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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借刀杀人荐贤留据点 投鼠忌器遁迹入空门

06 借刀杀人荐贤留据点 投鼠忌器遁迹入空门

  史慎之被杀之后,军政执法处处长吩咐把他的脑袋用铁丝串起来,挂在聚永成银号门前一根电线杆上“示众”。尸体拉到郊外去埋了。这事情,立即哄动了整个T城,三三两两,传说不一,但都知道杀的是持枪行劫银号的大盗。城里城外,跑到西门大街来看电线杆上挂人头的,大有人山人海之势,交通都给挤断了。有的人还埋怨自己运气不济,不曾遇上行刑的时候,看个热闹,到底不知道砍头是个什么情形。谁也说不定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事,机会错过了,实在太可惜。聚永成银号和附近几家商号见不是事,大家商量一下,请求执法处免予示众,把那个人头移走。不料那处长坚持一定要挂过正月十五日元宵节之后,才许取下来。他以为这样可以给那些匪盗一点戒心,有助于年节间治安的维持。这几家人家听了这消息,慌张的了不得。你想,大门口里挂着个人头,这个年还有个什么过头?他们澈夜开会之后,托那董老头儿向处长讲了关节,暗暗送了处长两千块钱菲礼,史慎之那颗头才被拿走了。

  过了三天,军政执法处在聚永成银号门前贴出一张布告,宣布了史慎之的罪状,也说是持枪行劫,枭首示众。

  那些共产党人,自方祥千以下,得到了史慎之被正法的消息,先以为是因为共产党的缘故,大家都很怕。躲了几天,渐渐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才都放心露面。方祥千跑到雀花街去,把史慎之的遗物清理了一番,房子退掉。他写信通知上海。过了几天,有指示来,领导大任又落在方祥千身上。他预备回方镇乡间去过年的,这一来就走不脱了。

  放在他面前的第一件大事是整肃内部。史慎之自有取死之道,但董银明是否有出卖史慎之的嫌疑,也是要研究的。方祥千和董银明单独密谈了好几回,觉得董银明实在并没有把党内秘密作任何的泄露。

  “为了钻戒,我牺牲了大满。”董银明含着两泡眼泪,同方祥千诉说他从史慎之那里所得来的那许多痛苦,“但是我一点也不灰心。我实在想把母亲的首饰偷给他,祇是还没有机会。他如果不直接去找我的父亲,是决不会发生这事情的。六爷,我可以给你老人家介绍我的父亲,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贪财好货,杀人不眨眼,而且诡计多端,史慎之决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党里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敢教他知道,他是最会卖友求荣的。”

  方祥千对于董银明的坦白解释,感觉得满意,他安慰这个青年人说:

  “根本错误,是上海不应当派出这种人来。我们要接受这一次的教训。自今以后,我们要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来干,我们自己领导我们自己,再也不要仰赖别人。等尹尽美从俄国回来,我们都跟着他干,他一定会带回许多方法来。”

  史慎之的死,提高了方祥千的斗争情绪,也扬起了他的独立自主的斗争意识。这便是他以后终于成为一个土共的最大原因。

  还有那个金彩飞,她受了史慎之的刺激,终于变成了一个“寡情”的女人,再也不为那男女之爱耗费分毫的精神。第二年,她下嫁给她的琴师,收养了两个女孩接续她的行业。她从此反倒清清静静,无牵无挂,觉得生活得很有意思。那算命瞎子允许她从二十五岁开始走好运,倒是满对的。

  有一部分国民党党员,在C岛创办一所中学,叫做惠泉中学,作为一个掩护工作和培育后进的机关。方祥千决定教方天艾转学过去。他有两个目的:一是继续和国民党联合,作为患难中的一个朋友,初期的共产党,这个思想极为普遍。二是也看看国民党暗中在做些什么,以便相机加以防范和利用,这是带有“特务性”的。

  方祥千本人决定等尹尽美回国后,他要回方镇去建立一个乡下据点。他计划吸取大批的农民,做一个“实力派”。他告诉校长沈平水,说待学期终了,他要辞职回乡了,请校长早一点物色一个文牍员,他将交代。不料那沈校长再三挽留,不肯答应。方祥千就推荐他的侄子方天芷接续他的职位。

