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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图书集成

> 經濟彙編 銓衡典 封建部 藝文二 (第一百二十卷)
 封建部藝文二
  封建論
     唐李百藥
 貞觀二年朝廷議將封建諸侯百藥於是上封建
 論以諫之太宗竟從其議論曰
臣聞經國庇民王者之常制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
思闡治定之規以弘長世之業者萬古不易百慮同
歸然命曆有賒促之殊邦家有理亂之異遐觀載籍
論之詳矣咸云周過其數秦不及期存亡之理在於
邦國周氏以鑒夏殷之長久遵黃唐之並建維城磐
石深根固本雖王綱廢弛而枝榦相持故使逆節不
生宗祀不絕秦氏背師古之訓棄先王之道踐華恃
險罷侯置守子弟無尺土之邑兆庶罕共治之憂故
一夫號呼七廟隳圯臣以為自古皇王君臨宇內莫
不受命上元飛名帝籙遘遇興王之運殷憂啟聖之
期雖魏武養之資漢高徒役之賤非止意有覬覦
推之亦不能去也若其獄訟不歸菁華已竭雖帝堯
之光被四表而大舜之上齊七政非惟情存揖讓守
之亦不可固焉以放勳重華之德尚不能克昌厥後
是知祚之長短必在天時政或盛衰有關人事宗周
卜世三十卜年七百雖淪胥之道斯極而文武之器
猶存斯則龜鼎之祚已懸定於杳冥也至使南征不
返東遷避逼禋祀如綫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漸有
累於封建焉暴秦運距閏餘數鍾百六受命之主德
異禹湯繼世之君才非啟誦借李斯王綰之輩咸開
四履將閭子嬰之徒俱啟千乘豈能逆帝子之勃興
抗龍顏之基命者也然則得失成敗各有由焉而著
述之家多守常轍莫不情忘今古理蔽澆淳欲以百
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內盡封諸侯王畿
千乘之間俱為采地是則以結繩之化行虞夏之朝
用象刑之典治劉曹之末紀綱弛紊斷可知焉刻船
求劒未見其可膠柱成音彌所多惑徒知問鼎請隧
有懼勤王之師白馬素車無復藩籬之援不悟望夷
之釁未甚羿浞之災既罹高貴之殃寧異申繒之酷
此乃欽明昏亂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興廢
且數世之後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為讎敵家殊俗
國異政強凌弱眾暴寡疆場彼此干弋日尋臺駘之
役女子盡髽崤陵之師隻輪不返斯蓋略舉一隅其
餘不可勝數陸士衡方規規然云嗣王委其九鼎凶
族據其大邑天下晏然以治待亂何斯言之謬也而
設官分職任賢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舉
分竹何代無人至使地或呈祥天不愛寶民稱父母
政比神明曹元首方區區然稱與人共其樂者人必
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豈容委以侯伯
則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則殊其憂樂何斯言之妄也
封君列國藉慶門資忘其先業之艱難輕其自然之
崇貴莫不世增淫虐代益驕侈自離宮別館切漢凌
雲或刑人力而將盡或召諸侯而共落陳靈則君臣
悖理共侮徵舒衛宣則父子聚終誅壽朔乃云為
己思治豈若是乎內外群官選自朝廷擢士庶以任
之澄水鏡以鑑之年勞優其階品考績明其黜陟進
取事切砥礪情深或俸祿不入私門妻子不之官舍
頒條之貴食不舉火剖符之重衣唯補褐南郡太守
敝布裹身萊蕪縣長凝塵生甑專云為利圖物何其
爽歟總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賢之路斯廣民無定主
附下之情不固此乃愚知之辯安可惑哉至如滅國
殺君亂常干紀春秋二百年間略無寧歲次睢咸秩
遂用玉帛之君魯道有蕩每等衣裳之會縱使西漢
哀平之際東洛桓靈之時下吏淫暴必不至此為政
之道可以一言蔽焉伏惟陛下握紀御天膺期啟聖
救億兆之焚溺掃氛祲於寰宇創業垂統配二儀以
立德發號施令妙萬物以為言獨照宸衷永懷前古
