也今天下之利莫不盡取山陵林麓莫不
有禁關有征市有租鹽鐵有榷酒有課茶有筭則凡
衰世苟且之法莫不盡用矣譬之于人其少壯之時
豐健勇武然後可以望其無疾以至于壽考今未五
六十而衰老之候具見而無遺若八九十者將何以
待其後耶然天下之人方且窮思竭慮以廣求利之
門且人而不思則以為費用不可復省使天下而無
鹽鐵酒茗之稅將不為國乎臣有以知其不然也天
下之費固有去之甚易而無損存之甚難而無益者
矣夫無益之費名重而實輕以不急之實而被之以
莫大之名是以疑而不敢去天下之吏為不少矣將
患未得其人苟得其人則凡民之利莫不備舉而其
患莫不盡去今河水為患不使濱河州郡之吏親視
其炎而責之以救患之術顧為都水監夫四方之水
患豈其一人坐籌於京師而盡其利害天下有轉運
使足矣今江淮之間又有發運祿賜之厚徒兵之眾
其為費豈勝計哉蓋嘗聞之里有蓄馬者患牧人欺
之而盜其芻菽也又使一人焉為之廄長廄長立而
馬益癯今為政不求其本而治其末自是而推之天
下無益之費不為不多矣臣以為凡若此者日求而
去之自毫釐以往莫不有益惟無輕其毫釐而積之
則天下庶乎少息也神宗嗣位尤先理財熙寧初命
翰林學士司馬光等置局看詳裁減國用制度光等
對言國用不足在用度大奢賞賜不節宗室繁多官
職冗濫軍旅不精必須深思救弊之術磨以歲月庶
幾有效非愚臣一朝一夕所能裁減帝遂罷裁減局
但下三司共條析焉會有事於南郊時執政以河朔
旱傷國用不足乞南郊勿賜金帛詔學士議司馬光
曰救災節用當貴近始可取也王安石曰常辭堂
饌時以為自知不能當辭職不當辭祿國用所以
不足者以未得善理財者耳夫善理財者不加賦而
國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財貨止有此
數不在民則在官彼設法奪民其害乃甚於加賦此
蓋桑弘羊欺武帝之言司馬遷書之以議武帝之不
明也爭辯不已帝曰朕意與光同然姑以不允答之
安石因言昔周置泉府之官以榷制兼併均濟貧乏
變通天下之財後世惟桑弘羊劉晏粗合此意學者
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為人主不當與民爭利今
欲理財則當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權帝納其說安石
猶恐不決意用之復言曰人才難得亦難知今使十
人理財其中容有一二敗事則異論乘之而起堯與
群臣共擇一人治水尚不能無敗事況所擇而使非
一人豈能無失要當計利害多少而不為異論所惑
帝然之安石既堅帝意因呂惠卿自真州推官秩滿
入都與論經義意多合遂定交因言於帝曰惠卿之
賢雖前世儒者未易比學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獨惠
卿而已遂立制置三司條例司議行新法以蘇轍呂
惠卿檢詳文字章惇為條例官曾布檢正中書五房
公事由是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
方田諸役相繼並興號為新法遣使者四十餘輩頒
行天下自是四方爭言農田水利古陂廢堰悉務興
復又令民封狀增價以買坊場又增茶鹽之額又設
措置河北糴便司廣積糧穀於臨流州縣以備饋運
由是賦斂愈重而天下騷然矣是時天下承平日久
帝方經略四夷故每以財用不給為憂日與大臣揚
搉其故命官考三司簿籍商量經久廢置之宜凡一
歲用度及郊祀大費皆編著定式有司請造龍圖天
章閣覆闌檻青氈四百九十帝謂禁中諸殿闌檻率
故弊不必覆也既而并延福宮覆檻氈罷之後呂嘉
問復建議省儀鸞司供禁中綵帛是歲詔內外勿給
土木工作非兩宮倉廩武庫皆罷省所裁省冗費十
之四帝嘗患增置官司費財王安石謂增置官司所
以省費帝曰古者什一而稅今取財百端安石謂古
非特什一而已帝又以倉吏給軍食多侵盜詔足其
概量嚴立諸倉丐取法中書因請增諸倉主典役人
祿至一萬八千九百緡且盡增選人之祿均其多寡
令祿增至十五千司理至簿尉防團軍監推判官增
至十二千其後又增大官吏祿蓋主新法者皆謂吏
祿既厚則人知自重不敢冒法可以省刑然良吏實
寡賕取如故往往陷重辟議者不以為善當時理財
無統未見其益先被厥損類若此何怪其竊經傳之
美名于上而恣掊克之實害于天下哉且其初外置
轉運使以漕一路之賦內置三司使以總天下之財
自常平倉隸司農外其餘皆總于三司一文一勺以
上悉申帳籍非條例有定數不得擅支故能知其大
數量入為出分畫移用取彼濟此指揮百司及轉運
使諸州如臂使指制甚善也其所掌之財驅磨財計
檢察憑由悉歸磨勘司造作軍器則甲胄案主之土
木之工則修造案主之防河之役則河渠案主之夫
國家工役之費莫大于三事而必命三司總之者所
以使之斂散及時縱舍由己不為他司牽制而可受
之以節度之宜也且其名其數籍于三司惟三司得
而知之人主不得以私之也咸平中嘗命三司具中
外錢穀大數以聞鹽鐵使陳恕久而不進上命輔臣
請之恕曰天子富于春秋若見府庫充羨恐生侈心
故不敢進也上聞而善之其慎重若此至王安石為
相以周禮行新法遂持冢宰掌邦計之說謂宰相當
主財計因與三司分權而籍其數于御前謂之旁通
簿凡稅賦常貢征榷之利方歸三司而摘山煮海坑
冶榷貨戶絕沒納之財悉歸朝廷外則分建二司民
間常賦及酒稅之課以歸轉運而免役坊場河渡禁
軍缺額地利之資悉歸常平別號朝廷封樁為歲料
上供之數運入京師更立庫以貯之而三司悉不得
預焉于是天下之財分而為二始無專主而祖宗處
國計之良法胥失之矣自元豐官制行戶部度支鹽
鐵雖屬本曹而磨勘歸之比部衙司歸之都官胄案
歸之庫部修造歸之將作河渠歸之都水出納貿易
歸之太府宰相既與三司分權而三司所統又分裂
于六部寺監利權一分財用無藝于是他司以辦事
為效而不恤財之有無戶部以給財為功而不問事