  “天芷,你是知道的。”方祥千给沈校长说,“先在洛阳跟吴大帅做秘书,新旧文学都来得。吴大帅隐退后,他回到乡下去教书。前些时候有信来,说要有机会,还想出来作事。我举荐他来接续我的职务,他在这里就像我在这里是一样的,你总可以放心了。”

  沈平水是一个现实的人,他因为方祥千是齐宝申的朋友,不能不加以挽留。现在方天芷是吴大帅的秘书,自然又不能不接受。他不但同意了,而且希望方天芷不妨先来,和方祥千同在文案上办事。

  “大家都是朋友。不错,天芷,我记得,他下得一手好围棋,经常在曲水亭喝茶,会棋友。诗也做得,不错,不错。”

  方祥千无意中获得了这一胜利。天芷来了,介绍他入共产党,就可以继续保持法政专门学校这个小据点。不是万不得已,不放弃据点,这原是共产党的工作原则之一。

  方天芷是一个孤僻的人。他由于父母之命与媒灼之言而娶进了一位和他全不相投的太太,是他的一件最大的憾事。他和他的这位太太虽然已经生下了许多孩子,而他认为她根本一无可取。比方说,他是喜欢娇小玲珑这一型的,而太太是一个高头大马,望之如半截塔。他喜欢清静的无言的美,而太太是一张贫嘴,絮絮不休,不管人要听不要听。她是一个种田人家的女孩子,你要和她谈喂驴推磨,她是在行的。至于下围棋做旧诗,甚至饮酒喝茶,她都一窍不通。天芷的父亲是一位老秀才,他各方面都为天芷所亲所敬,祇有替他讨进这样一位太太来,他认为是老人家顶顶对不起他的一件事。

  有一短时期,天芷曾在民志报充副刊编辑,但他和罗聘三相处不来。罗聘三是一个玩政治的人,注重现实,分别利害,头脑机警,手段毒辣。这在方天芷看起来,未免是粗俗不堪的。他批评罗聘三,祇用简简单单一句话:“他根本不是人!”此外,他就不高兴多说了。

  但方天芷本人被公认为是一个怪人。不但他们方镇全族把他“另眼相看”,在T城也很少有能够了解他的。譬如尹尽美就是看不起他的。他好谈美学,而尹尽美一听到他的美学就作呕。尹尽美原有一个别的名字,他因为反对方天芷,才自己改名叫尽美。他这尽美二字,不是尽美尽善的意思,而是没有美,不要美的意思。即此一端,可见尹尽美对他的反感之甚。

  他与方祥千,叔侄两个,也不甚相得。这一回方祥千把他推荐给沈平水,原是别有用心的。而他不知道方祥千的这一用心,所以欣然而就,接了六叔的后手。要是他明了方祥千的本意,他是决不会接任这个文案的。他有个劲颈之交,跟随吴大帅做卫队族长,他因为这个关系,曾任吴大帅的秘书。吴大帅这时候虽然暂时隐退,然而众望所归,随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方天芷要做事情,并不是没有机会的。他现在替沈平水当文案,可以说原是俯就的。这一点沈平水倒是明白的,他因此对于方天芷始终客客气气,不把他当部下相看,祇以朋友相待,正像他对于方祥千一样。

  夏初,天刚刚显得有点燠热,尹尽美回国来了。他比以前更加黄瘦,嘴唇更加白,没有血色。他在莫斯科过上一个冬天,他的肺病显然加重。但他还能挣扎,骑着脚踏车,到处乱跑,到处活动。他告诉他的同志们,俄国现在是闹着怎样的饥荒,苏联共党的同志们是怎样在这大饥荒中为了共产主义的种种理想,勇猛的艰苦的奋斗。他喜欢唱一个俄文的国际歌。祇要环境许可,他总是轻声轻气地唱一个俄文的国际歌给他的同志们听。因为他会唱俄文的国际歌,他在党内的地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他的同志们遇着难以解决的问题,常常喜欢说,“我们还是问问尽美去,他是从俄国回来的。”

  方祥千费了很多唇舌,打算说服方天芷,教他加入CP。但方天芷竟没有一丝一毫加入的意思。他说:

  “我原是赞成共产的。但自从尹尽美从俄国回来后,据他所说他以亲眼看见的那种情形,我现在是反对共产了。不共产,有穷有富,穷人固然受罪,但还有富人享福。共了产,却是一律穷,大家都受罪,那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方天芷这个反共的理由,自然是很幼稚的。但那个时候,同是在这一方面的知识不够,听起来倒也像是一个理由似的。尹尽美为了他这个顽固的头脑,不知道说了多少挖苦他的话。两个人时常闹得面红耳热,不欢而散。方天芷为了尹尽美改名字,他也改名为顽石,以示报复。他彷佛说:“我就是顽固,我就是这样一块顽石了,偏不听你们这一套!”