將復五等而修舊制建萬國以親諸侯竊以漢魏以
還餘風之弊未盡勛華既往至公之道斯革況晉氏
失馭宇縣崩離後魏乘時華裔雜處重之以關河分
阻吳楚懸隔習文學者尚長短縱橫之術習武藝者
盡干戈戰爭之心畢為狙詐之階彌長澆浮之俗開
皇在運因籍外家驅御群英任雄猜之數坐移時運
非克定之功年踰二紀民不見德及大業嗣文世道
交喪先王人物掃地將盡雖天縱神武削平寇虐兵
威不息勞止未康自陛下仰順聖慈嗣膺寶曆情深
致理綜覈前王雖至道難名言象所絕略陳楩概實
所庶幾愛敬蒸蒸勞而不倦大舜之孝也訪安內豎
親嘗御膳文王之德也每憲司讞罪尚書奏獄大小
必察枉直咸舉以斷趾之法易大辟之刑情必隱惻
貫徹幽顯大禹之泣辜也正色直言虛心受納不簡
鄙訥無棄芻蕘帝堯之求諫也弘獎名教敦勸學徒
既擢明經於青紫將升碩儒於卿相聖人之善誘也
群臣以宮中暑濕寢膳或違請徙御高明營一小閣
遂惜十家之產竟抑子來之願不紊陰陽所感以安
卑陋之居去歲凶儉普天饑饉喪亂甫爾倉廩虛空
聖情矜憫勤加賑卹竟無一人流離道路猶且食
藜藿樂撒簨言必悽動貌成臞瘦公且喜於重譯
文命矜其即序陛下每見四裔款附萬里享王必退
思進省凝神勤慮恐妄勞中國以求遠方不藉萬古
之英聲以存一時之茂實心切憂勞跡絕遊幸每旦
視朝聽受無倦智周於萬物道濟於溥天罷朝之後
引進名臣討論是非備盡肝膈唯及政事更無異辭
纔及日昃必命才學之士賜以清閑高談典籍雜以
文詠間以元言一夜忘疲中宵不寐此之四道獨邁
往初斯實生民以來一人而已弘茲風化昭示四方
信可以期月之間彌綸天壤而淳朴尚阻浮詭未移
此由習之已久難以卒變請待琢琱成朴以質代文
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禮云畢然後定疆理之制議
山河之賞未為晚焉易稱天地盈虛以時消息況於
人乎美哉斯言也
  論封建表         顏師古
臣師古言臣伏聞前年親發聖慮將降明敕博問卿
士議欲封建斯誠天機獨悟妙策深遠既合事宜實
惟治要然而議者不一各執異端或欲追法殷周遠
尊上古天下之地盡為封國庶姓群官皆錫茅社或
云承弊之後人稀土曠封建之事並未可行不臻至
理兩失其中何者今古異俗文質不同不可空採虛
名以乖實効若即廢罷州縣分為列國無功而受封
爵庶姓而專臣吏非直于理不合亦自制度難成至
於磐石之基實資藩屏皇枝帝子維城是寄伏以漢
祖撥亂懲艾前失大啟九國雜行霸道規模弘遠歷
祚延長近代澆浮不樹宗子雖有王侯之號了無藩
輔之實故國為傾動顛而不扶前哲往賢論之已備
臣愚以為當今之要莫如量於遠近分置王國均其
戶邑強弱相濟畫野分疆不得過大間以州縣雜錯
而居互相維持永無傾奪使各守其境而不能為非
協力同心則足扶京室陛下然後命分諸子各就封
之為置官僚皆一省選用法令之外不得擅作威刑
朝貢禮儀具為條式一定此制萬世永久則狂狡絕
暴慢之心本朝無怵惕之慮臣輒獻愚管伏聽採擇
塵黷非宜退增戰懼惶恐謹言
  封建論          柳宗元
天地果無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
不得而知之也然則孰為近曰有初為近孰明之由
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聖王堯舜禹湯文武
而莫能去之蓋非不欲去之也勢不可也勢之來其
生人之初乎不初無以有封建封建非聖人意也彼
其初與萬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
而且無毛羽莫克自奉自衛荀卿有言必將假物以
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爭爭而不已必就其能斷曲
直者而聽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眾告之以直而
不改必痛懲之而後畏由是君長刑政生焉故近者
聚而為群群之分其爭必大大而後有兵有德又有
大者眾群之長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屬於是有諸
侯之列則其爭又有大者焉德又有大者諸侯之列
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封於是有方伯連帥之類則
其爭又有大者焉德又有大者方伯連帥之類又就