之當否彼此各營一職其勢不復相知戶部全無計
相之權職在行朝廷之文移僅能經略在京官吏諸
軍俸祿而已然則三司之職不待改官制而奪其權
自熙寧變法之時而已壞矣如之何而望財之裕乎
至哲宗時司馬光雖請收諸司利柄一歸戶部而三
監之屬工部者猶故是以蘇轍為戶部嘗請以三監
皆兼隸戶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費之多少而工
部任其工之良苦程其作之遲速則敗事乏用工部
無所辭其譴而傷財害民戶部亦無所逃其責矣然
卒莫能返其初也利權散出安得而不匱乎久之韓
忠彥蘇轍等言文武百官宗室之蕃一倍皇祐四倍
景德班行選人胥吏率皆增益而兩稅征榷山澤之
利與舊無以相過治平熙寧之間因時立政凡改官
者自三歲而為四歲任子者自一歲一人而為三歲
一人自三歲一人而為六歲一人宗室自袒免以上
漸殺恩禮此則今日之成法乞檢會寶元慶曆嘉祐
故事置司選官共議詔戶部取應干財用除諸班軍
料錢衣賜賞給特支如舊外餘費並裁省又詔方將
裁損入流以清取士之路命今後遇聖節大禮恩澤
並四分減一於是上自宗室貴近下至官曹胥吏旁
及宮室械器皆命裁損久之事未就議者謂裁減浮
費細碎苛急甚損國體于是已議未行者一切寢之
後乃詔有司計中都吏祿歲費緡錢三十二萬詔以
坊場稅錢給之于是吏祿之宂濫者率多革去然三
省吏猶有人受三奉而不改者故孫升傅堯俞皆以
為言至紹聖元符務反元祐之政下至六曹吏亦詔
皆給見緡如元豐之制先是既罷導洛堆垛等局又
罷熙河蘭會經制財用司減市易欠負及積欠租輸
選官體量茶鹽之法而使者之刻剝害民如吳居厚
呂孝廉王子京李琮內臣之生事斂怨如李憲宋用
臣等皆相繼正其罪既而稍復講修財利李清臣因
白帝今中外錢穀艱窘戶部給百官奉常無數月之
備章惇遂以財用匱乏專指為司馬光呂公著呂大
防蘇轍諸人之罪左司諫翟思亦奏疏詆元祐以理
財為諱利入名額類多廢罷督責之法不加于在職
之臣財利既多散失且借貸百出而熙豐餘積用之
幾盡方今內外財用月計歲會所入不足給所出願
下諸路會元祐以前所儲金穀及異時歲入經數名
額著為成式建中靖國元年帝初即位思節冗費中
都吏重復增給及泛濫員額並詔裁損後苑嘗計增
修殿宇計用金箔五十六萬七千帝曰用金為箔以
飾土木一壞不可復收甚無謂也令內侍省罰請者
及蔡京為相增修財利之政務以侈靡惑人主動以
周官惟王不會為說每及前朝惜財省費者必以為
陋至於土木營造率欲度前規而侈後觀自元豐改
官制在京官司供給之數皆併為職錢視嘉祐治平
時賦祿優矣京更增供給食料等錢於是宰執皆然
京既罷相帝惡其變亂法度將盡更革命戶部侍郎
許幾裁損浮費及百官濫祿悉循元豐之舊宰執亦
聽辭所增奉京不便與其黨倡言減奉非治世事司
馬光請聽宰臣辭南郊給賜神宗卒不允益增選人
及庶人在官者之奉帝以繼述為事當奉承神宗之
故由是官吏奉給並仍舊而宰執亦增如故於時天
下久平吏員冗溢節度使至八十餘員留後觀察下
及遙郡刺史多至數千員學士待制中外百五十員
京又專用豐亨豫大之說諛帝意始廣茶利歲以一
百萬緡進御以京城所主之其後又有應奉司御前
生活所營繕所蘇杭造作局御前人船所具以奇侈
蕩上意而東南歲運花石綱一石之費民間至用三
十萬緡姦吏旁緣牟取無藝民不勝弊用度日繁左
藏庫異時月費緡錢三十六萬至是衍為一百二十
萬又三省密院吏員猥雜有官至中大夫一身而兼
十餘奉故當時議者有奉秩幾於執政之言又增置
兼局禮制明堂詳定國朝會要九域圖志一司剌令
之類職秩繁委廩給無度侍御史黃葆光論其弊帝
善之而未行俄而詔云當豐亨豫大之時為衰亂減
損之計自是罕敢言者然吏祿泛冒已極蔡京又動
以筆帖於榷貨務支賞給有一紙至萬緡者京所侵
私以千萬計朝論喧然自崇寧以來言利之臣殆析
秋毫沿汴州縣刱增鎮柵以牟稅利官賣石炭增二
十餘場而天下市易務炭皆官自賣名品瑣碎則有
四腳鋪床榨磨水磨廟圖淘沙金等錢不得而盡記
也宣和以後王黼專主應奉掊剝橫賦以羨為功嶺
南川蜀農民陂罰錢罷學制學事司贍學錢皆歸應
奉司所入雖多國用日匱六年尚書左丞宇文粹中
言近歲南伐蠻獠北贍幽燕關陝綿茂邊事日起山
東河北寇盜竊發賦斂歲入有限支梧繁夥一切取
足于民陝西上戶多棄產而居京師河東富人多棄
產而入川蜀河北衣被天下而蠶織皆廢山東頻遭
大水而耕稼失時他路取辦目前不務存恤穀麥未
登已先俵糴歲賦已納復理欠負託應奉而買珍異
奇寶欠民積者一路至數十萬計假上供而織文繡
錦綺役工女者一郡至百餘人陛下勤恤民隱詔令
數下悉為虛文民不聊生不惟寇盜繁滋竊恐災異
數起祖宗之時國計所仰皆有實數有額上供四百
萬無額上供二百萬京師商稅店宅務抵當所諸處
雜收錢一百餘萬三司以七百萬之入供一年之費
而儲其餘以待不測之用又有解池鹽鈔晉礬舶遺
利內贍京師外實邊鄙間遇水旱隨以賑濟蓋量入
為出沛然有餘近年諸局務應奉等司截撥上供而
繁富路分一歲所入亦不敷額然創置書局者比職
事官之數為多檢計修造者比實用之物增倍其他
妄耗百出不可勝數若非痛行裁減慮智者無以善
其後久之乃詔蔡攸等就尚書省置講議財利司除
茶法已有定制餘並講究條上攸請內侍職掌事干
宮禁應裁省者委童貫取旨時貫以廣陽郡王領右
府故也於是不急之務無名之費悉議裁省帝亦自
罷諸路應奉官吏省六尚歲貢蓋自蔡京以制作自
任奢費紛起貂璫承受不復關白所司而是時天下
財用歲入有御前錢物朝廷錢物戶部錢物其措置
裒斂索取支用各不相知天下財賦多為禁中私財
上溢下漏而民重困雖言者請令戶部周知大數而
不失盈虛緩急之宜上至宮禁所須下逮吏卒廩餼
一切付之有司格以法度示天下以至公詔可而已
困弊莫支國終無可為矣渡江之初東南歲入猶不
滿千萬上供纔三百萬緡此祖宗正賦也呂頤浩在
戶部始創經制錢六百六十餘萬緡孟庾為執政又