  按照预定计剖,放了暑假,方祥千就回方镇去了。方天芷正式接任了法专的文案。这个文案房,房子很宽大,一排三间,一头是办公房,一头是文案的寝室。当中一间特别开敞,布置得像个会议厅,要是开会的话,足可容纳二三十个人。窗外是空旷的院落,有合抱的大树,到夏天是一个颇为阴凉的地方。就个性而言,这个环境对于方天芷是很相宜的。他能够在这里消磨他的岁月,未始不是他的福气。然而尹尽美不放松他。尹尽美喜欢借用他这个文案房,约会朋友,在这里开会,而方天芷是知道他们在开什么会的。开会还不说,他又常常深更半夜间带些素昧平生的人来借宿过夜。还没有经你同意,他已经躺在大桌上呼呼睡了。有时他又拿点箱子或包裹什么的放在这里寄存些时,你也不知道里头是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是不是违禁。他又时常交来一张纸条,上边写几个人名,再命令的口气说:

  “有这几个人的信的时候,你替我收下来!”

  弄得方天芷这块顽石真是哭不得,笑不得,不知道应当怎样应付他。然而一个人的忍耐并不是没有限度的,方天芷意识到如果听他这样搞下去,不但对于自身,就是对于学校,对于校长,都有许多不方便。他再三考虑,觉得自己不能再隐忍了,就郑重的和尹尽美提出了谈判。他说:

  “尽美,我们有时虽然也开玩笑,但你知道,我是决不会有问题的。我反对共产,但我不反对作共产党的这几个朋友。有一句话,我不说你也应当知道。我这个文案房,自然不能说不教朋友进门。但朋友来了,总要有个分寸,不要忘记这并不是我私人的住宅。这是人家法专的办公处所,我们不要妨碍人家。尽美,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借这个地方开会,不要再借这个地方住宿,也不要再借这个地方寄放东西。”

  方天芷一边说着,一边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这个机会,把话给他说明白了罢。于是他加强语气,补足他的话。说:

  “尽美,我把话再说明白点,你不要怪我!我以为你们以后最好根本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你们算不认得方天芷,好不好?”

  尹尽美听了方天芷这样决裂的话,一点也不感惊异,祇是淡淡的说:

  “顽石,你没有弄明白。我们要不是想利用这个地点,方祥千为什么要举荐你来当文案?”

  一句话,刺伤了方天芷的心。六叔的关照,原来如此!方天芷恼了。他恨恨的说:

  “你们杀人不见血!你们的行为太鄙劣,太恶浊!可是,尽美。无奈我不受!对付鄙劣的人,我也要用鄙劣的手段了。尹尽美,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提议,从此不认识我,再也不要来麻烦我!否则,莫怪我对不起你们。”

  这个神经质的人,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狠话,一边竟落下眼泪来。他擦去眼泪,想抑住自己的感情,可是抑不住,那眼泪祇管不住地落下来。他已经无力控制他自己,就索性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顽石,这不是哭的事情!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尹尽美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迭得像个火柴盒的平方那样大的纸来,递给方天芷。方天芷接过来,打开一看,上写道:

  “我诚心诚意,出于自动地加入共产党,为共产党党员,无条件接受共产党的命令,替共产党工作。如有违背,愿受任何严厉之制裁。此誓。”

  奇怪的是下面有自己的签字。他定定神,再细细看,一点不错,“方天芷”这三个字,是自己亲笔写的。这时,他不哭了。他怒不可遏地把那张“誓辞”撕得片片碎,一把扔过去,纷纷落在尹尽美身上。他破口大骂:

  “你们捣鬼,什么时候偷去我的签字,存心陷害我。看我不告你们!尹尽美,你等着我的!”