而聽命以安其人然後天下會於一是故有里胥而
後有縣大夫有縣大夫而後有諸侯有諸侯而後有
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自天子至於里
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聖人
意也勢也夫堯舜禹湯之事遠矣及有周而甚詳周
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設五等邦群后布履星羅
四周於天下輪運而輻集合為朝覲會同離為守臣
扞城然而降於夷王害禮傷尊下堂而迎覲者歷於
宣王挾中興復古之德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
魯侯之嗣陵夷迄於幽厲王室東徙而自列為諸侯
厥后問鼎之輕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
誅萇弘者有之天下乖盭無君君之心余以為周之
喪久矣徒建空名於公侯之上耳得非諸侯之盛強
末大不掉之咎與遂判為十二合為七國威分於陪
臣之邦國殄於後封之秦則周之敗端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會而為之郡邑廢侯衛而為之守宰
據天下之雄圖都六合之上游攝制四海運於掌握
之內此其所以為得也不數載而天下大壞其有由
矣亟役萬人暴其威刑竭其貨賄負鋤梃謫戍之徒
圜視而合從大呼而成群時則有叛人而無叛吏人
怨於下而吏畏於上天下相合殺守劫令而並起咎
在人怨非都邑之制失也漢有天下矯秦之枉徇周
之制剖海內而立宗子封功臣數年之間奔命扶傷
而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遲不救者三代後乃謀臣
獻畫而離削目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國居半時則
有叛國而無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繼漢而帝者
雖百代可知也唐興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為宜
也然猶桀猾時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於州而在於
兵時則有叛將而無叛州州縣之設固不可革也或
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適其俗修其理施化
易也守宰者苟其心思遷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
非之周之事跡斷可見矣列侯驕盈黷貨事戎大凡
亂國多理國寡侯伯不得變其政天子不得變其君
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於制不在於政周事然
也秦之事跡亦斷可見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
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
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萬人側目失在於
政不在於制秦事然也漢興天子之政行於郡不行
於國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侯王雖亂不可變也國
人雖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後掩捕而遷之
勤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姦利浚財怙勢作威大刻
於民者無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謂理且安矣何以言
之且漢知孟舒於田叔得魏尚於馮唐聞黃霸之明