增總制錢七百八十餘萬緡朱勝非當國又增月樁
錢四百餘萬緡紹興末年合茶鹽酒算坑冶榷貨糴
本和買之入凡六千餘緡而半歸內藏當是時兩淮
湖廣四川之賦分隸於四總所不屬上供而上供所
入不過閩浙數路宜其增設科窠瑣屑重複數倍於
祖宗之舊總制錢者自宣和末陳亨伯以發運兼經
制使因以為名建炎二年高宗在維揚四方貢賦不
以期至於是呂頤浩葉夢得等言亨伯以東南用兵
嘗設經制司取量添酒錢及增收一分稅錢頭子賣
契等錢以憲臣領之通判斂之季終輸送紹興五年
參政孟庾提領措置財用因經制之額增折為總制
錢而總制錢自此始矣月樁錢者始于紹興之二年
時韓世忠駐軍建康呂頤浩朱勝非共議令江東漕
臣月樁發大軍錢十萬緡以朝廷上供經制及漕司
移用等錢應辦當時漕臣不量州軍之力一例拘拋
既有偏重之弊又於本司移用錢不肯取撥止取於
朝廷窠名曾不能給十之二三於是州縣橫斂銖積
絲累僅能充數一月未畢而後月之期已逼江東西
之害尤甚板帳錢者亦軍興後所創也如納斛斗則
增收耗剩交錢帛則多取糜費幸富人之犯法而重
其罰恣胥吏之受賕而課其入索盜贓則不還失主
檢財產則不及卑幼亡僧絕戶不候覈實而入官逃
產廢田不與銷豁而抑納遠債之難索者豪民獻于
官則追催甚于正稅私納之為罰者讎家訟于縣則
監納過于贓錢賒酒不至于公吏而抑配及保正戶
長檢稅不止于商旅而苛細及于盤合奩具今年之
稅賦已足而預借于明年田產之交易未成而探契
以寄納其他如罰酒科醋賣紙稅醬下拳錢之類不
可遍舉蓋宋承唐之法天下財賦除其供輦送京師
之外餘者並留之州郡至于坊場坑冶酒稅商稅則
興廢增虧不常是以未嘗立為定額其留州郡者軍
資庫公使庫係省錢物長吏得以擅支收之柄景德
以來雖屢有拘轄比算之令然當時法度寬弛未嘗
窮究熙豐以後驅磨方密然又有青苗助役市易免
行等錢則州郡所入亦復不少過江以來軍屯日盛
國用大困遂立經總制等窠名以取之雖曰增征商
之羨餘減出納之貫陌而亦所以收州縣之遺利也
然倥傯之際不暇審訂故不量州軍之力一例均拋
而額之重者不可復輕督迫之餘州縣遂至別立苛
橫之法取之于民時葉適條奏曰經制之患蓋取辦
目前不暇及遠然初亦止二三百萬而已其後內則
為戶部外則為轉運使不計前後動添窠名黃子游
柳約之徒或以造運船或以供軍興遞添酒稅隨刻
頭子趙鼎張浚相繼督率悉用取給而孟庾以執事
之重當總制之名耆戶壯丁顧錢始行起發役法由
此大壞二制並出色額以數十計州縣之所趨辦者
復瓜剖棊布胥吏疲于磨算屬官倦于催發凡今截
取以畀總領所之外戶部經常之用十八出於經總
制士方其入仕執筆茫然莫知所謂老胥猾吏從旁
而嗤之於是在江湖則苦於月樁在兩浙福建則困
于板帳上下焦然役役以度日月者五十年竊嘗計
之自王安石始正言財利其時青苗免役坊場河渡
水磨碓垛之所入公上無所用止以給吏祿而前有
薛向後有吳居厚可謂刻薄矣蔡京繼之行鈔法改
錢幣誘賺商旅以盜賊之道利其財可謂甚矣然未
有收拾零瑣若此之甚者嗚呼昔桑弘羊劉晏之所
謂理財若鹽鐵則取之山澤若酒酤均輸舟車之算
則取之商賈蓋山海天地之藏而賈販坐籠不貲之
利稍奪之以助經費而不致盡倚辦于農田之租賦
亦崇本抑末誠理財之良法未可深訾至後世則若
茶鹽若酒酤若坑冶若商稅官既各有名額以取之
未嘗有遺利在于民間乃復別立窠名以為取辦州
縣斂不及民將誰欺哉然則是王安石之法弘羊劉
晏之所不道蔡京之法又王安石之所不道而經總
制之為錢也雖吳居厚蔡京亦羞為之是何其無恥
一至是也哉且使酒價牙稅之利可以增羨當于坊
場要鬧之地人戶殷實之處而明增之不當例立此
法而使州縣之凋敝無措者不免加賦于民以取足
也官員請俸之給可以剋除則當視其員之太宂者
俸之太優者而明減之不當執留頭錢而使士大夫
之受俸于官者不免有口惠而實不至之譏也州郡
樁留之財賦可以收取則當擇其郡計之優厚者于
留州錢內明增上供而凋敝之郡則不復責取如此
攷覈明白按期申解而盡削經總制月樁板帳之名
則是三者之名已去而三者之利未盡捐也其未盡
捐者明以增課減俸等項之所得起解而其名既去
則州縣不得借取辦不敷之說而違法取財以困民
上下之間豈不兩利蓋天下之財皆朝廷之財遮藏
諱避而暗取之固不若攷核名實而明取之且使牙
契酒坊既明屬版曹則異日或有趂辦不行之處亦
未嘗不可明致蠲減之請今朝廷之所以取之州縣
者曰經總制月樁板帳錢也或所取不能及額則違
法擾民以足之曰輸納斛面富戶詞訟役人承替違
限科罰之類是也上下之間名目各不脗合州縣以
酒坊牙契不辦訴之版曹則朝廷曰吾所取者經總
制錢而已未嘗及此而不知其實取此以辦彼也百
姓以斛面罰錢等事訴之朝廷則州縣曰吾以辦經
總制錢而已未嘗入己而不知上取其一而下取其
十也互相遮覆文不與而實與百姓如之何而不困
固不若大行核實擇其可取者正其名而使不失經
常之賦其不應取者削其名而可絕並緣之姦豈非
經久之計哉總而論之宋承唐五季之後太祖削平
諸國除藩鎮留州之法而粟帛錢幣咸聚王畿嚴守
令勸農之條而稻粱桑枲務盡地力至于太宗國用
殷實輕賦薄斂之制日與群臣講求而行之傳至真
宗內則升中告成之事舉外則和戎安邊之事滋由
是食貨之議日盛一日仁宗之世契丹增幣夏國增
賜養兵兩陲費累百萬然帝性恭儉寡慾故取民之
制不至掊剋神宗欲伸中國之威革前代之弊王安
石之流進售其強兵富國之術而青苗保甲之令行
民始罹其害矣哲宗元祐更化斯民稍望休息紹聖
而後章惇倡紹述之謀秕政復作徽宗既立蔡京為
豐亨豫大之言苛征暴斂以濟多慾自速禍敗高宗
南渡雖失舊物之半猶席東南地產之饒足以裕國
然百五十年之間公私粗給而已考其祖宗立國初
意以忠厚仁恕為基向使究其所為勉而進於王道
亦孰能禦之哉然終宋之世享國不為不長其租稅
征榷規模節目煩簡疏密無以大異於前世何哉內
則牽於繁文外則撓於強敵供億既多調度不繼勢
不得已徵求於民謀國者處乎其間又多伐異而黨