  “你告我什么?”尹尽美嘻皮笑脸的说。

  “我告你是共产党。”

  “你告我共产党,你没有证据。但你做共产党,却是真凭实据,有自己亲笔签字的誓辞为证。”

  尹尽美拍去身上的纸屑,从腰里再摸出一张和刚才那一张完全相同的纸来,打开,远远地给方天芷看个明白。说:

  “你撕了一张,不想我这里还有一张。你认清楚,这个签字也不假罢?”

  方天芷愕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顽石,这以后,你再也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和我们做朋友罢,你知道我们共产党,如果我们认定你应当给我们做朋友的时候,你不能推辞,你推辞也推辞不掉,非做朋友不可。一旦我们认为你不配和我们做朋友了,那就算你给我们磕头,当孙子,也不行。顽石,你应当明了,我们选择你,正是因为我们看得起你!好,我们晚上再见罢,晚上我们还借你这个地方开会,开会之后,大约还有人在这里过宿。”

  说着,傲然走了。

  方天芷一头裁在床上,哭了好半天,他拉开抽屉,拿出两本十行簿来,看看,一点不错,封面被人偷走了。这是前几天“事务上”送过来的,碰巧他正坐在桌子上没有事作,想想这两个本子又没有什么用处,就提起笔来在白皮纸封面的左下角,签了一个名字。签好之后,就放进抽屉里去了。这一举动原是无聊的,无心的,没有意义的。不想尹尽美把它们撕了去,做成“誓辞”来捉弄他。他想:

  “我这就算完了。我被他们像栓老牛一样用铜环子串起鼻子来了。这一群亡命之徒,我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沉重的悲哀侵袭着这个被捉弄被污辱的人。人心如此奸诈,世路如此险恶,这是他以往没有体验过的。他觉得头胀欲裂。门也没有锁,一个人无目的地走出来,离开了学校。学校门前的东洋车,按照老习惯,把他送到曲水亭,因为他坐上车子和没有说明目的地,问他又不应。曲水亭的茶房也按照老习惯给他泡上一壶大方,因为他没有交代要吃什么茶,问他也不应。有个大胡子的老棋友捧着他自己的茶,到他对面坐下。茶房过来摆下棋盘,棋子送到他手里,两个人就下起棋来。他没有一句话,甚至他并不十分知道自己是在下棋。大胡子原是他手下的败将,但今天却赢了数十目之多。大胡子说:

  “怎么,方先生,你今天有心事!”

  方天芷忽然清醒过来,紧?着棋盘,说道:

  “并不是我有心事。我祇是到今天才知道以前所下的棋,原来都是错的,没有一着对。因此,我想改变成一个新的棋法。”

  “但是你输得很多,可见你的新棋法倒是错的,还是以前对呀!”人心隔肚皮,大胡子自然不知道方天芷葫芦里是什么药。

  “我是说对不对,不是说输不输。我们行的对,未必能保证不输。这个世界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因此对的未必能赢,错的未必定输。这实在是可悲的!”

  “方先生,你这不是谈下棋,竟是在参禅了。方先生,我看你研究佛理,倒是满好的。这几天,法华寺来了一位杭州高僧,正在开讲楞严经,我是天天去听。你如果有这个兴趣,晚上我们一同去。好不好?”大胡子是一个佛教信徒,祇要有机会,他就劝人信佛。

  原来大胡子的母亲,供奉观世音菩萨。据说大胡子年轻时候,曾经有两次大病,被菩萨把他从死中救活,第一次是闹白喉,人已经不行了,他在昏迷中,见一巨人,手执一棵大树,团团轮转,树头上水珠四溅。他正张开嘴透气,有些水珠溅到他的喉咙里,祇觉遍体生凉,病就好了。不消说,这个巨人就是菩萨。第二次是他得了肺病,肺病是无药可医的。母亲就告诉他,祇要能许下心愿,在菩萨前每日三次烧香,安心静养,病一定会好。他照办了,果然不到一年工夫,肺病好了。他长大之后,曾参加理教,戒烟戒酒。老师傅于“授戒”之后,传给他五字真言。许他于危难之时,向东南方叩头,口诵五字真言,定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五字真言是什么呢?就是“观世音菩萨”这五字。因这种种缘故,大胡子做了佛门居士,每天不在菩萨跟前磕几个头,就不舒服。

  这一回也正投合了方天芷,他从此每天都到法华寺去听讲经。一个多月以后,方天芷忽然失踪。他走的时候曾给沈平水留下一封信,说是看破缸尘,到杭州半山寺削发为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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