審睹汲黯之簡靖拜之可也復其位可也臥而委之
以輯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賞朝拜而不
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設使漢室盡城
邑而侯王之縱令其亂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術
莫得而施黃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譴而導之拜
受而退已違矣下令而削之締交合縱之謀周於同
列則相顧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則削其半削其
半民猶瘁矣曷若舉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漢事然也
今國家盡制郡邑連置守宰其不可變也固矣善制
兵謹擇守則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商周漢封建而延
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謂知理者也魏之承漢也封爵
猶建晉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聞延祚
今矯而變之垂二百祀大業彌固何繫於諸侯哉或
者又以為殷周聖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當復議也
是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蓋以諸侯
歸殷者三千焉資以黜夏湯不得而廢歸周者八百
焉資以勝商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為安仍之以為
俗湯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
其力於己也私其衛於子孫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
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
盡臣畜於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夫天下之
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
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繼世而理繼世而理者上果
賢乎下果不肖乎則生人之理亂未可知也將欲利
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視聽則又有世大夫世食祿邑
以盡其封略聖賢生於其時亦無以立於天下封建
者為之也豈聖人之制使至於是乎吾固曰非聖人
之意也勢也
  桐葉封弟辨         前人
古之傳者有言成王以桐葉與小弱弟戲曰以封汝
周公入賀王曰戲也周公曰天子不可戲乃封小弱
弟於唐吾意不然王之弟當封耶周公宜以時言於
王不待其戲而賀以成之也不當封耶周公乃成其
不中之戲以地以人與小弱弟者為之主其得為聖
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苟焉而已必從而成之耶
設有不幸王以桐葉戲婦寺亦將舉而從之乎凡王
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設未得其當雖十易之不為病
要於其當不可使易也而況以其戲乎若戲而必行
之是周公教王遂過也吾意周公輔成王宜以道從
容優樂要歸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為之辭又
不當束縛之馳驟之使若牛馬然急則敗矣且家人
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況號為君臣者耶是直小丈