同易動而輕變殊不知大國之制用如巨商之理財
不求近效而貴遠利宋臣於一切之行初議不審行
之未幾即區區然較其得失尋復廢格後之所議未
有以瘉于前其後數人者又得言之如前使上之為
君者莫之適從下之為民者無可信守因革紛紜是
非貿亂而事弊日益以甚矣世為儒者論議多於事
功若宋人之言食貨大率然也
  明朝國計
國家幅員之廣視漢失朝鮮唐失交趾而取贏于大
理楚雄諸郡乃其過宋遠矣是故東起朝鮮西至嘉
峪南濱海北連沙漠夏秋二稅共米麥二千六百零
八萬五千九百一十六石京通二倉臨德淮曹四倉
每年運米四百萬石太倉庫歲額運銀一百四十九
萬內夏稅五萬五百餘兩秋糧九十四萬四千八百
餘兩歲辦鹽價并引價銀四萬六千一百五十八兩
馬草折銀二十三萬七千餘兩鹽課折銀二十餘萬
兩雲南閘辦三萬餘兩外絹絲綿苧多少稱是此其
大略也二百餘年來郊賚歲幣祠祿視宋差省而其
最費者無過宗祿養兵蔭子三者為極然蔭子止於
武職文臣無幾宗費親王歲至萬石軍校官寮居第
婚喪之費不下數萬下逮於庶人人各歲百石餘費
等差此其不可已也然地力有限生育無窮今不能
無少通裁焉邊費凡二一民糧起自各省起運一屯
糧出自衛軍國初三分守城七分屯種歲入之後利
尤無窮其外募兵預備防秋年例賞賜名目需用不
一然自開種轉為輸納迄今嗟涸澤矣若夫在京師
積貯曰太倉漕糧曰太倉銀庫餘積歸之老庫大司
徒掌其出入而馬價則冏寺蓄也內供則光祿職也
又皇城內設承運供用廣積天財及甲乙丙丁戊等
庫與夫尚官監以至寶鈔惜薪諸司皆屬人主內府
焉初洪武時近臣有言當理財以紓國用者言之頗
悉太祖曰天地生財以養民故為君者當以養民為
務夫節浮費薄稅斂猶恐傷人況重為徵斂其誰不
怨咨也近臣復言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未有不儲積
而能為國家者太祖言人君制財與庶人不同庶人
為一家之計則積財於一家人君為天下之主當貯
財於天下豈可塞民之養而陰奪其利乎昔漢武帝
用東郭咸陽孔僅之徒為聚斂之臣剝民取利海內
苦之宋神宗用王安石理財小人競進天下騷然此
可為戒言者愧悚自是無敢以財利言者嘗諭戶部
臣曰善理財者不病民以利官必生財以阜民前代
理財竊名之臣罔知此道惟事剝削纒蝕窮錙銖之
利生事要功如桑弘羊之商販楊炎之兩稅自謂能
盡理財之術殊不知得財有限而傷民無窮我國家
賦稅已有定制撙節用度自有饒餘慎毋聚斂以傷
國體一日覽宋史見太宗改封椿庫為內藏庫顧謂
侍臣曰人君以四海為家因天下之財供天下之用
何有公私之別太宗宋之賢君亦復如此他如漢靈
帝之西園唐德宗之瓊林大盈庫不必深責也宋自
乾德開寶以來有司計度支所缺者必籍其數以貸
內藏俟課賦有餘則償之夫有司用度乃國家經費
何以貸為缺而許貸貸而復償是猶為商賈者自與
其家較量出入及內藏既盈乃以牙籤別其名物參
驗帳籍晚年出籤示真宗曰善保此足矣貽謀如此
何足為訓書曰慎厥終惟其始太宗首開私財之端
及其後世困於兵革三司財帛耗竭而內藏積而不
發間有發緡錢幾十萬以佐軍資便以為能行其所
難皆由太宗不能善始者也一日閱內藏慨然謂侍
臣曰此皆民力所供蓄積為天下之用吾何敢私苟
奢侈妄費快一己之娛殫耳目之樂是以天下之積
為一己奉也今天下已平而國家無事封賞之外宜
儉約以省浮費其崇德公利類如此至於永樂時戶
部言比年旱潦少收諸王歲給祿米宜各撙節於是
始命俱依照祖訓萬石內歲給米三千石餘支鈔各
有差蓋稍稍通融矣當時定鼎燕都再狩沙漠費用
不貲而成祖身服儉約率天下先嗣是而洪熙及宣
德以來重熙累洽宇內晏然且干戈甫定諸宗室未
蕃軍職尚少經費無幾國用有餘法網未密財利無
制蓋自正統初西寇阿台朵兒只怕寇甘肅邊患漸
興兼以寇盜日熾遣將出兵疲耗中國濫費爵賞府
庫日虛理財事益急矣景泰間御史左鼎奏我國家
當承平日久而公私恆患於不足迨至軍興尤為窮
蹙於是賣官鬻爵凡衰世苟且之法一切舉而行之
科斂愈煩國用愈匱嘗觀漢文帝唐太宗之初水旱
霜蝗連歲俱有或匈奴嫚侮或突厥寇掠亦可謂多
事矣然卒能使貫朽而不可校粟腐而不可食斗米
三四錢行者不糧豈有他道哉不過躬行儉約輕
徭薄賦是以國富於上民安於下由是觀之欲致國
用之饒裕豈必掊克聚斂之為哉誠能痛抑末技嚴
禁遊惰凡工商僧道之流減汰抑遏悉驅而歸之農
官吏將士之無用者罷斥揀擇毋使其宂食開廣屯
田以漸實邊廩量減士卒以稍紓邊餉與凡不急之
役無益之費如寺觀營造供佛飯僧之類一絕之而
不為專以務農種穀為本而尤躬行儉約以率之慎
擇守令嚴修約束以督勵之持之以悠久行之以至
誠則何戶口之不增賦稅之不廣民財之不裕國用
之不足哉成化十六年廣東左布政彭韶奏言國家
昇平百十餘年生齒之繁田野之辟商旅之通可謂
盛矣然而官府倉庫少有儲蓄人民衣食艱于自給
比之國初無經營戰伐之事無創作營造之大富強
反有不及何哉以害財之多也國初設官有數今則
內外文武加數倍矣國初宗戚有限今則遠近親疏
日益眾矣初僧道有額今寺觀日增矣初賓貢有節
今四裔絡繹矣初歲賦有常今進獻多門矣初上用
儉樸今百度侈麗矣初賦役尚簡今差使繁重矣初
書籍少刻今版行猥濫矣初牌坊少豎今街衢充斥
矣初士風淳質今人情皆好奇矣凡此皆所以害財
者使及今之時加意撙節尤恐無以為繼況又更啟
他端而益以雜用其何以善後哉是時內政擅權奸
壬迭起妖僧異術肆為纒蝕土木頻興於都城內外
建造佛寺數千百區張玩煙火建設齋醮動費千萬
於是賞罰無期而傳奉除授一聽之中貴而莫能裁
制竟致內帑空虛軍民疲困初國家內帑積金凡十
窖每窖凡若干兩蓋累朝儲之以備邊虞未嘗輕費
景泰末頗為浪費如金豆金錢等擲賜內臣取其鬨
笑英宗居南內聞之輒嘆曰累世之積其盡乎甫復
位亟往觀之則金具存止缺一角旋節他費補之及
成化中太監梁芳韋興等用事於是十窖俱罄上一