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或曰封唐
叔史佚成之
  辨柳子封建論       宋胡寅
封建與天下共其利天道之公也郡縣以天下奉一
人人欲之私也太宗慨然議復古制而魏徵諸臣不
能詳考卒使聖人之制不復見於後世誠可惜矣而
蜀人蘇公亦謂封建不可行至以始皇李斯柳宗元
之論雖聖人復起不復能易嗚呼豈其然乎宗元之
論曰周之衰也諸侯強盛而有不掉之患秦之亡也
則有叛人而無叛吏非郡縣之制失也方三代盛時
諸侯或自其國入為三公王室有難諸侯或釋位以
輔王室及其衰也五霸雖強大猶且合諸侯以尊周
凡若此類宗元皆略而不稱乃摘取衰亂之一二欲
舉封建而廢之是猶見刖者而欲廢天下之屨也使
周德未衰誰敢問其鼎周不伐鄭誰敢射其肩使周
常能守文武成康之法諸侯安能有不掉之患哉秦
之亡也陳吳奮其白梃劉項從而斃之兵車所向下
城以數十計無為秦死守者安得謂秦無叛吏也哉
宗元又曰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殷資三千諸侯以
黜夏武資八百諸侯以剪商故不敢變易也是聖人
於未舉兵之前要結眾力及成功之後姑息求安此
五代庸主之所行而謂湯武為之乎蘇子講之不詳
乃以宗元之論為是而以封建為爭之端不知聖人
正所以息爭也果以為爭者夏有天下數百年苟無
桀則商不得而取也商有天下數百年苟無紂則周
亦不得而取也豈非息爭之效乎若以為不足以息
爭則秦建郡縣不二十年而漢爭之漢纔二百年而
王莽爭之又二百年而三國爭之三國各不數十年
而晉爭之晉不數十年而外國爭之是後爭者益眾
分裂益多享國益促唐最久矣不三百年而爭者四
起未及中葉而失天下之半是郡縣已後崇殖大利
揭示爭端皆不如三代千八百年纔三姓也安得以
封建為爭之端而亂之首歟
  封建論           廖偁
柳子厚為封建論以短封建者誠以周之亡由立諸
侯之過也故曰周之失在制不在政又云諸侯各專
其國繼世而理其人之賢不肖不可知而民之理亂
亦不可察也又云諸侯世祿在位各據其地則天下
雖有聖賢者生無以立於天下如子厚之論是蓋知
其末而不知其本知其末而不知其本故以封建為
非故曰封建非聖賢之意也勢也又云湯武之所以
不去封建者因其力以得天下故不去也此亦見子
厚之惑者也夫事有得失理有是非固不易也偁謂
誠聖賢之立封建者道也非勢也周之亂天下非制
失也失在政也又謂天下諸侯雖專國繼世而理亦
不能亂也雖世祿在位亦不能妨天下之聖賢也又
謂湯武之不去封建者實以封建者古之常道也非
因其力以取天下而不去也且夫聖賢之立制度皆
取法於天地而節制於人使人悉得其所耳當生人
之初萬物屯蒙而莫知其所以理易云天造草昧宜
建侯而不寧是也是封建者聖人所以理民之達道
觀三代封建之制因地制民因民制祿使大不至於
難制小不至於無賴是故如身使臂如臂使指上下
相制罔有不順則封建者固因人之利而為之也夫
所謂勢者乃不得已之辭也豈有取法天地節制於
人而曰不得已哉以此為勢則天下孰不為勢是則
君臣父子夫婦長幼之分皆勢也何止封建而已乎
偁故曰封建者道也非勢也且封建之制地有差等
祿有多少禮樂器物各有分限是故下者不可上少
者不可多降者不可升無者不可有執是而行雖世
未有亂者也若地不必有差等祿不必有多少禮樂
器物不必有分限下者不必下少者不必少降者不
必降無者不必無則未有不亂者也觀周世之末然
矣豈制之失乎是蓋失其政而然也且三代之盛非
不封建也而不聞亂何封建利於三代之初而不利
於三代之末乎是蓋政存與政失之謂也使周末之
天子執文武成康之法而不失則文武成康之時也
又安得有問鼎射王之事當夷王而後禮樂征伐天
子不能有也安得諸侯不為逆設使雖不封建未有
不大亂者也偁故曰周之亂在失政也且夫諸侯者
奉天子之法以理其國也動靜進退莫不由天子也
是故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恭不恭者君削以地
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
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叛叛者君
討夫然則天下諸侯莫敢不為善也五國為屬屬有