日指示芳等曰帑藏之空皆爾二人為之興惶懼不
敢對芳仰言曰為陛下造齊天之福何謂虛費因數
三官五顯廟之類曰此皆資後福上不悅起曰吾不
與汝計後之人必有與汝計者蓋指東宮言也孝宗
弘治元年馬文升疏云為國莫先于愛民愛民必先
于節用然節用之道必自內府減省始乞敕戶禮工
三部各查內府衙門工銀等項某年用若干某年添
若干逐一上陳斷自宸衷量加減省就為定例尤望
自今凡好用錫予之類更加撙節罷不急之修造裁
宂食之人員則帝王克儉之德復見于今而民困少
蘇矣上嗣是躬親政務勤講學之功優接下之禮平
臺召對念切斯民其時端揆大臣亦悉心勷沃舉成
化敝政振刷頓清會是時宣大烽火甚急需索供億
復值大喪婚相繼并內外及各王府諸邊賞賜無貲
而戶部尚書韓文悉心經畫抑征虜中官苗逵奏請
追究羽流幻術凡戚畹中涓占奪和買民田又舉正
窩占引鹽乞討織造等事自是積弊無遺公私告便
嘗上奏言本部會天下司府州縣稅糧存留起運若
絹疋花絨鹽鈔及運司額辦鹽課衛所所積屯糧計
之大都起運存留錢糧有事故得停而歲入往往不
及額國家宮禁邊防經鉅費年異月增而歲支往往
過原額二者相乘而在外一歲之入恆不足供一歲
之所出竊為廩廩也天下民物凋弊日甚國家財賦
之需用日急臣實司計莫知所圖伏乞敕府部九卿
堂上官并科道官公議計處諸京通糧儲支費日增
何以節之使不濫太倉庫藏虧損日甚何以制之使
得充內庫告乏取天下銀兩實之矣然隨實隨虛何
自常實而令上用之不乏廚料缺供用別項銀兩給
之矣然隨給隨缺何自減省而令民困之少甦各邊
軍儲若何調度使小民無轉輸之苦各運司鹽課若
何撙節使邊境得倉卒之用祿米莊田若何處置可
以應無已之求馬房倉料何若經畫于以省無窮之
費速香黃蠟以何年為中制則可行而不靡濫布疋
收受以何例為准則可守而不害民河南山西存留
糧之短少何從補助湖廣等處存留糧之足否何以
查處以至天下災傷蠲免稅糧又何以處分而有恤
民之實通行議處開畫條上定奪施行庶聖政有補
而天下蒼生咸被其澤奏上下九卿議久之兵部尚
書劉大夏乞休上御幄殿問之對曰臣老且病今天
下民窮財盡萬一不虞責在兵部自度力艱故辭耳
居數日復召問曰徵斂俱有常何至今而獨言民窮
財盡大夏曰正謂不盡有常耳他未暇論即臣在廣
西取鐸木廣東市香藥費固以萬計上曰固可一一
議而革也於是令九卿大臣各言軍民病纒而擇行
之乃遞減王府房價及礦墳價銀數郡王下祿米俱
折色有差又舊例光祿寺設宴供奉內府御膳備辦
使臣外裔宴享而已成化以來添有坐家長隨七八
十員又有傳添內臣二百五十餘員天下常貢不足
用乃責京師鋪戶買辦宮中不給負累市井賒借至
是太夏奏曰光祿日辦不勝查算日殺生口無慮數
百既以損民之財尤虧愛物之仁疏入上惻然即令
下裁減八十餘萬官民乃得甦是時天下十三布政
司兩直隸府州造報田土戶口稅糧黃冊實在官民
田土總計四百二十二萬八千頃有餘人戶總計九
百一十一萬有奇人口總計五千三百三十八萬有
奇實征夏稅秋糧總計二千六百六十九萬有奇蓋
極盛矣武宗改元八黨並起逆瑾剛狠尤甚日造巧
偽淫蕩上心國用日益不足正德三年逆瑾令天下
朝覲官每布政司送銀二萬兩各司貸於京師豪家
回任括民財倍償之而朘削民脂政由賄成是後佞
倖益雜修建大繒鰲山之戲內具之供造軍器於南
織繒綺於蘇公漁國課私責民償內外繹騷中原盜
起而豹房僧寺鎮國延壽凝翠太素等處彈刻金碧
文石采瓦窮工極麗時戶部李鐩曲意徇之不敢裁
執尋內宮災復行興作一時他役並興鐩因具疏曰
漢文之賢罷露臺而著隋帝之敗開汴河而致蓋民
之所愛惟財與力力竭則懟財散則叛今無徵矣顧
可又促之屢請姑停他營併成內宮至或奪俸示譴
又廣置皇莊跨州連邑至三百餘處而自名大慶法
王延番僧出入禁中賞賜無貲時既已官輕而頹民
窮而盜於是曹甫亂於江津六兒殘於蜀土劉烈梗
於保寧劉六劉七獗於畿甸趙璲楊虎熾於河南僵
尸漬血殺人如麻大村巨落蕩為灰燼而散內帑給
軍需不下數百萬卒無成功前後報功萬計輒加陞
獎奏帶者至千餘人自出師至犒賞費大倉銀二百
餘萬府庫為之虛而帝且巡幸無度旌旗遍於南北
所至供需輓驛州府官日不暇給至末年籍沒江彬
家得金七十櫃銀二千二百櫃雜飾五百一十箱餘
物不可勝數夫此皆錢財也使移之於賑民則可以
得民之心移之於餉軍則可以倍軍之氣而乃藏之
於權幸私家以致百姓困貧府庫空虛況合群奸人
黨眾義子各鎮守諸逆黨宸濠臧賢真盧明秦用
之籍沒其數又當何如耶無怪其傾藏竭府不足以
贍蓋國家耗纒至此極矣初盜起山東興兵動餉時
孫交為戶部尚書後代交者王瓊也瓊嘗言交雖愛
民而未知所處李東陽輩負文學之名而未見措之
施為時畿內山東地方承平日久物產繁盛且州縣
壤界相接若降一令官軍捕盜經過州縣驗所報勘
合供給口糧草料准其稅不足官為措處事畢補還
此亦簡且便矣而交等慮不及此命戶部侍郎楊潭
總督軍餉發太庫銀二百餘萬分送各州縣和買糧
草積備軍過支給有司因而派民強買及給散之際
益生紛擾或侵剋借代為弊滋甚賊平潭以督餉功
陞廕先是劉瑾用事太倉庫銀積至三百餘萬兩至
是為交所費幾盡而民不沾恩又方流賊猖獗之時
民苦焚劫殺掠而禾稼豐熟初不告饑惟河間一府
水災民多饑餒孫交與東陽等不計國用匱缺屢詔
蠲租正德六七年間起運京邊糧草計數百餘萬悉
皆蠲除于是有田富民幸得悉免而貧民無田被賊
害者惠不及如山西靈石縣賊入城焚劫殆盡市民
受害不及各鄉乃盡蠲其租由是京師歲用不繼轉
借于太倉又邊儲甚乏亦發太倉助之邊儲未充而
太倉庫銀已竭矣世宗登極凡所營造一切停廢嘉
與維新時詹事霍韜廣上意具疏言臣幸得備官纂
修竊查得洪武初天下田土八百四十九萬六千頃
弘治十五年存額四百二十二萬八十頃有奇失額
四百二十萬八千頃有奇是宇內額田存者半失者
半也又備查天下額數湖廣額田二百二十萬今存
額六十三萬失額一百九十六萬河南額田一百四
十萬今存額四十一萬失額一百三萬此又失額極