長十國為連連有帥三十國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
國為州州有伯天下八州各以其屬屬天子之吏吏
以治伯伯以理正正以理卒卒以理帥帥以理長長
有不善則帥舉之帥有不善則卒舉之卒有不善則
正舉之正有不善則伯舉之伯有不善則吏舉之上
下相制雖有不肖者固不敢為不善矣設有為者則
流矣討矣而不存之於天下也夫然則天下無不善
矣設有為理者也偁故曰雖專國繼世而不能為亂
也且聖賢之用與不用繫乎在上者也在上者果其
人則能用之果非其人則不能用之此事之固然者
也當三代之時不聞有聖賢不居其位當三代之季
然後聖賢有不用者則是用與不用繫於上明矣彼
封建者亦所以待聖賢者也安得反妨聖賢哉當聖
賢不用之時乃封建失制之時也曰天子之法不必
行諸侯之惡不必絀是故天下各據其地而聖賢棄
矣觀其然夫豈在於封建是誠制亂之罪也偁故曰
雖世祿在位不能妨聖賢之於天下必主之者愍世
之亂然也固不以得天下為利也若以湯武不去封
建為因其力以得天下則是湯武苟於得天下也孔
子以湯武為仁乎孔子以為仁人則湯武之不苟得
可知也且聖賢之心唯欲利後世益天下苟事有利
益者雖死焉為之也若封建果不利天下益後世則
去之以利益乎天下後世矣又豈肯因而不革況封
建者以天下為公也而守宰者示天下以私也封建
者與天下共天下守宰者欲以獨制天下為心公私
之道昭昭矣而公私之義固有差矣偁故曰湯武之
不去封建者蓋古之常道也非因其力而不去之也
且子厚不究天子之法亂而使諸侯叛反以封建為
周之失制不究法不亂則不善莫由在位反以繼世
不肖致亂為患不究升賢絀不肖為當世常法而反
以聖賢不立為慮不究聖賢立法制必取法天地而
利人反以立封建為勢不究聖賢之心無所苟反以
湯武不去封建為利其力偁故曰子厚之論封建知
其末而不知其本也雖然子厚以封建為非者以守
宰為是故也以守宰為是者無他乃曰有罪得以絀
有能得以獎朝拜而不讎夕斥之矣夕拜而不讎朝
斥之矣又云漢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馮唐聞黃
霸之明審睹汲黯之簡靖使漢室盡封侯王則孟舒
魏尚之術莫得施黃霸汲黯之化莫得行明譴而道
之拜受而退已違矣下令而削之締交約從之謀周
于同列矣嗚呼若是者子厚果大不明其本也以是
為是則豈封建之世有罪者不得而絀乎有能者不
得而升乎朝拜而不讎夕不能斥之乎夕拜而不讎
朝不能斥之乎若有罪不絀有能不升法制不能拘
者皆已亂之世也已亂之世無不失也何止於封建
哉已亂而罪之何異惡桀紂之不道而責湯武嫉商
均之不肖而非堯舜也於理順乎雖然子厚止知漢
之封侯王而不知古之封建也止知漢之封侯王則
宜其所謂明譴而道之拜受而退已違矣下令而削
之締交約從之謀周於同列也若古之封建固不至
是三代之封建凡天下四海九州二百一十國在夏
商則百里極矣國凡有五等五等之國制度不同同
出於天子者也古之一大國止今之一郡耳是故其
力易制其患易救固未有能為亂者也漢之封侯王
則一侯王之地如古之大國數十則漢豈行封建之
法哉乃漢自為之法非封建之法也若以漢自為之
法而疑古封建為短是由以溺咽之故欲去舟與食
者也豈封建果非哉而又孟舒魏尚黃霸汲黯之輩
當三代時不啻千萬輩在卿大夫之列安得謂在封
建之世則不得伸其才術豈數子者之才能為太守
而不能為他哉而子厚固以為封建則能用之不知
意之若何也嗚呼是非得失之理明明若是又何曲
為之言也偁非好辨也庶聖人之道少有明耳
  封建論          馬端臨
按文中子後序言太宗嘗讀周官辨方正位體國經
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之言慨然嘆曰不井田不封
建不足以法三代之治然則詔群臣議封建必是時
事也後之儒者往往追恨當時諸臣不能將明英主
之美意使生民復見三代之治以為遺憾愚嘗竊論
之以為必能備究古今之事情然後可以斷其議論
之是非法制之得失蓋封建一事漢以來未嘗廢也
然行之輒利少而害多其故有二一則不能存三代
之公心二則不能存三代之良法公心者何昔文武
成康之眾建諸侯有德有功者則之初未嘗專以
私其宗親雖曰兄弟甥舅之邦然所封皆極一時之
選若其果賢則微子尹東夏蔡仲君蔡邦雖仇讎不
廢也若其不賢則管蔡為戮五叔無官雖同氣不恕
也至漢則私且忌故始則勦滅異代所建國而盡以
其功臣繼則勦滅異姓王而盡以其同宗又繼
則勦滅疎屬劉氏王而盡以其近親而其所建置
若濞若長之徒初無功德足以君國子民特以其近
親而王之故不旋踵而犯上作亂墟其國而殞其身
矣蓋有先王之公心則其弊不至於此良法者何昔
先王之建邦也上有方伯連率下有公侯伯子男小
大相維尊卑相制如公侯受封之地雖多而制祿不
過十倍其卿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名山大澤不以
封必賜弓矢然後征必賜圭瓚然後鬯有巡狩有述
職有慶有讓綱紀未嘗一日隳也若漢初諸侯王則
以大城名都連數千里未嘗為之分限山澤蓄貨
在其國者不領於天子之大農五嶽四瀆在其國者
不領於天子之祠官故為諸侯者一受封之後即自
負其富強摘山煮海招納亡命擅爵人赦死罪天子
不能訶謀臣不敢議所以縱恣之者如此及景武之
後則作佐官之律嚴附益之法吹毛求疵積毀銷骨
所以猜防之者復如此蓋方其縱恣也則畏之有同
乎敵國及其猜防也則抑之不啻如謫徙矣蓋有先
王之良法則其弊不至於此由漢而來有天下者未
嘗不王其昆弟子姪而名之曰封建然其得失與漢
無以大相遠蓋其初也惟務私其宗親未嘗有擇德
而授之意故有國者不皆可使南面之人而復不能
固結之以恩義繩律之以法度故仁恕者則流於縱
恣西晉是也剋核者則過於猜防曹魏是也而晉魏
皆緣是以亡是豈封建誤之哉先王之意之法不存
而強慕美名則適足以為禍亂之階耳唐太宗亦好
名之主然審時量己固自不能存帝王之心而行帝
王之事矣故刺史世襲之詔不久而遂停而當時諸
臣雖以魏鄭公之賢亦以為事雖至善時即未遑而
有五不可之說蓋其度之審矣如顏師古之議欲封
建與郡縣並行王侯與守令錯處則漢初已嘗如此
至景帝令諸侯王不得治民補吏而漢置內史以治
其地則封建之地悉為郡縣矣蓋古之所謂諸侯即
後之所謂守令然自漢中葉以後王侯之與守令始
判然為二承流宣化而實有治人之責者守令也食
租衣稅而但襲茅土之封者王侯也今欲並建則凡
王侯受封之地必盡廢內史之官即付之兵民之任
而後可但恐恣縱專擅犯上作亂復如漢初之事容
之則廢法而貽子孫之深憂誅之則傷恩而失封建
之初意矣又況魏晉以後王侯多是虛封有三分食
一四分食一五分食一者又有非境內之地而遙封
者如元魏之以會稽蒼梧建業丹陽等郡封其臣為
公侯之類是也蓋戶封既為虛名則受封者之俸祿
必仰給於縣官而出納之吝有所不能免於是遂有
虛食真食之異今欲盡復舊制則王侯受封之地其
戶邑之入必合盡捐以予之地既瓜分租賦隨之京
師府藏頓鮮無以供軍國之用非居上之利也又王
侯於所受封之郡邑既無撫字之責而徒利租賦之
入於是一意侵漁不顧怨讟為封戶者甚于征行非
百姓之利也又所謂王侯者非子弟即勳臣素號名
貴人華屋玉食之奉於京師為宜今使之塊處外郡
朝不坐宴不預憂讒畏譏此絳侯之所以恐懼長孫
司空之所以怨望然則又非受封者之利也夫封建
者古帝王所以建萬世之長策今其公心良法一不
復存而顧強希其美名以行之上則不利於君中則
不利於臣下則不利於民而方追咎其不能力行此
書生之論所以不能通古今之變也
  評柳胡封建論       元吳萊
予嘗觀柳宗元封建論言封建之法更古聖王堯舜
禹湯文武莫能去之是非不能去也勢不可也故封
建非聖人意也勢也胡氏讀史管見則曰封建之法
聖人所以順天理承人心而為公天下之大端大本
也宗元說非是予蓋因是而求之則天下古今之變
日趨於無窮又不可一概論矣夫自夏后氏之衰有
扈之戰洛汭之畋商丘之徙斟尋斟灌之依禹祀之
不絕者如綫昆吾之強自衛遷許又彰彰然自號於
世曰霸此一變也而商周亦以是而得天下及周之
衰諸侯削弱世室擅權魯有三桓晉有六卿鄭有七
穆孫甯在衛崔高在齊淊淊者天下皆是雞澤一會
溴梁一盟君如贅旒於上而大夫自相歃血於下此
又一變也而三晉田和亦以是而得國孔子曰天下
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
侯出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
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此蓋通論天下之
勢也夫何戰國之世兵力日用游說肆行申韓以法
術商李以耕戰蘇張犀首以合從連衡各以其能分
適諸侯之國始皇雖大索逐客卒就其吞併六國之
謀者又客之功也此天下之一變也而卒歸於士及
天下既一始皇自以為前世莫能及遂舉封建而廢
之郡縣自置殺豪傑銷鋒鏑墮名城欲盡屏天下之