多者也非撥給于藩府則欺隱于猾民不然則冊文
之訛也何以致此廣東額田二十三萬今存額七萬
失額十六萬夫廣無藩府之撥給疆里如舊非荒虔
于寇賊則欺隱于猾民不然亦冊文之訛也又何以
致此由洪武迄弘治間僅僅百四十年耳天下額田
減已強半更十百年減失又當何如伏望勑行戶部
考求洪武初年額田原數備查弘治十五年失額田
數今日額田實數送館稽纂仍乞特召戶部尚書詢
之曰洪武初年甫脫戰爭黎庶鮮少田野荒蕪田數
宜少而反多今奕世承平人多生聚土地開闢田額
宜多而顧少總國計者宜若何為心天下有受猾民
贓利為欺隱額田纒國害民弊無紀極者來歲造籍
冊獻田額數盍預思設法處之乎再按天下洪武初
年戶一千六百五萬有奇口六千五十四萬有奇時
甫脫戰爭戶口凋殘其寡宜也弘治四年承平久矣
戶口蕃且息矣乃戶僅九百十一萬視初年減五十
四萬矣口僅五千三百八十萬視初年減百一十六
萬矣國初戶口宜少而多承平戶口宜多而少何也
伏願再敕該部覈實洪武弘治遞年戶口原數今戶
口實數送館稽纂俾司國計者知戶口日減費用日
增思所以處之也再按天下藩封洪武初年山西惟
封晉府一王歲支祿米一萬石今增支祿米八十七
萬有奇由一萬石增八十七萬石則多加八十倍矣
考山西額田初年四十一萬頃弘治十五年存額三
十八萬頃失額者三萬頃矣祿米則由一萬石增而
八十七萬石額田則由四十一萬頃減而三十八萬
頃舉山西而推之則天下可知也伏願敕行禮部備
查洪武初年各省藩封位數幾何今日位數幾何行
戶部備查祿米總數初年幾何今幾何送館稽纂俾
司國計者知賦稅日減祿米日增思所以處之也再
按天下武職洪武初年二萬八千餘員成化五年增
至八萬一千餘員錦衣衛官洪武初年二百一十一
員今增一千七百餘員由二萬而八萬增四倍矣由
二百而千七百增八倍矣夫額田賦入則由八百萬
減而四百萬軍職員額則由二萬增而八萬然猶成
化以前之大略弘治後未稽也伏望敕下兵部備查
洪武年間武職大數幾何今日大數幾何類送館稽
纂俾司國計者知額田減一倍軍職增四倍思所以
處之也再按天下文職洪武初官有定額故數易稽
今宂員日多職守日紊數亦難稽昔光武中興鑒前
世宂官之弊裁省天下州四百官止七千五百餘員
額數極少者也唐制文武官一萬八千八百餘員額
數極多者也我朝自成化五年武職逾八萬矣合文
職計之逾十萬是職員極宂未有甚於此時者也伏
望敕下吏部詳洪武年間文職幾何今宂員幾何裁
革幾何通文武職員幾何送館稽纂俾司國計者知
官愈多則國愈困而民愈病思所以處之也今天下
猶一家也處天下猶夫處家也千金之家一人焉享
之其百費饒裕宜也再世有五人焉則二百金之家
矣又再世五人焉則四十金之家矣以四十金之家
而復仍千金之費先業不立墜乎祖宗創業之初猶
夫億萬金之家也宗藩之分封猶子孫也百官工作
也內臣臧獲也軍士猶守家之犬也歲費供億則其
家之調度也率是數者皆如祖宗之舊然且必弊奈
之何耗財者年積歲滋不知幾倍其益生財者日消
月磨不知幾倍其損是猶承千金之後已落為二百
金之家而妄意夫千金之費也幾何而不窮乎所望
陛下早計豫思日慎一日心由此正念由此窒克己
復禮之目由此而堅祈天永命之道由此而致幸甚
其後國家經費百十倍於盛時而土木頻興齋醮繁
建北寇南倭大軍數起兼以大臣貪掊姦贓無算海
內虛斃日甚穆宗隆慶元年上問戶部京帑所貯金
存者幾何以贍軍國足備幾何年尚書馬森奏太倉
見存銀一百三十五萬四千六百五十二兩歲支官
軍俸糧該銀一百三十五萬有奇邊儲二百三十六
萬有奇補發年例一百八十二萬有奇通計所出頒
銀五百五十三萬有奇以今數抵算僅足三月京倉
見存糧六百七十八萬三千五十一石歲支官軍月
糧二百六十二萬一千五百餘石遇閏加二十二萬
餘石以今數抵算餘足二年請崇儉約上手詔曰帑
藏之積何乃缺乏至此朕於一切用度十分減省正
供之外未嘗妄費分毫爾等尚悉心措處以濟國用
森復奏臣查祖宗舊制河淮以南以四百萬供京師
河淮以北以八百萬供邊境一歲之入足供一歲之
用邊境固未嘗求助于京師京師亦不煩搜括于天
下後因邊庭多事支費漸繁一變而有客兵年例再
變而有土兵年例然其初止三五十萬耳邇來漸增
至二百三十餘萬屯田十虧其七八鹽法十折其四
五民運十逋其二三悉以年例補之在各邊則士馬
不加于昔而所費幾倍于先在太倉則輸納不益于
前而所出幾倍于舊如是則邊境安得不告急京師
安得不告匱臣等見聞有限宜乘朝覲之期廣集眾
思令中外各陳理財之策采酌施行報可遂差御史
馬明謨趙巖譚啟張問四人分查天下軍需賸羨以
補元年所蠲之數又敕都御史三人分往直省清理
屯糧焉六月戶部奏供用庫解至錢糧申請科道查
驗而中旨云庫與局同遵旨行蓋上初即位時從言
官議遣科道巡視監局後科道論事忤奄寺因而譖
革及得前旨戶部執奏內局止于內供而庫則民運
入解一歸奄寺科索無紀自景泰三年已命御史監
之嘉靖四十四年因偽報焚毀遂查刷以清耗纒蓋
良法之必不可廢者不報又戶科都給事李己陳吾
德疏略曰伏睹陛下登極之詔其於金珠寶石等項
止採買又內府各衙門供應錢糧俱加節省不得徵
成命一頒懽騰海宇何數年以來左右近習干請紛
紜遂至買玉買珠不一而足又有如太監崔敏等指
稱缺乏復行故智今府庫空虛小民困竭帑藏所入
不足以待一年之出邊方年例奏發者無時省直饑
荒求活者不已司計之臣雖千方那補尚且不給茲
以一玩好之故而用數十萬之費何以借支太倉雖
有贏餘正宜存積以備經費尚可聽其不經妄用而
無繼於後耶伏望將該庫奏討金珠等料俯從末議
申信詔旨一以昭陛下之儉德一以全朝廷之大信
疏上詔李己下獄陳吾德削爵為民二年工科王璽
言內庫之弊其在外者有三曰包攬花費曰解戶私
逃曰那移延緩欲嚴擇官保籍其年貌以便稽查在
內者有四曰鋪墊曰守門科剋曰茶果餽儀曰棍徒
需索誆騙欲如會典所載令鋪戶辨驗錢糧每季輒
易庫夫盤運看守三歲一更科道官給與印記年貌