兵而不用又且貪鷙亡厭科謫日發民不堪命陳勝
吳廣攘臂一呼執農器以為兵而民之從亂十室而
七項羽以亡楚故將之子劉季以泗上亭長分割天
下立十八王又五歲而盡屬漢此又天下之一變也
而卒歸於庶人嗚呼聖王不作世道愈下天下之變
則亦不知其所終者矣是豈宗元之所謂勢者非耶
抑又考之堯舜禹湯遠矣及周而始詳商紂之亂天
下歸周者三分之二武王既以是而勝商商之頑民
雖遷於洛猶且弗率則又告之以商之自絕於天與
周之受有天命勞來安集無所不用其心然猶不能
已夫商奄四國之禍也當是時周幸不至于犇潰動
搖者豈無其故哉蓋周都豐鎬而文王之德化南被
於汝墳漢廣之域自洛以東冀青兗三州昔本屬紂
且大封同姓與異姓功臣以鎮之魯周公之國也齊
太公之國也表在東海淮夷徐莒之屬有所畏焉而
不敢動燕召公之國也成王滅唐以之封唐叔介在
北邊北戎追貊之類有所懼焉而不敢越成王在豐
周公又自居洛以統之商奄既滅康叔國於衛微子
國於宋雖曰治之以德亦以示天下形勢也始皇始
一天下據關中廢封建勿王子弟及二世而關東盜
起郡縣吏或降或死無一肯堅守者漢興鑒秦之弊
當項羽專制之餘燕趙梁楚太原淮南多王異姓故
終高帝之世用兵不息韓王信上所親幸盧綰又故
人也使當匈奴卒亡入匈奴吳芮乃以長沙卑濕之
國使當南越則以國小僅存耳故又大封同姓荊以
王賈楚以王交代以王喜齊以王肥吳以王濞然非
制也是以卒有吳楚七國之亂何則漢天子止有關
中巴蜀等十五郡而諸侯王連城列邑被于三邊固
不可與成周並論矣記曰禮時為大順次之三代封
國後世郡縣時也因時制宜以便其民順也是又豈
宗元之所謂勢者非耶於戲自予前說而觀之則天
下古今之變至漢而勢有不同管見之說守儒之常
論也然而又曰欲行封建先自井田始夫封建井田
二者蓋同出於堯舜禹湯文武之盛時上之則分土
列爵以建國下之則分田畫野以居民井田小封建
也封建大井田也秦漢以來井田廢矣則是封建之
法雖欲不廢而為郡縣也尚可得哉
  封建論          明柳稷
封建之法諸儒論之備矣其大端有二泥於古者以
三代之制為可復達乎變者以嬴秦之法為當守雖
有得失要非至論也夫天下之不可兼得者勢與權
而已矣勢之重者則當損其權而不可假借以益其
勢權之重者則當抑其勢而不可祟長以助其權二
者惟人主得兼之而他人莫可使與在昔之明聖所
以操握天下之大分而不可以告人者也彼所謂封
建者或以王室之懿親或以公家之勳閥其勢之重
固已貳於天子而蓋夫天下者矣乃列壤而君之官
屬惟其所制戎賦惟其所徵刑賞號令惟其所施以
勢若彼以權若此則強與亂相成嫌與逼相屬求其
奉法守分如周之伯禽漢之劉蒼者固不易得也王
者制天下顧可僥倖萬一而恃之以為久安之計耶
余故曰二者皆未及其至也然則孰為至抑求其無
弊而已矣昔者舜之處象也使吏代之治而納其貢
稅則優游於富貴之樂而無歉上之恩以浹而下之
亂自消君之疑不生而臣之祿有終是非特因其不
肖而為之抑求其無弊而全之耳世謂舜之處象因
其不肖而為之也故始以肖望其親為嫌而卒乃陷
其親於大惡而不能救周公之於管蔡是也向使周
公之於管蔡如象之於有庳則何至於殺之囚之降
之也與其殺之囚之降之而不赦孰若不任以事之
為得也或者曰王者之封建蓋將公天下於同姓異
姓之賢使各私其民而共戴王室也如舜之法則賢
者無所施而周召為棄材是則不然方周公使管蔡
之監殷也豈不以為此吾之親而可依以無患者而
管蔡亦振振然良公子未聞有顯過者也而卒乃挾
叛人連諸侯以危社稷夫人臣之惡莫大於叛逆而
管蔡則為之蓋匹夫無道惡止於殺人而王侯犯分
必至於陵上其權與勢使然者使象居管蔡之地又
安能晏然而已耶周召之賢固所當用而用之必不
為國家之禍者然求之後世千百餘年如周之元聖
者幾人如召之敬德者幾人繼此復千百年吾知求
一人而不可得也以千百年所無之一人而以之待
千百年之人雖愚者亦知其舛也固必如周召之元
聖敬德而後可用如管蔡之中材則不可用而況如
象者乎或者又曰三代之君皆古聖人也而為法若
此其弊何也是又不然蓋凡法之立而行之久也則
一利一害出焉法之善者其利多其不善者其害大
乘其後者乃斟酌其利害而更之而亦不能無弊也
屢更屢定而後知古人之得失而良法出焉是非知
之所不及而謀之所未盡也勢使然也夫舜之法達
權與勢而行之無弊者通乎此豈獨可與議封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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