木牌方令進庫至于紙筆蓋席車價雖難盡革亦宜
酌量扣算立為定額抽驗上庫者即用印記以防他
日遺落委官解戶其在逃與係獄者歲月寖深物交
必壞當先寄庫執其人付法司情有可原者赦勿治
得旨俱如議行又太監李芳請裁近年所加白熟細
粳米四千五百石白青鹽三萬觔仍令二年後悉遵
弘治例上嘉其節費惠民允之按穆宗恭儉撙節有
漢文之風初中官各進攢盒以次上食則命損光祿
之經果餌則命于市以時值買進則損光祿餌金糊
窗故用絹歲一易則命以楮代諸用磁器歲不貲且
易破損則命用金銀製造而磁價頓賤此皆儉德不
可及者三年科臣鄭大經疏言災異疊見時事多艱
宜宣召大臣商搉治理及敕九卿言官并撫按講求
用人理財事宜以聞四年內承運庫以空劄下戶部
取銀十萬兩戶部尚書劉體乾疏京帑重寄乃以片
楮取之安辯真偽乞寢前命詔如數以金進七月戶
部尚書張守直言國家貢賦在量入為出嘗考天下
錢穀之數計一歲所入僅二百三十萬有奇而中多
積逋災免奏留者一歲所出京師百萬餘而邊餉至
二百八十餘萬其額外請乞者不與焉二年用四百
四十餘萬三年則三百七十九萬此其最少者而出
已倍於入矣近遣四御史括天下府藏二百年所積
者而盡歸之太倉然自老庫百萬之外止二百十萬
有奇不足充九邊一年之用國計至此人人寒心然
以其大事而不敢言或舉其端而不竟其說亦未有
能毅然行之者如入衛之兵無不言其當罷而今數
年未決誠以邊事未寧寇患莫測異日或有以中之
也自嘉靖十八年備邊以來邊臣日請增兵本兵日
請給餉蓋自五十九萬而增至二百八十餘萬士馬
豈盡皆實數芻餉豈盡皆實用耶臣不敢遠舉第以
近年一二鎮言之如宣府之主兵一也嘉靖四十二
年發銀二萬後三年止一萬乃今至十二萬矣大同
之主兵一也嘉靖三十六年發銀二十二萬次年二
十三萬乃今至二十七萬又以加兵復費十一萬矣
舉主兵而客兵可知舉二鎮而九邊可知天下焉得
不困今即不能如國初故額亦宜考嘉靖十八年以
前近事而汰其浮甚者且九邊去敵有遠近事有緩
急必盡頒內帑然後足用宜令廷臣酌議減省不得
過歲入常數之外臣亦移文督撫俾以歲用實數報
部臣具籍以進惟陛下留神省覽其用財約於往昔
者必忠臣也則有賞其糜費溢於故常者必非忠也
則有罰一切出入許臣執奏上聞國計幸甚上然其
言令各邊督撫從實議處以聞十一月戶部奏各府
歲運內庫京邊錢糧率被解戶攬頭侵冒有一人假
充數名者有一家而擅利一省者奸詭萬狀法紀蕩
然今將積歲輸納乾沒分數纖悉條例共一百八十
七類乞下詔切責當事臣工務體國任事法期必行
庶大計有濟詔各巡按御史盡法嚴追剋期完報逾
期不奏報者都察院查劾以聞五年正月詔取光祿
寺銀二十萬進用寺臣及巡視科臣各疏爭之詔減
其半六月戶部覆戶科梁問孟國奏請敕戶部侍郎
一員同司屬有心計者將中外財賦每歲增減出入
之數行各撫按悉心議處前有可因固不必過為裁
省以傷國體後有可革亦不許濫為糜費以損民財
事完造冊送部部類編為各司職掌以定遵守仍將
內府錢糧先後額首錄進覽庶費出有經歲計可裕
矣從之嗣是所差御史諸人亦無別法清查止將各
省官庫所儲盡行催解以致天下庫藏空虛災荒無
備遂有苦其搜括適增煩擾者大學士弘居正疏曰
是國用未充而元氣已耗矣夫天之生財在官在民
止有此數譬之於人稟賦強弱自有定分善養生者
惟撙節愛惜不以嗜慾戕之亦可以卻病而延壽昔
漢昭帝承孝武多事之後海內虛耗霍光佐之節儉
省用與民休息行之數年百姓阜安國用遂足然則
與其設法征求索之於有限之數以病民孰若加意
省儉取之於自足之中以厚下乎伏望軫念民窮凡
不急工程無益徵辦一切停免敦尚儉約以為天下
先而敕吏部慎選守令牧養小民其賢否殿最惟以
守己端潔實心愛民乃與上考否則雖有才能幹局
止居中考其貪污顯著者嚴限追贓押發各邊自行
輸納不但懲貪亦實邊之助也至於今天下風俗侈
靡官民服舍俱無限制外之豪強兼并賦役不均花
分詭寄恃頑不納內之官府造作侵欺冒破奸徒罔
利各衙門在官錢糧寖無稽查官吏滋弊凡此皆耗
財病民之大者若去其害財者又何必索之窮困之
民以耗國家之元氣為哉所差御史宜令回京而屯
鹽之務但責成於該管撫按以後上下惟務清心省
事安靜不擾庶民生可遂而邦本獲寧也疏下戶部
覆議言財用當經理者其一兵餉之費取辦屯鹽宜
稍倣漢法民願得爵及贖罪者令入粟於邊酌地里
遠近而遞減其貲使人樂從則塞下之粟必多他如
均隱占清驛遞復湖蕩革包攬禁投獻諸條命著實
舉行之至萬曆初輔臣居正等疏言國家財賦正供
之數總一歲輸太倉銀庫四百三十餘萬兩而細至
吏承納班僧道度牒之類盡此矣嘉隆之間海內虛
耗公私貯蓄殊可寒心自今皇上臨御以來躬行儉
德覈實考成有司催徵以時逋負者少姦貪犯贓之
人嚴迸不貸加以北寇款貢邊費省減又適天幸歲
比豐登故倉庫稍贏而閭閻之間已不勝其誅求之
擾矣臣方欲俟國用少裕請特下蠲租之詔以慰安
元元今查萬曆五年歲入四百五十五萬九千四百
餘兩而六年所入僅僅四百三十五萬九千八百餘
兩是比舊少十餘萬兩矣五年歲出三百四十九萬
四千二百餘兩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萬八
千四百餘兩是比舊多四十萬餘矣問之該部云各
處奏留蠲免數多及節年贓犯財產已盡無從完納
故數頓少兩次奉旨取用及湊補金花拖欠銀兩計
三十餘萬皆額外之供故出數反多王制以歲終制
國用量入以為出計三年所入必餘有一年之積而
後可登於太平今一歲所出反多於所入年復一年
舊入者日消磨新收者日短少目前支持已覺費力
猝有四方水旱之災疆場意外之變何以給之欲取
之於官則在所皆虛無可措處欲取之於民則膏血
已竭難復苛求況民窮勢蹙計乃無聊天下之患有
不可勝諱者此臣等之所深憂也夫天地生財止有
此數設法巧取不能增多惟加意撙節則其用自足
伏望將該部所進揭帖置之座隅時賜省覽無益之
費可省者省之無功之賞可罷者罷之務使歲入之
數常多於所出以漸復祖宗之舊庶國用可裕而民
力亦賴以少寬也及讀萬曆會計錄九年以前凡天
下歲入本折各色通計一千四百六十一萬有奇而
錢鈔不與焉除入內府凡六百餘萬其出數莫可稽
憂國奉公之臣唯漕糧銀庫出入之為廩廩矣太倉
漕糧者歲運東南米四百萬石以仰給京師者也凡
百官員役七十八衛官校薊密昌平鎮兵皆倚此為
命且京城編民必藉此而後腹果然年來多行改折
或以河工截用或以災傷題留於是漕米漸耗往往
出浮於入大抵改折愈多則漕積愈耗改折漸少則
漕積漸復太倉銀庫者受天下麥米諸折色與鹽餉
諸銀之所委輸以備內供以給官府以餽邊餉以充
百用者也近因中外多故災祲頻仍原額內有改本
色備邊者有留充兵餉者有別項那用者於是復損
額四十萬且遞年徵解弗完者動至百數十萬大司
徒極意搜求額外有若開納事例有若漕糧改折曰
稅契撙節曰新增屯地曰節省公用曰吏承納班曰
缺官柴馬曰隨漕折席曰抽扣工食曰新增鹽課曰
廣餉積餘曰帶徵逋欠曰扣除月糧其于搜括之路
亦已竭盡無餘矣然而出浮于入額內外皆然而額
外尤甚計額內之出也九邊年例歲費太倉銀約四
百萬竭一歲之入已不能支而供用庫之香蠟草料
惜薪司之糯米京官員之俸折光祿太常之果品諸
價修倉庫軍夫之米折昌平之恊濟寶鈔司之稻草
諸倉場之草料兵部之筏夫酒醋局之豆麥光祿
寺之錢鈔廚役神樂觀之舞生禮部之賞夷折絹工
部器皿廠之小麥丙字庫之召買絲綿司苑局之豆
草京衛所官之布絹軍伴營衛之草料三都司之行
月糧諸額內之出約歲七十萬皆取辦于太倉若大
軍需若珠寶市買之屬或百有餘萬或二百有餘萬
則皆太倉額外出也何歲不需何年不發無俟計三
十年之通即以邇者三年計之始猶出浮于入今則
出倍于入昔之逋欠者十之三今之逋欠者十之四
五是何以故民源也財流也源大則饒源鮮則竭今
天下財源誠竭矣自田賦加派也而農民竭自歲督
金花巧增稅契也而農民益竭自攫金緡也而豪右
竭自開例誘納也而素封之家竭自傳遞驛騷也而
人與馬俱竭夫天下獨有此民民獨有此財剝蝕之
於彼安能復灌輸之於此是以銀庫竭則搜括省直
矣搜括盡則借改漕折矣漕折盡則開納事例矣事
例盡則借京糧借老庫矣老庫盡則旁借囧寺矣老
庫原積銀八百餘萬囧寺原積馬價九百餘萬乃祖
宗累代遺蓄扃鑰惟謹以戒不虞者今一洗而空之
各僅存七十餘萬大非防危慮患之初意矣然當日
猶有可搜可改可開可借今則無復可搜無復可改
無復可開無復可借九邊貔貅待哺嗷嗷居恒無事
時欠餉百有餘萬主計之臣竭蹶而不能支求之內
帑內帑弗應求之省直省直盡空責無米之炊于巧
婦其亦難以冀矣然而大可憂者不在國課在天命
人心也光祿寺者職司大內膳羞者也粳糯米豆民
運共之果品廚料則官解苦焉原額會計諸色銀二
十四萬一千八百餘兩歲該于戶部關領錢鈔銀三
萬兩嘉靖中年用至三十六萬過矣後奮然一加查
刷遂減至一十七萬改錢鈔銀為一萬七千悉裁靡
濫以故蓄積饒裕穆宗皇帝未登極時嘗食驢腸而
甘之及即位偶以語左右左右請詔光祿常供上曰
若爾則日殺一驢吾不忍也禁弗許當其改元初即
裁原額為二十二萬是年以光祿餘銀三十萬借計
部發邊賞而後稍稍取充內庭用內監供御傳進無
時多溢額外靡有紀極所節不經之費誠宜著實施
行者若庖廚諸役夤緣影占空名糜餼之當革則會
計錄言之詳矣內庫者掌金銀粟帛茶蠟顏料之屬
皆為上供需最大者曰金花銀乃國初所謂折糧銀
也正統以前俱解南京每歲武臣赴彼關給以為常
祿邊境或有緩急亦皆取給其中蓋其時事省而用
節故也正統元年始議於南京改解內庫歲以百萬
為額自是以後惟放折武俸之外悉為御用矣隆慶
間大司空朱衡目擊內府監局一切徵派浪用乃言
朝廷供應皆民脂膏宮中府中當屬一體謂宜親發
訓辭俾諸臣得隨事執奏為撙節地當時轉環聽之
故歷至於今凡請錢糧解進猶以科道臣兼貲用意
良亦遠矣乃以此為防猶有監局守催唾罵大司空
而不忌者且一礦金至則曰著內庫進收一稅金至
則曰著內庫進收非直歸內庫實歸東裕庫也夜光
之珠照耀宮寢睛寶綠充牣皇居若羨餘若乾折
若鋪墊若抄沒若孝順若繳璧陳設種種殊稱何可
勝既即以三十年金花計之當不下數千萬積矣其
可徒積有用為無用乎大抵當時外廷告急而內臟
頗殷天子特持節縮之權邃不可測而議者謂齒及
上方則喉舌之地見以內侵而急於操上必不能兼
言治矣談及邊纒則干城之士見以為中制而疏於
備敵必不能兼言節矣於是其入也國未享其一而
民已耗其十其出也上耗其十而下猶未沾其一者
出入不復相程豐嗇歸於偏畸財安得而恆足乎嗟
夫猶是宇宙間有盡之財藪耳不理其出而理其入
即盡搜括恐非不涸之倉也而況未易集也則不得
不進而議生運海不如屯田鬻爵不如開鑄賦農不
如廣儲粟通鹺利乃言而未必行行而未必效則人
也非法也漢充國自領屯田不搖廷議唐委鑄事於
親王祕閣劉晏為鹽鐵租庸轉運使所置諸道皆慎
簡盡當時之選我先朝曾以重臣屯未幾報罷今銅
冶之使缺焉未備即掌治粟而分鹺務者所除而委
任何如也則人輕也邊日上首功而七事之法往以
覈其數不相覆也吏日抱底績而考成之法往以覈
其數不相覆也地日言無隱鑄無隱煮而功罪之牘
往以覈其數不相覆也則人匿也虞樂成之難既欲
芻狗其事憚慮始之難又欲塵土吾法而觸時事之
難又併欲萍梗其官也則人倦也夫天地原有此利
我第發洩融液以達之未用者畢收於有用則生也
而不任即利亦或有其害我復摉剔緘結以固之使
有用者不逸於旁用則生而通通而節也而又不任
經緯失而天地閟人實為之法於何有哉然而有貧
國無貧天地有匱民無匱政事誠一旦大反弊端而
中外實心而究理之奚遽不可轉匱成豐御貧得富
而紛紛末議亦奚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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